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等便也十分听话地言简意赅地回了两个字:“想活。”
白年点了一下头,他伸手从旁边茶几的抽屉里拿出电视遥控器,他打开电视后,调弄了几下遥控器。
电视上出现了个新闻采访的画面,女记者手持话筒对着镜头说话。
白年眯着眼睛盯着电视画面看了片刻。
女记者语速很快地说着:“白年入侵进黑渊哨兵精神海一案,今天在特殊管理法庭低调开庭……”迟等顺着白年的视线望了过去,他脸上带着些不好形容的浅笑,大脑十分迅速地分析提炼出了记者所说的话。
他擡起眼睛看了眼白年,声音调侃:“白老师果然经常做些违反乱纪的事情吗?”白年瞥了他一眼。
迟等咧开嘴笑,朗诵诗歌一般地感情充沛地说道:“不过我喜欢。”
他道,“怎么样我都喜欢。”
白年不做任何回应,暂停下了电视画面:“这是五年前的新闻。”
迟等眨了下眼睛:“特意留存下来,随时观看?”白年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反问道:“有问题?”迟等把笑咽回了自己的肚子里,随后略显不诚恳地回复道:“没问题。”
白年垂下眼睛看着迟等,语气平静,神色冷淡:“做下自我介绍。”
“啊?”迟等疑惑地顿了顿,而后又十分迅速地小学生式地自我介绍起来,“我叫迟等,年龄三十上下……”“没说你。”
白年打断他的话,开口道,“白年,三十二岁。
十年前毕业后进入主哨塔做精神海方向的研究,主要针对的是哨兵的精神。”
迟等蹲坐在地上,他擡着头盯着白年张合的嘴唇看了好一会儿,脸上突然不自在地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白年讲话的语速慢了下来,他盯着迟等,满脸嫌弃:“把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先放到别的地方去。”
迟等伸出两根指头比在自己的额边,十分听话:“好的。”
应完后他又询问了一声,“那什么时候可以放回来?”白年脸色一黑。
迟等立刻放下自己的手指,脸上表情严肃地应道:“没问题。”
“作为主哨塔的精神唤醒师,我有权在可允许的范围内进入哨兵的精神海。”
白年说道,“我在主哨塔进入过成百上千次的哨兵精神海。”
“哦……”迟等拖着嗓子含糊地出了个音。
白年继续道:“发现进入哨兵的精神海进行精神安抚会更有效地稳定哨兵的情绪。”
迟等听不懂白年在说什么,为表尊重一直在“嗯嗯”点头。
白年说:“我向主哨塔的高层提出推广这种稳定方法,但是被拒绝了。”
“为什么?”这句话迟等听懂了,他立刻追声问道。
白年闻言声音顿住,他垂下眼睛盯着迟等看了一秒钟,没什么情绪地解释道:“官方的说法当然是因为哨兵精神海不稳定,向导进入的话会使得双方都造成精神创伤,这种方法对二者来说都不安全。”
这句话迟等也大概听懂了,他点了下头,好学生地提出疑惑:“有什么问题吗?”“有什么问题?”白年闻言脸上突然浮现了一些笑意,像是听到了个好笑的笑话般。
白年啧了一声,语气中夹杂了一两分的调侃:“问题就在于,他们质疑我的学术水平跟专业能力。”
“……”迟等顿了顿,随后闷着嗓子笑出了两声,“白老师,真自信。”
白老师闻言也丝毫不客气:“我怎么可能会错?”迟等闷声笑:“然后白老师为了证明自己没错,就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直到被带到特殊管理法庭上?”自信的白老师被迟等一句话拉回现实,他脸色沉了沉。
好一会儿后才继续说道:“治疗组能够接触的哨兵很多,精神暴动下想要脱离痛苦的哨兵让他们做什么都愿意。”
迟等慢腾腾地点了下头,他举手提问:“请问白老师,这种行为叫不叫趁人之危?”白年本来背靠着沙发背,闻言身子突然前倾凑近了迟等,他一双冷漠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迟等的双眼,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我说,我能够让你好好活着,你活不活?”迟等盯着白年突然凑近了的五官,眨眼的频率都慢了下来,他缓慢地鼓动了几下喉结,哑着嗓子吐出一个字:“活。”
白年收回身子,重新倒靠到沙发背上,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嗯。
所以他们也想活。”
白年说着擡起胳膊,他伸出两根手指,一只两指大的荧光水母便漂浮在他的两指上:“我的精神体有个好处,就是能够分裂出无数个非常小的水母。”
白年手指轻轻往空气中弹了弹,那水母便像是颗玻璃珠般被弹射了出去,它落在迟等的眼前,缓慢地摆弄着自己的触手。
迟等心脏砰砰直跳,因为心跳速度过快,没忍住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他微微躬起身子,哑着嗓子道:“白老师,我心脏都要从嘴里跳出来啦。”
白年显然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脸上舒适的表情都顿了顿。
迟等双手捂胸,俩上表情兴奋起来:“你刚刚离我好近,差点就亲到了。”
白年盯着迟等的眼睛。
迟等本来满脸跃跃欲试的兴奋,被白年注视着缓慢地退了下去,他咽了下口水,小声嘟囔:“我控制不住嘛。”
白年臭着一张脸,隔了一会儿他瞥了眼仍旧停在空中的小水母,那水母像是接收到指令一般,晃动着身子直接从迟等的脑门里钻了进去。
迟等的动作十分迅速,他擡起手想去抓,但是仍旧晚了一步,最后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白年说:“他们让我的精神体越过他们的精神屏障,进入到他们的精神海里去,在里面进行精神疏导及安抚。”
迟等伸手揉被自己一巴掌拍红了的脑门:“你不是说我的精神海会吞噬精神体吗,为什么还要进来?”白年没解释,径直说道:“五年前,有一批哨兵进黑渊前,我在他们的精神海里放了一直刚刚那么大小的精神体。
黑渊内一切东西都被扭曲,哨兵进去一次回来后进行治疗十分麻烦,我想让他们索性一直意识清醒地直到从黑渊出来。”
白年顿了顿,而后又道:“那批哨兵遭遇了攻击,没有再回来。
我的那几只水母也无法召回。”
迟等分析:“跟着那批哨兵一起被黑渊吞噬了?”白年沉着目光盯着迟等的脸。
迟等顿了顿之后,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白年伸出两指掐住了迟等的脸颊,他像是在摊贩前挑选物品一样上上下下地看遍了迟等的这张脸:“我没见过你这张脸,也没听过你这个名字,不可能认识你。”
白年松开自己掐着迟等双颊的手指。
迟等沉吟片刻道:“但是我却认识你,脑子里还有你的声音。”
白年眼睛里浮上了些清浅的笑意,他轻哼出了一声:“你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从哪里认识的我?”迟等迟疑:“因为你觉得……”白年伸出一根手指点了下迟等的头:“我怀疑它们在你这里面。”
psps作者有话说:周末不更啦~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