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在科特达祖尔机场二楼的露台上,靠栏杆坐着一个名叫科索。沙米尔的小伙子。他正喝着从傍晚到现在的第5杯茶,这一次还要了一块菜单上说所谓“英式蛋糕”。无论怎样,尚可填肚。太阳在一小时前就下山了。现在他妻子在尼斯的家中已吃过晚餐,等这儿到了科索称之为“晚上‘的时候,回家去就只能吃点冷饭了。他之所以不愿意值晚班,就是因为这个。但他不得不再呆上段时间,等另外一人来换班。
茶凉得很快。科索啜了一口,扮了个鬼脸,往下面机场大楼和大海之间的跑道和停机坪看去。从罗马来的最后一班飞机刚刚降落停稳,接旅客的舷梯还没有就位。露台窗户上面的喇叭中播送的音乐停止了,一个女人用法语和英语通知说联合航空公司去马德里的航班就要起飞了。科索将身子倚靠在栏杆上,注意地看着左下方往联合航空公司的波音747客仙涌去的旅客。这些人他一个也不认识,也就是说,他没有见过这些旅客中任何一人的照片。
科索。沙米尔20岁,长相平平。瘦、黑,为人朴实,已婚,再过两个月就要当爸爸。一切都很平常。但他这人却有一件不寻常的本事,而正是因为这个本事,他才会坐在科特达祖尔机场的这个露台上。
他对人的相貌有着惊人的记忆力。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奇特功能。他在以色列伞兵部队服役时,一位长官发现了他这种本事。于是,一个星期后,科索就离开了伞兵部队,来到耶路撒冷国防部一间由“摩萨德”(以色列军事情报部)管理的图书室中,翻看一本贴满阿拉伯恐怖分子和嫌疑人物照片的相册。当他们确认他能准确无误地记住相册中每一个人的相貌后,便让他宣誓加入了“摩萨德”,然后将他派来了里维埃拉。
科特达祖尔机场是人们乘飞机从北非和中东进入欧洲的主要门户之一。由于法国曾统治过北非大部分地区,所以如今在法国南部海岸充斥着大量的阿拉伯人——和阿拉伯人的活动。科索的任务就是每天几乎整日坐在那个露台上,从来来往往的旅客中辨认有无恐怖分子,一有所获,便立即向上报告。
往马德里和西方各处去的最后一批旅客已登上了波音747客机。从罗马飞来的旅客也开始向候机大楼走来。科索将注意力转到这批人身上,看着他们鱼贯进入平台右下方挂着“到达和转港”牌子的入口。这批人中也没有阿拉伯恐怖分子。但确有一张熟悉的面孔:西蒙。亨特。科索在三个星期前见过他,那时亨特到这儿来检查机场的保安措施。
科索将最后一块“英式蛋糕”塞进嘴里,站起身来,双腿因连续坐了几个小时而发麻。他走进大楼,下了楼梯,见亨特正一边与山斯基谈话,一边走到候机室另一侧去。科索停了一下,等他们的谈话似乎告一段落后,才走了过去。
“你好,亨特先生,还记得我吗?”
亨特看着他,便与他握手。他注意了一下周围,确认没人能听见他们说话后,便介绍道:“科索。沙米尔……乔治。L.山斯基。你们两可以谈谈。科索是”摩萨德‘的人,“他告诉山斯基,然后又对科索说:”山斯基是我的人。“
科索有礼貌地向山斯基点点头,对亨特说道:“亨特先生,乌里。伊占从罗马捎信来,说你有让我辨认的照片。”
亨特从兜里掏出一张3×4英寸的贝尔。加拉的照片,连同一张记录着贝尔。加拉主要情况和指纹的纸头。“认识这人吗?”
