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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渊 正文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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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老师这一个澡洗得非常漫长,完全可以说是一天洗了一个星期时间的澡。

    他出来后,迟等仍旧十分乖顺地跪坐在浴室门口的地板上。

    白年打开浴室门,水汽直往外扑,迟等眼睛隔着水汽就直直望到了白年的眼睛里。

    迟等的眼睛发红,像是一匹饿极了的狼,眼睛里竟看不到一丝人性。

    白年在跟他视线对视上时,更加肯定了自己对于迟等感觉到兴奋时,欲望会被无限放大,人更加接近野兽的推测。

    迟等直起身子,他直勾勾地盯着白年,紧绷的肌肉在提醒旁人他随时可能一跃而起的冲上前来。

    白年身上并没有穿浴袍,他穿着一套灰色的真丝睡衣,甚至还是长袖长裤,身体上一点裸露在外的肌肉都难以看见。

    迟等呼吸沉重地盯着白年,见白年衣着整齐还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白年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迟等擡起手直接揪住了白年的裤子。

    “白老师……”他声音低沉喑哑,欲说还休。

    白老师侧低头看了他一眼:“怎么?”问完又故意道,“我答应你什么了吗,你怎么连这个也信啊?”迟等被白年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诧异激怒了大脑,他浑身滚烫,之前等待时的欲望有多强烈,此刻的愤怒就有多无法控制。

    他右手仍抱着白年给他的睡衣,愤怒让他身形快如闪电,他几乎在眨眼功夫就欺身至白年面前,他擡起手掌扣住白年的脖子,牙咬切齿地狠狠道:“想排队揍你的人,是不是数都数不过来?”几乎在他擡手扣白年脖子的同时,白年也十分迅速地掐到了迟等脖子上的项圈。

    他四根手指拽着项圈,把迟等的脑袋往自己这边拉过,一双眼睛认真又冰冷地注视着迟等赤红的双眼。

    “迟等!”他拉高声音,冷斥道。

    迟等手掌还虚扣在他的脖子处,几次三番收拢又松开。

    白年拽着他脖子上的项圈,像是拽着他身为人类的意识。

    “迟等。”

    白年的声音平静冷漠,天塌下来也不动如山的样子。

    迟等捏着白年脖子的手猛然一松,他双手捧起白年给他的睡衣,他擡手扯开白年拽着他项圈的手掌,抱着白年的衣服转身就到往沙发上走去。

    边走边愤怒又委屈地说道:“你说话不算话,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白年站在原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他想着我刚刚没一巴掌把你甩清醒了,已经算是我宽宏大量了。

    白年就见到迟等大喇喇地往沙发上一躺,他用沙发上的毯子包裹起自己拢着睡衣的身体,在毯子内好一阵蠕动。

    随后白年就听见耳边传来“撕拉”一声布料被撕开的声音,睡衣被愤怒的迟等直接撕开了。

    白年听见声音顿了顿:“你撕坏了我的睡衣?”迟等把自己裹在毯子里,出乎意料地没有搭理白年。

    他手指揪扯着饱含着白年气息的睡衣,满脑子滚烫的字符跳舞似地蹦跶着。

    ——“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迟等。”

    白年突然用冰冷的嗓音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满脑子五颜六色蹦跳的字符骤然散了去,他“撕拉”一声,直接用手指撕碎了自己怀抱着的睡衣。

    睡衣碎成了破烂形状,他把撕成碎片状的衣服从毯子里扔了出来,他声音中带着一点发泄过后的餍足呻吟,而后又从喉咙里咕噜出一句威胁来:“我要杀了你。”

    白年走到迟等躺着的沙发身前,之前通过哨塔的影像资料来判断,白年初步认定迟等是个能对杀人产生强烈快感的反社会哨兵。

    在五号治疗室内发现对方扑鼻而来的攻击性时,也十分迅速地做出判断,想压制住一个疯子,绝对不能让他的气势压在你之上。

    这是白年曾经作为一个顶级精神唤醒师,唤醒过好好几位狂躁到失去意识的哨兵下,第一时间所分析出来的结论。

    他需要控制住这个哨兵,让哨兵从精神上对自己彻底臣服下来。

    这样他才能像捏橡皮泥一样,把对方慢慢地捏回他原来的形状。

    迟等的攻击性很强,所展现出来的哨兵侵略性也让白年警惕万分。

    白年会分析预判迟等的动作,随后做出他应当做的反应。

    他需要压制迟等,就像是压制一条疯狂乱吠的狗。

    他需要让迟等在精神上认同自己比他强大这个事实。

    白年生来性格便冷漠又暴躁,让人近距离一接触便觉气势压人。

    好像万事万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般。

    直到几分钟前,迟等的手掌扣在他脖子上时,他还神情冷漠到像是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他以为他需要面对的是一场恶战,他不怀疑迟等在那一瞬间可能真的想要掐断他的脖子,他也确实另一手的手指压上了项圈控制器的开关键。

    先用疼痛让对方听话起来,至少比对方完全不听话还想要咬死自己要好些。

    至于实验的数据问题,等对方真的听话下来再重新做过一次就好。

    没想到迟等在他冷着嗓子的两声下,直接松开了手。

    随后气急败坏地缩到了沙发上。

    白年觉得这个反应是有些出乎自己意料的。

    他需要重新判断一下迟等最开始从影像中传达出来的“杀人快感”。

    他觉得那可能是对方精神亢奋起来,而激发出来不太受控的“野生生物特性”。

    ——就像是《特殊人类精神研究史》中所记载的第一位拥有精神体的人。

    当时的那位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会在激动时出现,破坏力超群,非常难以控制。

    但是强制让自己激动的情绪转变下来后,也能收回这个破坏力超群的精神体。

    他想迟等身为哨兵没有精神体却仍然意识正常、还活着的原因,可能是因为他体内存在一个无法唤醒、召唤而又难以控制的精神体?

