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等伸出舌头舔了舔了白年的指腹,最后忍不住索性直接蹲在了地上,他的膝盖抵着白年的大腿,好多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他有些语塞地沉默了好半晌。
白年在迟等的衣服上擦了擦自己手指上的口水,迟等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开始细细密密地在他的手心手背上落下一串串的亲吻。
“白老师。”
他反复叫白年。
白老师应了一声,问迟等:“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迟等在黑暗中,跟白年四目相对了片刻,他在白年冷静的情绪中冷静了下来,他捏着白年的手,轻声回了句:“我也不知道。”
白年点了下头,他拉着迟等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带着迟等退到角落的黑暗中,脑子非常迅速地提取着信息。
艾文卒于两年后,官方信息上写的是因为醉心于研究事业过度操劳,而累垮了身体,享年四十二岁。
“你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那么之前的事情记起来了吗?”白年问。
迟等沉默片刻,有些迟疑地说道:“那个女人……可能是生我的人?”“艾文?”白年道。
“嗯。”
迟等想了想,“太小了,其实记不太清楚。”
白年点了下头。
这间房门突然从外面被轻声推开,屋内另外一角的那个小孩闻声道:“妈妈?”进来的人是谁,白年看不太清楚。
身旁的迟等视力非常好,他能明显看清来人是个女人。
迟等没忍住往前走了一步。
白年侧头看了迟等一眼,低声询问:“艾文吗?”迟等否认道:“应该不是。”
“什么人?!”一个女人声音响了起来。
他俩声音算不上大,但是在寂静漆黑的房间内,仍旧被警惕的来人感觉到。
女人动作十分迅速地抱起了地上的小孩,她擡起步子就往屋外狂奔了过去。
白年看着对方夺门而出的女人:“救你出去的?”迟等久久没回声。
白年侧头,迟等站在白年的侧后方,突然垂下脑袋把脑袋贴在了白年的肩膀上。
“我姨外婆。”
迟等说。
白年想了想这期间的关系,电光石火间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看过的一段资料:“严蕊?”对方也曾在里尔市精神病院工作,几年前主动申请了离职。
白年顿了顿,大脑中十分清晰地飘过了一串数字——也是卒于两年后。
还没细问,屋内屋外的灯光都彻底亮了起来。
白年被灯光刺得眯了眯眼睛,他问:“那逃出去了吗?”白年猜测的是并没有,如果能够逃跑成功的话,那么那个曾经经历过非人折磨的小孩,或许会正常成长。
迟等从鼻腔里嗯出了一声,隔了一会儿,他低沉着嗓子沉沉笑了两声,突然说道:“白老师,我小时候这么惨,出去后您能让我上吗?”白年从鼻腔里嗤笑出了一声。
——这证明这个小孩,明显没有正常成长起来。
迟等轻松地在白年肩膀上蹭了蹭自己额头,他仍旧沉着嗓子笑了声:“我好像想起了点事情。”
迟等擡起头直勾勾地盯着白年,“以后好像会更惨了。”
迟等说,“白老师,疼疼我。”
白年端详了会儿迟等表情,还没张嘴说话,他们房门口出现了很玉盐玉盐多个人的脚步声。
走在最前面的人步伐稳定地推开了门。
白年擡目望去,对方这张脸他在很多书本上曾见过,无一例外地各个提到艾文的创作者,都在歌颂这个女人的伟大。
如果没有她的力排众难的坚持,没有她卓越的贡献,没有他鞠躬尽瘁的工作,没有她对于所谓“精神病患”的尊重,那么社会的发展要倒退很多年。
女人皱着眉头,冷着脸视线在白年脸上滑过,往他身旁的迟等看了过去。
她身后跟过来的安保人员大声喊道:“你们是谁?!”迟等立刻面露凶相,他沉着脸往门口望了过去——白年感觉迟等往后缩了缩。
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感觉有东西狠狠地拽了他一把。
等白年再次回过神来,床边时钟显示凌晨四点刚过,床头亮着的一盏台灯散发着温暖的灯光。
白年从床上坐了起来,因为一晚上精神都在活跃中,他有些头疼地揉了下自己的太阳穴。
他瞥了眼身边睡觉的迟等,见这么大一人,睡觉竟然把自己缩成一团。
白年因为对方把他突然拉回来,感觉有些不爽,他伸腿踹了迟等两脚:“喂,醒过来。”
缩成一团的迟等,被白年轻轻踹了两下肚子,他闷着嗓子笑了两声,闭着眼睛把白年的脚抱在了自己怀里。
“白老师,欺负我。”
迟等小声嘟囔。
白年把自己的脚抽回来,凑到迟等身前,低头看他,没忍住哼笑了一句:“怎么回来了,看见你妈很激动?”迟等睁开眼睛,他脸上表情略带嫌弃,他吐槽说:“非常糟糕的体验。”
白年笑了下。
