因为出行不便,我跟姜依依的哥哥姜成,只能到附近的初中等着乘坐一趟去往他们家的大巴车。
上车的时候还因为司机不认识我们,盘问了我们好一会儿。
等车终于开起来,我跟姜成坐在后排,我问他姜依依到底怎么了,最后实在没忍住说道:“如果她实在很不想,你们也不要这么逼她啊。”
姜成看了我好一会儿,他没有回答我带着谴责的疑问,只跟我说:“她整天在家里跟爸妈闹,说再逼她她就去死,可是爸妈跟我不也是为了她好嘛。不知道她在反抗些什么。”
我跟姜成聊不到一起去,只沉默的坐了一路的车。
到目的地的时候,我跟姜成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快步走到了家门口。
姜成打开了家门,姜依依的妈妈的声音先传了过来:“你……”
在看见我之后,突然顿住,她立刻把视线转向了姜成,眼中似乎还又一些震惊。
姜依依妈妈的表情让我愣了愣:“姜依依怎么了吗?”
姜依依的妈妈看向我,隔了好一会儿,她才对我摆出了个算不上多好看的笑脸:“没什么事的。”
我看向了姜成,皱起眉头对着屋内喊了一声:“姜依依?”
我朝前走了两步,脑子却非常突兀地觉得有些不对劲,我脚步顿了顿,想要回头问,姜成却走上来,打断了我的思路:“依依在房间里,很不舒服,你能劝她喝点水都好。”
他说着把一个装满水的水杯递到了我的手里。
水杯内水温微热,因为被塞进我手中,杯里的水轻微地晃了晃,甚至有些都溅到了我的手背上。
我顿住脚步,转头皱眉盯着姜成,把水杯还给他,没忍住说道:“我觉得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他没有执着要把水杯给我,只带着我走到了姜依依房门口。
我皱眉看了他好一会儿,还是决定先见到姜依依再说,我伸手叩了叩姜依依的房门:“姜依依,你现在还好吗?”
我的话音才落下,就感觉身后的姜成一只手拧开了姜依依的房门,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把我推进了门内,再迅速地关上了门。
我甚至听见了他反锁上门的声音。
我被推得踉跄了好几步,骤然闻到了非常浓烈的信息素的味道。
姜依依的信息素气味像是佩佩阿姨夏天种在花园里的不知名花,在一踏进的瞬间就充斥进了我整个鼻腔。
我在愣神了好一会儿后,脑子里升出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愤怒。
屋外的姜成在门口轻声说:“你跟依依不是好朋友吗?你帮帮她吧!”
我狠狠地凿了下门:“你这是不尊重姜依依也不尊重我,更加没尊重我跟她的友情!”
我气得脑袋发烫,房间内躲无可躲的信息素气味,也让我浑身热气上涌。
我脑袋抵在门上,狠狠地踢了两下门,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竟然会在姜依依发热期的时候把我骗过来?
怎么会有人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伸手抹了一下自己鼻尖因为愤怒而冒出的汗水,手和脚都因为这种愤怒有些不可控地颤抖了起来。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从自己的外套里面拿出了抑制剂。
暑假的时候梁临发热,我们都没有带抑制剂在身上的情况,让我现在每天都会在衣服里放几只抑制剂。
我现在无比庆幸这个习惯,不然的话,我真的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我因为燥热脱掉了自己的外套,姜依依浑身是汗地躺在被子里,她脸颊通红,在看见我的时候非常痛苦地皱了下眉头。
我走到床边坐下,愤怒让我有些口不择言:“你家里人都是怎么回事?!”
姜依依突然擡手,滚烫的手掌抓住了我的手腕,她哭泣地说道:“好热,难受,帮帮我……”
我觉得她现在可能已经不知道我是谁了。
我伸手擦了一下自己脸上的汗水,被密闭房间内的信息素弄得头昏脑涨,非常难受。
不过好在进来的时间不是很久,我深呼吸了一口气,随后按住了姜依依,低着头给她扎了一针。
姜依依不受控地往我身上贴,我推了她好几次,心里的愤怒增长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
为什么利用我!为什么利用我!是因为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
我把姜依依按回床上,凶道:“你别动了!!”
