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看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看到闻若弦眼里的伤痛和不安,宋清萝终于明白过来,曾经歇斯底里喊出的话,成为了横在彼此之间的伤疤。她浑身火热的情|欲霎时被浇灭,寒意涌上头顶。
“没有……”宋清萝慌乱道,“那只是气话。”
闻若弦眼眸微亮,但随后又黯淡了下去:“也许在那一瞬间……你真情实意地感觉到了恶心,我让你那么生气,是可以理解的。”
“我不是记仇、翻旧账的意思,是我总想着,你恶心我,不愿意看见我,我不该来打扰你的,可是我又控制不住自己……”
她仍有些忐忑。
“才不是,”宋清萝拼命摇头,急红了眼睛。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恶心,我是在生自己的气,为什么戒不掉你,为什么没骨气,为什么像个舔狗一样……”说着,眼泪止不住。
“生日那天我既希望你来,又不想主动开口,上次你去俱乐部找我,我想接受,但是不甘心,所有和你相关的事我都在赌气。来英国之后,每天都很想你,一边想一边骂自己不争气,有时候也很后悔,想回去找你,可总觉得我们回不去了,想到这些我就很难过……我只是想要你的偏爱,要你无条件向着我。”
她抹了抹脸,继续喃喃自语:“我说过的,从十八岁第一次见到你开始,就一直喜欢你,即使你恨我、讨厌我,以后还是爱你,也只会爱你。”
“你出现在我面前,我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恶心。”
闻若弦心生动容:“真的吗?”
“嗯。”
“幸好,幸好……”
她黯淡的眼眸又有了光,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我的坚持没有错。”
否则就要遗憾终生。
她亏欠清萝的回应,如今只是弥补。
“若弦,你骂我吧。”宋清萝耷拉下眼皮,“狠狠骂我一顿,骂什么都可以,我都听着。”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差一点就错过了,为什么要骂你。”闻若弦抱住她,指尖擦去她眼角的泪。
“现在知道是气话就好,你不讨厌我就好。”
说完,嘴唇笨拙地贴上她的脸。
宋清萝懵了。
老古板竟然主动亲她。
这会儿她反倒不好意思了,红着脸低头,靠在闻若弦怀里,抓起一缕头发遮住脸。
壁炉里跳跃着熊熊火光,挂钟发出“滴答滴答”声响,两人拥抱在一起,被温暖的空气笼罩着,恬静又安心。
闻若弦仰头打量四周,转移话题:“好漂亮的房子,你一个人住吗?”
英式田园风格,纯白的木质家具,简单的碎花装饰,一些古朴但精致的小摆件,像童话故事中的花园农庄。
与宋清萝在国内的家完全不同,一个清新浪漫,一个华丽奢靡,动摇了她对宋清萝喜好的判断——哪种风格才是小狐貍的最爱?
“不是。”宋清萝擡起脑袋,“还有阿姨、厨师和司机。阿姨住一楼,厨师和司机住在前面公寓,有需要才过来。”
闻若弦忽然想逗她:“晚上怕鬼吗?”
“房子这么大,虽然有阿姨住一楼,但是自己住二楼也很可怕的,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
“啊,闭嘴闭嘴!”宋清萝捂住她嘴巴。
闻若弦眨眨眼。
等到她松手,立刻又说:“我不介意陪你。”
看穿那双眼睛里藏着意图,宋清萝恍然大悟:“什么啊,你学坏了,故意让我害怕,想跟我住是不是?”
“嗯。”
“一分钟见不到你,就会很想念。”
她认真严肃地说着浪漫话语,可爱又好笑,宋清萝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脸颊微微发烫,可这浪漫不过几秒,就听见下一句:
“酒店很贵的,一晚上要四百镑呢,我是赚人民币花英镑,不划算。”表情还是一本正经的,眼里却憋着笑。
宋清萝下意识道:“四百?挺便宜了啊。”说完,看着闻若弦愣了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哇,破酒店竟然要四百镑?太黑心了!哪有我的大别墅住着舒服,宋清萝的女朋友绝不能受这种委屈。”
她搂住闻若弦的脖子,凑到唇边亲了一下。
好险。
差点就“不解风情”。
闻若弦轻声问:“你刚才说我是……什么?”