    白年站在沙发前眯着眼睛盯着把自己卷在毯子里的迟等。

    他开始以为在院外时,迟等骤然服下软来,是因为自己预判了对方的行为,从而动作迅速地把对方捆绑起来,又痛揍了一顿,气势压倒了对方,才让对方愿意败下阵来。

    在白年的以往认知里,哨兵与哨兵之间的战斗,就像是地下城的“斗兽场”一样,一方把另一方打到站不起来彻底服输,这才是哨兵之间的战役。

    而照刚才的情形看来,即使是处于亢奋的“兽性”状态下的迟等,也能够在某些话中压下自己亢奋的情绪,恢复到能够沟通的理性状态。

    ——需要一个关键词。

    白年想。

    他需要一个明确的关键词把迟等拉回来。

    白年神色冷静地盯着毛毯裹起来的一团,他擡起腿用膝盖抵在迟等的腰腹处,他伸手一把扯下了迟等遮住自己脸的毯子。

    迟等刚洗过已经微干的头发有些微微卷曲,乱糟糟地散在沙发上面。

    白年盯着迟等弯下腰,他挑了下眉,慢条斯理地说道:“下次你再控制不住你的亢奋,我就阉了你。”

    迟等咕咚一声,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从毯子里面伸出手,一把拽住了白年的衣领,他力气大到白年的睡衣直接崩坏了几颗扣子,扣子噼里啪啦直接弹到了迟等的脸上。

    白年眉头一跳,一丝不悦爬到了眼角。

    迟等拉扯着白年的衣服,十分努力地想要把白年拉到自己的身上来,白年的衣服都被他车到完全变形。

    他喉间充斥着气音,眉眼间的兴奋感又一点一点地炸开来。

    他的嗓音像是漏了气的氢气球,滋滋往外喷着气。

    他声音又慢拖得又长,正常人听见肯定会觉得自己面前的人是个变态。

    “白老师——”迟等张嘴说,“我好想杀了您啊。”

    他像是在说自己吃饭、喝水一样随意。

    “我要杀了您,剖开您的胸膛,生吞下您的心脏……唔——”他话还没说完,白年修长的手掌直接一把按住了他的嘴巴。

    “闭嘴。”

    白年冷声道。

    迟等眨了眨眼睛。

    白年冷眼盯着迟等的眼睛,随后从嘴巴里吐出了两个字:“小白。”

    “……”迟等又眨了眨眼睛。

    他以为白年会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然后他就可以因为白年甩在他脸上巴掌所带来的疼痛而更加亢奋。

    白年松开捂着他嘴巴的手,手心在他脸上擦了好几下他的遗留下的口水,脸上表情带着嫌弃,嘴上吩咐道:“以后我叫你小白的时候,你必须得立刻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迟等微微歪了歪脑袋,整张脸上都充满了莫名其妙的疑惑。

    白年用迟等的头发继续擦手。

    “小白。”

    他语气平静温和,像是在叫一只家养的宠物。

    迟等从鼻腔里嗤笑出了一句:“真的把我当狗来养呢,白老师?”白年伸手压住迟等的喉咙,脸对着迟等的脸,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跟迟等对视了片刻。

    “小白,记住这个词语了没有?”白年问道。

    “……”迟等因为白年的骤然接近,而鼓动了几下喉结。

    他眼眶内眼珠滚动,试图挪开自己跟白年对视着的视线,白年擡起手掐住他的脸颊,收回他的注意力。

    白年张开嘴,口齿十分清晰地钻进他的大脑里:“小白。”

    ——小白。

    什么他妈的狗名字!然后迟等蜷了蜷自己的手指跟脚指,听话地应了一声。

    “知道了。”

    白年松开手,似乎有些嫌弃地在他脸上擦了擦自己的手指头。

    “乖。”

    他还这么说道。

    迟等的愤怒十分迅速地冲上了大脑,他几乎就要从沙发上暴跳起身,他要先杀了侮辱自己的白年,再杀了被侮辱了的自己。

    白年说:“小白。”

    那稀疏平常的两个字,被白年冷冰冰的嗓音念出来,声线通过空气中每一粒尘埃的震动,十分具象化地穿透进了他的耳朵内。

    再从耳朵内往身体各个地方输送。

    迟等就像是被影视作品中贴上了符咒的小鬼一样,被这两个字定在空气中。

    “不错,非常听话。”

    白年赞许的声音随之传到了他的四肢百骸里。

    迟等突然一下耳朵滚烫,如同被滚烫的热水浇洒,他立刻擡起双手揉搓起了自己的双耳。

    说话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起来:“无聊喔。”

    白年被取悦,伸手摸了下迟等柔顺而又微微卷曲的头发。

    “非常乖。”

    他不吝啬他的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