姜依依还在难受的哭泣着,我感觉我的身体温度也升了上来。
这满房间不知道释放了多久的信息素味道,让我情绪糟糕,完全不可控。
抑制剂没有那么快就起效,我未曾见过的姜依依仍旧哭泣地在床上扭动着、我脑袋发热,在姜依依再一次朝我贴过来后,直接把她包进了被子里,随后用我的外套袖子把裹在被子里的姜依依给绑了起来。
绑完了之后,我伸手摸了下我后颈的腺体,感觉到了轻微的发烫。
我伸手贴了下自己滚烫的脸颊,在姜依依房间冰凉的地板上坐了一会儿。
在终于听不见姜依依的哭泣声后,我从地上站了起来,觉得我一定不能够再在这个房间里呆了。
抑制剂药效上来后的姜依依冷静了下来,可能真的很久没有吃东西,也确实非常疲倦,她竟然闭着眼睛直接睡着了。
我擡起胳膊擦了下额头的汗水,看向了姜依依房间的窗户。
姜依依刚分化的那段时间,我曾在窗户外面看过她,那个时候她浑身是汗,非常疲倦还伸手对我比出了个胜利的手势。
感觉那好像也不是很久前发生的事情。
我长出了一口气,走到窗户边往外看了看。
窗外是阳台,阳台正对着对面的楼层,我能从窗户处看见对面楼内人影走动的样子。
我伸手拎起了姜依依房间的椅子,直接朝她房间的玻璃窗砸了过去。
木头椅子的冲击,让她房间的窗户瞬间碎开了,我伸手剥开几块留在窗户上的碎玻璃,爬上姜依依的书桌,从砸开的玻璃洞口钻了出去。
巨大的声响让姜成来到了阳台,我恶狠狠地盯着他,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了过去。
他见我逼近后却步步后退,直到我们两个都到了光线明亮的客厅里。
在退无可退的客厅大灯下,姜成被沙发的扶手挡道了退路,而后又一屁股坐到了扶手上。
我走到他面前,弯下腰盯着他,愤怒让我伸出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我愤怒地盯着他:“你是不是有病?”
我微微收紧自己的手指,愤怒地瞪着他:“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姜成的手指拽上我的手。
我松开手,挥开他触碰到我的手掌,恶狠狠地说道:“我真想要掐死你。”
我推开他,走过了犹豫着朝我走过来的姜依依妈妈,到门口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因为没有穿外套,走出楼的时候,被冷风吹得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我浑身都是汗,在冷风中走了两步后,刚刚还滚烫的身体就变得冰块一样冷。
因为察觉到手掌有些轻微的刺痛感,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见手掌斜侧面被玻璃划伤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蔓延到了手腕处。
刚刚都没有发现呢,我伸手轻轻握了握我那只受伤的手掌。
“妹妹。”
突然听见梁临的声音,让我立刻擡起了头,就看见他真的正朝我的方向走过来。
我看见梁临,突然觉得非常的委屈,就喊了他一声:“梁临。”
等他走近之后我才看见他的脸色非常难看,看起来有些着急。
我突然想到我现在发热期,信息素还在发散着,就立刻阻止梁临:“你别过来了,我发热期,有信息素。”
梁临的步子顿了顿,他停下步子,表情突然变得凶神恶煞了起来。
梁临的步子微顿,胸口起伏加剧。
我感觉到我身后又有人跟了出来,我回头瞥了一眼,就见姜成不知道怎么也跟了出来。
我眉头才皱了起来,就看见梁临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抑制剂,他非常迅速又粗鲁地给自己扎了一针,随后直接随手扔掉了针剂。
他迈着几乎要杀人的步子,笔直地朝姜成走了过去。
他走到姜成面前,擡起胳膊一拳头恶狠狠地挥了过去。
姜成被打的捂住了自己的脸,步伐不稳的退后了两步,梁临的好几下拳头又恶狠狠地砸了下去,他咬牙齿地问道:“你是不是想死?!”
姜成擡起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脸,在梁临凶狠的拳头下痛呼出了好几声。
我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掌,低声喊道:“梁临。”
梁临在听见我的声音后顿了顿,随后伸手脱掉了自己的外套,他把外套扔在地上。
而后在原地绕了一圈,似尤不解气,走到路灯下,竟然弯腰捡起了一块脏兮兮的板砖,又气势汹汹地朝姜成走了过去。
“你是不是想死?是不是想你们全家一起死?”梁临朝姜成走过去,冷声怒道。
我估计了一下抑制剂生效的时间,又想现在再不拦过去,梁临可能真的要一砖头敲到姜成脑袋上了。
我立刻走上去,按住了梁临的肩膀:“梁临!”