“女朋友啊,”宋清萝意犹未尽地蹭着她的唇,“怎么,你不同意?”
这样就变成了女朋友吗?
她总觉得少些什么,不是非常重要,但却必不可少的。
想着,闻若弦摇了摇头:“清萝,应该是我对你说,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然后你同意了,我们才算是……”
“愿意愿意,行了吧,浪漫不过三秒钟的老古板。才说你学坏了,原来还是那么假正经。”宋清萝急不可耐,捧住她的脑袋深深地吻上去。
“唔等——”
闻若弦还想说什么,却由不得她了。
确实不解风情。
缓过神来,自己都发笑。
一阵阵唇.齿缠绕,她呼吸着她的呼吸,贪恋的欲.念在心间荡漾起伏。她是她的瘾药,一靠近,一触碰,就会发生激烈的化学反应。
榨尽了最后一丝空气,宋清萝才感到些许满足,松开了被吻得满脸通红的闻若弦。
“脸怎么这么红?”
“不能呼吸了……”
“接吻居然不会换气。”宋清萝揶揄她。
闻若弦羞赧地笑了笑:“没有经验。”
“虽然我也没什么经验,但是……教会女朋友刻不容缓。”说着就又要亲她。
“好了,清萝。”
宋清萝立马乖乖不闹,拉起她的手,“那今晚你先住这里,明天我们再去酒店拿东西。”
“嗯。”
……
就像宋清萝第一次去闻若弦家里,什么东西都准备得周全妥当,今天闻若弦踏进宋清萝家,一样应有尽有。大到睡衣,小到手机数据线,即使不拿行李也能安心住下。
很快,闻若弦发现,睡衣是自己喜欢的图案款式,面料摸上去也可知精细贵重,而非普通的客用睡衣。
内衣裤不是一次性的,正好是她穿的尺码。
拖鞋是情侣款。
“?”
“是我专门给你买的。”宋清萝从背后抱住她。
“每天都会想你,有了这些,就好像你在我身边,好像回到以前我们同住的日子……这样就不会太难过,不会冲动回去找你了。”
不会又变成舔狗。
宋清萝在心里对自己说。
她穿什么尺码,喜欢什么款式颜色,她都知道。
闻若弦按住腰间的手:“是我来晚了,清萝。”
如果那时候她能够再坚定一点,两个人就不会经受这些煎熬,白白浪费多少时光。
“现在不晚……”宋清萝喃喃道,下巴挨着她的脸颊轻轻蹭了蹭,像只黏人的小猫,一旦亲近了,就不想松开手。
她搂着闻若弦转到前面,趁其不注意偷了个深吻。
得寸进尺。
闻若弦被按在衣柜上,任由她造次,毛衣领口都被拽得变了形,皮肤微凉,似乎有空气灌进去,才听见怀里人委屈地嘟囔:
“怎么是高领毛衣,都没有扣子、拉链什么的,哎。”
她恍然清醒。
捉住宋清萝不安分的手:“我要去洗澡了,你先起来。”
“噢。”
闻若弦抱着睡衣落荒而逃。
二楼有三个卧室,最大带阳台的是宋清萝的主卧,其余都是衣帽间,整个区域有单独的电子锁和监控,隐私性和安全性很高。
主卧六十多平,是个步入式大套间,浴室与半开放书房仅转角之隔,闻若弦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宋清萝坐在书桌前,捧着一张照片看得入神。
她悄悄走近。
画册摊开在桌上,纸面有干涸的泪痕。是今晚她送给清萝的“礼物”。
一个承载着她全部心意的礼物。
照片上,闪烁着彩灯的游艇,烛光中诱人的巧克力蛋糕。宋清萝发着呆,眼底有泪光。
“清萝……”闻若弦喊她。
宋清萝缓缓擡头,看了闻若弦一会儿,放下照片:“黑森林蛋糕好吃吗?”