科索端详着贝尔。加拉的脸,摇摇头:“从没见过他的照片。”
“现在你见到了。记住他,并将它传给你们这儿的人。我要他们到处去散发。必要时,可通过一个叫奥利弗尔。拉马克的人找我。”亨特将电话号码告诉了科索。
科索取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铅笔,局促地咧嘴笑着:“我不太记得住数字。”
亨特重复了一遍号码,让科索记了下来。这时喇叭里通知,比利时航空公司去巴黎和布鲁塞尔的头班飞机开始登机。科索将笔记本、照片和那张纸头塞进兜里,分别与他们握手道别:“我得去工作了。很高兴认识你,山斯基先生。”
山斯基注视着他匆匆爬上楼梯。“这孩子真有意思。”
亨特看了看表。“这是今晚最后一班去巴黎的飞机了。如果还有座位,你就搭这班飞机去。”他把海伦娜给他的贝尔。加拉过去在巴黎的寓所地址告诉了山斯基。“用我刚才给你的那张照片在那附近打听一下,看能不能弄到点有关他的情况。”
山斯基做了个怪相。“看在耶稣的面上,亨特,我得先回去拿点日用品,牙刷,剃须刀,换洗衬衣……”
亨特已将信用卡拿了出来,往比利时航空公司的票台走去。“你到巴黎后再买吧。到那儿定了旅馆后,给拉马克打个电话说一下。”
“我身上的钱也不够了,”山斯基一边跟着亨特走,一边抗议地说。“那100块钱中,我付了一笔欠账,你也没有再给过一分钱。”
亨特给了他30美无。“这些够你花到明天。到早上去找使馆的马克斯。史蒂文斯。我从罗马给他打电话,他会把你头五天的工资250美无准备好的。”
“亨特,”山斯基感动地说。“我想我就要开始喜欢你了。”
亨特到奥利弗尔。拉马克家时,已快午夜时分了。拉马克在大房间的餐桌上放了一张棋盘,正拿着一本费歇尔对斯巴思基的世界锦标赛棋谱,对其中的一些棋局进行复盘研究。
“我认为波比。费歇尔并不象他自以为的那样棒,”当亨特进来,关上那扇格了门时,拉马克对他说道。“我刚刚赢了他两盘。”他声调不变,接着又说:“奥黛尔不在。她到蒙特卡洛跟一个意大利花花公子约会去了,他妈刚送给他一辆罗尔斯。罗伊斯轿车,作为他的生日礼物。一辆罗尔斯。罗伊斯——我的天!”
“我来这儿是找你,而不是你的女儿。”
“听你这么说,我总有些遗憾。她单身一人,你孤影一个,而你们两个都招我喜欢,所以这么想,这也是自然的。”
亨特对这位老警察狡黠地笑笑:“一个男人当起了媒人,通常说来这就意味着:他老了。这个你是知道的。”
“我当然是青春难返了,但我想抱孙子。”
“他们坐着罗尔斯轿车去兜风,这事无可非议,”亨特指出。然后说:“山斯基来过电话吗?”
“几分钟前从巴黎来过电话。他让告诉你,他住在朱林旅馆,就在图尔内勒滨河路。听说我们已经找到一张脸和一个姓名了?”
亨特拿出一张贝尔。加拉的照片,将它放在拉马克吃掉的几个卒子旁边。“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叫阿罕默德。贝尔。加拉,摩洛哥人,但我认为他现在在为利比亚的恐怖活动效力。”
亨特在拉马克的对面坐下。“我把目前所知的情况都告诉你,还有我认为我已经掌握的线索,以及我已经采取的步骤和计划采取的行动。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我其实是想听听我自己说话,把你作为我的共鸣板而已。”
拉马克拾起他那短粗的烟斗,开始用一把铅笔刀挖起来。“说吧。”
亨特便将他从别人和摩洛哥秘密警察的档案中得知的一切从头到尾告诉了拉马克。在说到半中间的时候,奥黛尔进来了。
拉马克讥讽地问道:“罗尔斯好吗?”
