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女朋友嘴要甜,心要诚。
闻若弦自认都做到了，宋清萝笑得嘴角都快飞上天花板，捧着她的脸亲了又亲,回答“我也爱你”——
然后就让她今晚去客房睡。
“清萝？”
“惩罚你。”
闻若弦在她眼睛里看见了傲娇，一点想要捉弄自己的心思,便笑了：“换个惩罚吧？”
宋清萝坚决摇头：“不行。”
“真的忍心吗？”
“不许废话，快去快去。”
她背过身，只听见闻若弦说了声“好”,脚步渐远。她又转回来,看着那人像迷路一样东张西望找不到房间,噗嗤笑出了声。
“闻若弦！”她大声喊她，追上去。
前面的人停住。
没有回头，好像在等待什么。
宋清萝从后面抱住她：“算了，饶过你。”
意料之中。
闻若弦握住腰间两只手,松了松，缓慢转过来与宋清萝面对面，推着她走了两步，抵在玻璃柜上。
“就算我去客房睡了，半夜也要摸回你房间,躺在你身边。”低头去吻她的唇。
“唔嗯……”
宋清萝闭上眼睛。
年末公司忙碌,闻若弦回来得很及时，她将交接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条,只花了一天时间。这两个月也并非完全当甩手掌柜,或多或少与徐曼有些工作上的沟通。
关于她“失踪”两个月,公司里流传着多种不同的八卦,明面上相信是“闻总出差亲自跟进项目”,私底下仍有揣测。有说高层股权变动,有说犯事“进去了”，还有说她可能得了大病。
最离谱的是：程苏然要架空她。
当她出现在会议上，左手无名指的钻戒吸引了多数人注意，于是八卦风向迅速转变——
闻总结婚了。
“哎哟，好别致的戒指。”
关上办公室的门，程苏然开始肆意打趣闻若弦，拎着她袖口，仔细观赏那枚双头橄榄叶钻戒。
闻若弦只是笑，也不挣扎，学着她的语气回敬：“哪有程总身上衣服别致，今天又穿了‘全球独一无二’的私人定制款吧？”
程苏然连连点头，指着自己衣服上的“Y.R”标识：“江可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又给我做衣服了。”
两人在办公室笑作一团。
没有比现在更轻松的时候了，在过去这几年里。闻若弦想着。
她以为自己仍会像从前一样放不开手脚，在程苏然面前莫名其妙紧张、顾虑，可当彼此面对面时，她已经变成了“旁观者”，执念就只是执念，随意可丢。
就像走在大街上与无数人擦肩而过，习以为常，并不侧目多留意。
她曾经空着的手里，填满另一人的温度。
“怎么样，现在该给我讲讲过程了吧？我这颗八卦的心快要按不住了。”程苏然挤眉弄眼的，一脸俏皮孩子气。
“我到英国第三天才见着清萝……”闻若弦腼腆地笑了笑，大概讲完经过。她满脑子都是宋清萝的身影，说完擡头，正对上程苏然背后的玻璃柜面。
失焦的目光，上扬的唇角，清晰可见。
程苏然啧啧摇头：“你知道自己现在像什么吗？”
“什么？”
“开屏孔雀。”
闻若弦愣了两秒钟，笑得合不拢嘴：“你怎么和清萝说一样的话，她觉得她自己是开屏孔雀，我要告诉她，原来我在别人眼中也是，这样我们两个一起就不会孤单了。”
她边说边拿出手机。
[程总说我提起你的样子就像一只开屏孔雀。]
[孔雀夫人，你好啊，我是你的孔雀夫人。]
“哈，你们这是……什么奇怪的‘平衡’？”程苏然诧异地看着她动作。
发完消息，闻若弦没等回复就收起了手机，脸上笑容淡去：“我不想再骗自己，也不想再陷入自我束缚的泥潭里挣扎。”
“想对她说什么就马上说，想为她做什么就立刻做，任何美好的、温暖的情绪都想及时分享给她，不要再让她等。”