“好吃。”
“特别甜,巧克力味很浓郁。”
甜到她喉咙发炎了。
“你全吃光了吗?”
“嗯。”
“明年我还要吃。”
闻若弦将她抱进怀里:“好,明年我买更大的,我们一起吃。”
“你欠我一个生日,闻若弦。”
“以后你的生日我都在。”
宋清萝趴在她肩上笑了,余光瞥见挂钟走向了十点半,还有一个半小时,今天就结束了——这样意义深重的日子,很是不舍。
“说起来,今天是你生日,我不仅没有礼物给你,反而收了你的……”
“礼物不就在我眼前吗?”闻若弦眯着眼笑。
“哎呀,老古板,你又学坏了,多学一点,我爱听我爱听。”宋清萝仰头撒娇,还想说什么,张嘴就猝不及防打了个呵欠。
“啊——”
今天实在是累坏了。
一早开始准备演出造型,整个下午活动没停,情绪大起大落。
可是她还没看够闻若弦。
看不够,抱不够,亲不够。
只是分开了两三个月,却好像两三年没见一样漫长。她害怕这是梦,是万圣节的恶作剧,一旦睡过去,醒来闻若弦就不见了,欢喜是空。
“累了吧?”闻若弦吻了吻她额头,“学坏的事以后再说,今天早点休息。”
“你去哪儿?”
“客房。”
“客你个头!”
闻若弦满脸茫然,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噢,我……”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居然要去睡客房,哎,老古板,我真是迟早被你气死。”宋清萝一边愤愤嘟囔一边连拖带拽将她拉进卧室。
圆形大床铺着轻盈柔软的鹅绒,上面摆放着半人高的Q版玩偶,仔细一看,竟然是闻若弦自己的模样。
闻若弦哭笑不得,还来不及问,就被宋清萝推倒在床上。
身体陷进蓬松温暖的鹅绒被。
天花板镶嵌着华丽的吊灯,柔光照着琉璃水晶的影子,纯白纱幔垂落下来,如梦似幻,有种不真实的眩晕感。
宋清萝欺身爬上去,双手撑在她身侧。
一霎时心猿意马。
“清萝……”
“嗯。”
“这是真的吗?”
“什么?”
闻若弦伸出双手,小心抚摸着她的脸,一寸又一寸,喃喃道:“你,我,你和我,我们……会不会睡一觉醒过来,就都不见了。”
她在想,她也在想。想着同一件事,有同一种感觉。
“当然是真的。”宋清萝沉了沉身体,紧贴住她,捉着那只手按在自己脸颊。
说完低头去吻她的唇。
“一觉醒过来都还在,你和我,我们,都在,你会压到我的头发,我也会压到你的头发,就看谁先醒咯。”
绵软的嘴唇,燎热的呼吸,弥漫着沐浴露香气的体温,所见,所听,所感,都是无比真实的。她以为弄丢的人,就在自己身边,呢喃耳语,温柔安抚。
闻若弦浑身颤抖起来,有些发冷,发痒,心口却迸发出烫意。
这种熟悉的感觉……
是她们第一次亲密的时候。
[别在这里,好吗?]
[你想在哪里?程苏然的房间?]
[不……]
模糊的灯影,火热的气息,躁动的心思,突兀地唤醒了记忆。
她记得,她的毫无保留,也记得,清萝的决然离去。一觉醒来的那个早晨,什么都不见了,屋子空荡荡,心也空落落……
睡衣是扣子款式,比高领毛衣方便。
宋清萝已经急不可耐。
闻若弦猛然抓住她的手:“清萝,你不会走吧?明天……明天我还能看见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