梁临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站在他伸手,几乎可以感觉到他全身都在颤抖。
他握着那块砖头的手,更是因为我的阻止,而抖动剧烈了起来。
我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腕,他握着的那块砖头不受力般地直接掉到了地上,我看见他的手指还在抖着。
“怎么了?”我皱起眉头握住了他的手指。
我知道梁临可能会非常愤怒,我刚刚也非常的愤怒,但是梁临身体颤抖的幅度让我觉得有些惊人。
梁临猛地擡头看向了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姜成,他咬牙小声道:“我得弄死他。”
我看了一眼姜成,骂了他一声:“你还不滚啊?”
姜成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而后选择转身离开了。
梁临在姜成消失了之后,颤抖的手才好像缓慢地恢复了平静,他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看向我。
他伸手捧住我的脸,上上下下看了我好一会儿,他长出了一口气,随后一把抱住了我,不知道是在安慰谁:“没事的。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我闷声道:“你怎么过来了?”
梁临轻声说:“路过你们家的时候,被佩佩阿姨拦住,说你被姜依依的哥哥带走了。”
梁临顿了顿,语气又沉了下来:“我真的要弄死他。”
我擡起手抱了抱梁临,松开后,我握住他的手,转身朝路口走去:“回家吧。”
梁临嗯了一声。
我在经过被梁临扔下衣服的时候,替梁临把他的外套给捡了起来,我把衣服递给他:“穿上。”
梁临接过衣服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把衣服披到了我的背上。
我们两个无言地走了一会儿,我在看见车子了之后,问梁临:“你怎么都不问我发生什么事情了?”
梁临说:“没什么好问的,你没事就行。”
我说:“姜成来找我,说姜依依的状态很不好,不吃不喝很多天了,让我去劝她。”
梁临牵着我的手轻轻地紧了紧,他没什么情绪地应了一声。
“我什么都没有想就跟他一起过来了。进家门的时候,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但是我说不出来,后来他把我推到姜依依的房间内,反锁起了房门,我闻到姜依依的信息素的味道。”我皱起眉来,身上忽冷忽热的感受,让我的情绪仍旧算不上多好,“他竟然这样利用我。”
梁临不说话,我感觉他走路的步子都慢了下来。
“妹妹。”梁临突然在我身后喊了我一声。
我转回头看了他一眼,梁临的神色莫名,在许久之后,他突然咬牙说:“我不关心那些事情,你没什么事情就好了。”
他说着还松开了我的手,笔直地朝车子停靠的方向走了过去。
我跟在他身后走了两步,梁临却突然又气势汹汹地朝我走了过来,他的表情带着愤怒,看向我的时候也丝毫没有缓和:“别跟我说你标记她了,要对她负责这种鬼话,我不可能把你让给别人!”
他说话的语气非常凶,我却看见他的胳膊跟手指在不可控地颤抖着。
我才知道原来梁临是在害怕这个事情。
我眨了下眼睛。
梁临还在说着:“我会把他们一家都赶走,一个都不可能留下,我管不了那么多,你如果要跟我生气我也没有办法。”他说到最后顿了顿,深呼吸了一口气重复道,“你要跟我生气我也没有办……”
梁临像是被自己的话噎住,他抿了抿唇,小声地请求道:“妹妹,你别跟我生气好不好?我一辈子就只做这一件会让你生气的事情。”
梁临让我满脑袋的愤怒都像潮水一样退了下去。
我朝梁临走过去,他竟然在我走过去时微微后退了一步。
我跟他解释道:“我每天都有带抑制剂在身上的,我给姜依依打针了。然后从打破窗户翻了出来,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梁临盯着我,在听完我说话后,他紧绷的身子完全放松下来,他长出了一口气,随后伸手搓了一把自己的脸。
他哑着嗓子说道:“别说你标记她了,就算你没有标记她,我也不可能把你让给她,绝对不可能,我管她去死。”
我走到梁临面前,把手上的手掌给他看:“喏,我打破窗户,手都受伤啦。”
梁临伸手抓住我的手掌,他低头看了好一会儿。
我突然感觉一滴水滴到了我的掌心上。
我有些吃惊,除了小学时候梁临会在我面前哭,小学毕业后的梁临就突然像是变成了一个不会哭的大人,我从没想过他会因为我手的受伤而落泪。
我赶紧说道:“一点也不疼的,你看都结痂了。”
梁临轻笑了一声,他低头在我手心亲了一下,语气也恢复正常了起来:“知道啦。”
我伸手摸了摸梁临的脸:“我最喜欢你了,就不会让你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