不要再让清萝经受焦虑和煎熬。
她在心里说。
程苏然看她的眼神越发感慨：“若弦，我为你高兴。”
有点陌生。
是相对她寻常的表面。
但又很熟悉。
是基于多年来对她的了解。
她一直都是这样温柔又富有力量，内敛又无比坚韧的人，拿得起也放得下，事事有回应，永远真诚稳重。
程苏然不仅为她高兴，也为自己拥有这样的朋友而感到自豪。
这一次，是真正的朋友。
“那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闻若弦决定以牙还牙。
“嗯？”
“操碎了心的老妈妈。”
程苏然捧腹大笑，抓起一个抱枕丢过去：“你欠削！”
今天宋清萝也忙。
上午与影视公司洽谈版权，卖了三首原创曲，中午和孙伊人聚餐，说起要带她去外面演出。
有半年没见，孙伊人还是老样子，温婉可人，笑眯眯的。
“我和Arthur巡演的时候就想过了，每一场你都跟我一起，多刷刷脸，还可以给你安排独奏环节，除了演出还有大师班，你，我们，就是大师！哈哈……”宋清萝滔滔不绝。
孙伊人搅动着碗里浓汤，嘴角微弯，看似漫不经心道：“说笑呢。”
“没有，我就是这么规划的，伊人姐，以你的实力，只要有展示自己的机会就肯定能被更多人记住，外面的世界很大。”
“年后我要去德国演出，你愿意的话我就去打声招呼，然后你可以开始办手续，怎么样？”
宋清萝两眼放光。
没有人会不相信她的真诚。
白莲花可以是天生的，白莲花不觉得自己是白莲花，因为在白莲花眼中，那就是从小到大的正常生活——清高，傲慢，优越，都是一样的。
孙伊人理解她。
理解是理解，讨厌归讨厌。
“乐团比较忙，我走不开。”孙伊人略表遗憾地摇头，“你呢？还会回来吗？”
她转过了话题。
手中勺子停止搅动，半浸在浓汤里。
提起乐团，宋清萝脸色就僵硬了，她撇嘴嘲讽：“那地方跟我八字不合，回去干嘛？”
“杨总监挺记挂你的，这半年来没少念叨你，以后的事情也说不准，或许还会有合作呢？毕竟有你在乐团，招牌都能大一点……”孙伊人淡淡地笑，视线一刻不离她的脸和眼睛。
宋清萝冷笑一声：“与其说记挂我，不如说是记挂招牌，互相利用，有什么可真情实感的。我呢，从来不吃回头草，走了就是走了，别说自己回头，就是他求着追着来找我，答不答应也得看心情。”
“但很遗憾，事关乐团那些老顽固，我心情不会好，所以——”她竖起食指比了个“NO”的姿势。
孙伊人盯了她半晌，好像是被这份冷峻震住，然后笑笑：“嗯，我能理解你。”
手指肌肉慢慢松弛下来，勺子又淹没在浓汤里，她轻快地搅拌，舀起来送入口中，舒舒服服咽下去。
“不说这个了，伊人姐，你真的没空吗？时间也是可以协调的嘛……”宋清萝又热烈兴奋起来，不为消耗自己的事分神是一种美德。
孙伊人还是浅笑着，委婉拒绝：“我目前想把重心放在国内。”
她看宋清萝的目光有些复杂，停顿了一会儿，以像是和解的语气叹了声：“清萝，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舞台，找对了，才能身心愉悦，实现自我价值，找错了，就是自我伤害，消磨意志，湮灭灵气。相信在乐团这一年多的经历会让你比我更明白。”
宋清萝抿了口饮料：“没错。”
孙伊人继续说：“我们的发展方向不同，以后可能很少会联系了，但在专业问题上，还是能讨论讨论的。”
说完，她举起酒杯。
——不愿与你为敌，也不做你朋友。
宋清萝下意识跟她碰了碰。
什么意思？
她没太听懂。
发展方向不同，怎么会影响联系频率？一股子告别的味道。
