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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反派鳏夫盯上了(女尊) 正文 黛黛子的审判

    黛黛子的审判

    此言一出,满堂震惊。

    冷山雁细长的眸子更是瞬间睁大,浓黑的瞳孔却骇然紧缩,浑身血液仿佛在顷刻间被冻住,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想去看沈黛末的反应,可内心却涌起万千怯懦,害怕沈黛末真的信了楚艳章的话,用质问的眼神看向他。

    这些年,沈黛末常夸他是个好郎君,温柔贤惠识大体,他不敢想如果沈黛末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看清他的真面目之后,她会多么厌恶自己。

    光是这样想着,冷山雁便觉得头脑晕眩,差点站不住。

    现在他必须要证明自己的‘清白’。

    “一派胡言!我何时做过那些事?甘氏是回家探亲时意外死的,阮鱼的脸是被靳丝送来的毒花误伤,至于师贵君,他生活在深宫之中,他的死跟我有什么关系?楚艳章你不要血口喷人,觉得自己犯下了恶行,就要把我也攀扯上。”

    冷山雁看向楚艳章的目光发狠,藏在宽大的袖袍里的双手紧握成拳,指骨修长攥得发青发白,骨头咯咯作响。

    席氏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变成这样,整个人都是懵的,他只知道甘竹雨的事情,可毁容的阮鱼?师贵君又是什么?怎么都能跟冷山雁扯上关系?

    他实在不明白,可看着周围战战兢兢的下人们,他意识到不能再让楚艳章说下去了。

    他不满冷山雁是一回事,可家丑外扬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们都出去!”席氏沉声道。

    “是。”下人们如释重负地跑了出去,谁也不想知道主人家的私密事,他们又不是心腹,知道的越多死的就越惨。

    下人们退出去之后,席氏这才在一旁拉扯着楚艳章的袖子,低声道:“艳章,你别胡说了,而且甘氏、”

    席氏虽然觉得冷山雁让甘氏父母亲手杀死甘竹雨这件事有些过于残忍,但像甘竹雨这种跟其他女人有染,还想让他的宝贝末儿养野种的男人死了才好。

    只是说出去终究不光彩,所以这么久了,席氏一直没跟外人提过甘竹雨的事情。

    直到楚艳章这些日子殷勤侍奉,获得了席氏的信任,他这才将甘竹雨的事情透露出来,并一再嘱咐不许说出去,不然沈黛末脸上无光。

    可他万万没想到,楚艳章竟然转头就说了出来,他一时震惊又生气。

    “父亲,冷山雁的手段有多狠毒您是知道的,您难道真的相信,甘竹雨会做出那种事吗?他一个地位卑贱的下人,攀上了娘子这样的人物,是求都求不来的好福气,他会跟一个看门的下人偷偷好上?那女人有何过人之处?是比娘子更有才学?还是比娘子更年轻貌美?”

    “那自然跟末儿没得比。”席氏立马护犊子道,虽然他从没见过甘菱,但在席氏心里沈黛末就是天下第一好,也就皇子能配得上他女儿。

    楚艳章立马说道:“所以父亲您不觉得奇怪吗?甘竹雨说要堕胎,与其说是通奸,不如说是因为他害怕冷山雁这个毒夫,他先于主君怀上了孩子,害怕被报复,所以才想堕胎保命。分明是冷山雁屈打成招,硬给他按上一个通奸的罪名,父亲,甘竹雨死的怨啊!冷山雁不光害死了他,更害死您的亲孙女,如果不是他,您的孙女现在已经五岁了。”

    “胡说八道!”冷山雁脸色阴沉无比:“甘竹雨私通,月份不对是事实。”

    楚艳章迎着冷山雁阴冷的眼锋质问道:“那你当时为何不叫大夫来给他验孕?”

