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郎君要报复
沈如珍和席氏起初以为沈黛末最多骂骂付老爹就罢了,谁知道她竟然起了要让他们夫妻二人和离的主意,登时吓了一跳。
付老爹指着沈黛末威胁道:“沈四,你以为你考上秀才就了不起?和离?呸,我家红儿有的是人想嫁,你家那个小浪蹄子可没人敢再娶!”
躲在席氏身后的沈如珍立马就站了出来,似乎想要挽回,却被一旁的冷山雁死死摁住。
沈黛末也冷笑:“我哥哥就算以后不再嫁人又如何,我养得起他一辈子。”
付老爹没想到沈黛末如此硬气,骂骂咧咧地走了。
这是沈如珍突然帕子捂脸哭起来:“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席氏拍着沈如珍的后背叹气:“原本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这样一来,付老爹回去怕是就要张罗着让付红跟珍儿和离了。”
“就是,其实、其实妻主她对我还是挺好的,只是她也不敢忤逆父亲。”沈如珍哭着说。
言下之意,他只是想闹一闹,并没有和离的打算。
“啊???”沈黛末失声诧异:“都这样了,你还不——”
沈如珍垂着头不说话。
冷山雁悄悄勾了勾沈黛末的小指。
沈黛末的声音戛然而止。
“父亲和哥哥放心,他们家不会跟哥哥和离的。”冷山雁眉眼微冷。
这段时间,冷山雁经常跟沈如珍聊天,早就摸清了付家的家底,因此十分笃定付家不会和离。
“付老爹刚才那样说不过是知道哥哥胆子小,故意吓唬他而已。刚才我拦住哥哥,就是因为妻主刚才那番话已经给哥哥撑足了面子,要是刚才哥哥走出去求付老爹原谅,妻主的心思就白费了。”
“真的?”沈如珍问道。
“嗯,放心吧,你只需在这里安安稳稳地住着,自有付红亲自来接你回去的那天。”冷山雁眼眸半阖,眉梢处透着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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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二楼,沈黛末郁闷地坐在床边,小声道:“以前哥哥无处可去,不敢跟付红和离,我尚且能够理解。可我明明已经说了会照顾他,付老爹又打他打得那么厉害,他怎么还不想和离?”
“或许付红对他还行吧,至少比付老爹好些,才让他心存幻想。只是如果付红真的靠得住,他也就不会满脸是伤地跑回来了妻主也别生气,这种事情咱们是劝不通的。刚才哥哥的反应强烈,您就不要再强行劝着让他们和离了,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往后他和付红重归于好,反倒觉得是你管得太多。这个南墙得他自己去撞了,才能真正明白。”
冷山雁狭长的眉眼间满是利弊权衡,不想让沈黛末一番好心,最后落人埋怨。
好歹在深宅里混了几十年的当家主君,见识过无数男人,美的、丑的、精明的、老实的、命苦的、作妖的、已经练就轻易揣度人心的本事。
对于沈如珍不愿意和离的原因,冷山雁瞥一眼就明白,只是他并不在乎。
说到底,他跟沈如珍只是塑料亲戚而已,这段时间对他好,完全是看在沈黛末的份上。
沈黛末想对沈如珍好,那他也就尽力照顾好这个大舅哥,维持好内宅稳定,免得沈如珍成天哭哭啼啼,吵得沈黛末看书都看不安宁。
若换做别人,以冷山雁的冷漠个性,才懒得管他们的生死。
沈黛末心中叹气,轻轻勾着他腰间的玉佩穗子,说道:“刚才我被付老爹的脏话气到了,说话太急,就把要养哥哥一辈子的话说了出去,忘了跟你商量,你别生气。”
冷山雁疏懒的眸色有些意外。
这个家都是沈黛末的,她想养谁收留谁,他都没有权利有意见。
可是看着沈黛末垂着头,轻垂的眉眼如夏日的浪花,柔和绵延,是发自真心地觉得亏欠他。
冷山雁本就没有半点生气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她哪里亏欠他?作为一家之主,沈黛末已经给予他快要漫溢出来的尊重。
这种感觉是他上一世在顾家执掌中馈,手握万贯家财,凌驾于顾家几十口人之上都没有感受过的,有一种踩在云端上的不真实感,却比从前大权在握时更踏实心安。
他眉眼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笑声低沉反问道:“这话怎么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沈黛末抿抿唇,指间绞着他的玉佩穗子:“从前这个家里只有你、我还有白茶,咱们三个人。后来我把父亲接了回来,你每天都要伺候父亲,为了照顾他的感受,日日都要跟我演戏。好不容易把父亲伺候好了,我哥哥又来了,都说翁婿关系以及和舅子之间的关系最难相处,更别提付家又时不时作妖,我想想都替你觉得心累。”
冷山雁低笑着看她的手指,玉佩穗子在她的指尖一圈圈地缠绕着,穗子越来越短,拉扯着腰带。
“雁不累,无论伺候岳父还是哥哥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淡淡的眉眼轻颤,默默迎合着腰,靠近她。
“真的?”沈黛末看向他。
冷山雁点点头:“真的。”
沈黛末生怕他又委屈求全,松开玉佩穗子,拉着他的手说:“郎君,我们是一家,我是真的想知道你的态度,你千万不要对我藏着,把心事闷在心里。你要是不喜欢,一定要跟我说出来。”
冷山雁气息一沉,被她握住的手滚烫无比,两人无声间拉近的距离,让他能清晰的看见她眼睛里藏着的璀璨星辰。
“其实哥哥能来,我挺开心的。”冷山雁眼神一躲,呼吸乱道。
“为什么?”