直到这顿饭吃完了，孙伊人有事先行离开，宋清萝仍一个人坐在桌边出神。她就这么坐着，半杯酒慢慢地喝着，想了很久，终于明白过来——
就像曾经在小学、初中时期关系很好的同学，她们因为各自选择的道路不同，走着走着，就分道扬镳了。
她有过遗憾，但从未悲伤。
人生不就是这样的。
顺其自然。
宋清萝看到微信消息已经四点了。
阴天小雨，街道湿漉漉的，路面积水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她在车里捧着手机笑了一阵，没有回复。
“哼……”
程苏然是吧？
白月光什么的她不在意了，但以前故意折腾她这笔账，怎么也得算。
即使是出于撮合呢。
……
搬来新地址的公司气派了不少。
装修设计更有审美。
两层比自家整栋大楼都美。宋清萝走出电梯的时候，脑子里这么想。
结构布局完全变样，她没办法像从前那般轻车熟路，好在前台都是熟悉的面孔，一眼认出她，打了招呼，直接带她去闻若弦办公室。
没看见她的老同事徐曼。
犹豫了一秒钟要不要敲门，就已经伸出手，敲了三下。
很自然推门而入。
闻若弦靠在宽大的白色皮椅上，一手支着额角，另一手举着份文件在看，她鼻梁上架着金丝边框眼镜，专注得头也没擡。
“闻总，茶都凉了，我给你换杯热的。”宋清萝捏着秘书腔调走近。
椅子稍稍转过来。
闻若弦原本紧拧的眉头，在看见她这一刻舒展开，眼眸盛了点点星光。
她惊喜起身，去牵宋清萝的手：“怎么想到过来了？”
宋清萝晃了晃手机：“来接我的孔雀夫人。”
“原来你早就看见了消息。”
“嗯？”
“故意不回我。”闻若弦板起面孔，眼镜让她看上去充满压迫感。
宋清萝倒吸一口气，腿软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有股难言的兴奋。她勾着闻若弦的衣领，后退几步，背靠住书柜，舌尖暧昧地扫过自己唇角：
“是啊，闻总想怎样？”
她手指稍微用力，闻若弦踉跄着往前栽了一下，双手撑在她脑袋两侧，掌心抵着玻璃，与她对视。
深黑的眸子里只有勾引。
诡计多端。
闻若弦决定顺水推舟，正要低头吻她，宋清萝擡起一只手：“提醒一下闻总，这儿是办公室哦。”
“你也知道是办公室。”
宋清萝吐了吐舌头。
闻若弦抱住她的腰，嘴唇送上去，不偏不倚咬住她没来得及收回的舌尖，顿时感觉到怀里僵硬。
“唔唔……”宋清萝只能发出这种声音求饶。
闻若弦趁势撬开她唇间齿关，深入这个吻，直到彼此呼吸的节奏愈发低沉，宋清萝就像砧板上的鱼，动弹不得，又渴望着水源。就在她被勾起心思的时候，闻若弦松开了她。
“嗯……若弦？”
“提醒一下宋小姐，这儿是办公室哦。”
报复她？
可恶。
可惜在办公室，确实不能做什么。
“就知道欺负我。”宋清萝嘟嘟囔囔，推开她，转身坐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
闻若弦倚着她坐下：“版权谈得怎么样了？”
宋清萝就是个软骨头，见人靠过来，又软绵绵地往她怀里钻，一脸骄傲：“很顺利，还有两个导演想跟我合作，给他们的电影做原创配乐。”
“恭喜我的大作曲家。”闻若弦也喜欢抱着她，手感很好，就像捂着一个抱枕，香香的，软软的。
宋清萝因为谦虚而脸红：“哪有。”
闻若弦正要说话，一阵敲门声响，她还没反应，宋清萝弹簧一样坐直了身体，紧张地看着办公室门。
“若弦——”
门被推开，程苏然走了进来。
三个人都愣住。
宋清萝眯着眼睛笑了笑，站起身：“程总，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