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梁临在梁召这个小房子里待了快十天,我觉得非常难受。
几乎不能够出门,东西也非常难吃。梁临跟梁召还总时不时的要拌嘴甚至是打架。
某天梁召出门剩下我跟梁临两个人在待在家中,我忧愁地坐在窗口看窗外。梁临穿着一件被他自己洗成抹布一样的老头衫,坐在沙发上。
我俩默不作声地在一间屋子里待了一会儿,我回头看了一眼梁临:“你过来。”
梁临穿着老头衫,下身穿着平角内裤,脚踩拖鞋踢踢踏踏就走了过来。
梁临过去从来没有这副模样,换成过去我见到他这样肯定得笑他。但是这几天见的多了,而且我跟他也穿得差不多,没有什么资格笑他。
梁临走过来,往窗外看了一眼:“很无聊吗?过两天我们就能够回去了。”
我抓过梁临的手,把他的手按到我的肚子上,擡起眼睛看他:“你摸到什么了?”
“嗯……”梁临沉吟起来。
我盯着他:“我都瘦了!”
梁临愣了下,随后笑了起来:“让我看看哪儿瘦了?”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说着还来掀我衣服。我没心情跟他胡闹,推了他两下。
梁召却正好在这个时候打开门回家了。“你们在干什么?”梁召表情古怪地看着我们。
我刚想解释说,是让梁临看我瘦没瘦。梁召嘴唇一掀,就开始说道:“弟弟,没想到你这么憋不住呢。”他嗤笑了声,“你刚刚是在强迫一个alpha吗?”
“……”我感觉自己脑子都有些僵了,我扶着自己的额头,挪开脸,觉得头疼。
梁临果不其然又跟他哥吵了起来。
话题还逐渐演变成——即使真的是那样又怎么样?
我才没有要怎么样好吗?我木着脸内心道。
梁召骂梁临毫无廉耻之心,这房子里面还住着其他人。
梁临嗤笑梁召在下城活了这么多年,别的没有长倒是长起了廉耻心。
我好烦啊。
好想要回家。
最后二人仍旧在喋喋不休地争吵着,让我没忍住怒吼了一声:“你们能不能闭嘴啊!!”
我怒道:“本来就一直待在这个地方,还不知道我家里人怎么样了!每天还要听你们小孩似的斗嘴!还要我来劝,你们觉得烦不烦!”
我怒气冲冲地走到了梁临面前,瞪着他:“我问你,我们还得待多久?”
“……”梁临像是被我突然而来的怒气吓到。
我再瞪向梁召:“这个地方糟糕透了,没有人会想要在这个地方做任何事情!人不用挑刺的方法也可以好好说话!”
“你们整天在我面前上演畸形的兄弟情深,能不能够考虑一下我的心情?”
我骂完后,长出了一口气,觉得心里的郁气少了些。
难怪梁临跟梁召总爱吵架,可能把气撒到别人身上,自己的心情确实会好一点吧。
我伸手捋了下自己的头发,觉得自己平静了一些,就平静地说道:“好了没事了,你们继续吵吧。”
他俩不吵了,梁临小心翼翼地走到我身边来看我。
梁召说:“在一个屋子里待久了情绪不好?”
“嗯。”我应了声。
我因为心情很一般,接下来都没怎么想说话。
直到傍晚的时候,梁临说拉我到屋外去随便逛一圈。
“不安全,不去了。”我拒绝了。
梁临看了我好一会儿,随后自己出去溜达了一圈。
回来之后他摸了摸我的脸,小声问我:“心情很糟糕吗?”
我擡起眼睛看他,有些奇怪:“为什么你跟梁召都不觉得在这里待得很难受呢?”
我每天睡前,好像都能够听见窗户外面时不时传来的尖叫声,听见咒骂声,听见非常多糟糕的声音。
梁临对于我的问题也没办法解答。
我问:“是因为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弱了吗?”
梁临仍旧没法解答我的问题,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安抚我道:“我让梁召带我们明天回去。”
我哦了一声,梁临突然塞了个东西进我嘴里,一点甜味非常夸张的在我嘴里炸开,我抿了抿嘴:“哪儿来的糖?”
梁临笑眯眯地看我:“吃糖了是不是心情就变好了一点啊?”
我见梁临这副哄小孩的语气,也跟着笑了声:“你哄小孩啊?”我顿了顿又说,“你少跟梁召在我面前吵架,我心情就会变好了。”
梁临答应我:“好嘛好嘛,我以后都让着他,不跟他吵架了。”
我砸吧了下嘴,又问:“哪儿来的糖?”
梁临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我让梁召给我找的。”
我用舌头顶着这颗甜腻的糖,笑道:“谁让着谁啊?每次被他撩拨,他都不生气,你都气死了。”
“我也没有生气。”梁临非不承认。
我砸吧了下嘴,擡起眼睛注视着梁临,拖长嗓子喊了声:“梁临——”
他垂眼看我:“啊?”
“你低下来些。”我把糖抵到我的左边脸颊处。
梁临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他微微地弯了下腰,我擡起手压住了他的后脑勺,用舌尖推开了他的唇缝,缓慢地探了进去。
梁临双手按在我身后的沙发背上,好一会儿双膝跪上了沙发。
我觉得糖、皮肤接触、亲吻能够让我的心情变好。
心情变好了一些我,擡手用大拇指擦了下梁临湿漉漉的嘴唇,我说:“但是,我有的时候又觉得,跟梁召吵架,却被他气得要死的你也非常可爱。”
梁临眨了眨眼睛,他伸手在我唇上也擦了擦,笑我:“什么奇怪的爱好啊,妹妹?”