    冷山雁咬牙沉声:“自然是因为我要保全黛娘的名声。”

    “呵、冷山雁你恶毒的心思真是藏都藏不住了。”楚艳章嗤笑着,拉着席氏的手,语气温柔地有些诡异:“父亲您瞧,他连大夫都不敢请,仅凭一包堕胎药就强行定了甘竹雨的罪,虽说杖刑是您下的命令,可你仔细想想,是不是冷山雁故意引您去的后罩房,故意看见甘竹雨在熬堕胎药,让您急火攻心下了杖刑,执掌杖刑的人可是冷山雁的心腹白茶啊,几棍子下去,甘竹雨就半死不活了,他怎么为自己辩解呢?”

    席氏眼神乱飘,在楚艳章的不断言语攻势下,他竟然真的觉得有几分道理,怀疑甘竹雨真是被冤枉的。

    “真是一张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利嘴。”冷山雁唇边勾着一丝冷笑。

    “你说甘竹雨是因为害怕我,所以才要堕胎,可我明明就父亲说过,若是甘竹雨能诞下孩子,这一胎就给他养,他何必打胎?况且,白茶是打了他,可却没有把他的舌头拔下来,他既没哑巴,为何不为自己争辩?因为这就是事实,他再辩驳,我便去请大夫给他诊脉,到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丑事,沈家甘家都名声不保。”

    “可是你故意从父亲嘴里套话,揪着陈年往事构陷于我,不过是想将你谋害孟郎君的事情遮掩过去罢了。你污蔑正室,谋害侧君,即便是皇子也绝不可饶恕。”

    冷山雁擡眸看向楚艳章,寒狭阴冷的眸子里满是冷漠与杀意。

    “我污蔑你?”楚艳章语气强硬地说:“甘竹雨的事情你可以狡辩,那师苍静呢?他可是被你算计害死的,师苍静临终之前还特意派人给娘子写了一封书信送到沈府,却被你拦了下来,你敢说你没做过?”

    “书信?”躺在床上的孟燕回无比诧异道。

    他原本因为断腿而愤怒的心情,因为楚艳章一系列的爆料冲击地只有懵逼,被迫吃起了瓜。

    “没错。”楚艳章眼角一抹得意,冲着门外喊道:“苏锦,进来。”

    苏锦,师苍静生前的贴身侍从。

    冷山雁眸子瞬间一紧,手指不由自主的攥紧,苍白的脸色泄露出他此刻紧张到失态的神情。

    门缓缓被人推开,苏锦低着头走了进来,跪在沈黛末面前。

    “下奴苏锦,见过娘子。”

    楚艳章道:“苏锦,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娘子自会为你家主子做主。”

    苏锦扑通一声跪在沈黛末的面前,想到师苍静被活活勒死的惨状,他顿时哀声道:“娘子或许早已忘了我家公子,可这么多年公子一直惦记着您,哪怕在死前他自知求生无望,让下奴冒死出宫给您送一封信,并不是让您救他,而是想让您知道,他就是您要找的那个人。他说终有一日,他会与您在兰大校园里重逢。”

    苏锦话音一落。

    冷山雁的目光便向沈黛末看去,一直端坐着的沈黛末从始至终就像壁画里的神佛一样,沉默平静的听着,仿佛旁观者,冷眼看着他们在世俗里吵闹,毫无仪态地撕扯。

    直到苏锦的出现,她沉静的眸光中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像一粒小石头丢进她如湖水般的眸子里,荡了起一片微弱的涟漪。

    冷山雁的心登时凉了。

    他瞬间意识到一切都完了。

    甘竹雨的事情,他还有转圜的余地,可师苍静他怎么都洗不清了。

    仿佛一盆冰水从头顶脚下,冻得冷山雁浑身打颤,血液也被冻成了冰渣,内心惶恐万分。

    “黛娘、”冷山雁的语调颤抖地不成样子,脑子里也一片混乱。

    楚艳章也敏锐地捕捉到沈黛末眼中的情绪波动。

    他不给冷山雁辩解的机会,乘胜追击,清澈温柔的眸子里满是凶戾之色:“可惜师苍静万万没想到,冷山雁竟然狠毒善妒至此,连一封信都截了去,让您至今都不知道他的遗言。”