迟等眨了下眼睛,而后突然坏笑起来,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在白年完全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倾身,把白年扑倒在了床上。
迟等压在白年身上,在白年脸色彻底黑下来之前,迟等立刻埋头在白年怀里蹭脑袋。
他呼吸着白年的气息,脑袋压在白年胸口,笑声闷在白年的胸口。
“白老师,别生气。”
迟等说。
“起开。”
白老师算不上多生气,但是他的衣服被迟等弄皱了,身上压个一百多斤的人也算不上多舒服的体验。
迟等就环抱着白年翻了个身,他拥着白年侧躺在床上,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对她的感情比较古怪。”
“不恨她?”白年问。
迟等确实认真想了想,他感情记忆十分古怪,对于自己这样一个生自己的人,在自己记忆中再次见到后,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恨。
白年伸出一只温凉的手掌,触碰到了迟等的脑门上。
“让我进去。”
白年语气平淡地命令道。
迟等就听话地扬起了自己的头,白年垂下头,把自己的脑门贴了上去。
可能因为已经进入过对方的精神图景内,白年这次十分简单地找到了路。
跟被动拉进去的感觉不同,白年这次站在人身旁,比较像是个旁观者。
一间被夕阳照射得昏黄色的房间,白年正对着看起来三十多岁的艾文,艾文对面站着一个头发已隐隐发白人。
艾文的声音中夹杂着隐约的嘲讽:“我不用自己的孩子,我去用其他人的小孩来吗?”年长者叹了口气。
艾文冷声说:“更何况,我生他就是为了让他来做实验。
我必须要向当局证明,他们的理论是错误的。
不然现在开始与日俱增的所谓精神病患者,被他们关进精神病院、用神经麻痹类的药物,等到彻底不能生活自理,这是一场屠杀。
既然生到了我艾文的肚子里,他就该有这样的觉悟。”
白年面无表情地听完了二者的对话。
画面又迅速转开,里尔精神病院的前院里,艾文带着一两岁的小孩坐在长椅上休息。
小孩手腕上还绑了一个卡通模样的气球,气球高高的飞起,小男孩仰着头用另一只手去够。
艾文沉默地盯着小男孩。
“你是个很棒的小孩,对不对?”艾文声线比较冷,即使说温和的话,听起来仍旧淡然。
小男孩歪着头回视艾文。
“所以,不管受了什么苦,都会坚持住的,对不对?”艾文问。
小男孩重重地对着艾文点了下头:“是的,妈妈。”
白年盯着这个三十多岁的女博士看了片刻,他觉得有些好笑地笑出了一声。
白年的道德感,让他没办法去谴责艾文。
他所有当着别人的面,去谴责对方道德瑕疵的唯一理由,就是他要尽快在双方交流中不动声色的占领制高点。
白年把自己作为向导的身份发挥的淋漓尽致,就像面前这个面对自己亲生儿子的艾文一样。
他隔着八九十年的记忆,在一个这样的女人身上,像是看到了自己。
白年啧了啧嘴,笑着吐槽了一句:“小白,你恋母吗?”迟等听见了,但是他的回应没办法传递到白年大脑中。
白年就被再次被迟等拉了出来,迟等的鼻尖布上了些汗水,他伸出大拇指抹了抹自己鼻子上的冒出的汗珠。
白年似笑非笑地看了迟等一眼:“我跟艾文,是不是在性格上有些相像?”迟等笑:“如果是在我的记忆中的话,”迟等沉着嗓子槽道,“您脾气比她差太多了。”
白年挑眉。
迟等说:“刚见您的时候,您非常凶狠。
让我有碰到劲敌般地兴奋感。”
迟等想了想,“很长一段时间,这种兴奋感才让我活着。”
白年说道:“最开始的设想里,你只是一个失控的哨兵。
在我的经验里,面对一位失控的哨兵,必须在最开始就压制住他,不然后来会比较难办。”
迟等又用大拇指擦了下自己的鼻尖:“她脾气某种意义上非常的好,从来都不会高声说话,也不会骂人。”
白年点了下头。
迟等又凑到了白年眼前,他目光灼灼地盯着白年显得有些干的嘴唇:“白老师,您的嘴巴有些干,需要喝水吗?”迟等问。
白年舔了下自己的唇。
迟等的视线几乎带着能够灼伤人的温度。
他看见白年的嘴角翘了下,迟等咽了咽口水。
迟等看见这张嘴唇微微张开,白年的声音轻描淡写地吐了出来:“不像吗?”迟等盯着白年嘴唇的眼睛上擡,他看着白年的脸,觉得凌晨四多钟,昏黄灯光下的白年美得像是能勾魂的妖怪。
迟等从喉咙间呻吟出了一声,他喉咙里咕出一声听起来像是“嗷”的声音,随后一歪身子倒回了枕头上。
“白老师,您刚刚想亲我吗?”掌握了新的说话技巧的迟等,先问道。
白年又舔了下有些干的嘴唇。
迟等立刻放弃了新掌握的说话技巧,他从枕头上坐了起来,他盘坐在床上,两只手抓着自己的脚踝,克制想要自己冲过去把白年拆吃入腹的冲动。
“我想亲您。”
他干巴巴地说道。
白年伸出食指点了下自己的嘴唇,视线直勾勾地盯着迟等。
迟等被引诱,他身子前倾,用自己的唇舌帮嘴巴有些干的白老师濡湿了嘴唇。
亲完后,迟等才开始补充好几分钟前未说完的话。
他的声音中罕见的有些羞涩。
“她不像您。”
迟等小声说,“她不会心疼我,您疼我。”——
完啦完啦感觉这篇文要写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