“是个可爱的小伙子,相当聪明。”她进厨房去将水壶烧上。亨特一边继续对她父亲讲述最近的调查结果,一边听着她在身后的动静。几分钟后,她为他们端来两杯咖啡,放在桌上,然后自己去了洗澡间。
她从洗澡间出来时,穿着一件白色毛巾浴衣。“我得去睡觉了。”她吻吻父亲,道了晚安;然后同样也吻吻亨特。
“我不会呆太久的,”亨特告诉她。
“你用不着急。你的声音不会打扰我的。我只要困了,就睡得着。我是一个健康的动物。”她走进睡觉的壁龛,拉过一张中国式屏风来挡住大房间射向那张窄床的光线。
亨特放低声音,将他的打算一一对拉马克讲了。
拉马克端详着贝尔。加拉的照片,思考着。“一张好看的脸。沉着,聪灵。附近的海关有一部亲复印机。我去让他们给我复印一些。这花不了你几个钱。我以前说过,既然这事肯定牵涉到阿拉伯人,就不能要求得到官方的任何合作。”
亨特还对他说了在他从机场来这儿的路上,都把贝尔。加拉的照片给了什么人,以及今晚还打算去找哪些人。
拉马克点点头,轻轻皱了皱眉头。“很好,西蒙,但我认为在这片地区如此费神还为时过早。我同意,有很多理由说明这人的下一步行动可能是在这片地区进行。但同样也可以说,他只是把这里作为集结地,而真正的行动却是安排在别的地方。我认为,目前你应该把主要注意力放在巴黎。”
“山斯基已经去了。明天早上我也要乘飞机去。”
“这样很好。因为,很明显,这个贝尔。加拉在罗马只是过客罢了;在这儿也一样。但他却在巴黎长期呆过。他住的地方我很熟,人们管那儿叫莫胡。是个工人区,大多数居民都是工作。还有许多穷学生,阿拉伯国家的学生也不少。那儿很不错,人们相互往来,彼此都有话说。他们会记得他的,无论他有多神秘。他们肯定观察过他,在小酒店谈论过他。你在那儿肯定能找到有关他的线索。”
“你说得对,这儿就等有了线索再说。”亨特又继续跟拉马克说了会儿话,然后起身告辞。他往外走时,看了看那座中国式屏风,怀疑奥黛尔是否真的睡着了,也许她躺在那儿并没有入睡,在听他们谈话。
在尼斯海滩和格里玛尔底广场中间,是哈尔维大街,街上有一家夜总会。这家小而舒适,灯光昏暗的夜总会正准备打烊时,亨特进来了。夜总会的老板是个德国人,据说他原是汉堡一个黑帮的成员,后来洗手不干了。他自己很少来店里,店里的事务由他的老婆芙娜。伊姆卡德。斯蒂纳掌管。亨特把贝尔。加拉的照片交给她,并对她讲了他的意图。
这位老板娘年近五十,个子矮而胖,头发直且黑,眼珠湛蓝,颇具性感。她是西德联邦情报局驻里维埃拉最精明的特工。她之所以答应帮亨特的忙,条件是在她今后需要时,亨特也得帮她。亨特现在的情况就如他对拉马克说的那样,是见菩萨就拜。
尼斯的纳格雷斯科饭店可谓是里维埃拉所有饭店中的皇后。早在美国内战和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这儿就是欧洲贵族乃至皇族的常聚之处。大多数贵族来自英国和俄罗斯帝国。曾有一段时间,没有爵位的人根本就订不上房间。
如今爵位没有那种力量了。第一次世界大战后,金钱便取代了它的地位。但就纳格雷斯科饭店来说,虽然它已褪掉一些旧时代的气息,沾上了一点时髦的边儿,但在安格奈斯海湾却仍不失其贵族老夫人的风度。你穿过前厅,往漂亮堂皇的拱形大宴会厅走去时,会有这样的感觉,似乎你就要碰到某国的君主,或至少是一位身着本世纪初长礼服的公爵夫人。但假如你进入右边的大酒吧,这种感觉就会消失。这间酒吧相当气派,顾客却绝对是使用信用卡的20世纪人了。
亨特来到灯光昏暗的酒吧,要了一杯双份苏格兰威士忌,还要了一杯水。然后他转过身来,背靠柜台,环视着酒吧。大多数桌面都被来自世界各地的有钱商人占据着,他们在喝着临睡前的最后一杯酒。在一张角落的桌边坐着一个亨特认识的人:弗兰克。卢西。
卢西是这儿穿得最好的人,但在他那黑沉沉的猿人般的脸上,却带有一种邪恶的神色。据说他除了替人窝藏赃物外,还是里维埃拉一带生意最好的拉皮条人。他身边坐着一个金发女郎,她穿着入时,身材出众,一脸挑逗神情。卢西经营的货色都是百里挑一的,但价格相当昂贵。
邻桌的男人们都不禁将眼光频频向她射去。亨特啜着苏格兰威士忌,也把眼光扫了过去。卢西的目光与他的相遇,上下瞧瞧他,似乎在估量他的服装质量和他那色迷的程度。然后,他站起身,来到亨特的身边,叫侍者给他来一盘花生米。他虽然讲得是法语,却带一口新泽西洲腔调。
亨特又往金发女郎的方向瞟了一眼。卢西向亨特凑了过来,耳语道:“有点那个意思?”亨特恼怒地看他一眼,喝干杯中的酒,告诉侍者记到他的房间帐上。他将钥匙放到柜台上,让侍者记下房间号码,然后拣钥匙,走出了酒吧。
他的房间在三楼。房间很小,窗外也没有大海的景致,但装饰得还可以,有几件奢侈的点缀物。他正在将厚重的织锦窗帘拉上时,有人敲门了。亨特说道:“门开着!”