他笑完又非常坚持的否认道:“我没有被他气得要死,我在逗他呢。”
我故意哦哦。梁临磨了下牙:“你跟梁召学坏了。”
我拖长嗓音哦了一声:“哦——我先是跟你学坏,又跟你哥学坏,那你们家人可真够坏的,整天带坏别人。”
梁召今天二次推开门进来时候,我跟梁临还保持着亲密的姿势在聊天。
“……”我这次真的有些尴尬了,就咳了一声。
梁召在门口啧啧啧,竟然没有阴阳怪气的说话了。
梁临也没有在梁召的啧声中,回以讽刺,他缓慢地从我身上下去,看向梁召,道谢道:“谢啦。”
梁召挑眉:“谢什么?”他顿了顿,“如果是谢谢我用房子收留了你们,而你们却在我的房子里随意散发信息素的话,我并不想要这声感谢。”
我闻言吸了吸鼻子,自从永久标记之后,我跟梁临对彼此的信息素气味都变得熟悉到像自己的信息素一样,稍微有些情动就会不自觉地散发出来。
但是我想我们刚刚好像没有散发信息素吧?
梁临说:“少装了,没有在你房子里乱搞行了吧。你个beta闻得到什么信息素的味道啊?”
梁召撇了下嘴。
梁临说:“谢你帮我找的糖。”
梁召瞥了我一眼:“一颗糖就哄好了?跟小时候一样?”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梁临调侃完我后又看向梁临,调侃笑道:“没事,谁让你是我弟呢。”
夜晚我有些睡不着,在地板上翻了会儿,随后从地上轻轻地翻了起来,又坐到了窗户边上。
下城的夜晚算不上安静,月光穿过窗户撒在我跟梁临睡觉的地板上。
我坐在窗户前静静地听了一会儿,能够听见很远的地方女人跟小孩的尖叫哭泣声,听见有人的咒骂声,听见哪里在打架的声音,甚至能够听见一些奇怪的呻吟声。
这些奇怪的声音构成了下城的夜晚。
月亮高悬在空中,平静地照射在这样一片土地上。
我初中的时候看过一本书,书上说月亮只有一个。
上城跟下城的月亮是同一个,我们生活的这座孤岛上所能看见的月亮、跟外来者看见的月亮也是一样。
睡在床上的梁召突然出声道:“睡不着?要不要换你到床上来睡?”
我转头看了一眼已经坐起来了的梁召,小声道:“我把你吵醒了吗?”
梁召摇头,他走到我身边,往窗外看了会儿:“很吵是不是?”
我点头:“好奇最开始的时候,是怎么在这里睡着的。”
梁召笑道:“太累了,不管到什么地方都能够睡着。”
我往旁边挪了挪,给梁召让出了个位置:“我之前一直在想,我们为什么会生活在一个好像被人类遗弃的地方。在下城住的这几天后,我才感觉这里才像是个被遗弃的城市。”
梁召突然唉了声:“那我要纠正你一个事情。”
“什么?”
梁召说:“我之前是不是好像有写过信给你们,说发现一个叫‘诺亚方舟’的牌子。你们没有去查下‘诺亚方舟’是什么意思吗?”
“是什么意思?”我小声问道。
梁召跟我解释道,诺亚方舟在某些书籍的典故中,说的是人类为了躲避一场巨大的浩劫,而制造出来拯救全世界生物的一艘巨大的船。
“按照这个道理来说,应该代表的是希望。”
我不太理解这个意思:“意思是,在很多年前,我们这里的人是为了躲避灾难而过来的吗?”
梁召耸了下肩膀:“我又不是很多年前的人,我怎么知道。”他说,“我只是建议你思考问题的方向可以转变一下,比如在这个非常糟糕的地方,或许曾经藏着无数人的希望,曾经拥有着所有人类文明的精华。”
“那这就是你一直待在这里的原因吗?”我好奇。
梁召看向我,非常无所谓地说了句:“怎么可能,我逃婚来的。”
最后梁临被我跟梁召聊吵醒,他睡眼朦胧的喊了我一声。
我应了一声,他就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了起来,随后走到我旁边,坐在我旁边的位置上:“你们在聊什么?”
我跟梁召都还没说话,他脑袋枕到我的肩膀上,竟然又睡着了。
我喂了声。
梁召笑:“这么粘人吗?”
我嘘他:“小声点,待会儿听到你说他又得蹦起来跟你吵架了。”
梁召小声笑:“这还是我弟吗,你给他下什么药了?他小时候在家里嘴最硬,软硬都不吃,还脾气差,一点不如意就要跳脚,像是我们全家谁欠了他什么似的。”
“啊?小学的时候他常在我面前哭呢,说爸爸妈妈不喜欢他,喜欢大哥喜欢小妹。”
梁召啧:“真的假的?在我们面前可不这样。”
梁召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十一二岁的时候,刚分化没多久,摆着一张死人脸,跟我商量,说我不想结婚,他不想当Omega,所以建议我离家出走。”
我轻笑了声:“他跟我说过。”
梁召耸了下肩:“这Omega不是当的挺好的嘛,这么粘人。”
本来枕着我肩膀睡觉的梁临,突然咬牙哼出了一声:“我只是犯困想睡觉,不是死了也不是聋了好吗,我能听见你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