“哥哥人不错,能跟他聊天,t替他排解忧愁我也很开心。”他说道。
曾经的冷山雁一睁眼就要面对顾家近百号人,大事小情从早忙到晚,现在只是席氏和沈如珍两个人,对他来说简直不是事儿。
而且不管是席氏还是沈如珍,本质上都不是什么作妖的人。比起胡氏阮氏,以及上辈子顾家那些小侍们心机差远了,也好相处多了。
况且,之前席氏整天没事干,就盯着他。现在沈如珍一来,席氏忧心沈如珍的婚事,注意力转移,到让他轻松自在了许多,这一层他甚至还要感谢沈如珍。
再者,沈如珍的到来虽然让家里添了一双筷子,但毕竟是住在妹妹家,他自己也过意不去,帮着冷山雁和白茶做了许多家务,体力活方面甚至轻松了许多。
沈黛末如释重负:“那就好。我还想着要是你不开心,我就把旁边的小间租下来,让哥哥搬过去住,这样大家离得近,又是也可以互相帮衬,又不会打扰到你。”
冷山雁语气轻怪:“又乱花钱。”
沈黛末松开手,猛地摇头:“为你创造一个舒适的环境,这怎么是叫乱花钱呢。”
冷山雁一愣,随即勾起唇眼中略微有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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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家人吃完饭,沈如珍抢着洗碗,冷山雁也在一旁帮着。
期间,沈如珍担忧地向他确认:“妹夫,你之前说过不了多久,我妻主就会来接我回去,是真的吗?不骗我?”
“嗯。”冷山雁若有似无地应了一声。
沈如珍这才彻底放下心来,洗过碗后回到席氏的房里。
冷山雁则去了白茶居住的倒座房里。
因为沈如珍的到来,白茶的工作倒是少了许多,此刻正在房里嗑瓜子。
看到冷山雁进来,他赶紧起身,拾干净桌面上的瓜子壳,请冷山雁坐下。
“公子怎么来了?有事儿叫我一声就好。”白茶站在一旁说道。
冷山雁一手虚搭在桌面上,倒座房采光不好,还堆积着杂物,显得杂乱无章,饶是这样他的冷淡疏离的气质依然卓绝。
“今天付老爹来,我觉得多半与胡氏脱不了干系。”他说。
沈黛末分家搬出去,付老爹又不知道,怎么就精准地找上门了?再者,沈如珍可不是会宣扬自家丑事的人,付老爹怎么可能知道席氏被卖,又被赎回来的事情?还故意添油加醋,险些把火引到沈黛末身上。
黛娘日后是要走科举仕途的,要是风评不好,被传卖掉亲父,不管是真是假,只要被有心人利用,她就完了。
因此这一整天,冷山雁心里都憋着一股怒气。
沈如珍怎么样,他不在乎。但是沈黛末决不能被这帮老货给毁了。
“胡氏跟咱们一向是不对付的,巴不得娘子过得不好,非要闹得我们鸡飞狗跳他才高兴。只是眼下闹成这样,我们该怎么办?”白茶问道。
冷山雁狭长的眼眸微眯,美艳的眼眸露出凶光:“他既然这么想让闹大,那就闹。这段时间胡氏肯定会经常来,向邻居打听情况。你就放出风去,说他们要和离。既然和离依照付老爹的个性,肯定死活都会把彩礼要回去。彩礼是胡氏收的,自然有他着急的时候。”
白茶一听,笑道:“是了。胡氏那个死老头子要是知道,肯定慌了阵脚。他不想退彩礼,就会着急跟付老爹说和,还省了咱们的口舌。而且也是给付老爹施压,没了沈如珍,他上哪儿去找这么好脾气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