弗兰克。卢西进来,关上门,背抵着门站在那儿。亨特将贝尔。加拉的照片和一些关键的数据给他,并对他讲了此事的缘由。“任何认识这家伙的人我都感兴趣。特别是最近见过他的人。还有你能在这儿或马赛的阿拉伯人圈子里打听到的任何消息。”
“没问题,一有消息我就跟你联系。听说你让奥利弗尔。拉马克为你传信。”
听他这么说,亨特并不感到意外。弗兰克。卢西是美国“麻醉品和危险药物管理局”的特工,潜伏在法国南部已经6年了。干他这一行必须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否则难逃一死。
“我会把照片和要求向法国缉毒警散发,”卢西告诉他。“明天吧。现在我还得回去工作。”他出门时,转身向亨特咧嘴嘻笑着:“这么说你不感兴趣?她可是随叫随到。你知道,我也是干那个的货真价实。”
“啊哈,你要价太高了。”
“我得养活4个孩子。回见了。”卢西挥挥手,下楼而去。
亨特脱衣冲了个澡,然后睡了六个钟头的觉,一早便起来搭飞机去巴黎了。
出租车将亨特从奥利机场送到图尔内勒滨河路的朱林旅馆时,已是中午时分了。这是一幢不起眼的六层楼建筑,与前后其它被烟熏黑的砖楼无甚区别。门外锈迹斑驳的招牌上只画了一颗星。但是,从这个旅馆临塞纳河的窗口望去,却能欣赏到巴黎最美的景色:沿滨河路的绿树,书店,河中间圣路易丝上上辉煌的建筑物,以及斯德岛上宏伟的巴黎圣母院的钟楼。
旅馆的休息厅只能容纳5个人站立。短短的柜台后面,一个系围裙的老太太告诉他,山斯基的房间是16号,他今天还没有下来过。亨特爬上四节新铺上地毯的楼梯,敲响了16号房间的门。里面传出一阵嘟哝声。亨特再敲。又过了一会儿,山斯基才开了门。他光着身子,腰间系了一块毛巾,睡眼惺忪地看着亨特。
“老天爷,我可不喜欢这样被弄醒。”
亨特进屋,关上门。“已经12点了。”
“昨晚太长。”山斯基拿起床边的电话,要了一大杯咖啡,加上奶油和苹果馅饼。然后他踅进窄小的洗澡间,将水往脸上喷。
卧室布轩简陋,但很干净,比亨特在纳格雷斯科饭店的房间大一倍。他从狭窄的窗口往外看,驳船正从河面上漂过去。他对山斯基选择这样的旅馆感到满意。此外,从这儿到贝尔。加拉以前住过的地方只需徒步一会儿就到。
山斯基从浴室出来,用毛巾擦着脸和滴着水的头发。令人惊异的是,他仍有一身结实的肌肉,只是腰部和臀部的皮肉开始有点松弛。
“昨晚我摸遍了整个他妈的莫胡区,”他一边穿衣,一边对亨特说。“所获不多。但至少弄清楚了什么东西那儿是找不到的。这就算开了个头。贝尔。加拉的房东是一对法国夫妇,就住在他的下一层。他们有两套房,一套出租,一套自住,靠租金过活,是安分守己的退休工人。我跟他们谈过,他们对贝尔。加拉的了解,也不过是他向海伦娜。雷吉安尼编造的那一套;什么为摩洛哥旅游部门工作云云。他租了那房间有4年时间,但常常都不在那儿住,跟房东也没多少话说,谈谈天气而已。他是一年前离开的,他们也不知道他的去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离开了巴黎。”
“他那儿来过什么客人吗?”