    “混账!”冷山雁朝着楚艳章的嘴脸上就是狠狠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响彻。

    楚艳章只t感觉耳边一嗡,耳膜疼得嗡鸣刺痛,整个跌倒在地上,脸颊传来火辣刺骨的剧痛,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半张脸皮肉溃烂。

    可正因如此,楚艳章却捂着脸笑了起来,仰头挑衅地看向冷山雁:“雁郎君恼羞成怒了?辩不过我,就妄图用主君的身份来压制我?可你做出这种丑事恶行,哪里还有半点的正室气度。”

    冷山雁紧咬着牙根作响,看着楚艳章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恨不得上前撕烂。

    “师苍静是什么人?那是先帝的贵君,我妻主清清白白一个人,怎么可能跟贵君有染?贵君生前极受先帝宠爱,他又怎么可能背弃先帝与臣下私通?楚艳章你身为皇室中人,为了构陷我,竟然和一个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野男人沆瀣一气,不仅毁了你楚氏皇室的名声,还要毁了妻主的名声,简直恶毒到令人发指!”

    “我何时要毁娘子的名声,我不过是——”

    楚艳章竭力辩解着,从始至终,他的目标就是冷山雁,从未想过要害沈黛末,况且师苍静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以沈黛末今时今日的地位,就算真的传出此艳闻,对她也造不成什么影响,最多觉得她风流多情罢了。

    可忽然沈黛末的一声轻笑,打断了楚艳章接下来要说的所有话。

    众人的目光向她看去,空气沉默地几乎凝滞,仿佛法庭上闹哄哄的争辩结束,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沈黛末的最终审判。

    沈黛末斜坐在椅子上,手肘漫不经心地地支着扶手,双腿疏懒地交叠,脚尖闲适轻晃,鬓边长流苏轻轻摇曳晃动,发出泠泠声响,温柔的眉眼里略带疏离的笑意,似乎看了一场好戏的看客。

    “你叫苏锦?”沈黛末眸光微移。

    “是。”苏锦忐忑道。

    “过来,走近些。”她温声道,纤长素手朝他微微一招,弧度极为优雅,却仿佛在逗弄一只小狗。

    苏锦咽了咽喉咙,一步一步膝行上前,下一秒,他的下巴被她清冷的指尖捏住,微微擡起,对上她清雅动人的眉眼。

    长长的流苏步摇随着她微微倾身的弧度垂落在她的眉眼边,在她清澈漂亮的眸光中折射出金属的华丽与冷感,美到极致,也冷到极致。

    不知为何,苏锦的心脏咚咚狂跳。

    可下一秒,他感到自己的下巴被松开。

    “他不是苏锦。”沈黛末轻柔又云淡风轻地开口,顷刻间判了苏锦死刑。

    苏锦大惊:“娘子,我就是苏锦啊,您见过我的,您再好好看看,我就是苏锦啊。”

    沈黛末随意地靠着椅背,并没有说话,只是垂眸温柔又冷漠地看着他。

    瞬间一股凉意席卷了苏锦全身。

    沈黛末说他不是,那他就算是,也不是。

    “殿下、殿下、”绝望之下,苏锦几乎是爬到了楚艳章脚边,拉着他的衣摆。

    可还不等他哀求,沈黛末的温温柔柔地嗓音仿佛穿越清冷的雾气袭来,让他冷得打了个寒颤。

    “端容皇子近来也有些疯魔了,竟然连从前师贵君身边的下人都不认得,看来他陪嫁的下人们也都伺候不周,全都撤下来吧。来人,带端容皇子回锦宁阁好好养病,清醒前不必出来。”

    她谈笑间就解决了楚艳章苦心谋划的一切,可冷山雁的脸色已经苍白到了近乎一团死气,狭长的眼底非但没有一丝胜利的侥幸,只有无尽的惶恐和绝望。

    楚艳章的审判结束了,他的审判也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