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除了他没有别人,白年坐在床上认真沉思了片刻。
——没有别人?还没思索出个结果,他身后突然传出了飒飒的声音,像是某种爬行动物爬在地毯上的声音。
这声音在安静无人的房间内,听得人感觉有些恼怒。
白年眯了眯眼睛,一条大概两米长的黑色从被子里钻出了个头。
白年侧过头盯着蛇看了片刻,蛇用它金黄色的竖瞳也盯着白年看了片刻。
白年说:“从我躺着的床上下来。”
蛇微微歪了下脑袋,而后爬下了床,他直起自己大半个身子,直勾勾地盯着白年,时不时地吐出蛇信。
白年因为身体虚弱,无法保持长久坐姿,他往床头靠了下,朝这条蛇伸出一根手指往下压了压:“坐下去。”
蛇绷直了自己的身体。
白年声音虚弱,但是不爽的感觉非常浓郁:“我不喜欢仰着头看别的东西。”
蛇弯曲下自己的身体,把自己的蛇尾连同大半个身子盘成了一个圈,仍旧直勾勾地盯着白年。
白年眯了下眼睛,他眼中带上了些笑意,而后啧啧啧跟抖狗一般地说道:“坐好。”
大蛇再次把自己的身子往下盘了一圈。
白年伸手:“握手。”
大蛇盘旋的身子顿了顿。
白年收回手,十分刻意地哦出一声:“你没有手。”
那蛇突然张开嘴,露出獠牙,白年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它低下头吐出了好几个东西。
白年垂眸看过去。
“一、二、三、四、五。”
他数了下,他的小水母被这条蛇吐了出来,身上似乎还裹着些奇怪的黏液。
白年沉默地盯了片刻,有些嫌弃:“有点恶心。”
他说道。
门口突然传来非常大的动静,白年听见有人大吼道:“你不要再进去了,你一进去就发疯!”白年侧了下头。
门口传来有人撞到墙上的沉闷声音。
大门被打开,感觉也没多久不见的迟等气喘吁吁地站在了门口。
因为近视以及房间太大的原因,白年只能模糊分清人影,看不太清,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眉骨,而后对门口那个气喘吁吁的身影说道:“过来。”
迟等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看见当道的蛇,一脚踹开后直接蹲在了白年面前。
白年在蛇恼怒的嘶嘶声中看向迟等,他啧了一声本来想问迟等是多久没洗过澡收拾过自己,见迟等眼睛一红,泪水唰唰流了下来,他把话咽了回去,舔了舔嘴唇:“我睡了多久?”迟等擡手恶狠狠地擦掉自己滚下的泪珠:“半个月了。”
白年沉吟。
迟等不可控地说道:“我疯了我疯了我疯了!”白年伸手摸了摸迟等的头发,迟等一把扯下白年的手,放在了自己满是胡茬的脸上。
他擡手凶狠地擦自己的眼睛一边非常愤怒地说道:“他们威胁我,恐吓我,欺负我,不让我在这里陪您。”
白年侧过头往门口方向看过去。
鱼。
烟烟烟只见梁文还有一个陌生的女人站在门口,梁文伸手摸了下自己的鼻子,而后对着白年尴尬地挥了下手。
梁文心想到底谁威胁谁,谁恐吓谁,谁欺负谁?如果不是叶瓶水表示白年需要良好的医疗设备及休息环境来保证身体机能正常,迟等可能会在白年没醒过来的第二天就把他视线范围内能看见的所有人都杀了。
真是个疯子!梁文这个时候实在不敢进去打扰迟等跟白年说话,尴尬地打完招呼后就关上门离开了。
迟等还在那里愤怒地骂道:“竟然是这个该死的爬虫,先看到您醒过来。
我要把他们都杀了,我要把这些东西都杀了!!”白年再侧头看了一眼旁边那条蛇,它对着迟等的背影吐了吐蛇信,看起来也想要把迟等跟生吞了。
白年盯着蛇看了片刻,迟等还红着眼睛在愤怒地吼叫着。
白年凑过去,手扶在迟等脸颊上,他在迟等眼皮上亲了一下,随后盯着迟等的眼睛,不急不缓地说道:“闭嘴,听到没?”迟等骤然抿住了唇。
他不说话,红着眼眶盯着白年的样子看起来又委屈又可怜,像是一只淋湿了毛的大狗。
白年就摸了摸他杂乱的头发,安抚道:“乖。”
迟等垂下头,用自己的手背抹这该死的怎么也擦不干净的眼泪。
白年在他头顶亲了一下:“别哭了。”
他说。
迟等小声说:“我真的要疯了。”
他垂着头,手放在地板上,非常小心地用大拇指掐着自己小拇指腹,他说,“就差这么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