山斯基正系着领带的手停住了。“如果你不介意,我会慢慢讲到的。该问的我都问了。我不是业余干这行的,请记住。”
亨特又看了看山斯基。这人变了,或应该说旧态复萌,过去的自信又回来了,只是少了许多傲气。
“对不起,”亨特慢吞吞地说。“你对自己很满意,是吗?”
“我喜欢工作。工作可以挣钱。”山斯基系完鞋带,这时门没敲就被推开了,那个系围裙的老太太用一个啤酒盘端来了咖啡和馅饼。她把食物放到床边的桌上,冲他们甜甜一笑,转身出门去了。山斯基打手势让亨特在床边一张松跨但舒适的扶手椅上坐下,然后拿起苹果馅饼,浸到热热的奶油咖啡中去。
“好吧,关于客人的事。”山斯基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他们不记得曾有过什么男人来拜访他。这就是说,无论他在哪儿干秘密勾当,反正是没在那儿干。到是不时地有小妞去他那儿,但听上去常去的也就是海伦娜。他们对贝尔。加拉的了解也就到此为止。那楼里和周围的人也不比他们知道的多。不知他在哪儿工作,不知他在什么地方,不知他与什么人联系过,连他那些女朋友的名字也不知道。你对这种结果满意吗?”
亨特精明地审视着他。“我想你是搞到点什么,只是在卖关子罢了。”
山斯基嘎嘎地笑了。“不错,但这关子并不是很大,”他咽下最后一口馅饼,用一大口咖啡冲下肚去。“当然,我还去了附近所有的酒吧,酒店和饭馆。在康特斯卡普广场有一家叫爱尔兰黛丝的酒吧。贝尔。加拉过去常在上午去那喝咖啡。
“有一天上午,大约是两年前吧,贝尔。加拉在那儿跟另一个阿拉伯人干了一架。他煽了那人一个大耳光,可能那家伙跟贝尔。加拉很熟,而且素来不喜欢他。对我讲这事的侍者不知道他们为何争吵。他是上夜班的,而那次争吵发生在上午。他是从上白班的侍者那儿得知这事的。那人当时在场,也许他知道干架的原因,还有可能认识那个挨打的阿拉伯人。很显然,那阿拉伯人至今仍住在那一带,他也是酒吧的常客。还有,那个上夜班的侍者还认为他的同事对贝尔。加拉了解更多,因为他与他经常接触。”
“去问问他就知道了,”亨特说,并从椅子上站起来。“他现在应正在当班。”
“不错,”山斯基喝完咖啡,也站起身来。“我们走吧。”
亨特摇摇头。“两个人同干一件活儿不划算。如果我们分头行动,所获情报会更快更多。”
山斯基狡黠地看着他。“你是打算去我花了整个晚上才搞来的”那头‘吗?“
亨特笑了。“我是警察,记得吗?我也许在顺藤摸瓜方面比你更在行。”
“那我算什么呢?”
“你是个”鬼影子‘。如今我们知道贝尔。加拉也是个“鬼影子’,大多数时间在这个城市活动,或以这儿为基地进行活动。已经干了好几年。那么在这几年中,会不会有其他的”鬼影子‘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呢?“
“这倒是条路子。”山斯基考虑了一会儿,承认道。他又想了一会儿,变得开朗起来。“我在这儿认识许多这种人。让我去问问他们。如果他们有人在那时候知道贝尔。加拉是摩洛哥的间谍,那他们就一定对他进行过监视,就有可能知道某个仍在与他联系的人物。”
“是个好主意。还有,你去大使馆领钱时,告诉他们给我们准备一个电话分机和一个值班秘书,这样我们就有地方相互留话了。”
他们下楼来到前厅。亨特听女老板说山斯基上面还有一个空房间,便租了下来。然后他俩便出门去了。
“祝你走运,乔治。”
山斯基狡黠地笑着。“也祝你走运,宝贝。”他沿滨河路溜达过去,拦截着出租车。
亨特离开赛纳河,穿过一片拥挤的街区,往康特斯卡普广场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