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番外
◎如果没有重生之落子无悔。8◎
其实,路楠小时候的脾气还是挺急躁的。
但她的这份急躁绝对不敢在亲妈面前表露出来——因为路母只会以暴制暴,以更大的火气压制儿女。
所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路楠渐渐收敛了脾气。
现在看来,路楠的性格脾气之所以发生这样的改变,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潜意识里不自觉地模仿起路父在生活中的情绪表现。
或许少年期和青春期的路楠也觉得,像母亲那样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是一件不太有修养的事情。
这恰恰证明了,父母之于子女的性格养成有多么重要。
在路父路母性格截然不同的家庭环境下成长,路楠的性格其实充满了矛盾。
逐渐地,养成了就算心里再怎么生气,都不与人争论,反而与人讲道理的习惯,且不会太直接地拒绝对方,宁可花一点时间、多花点心思,婉拒别人一些不合理的提议。这一招在校园里还是挺有用的,大家都是学生,脸皮薄,但出社会以后,路楠才发现,过分要脸真的容易吃亏。
今天和母亲一顿大吵,路楠记得在开口之前掩耳盗铃式地关上了窗户,这才加大了嗓门,不仅有理有据地将她这么多年的付出一一道来,还发泄了自己总是被父母之间这些破事困扰进而对所谓爱情和婚姻毫无期待的心情,扬言天下乌鸦一般黑,婚姻到最后不过是一地鸡毛,不谈恋爱不结婚难道犯法吗?
她最后还奉上几句脏话,直接把路母震住了。
路楠说完之后,就进了房间,反锁好门准备睡觉。
回过神的路母发现女儿的房门打不开,便准备去找钥匙。
路楠在房间里听见门外叮叮当当的声音,直接放话:“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如果您一定要把门打开,那我只好选择出门静一静了。”
出门去哪儿静静?
路母原先还不晓得,现在才知道,原来女儿出门静静都是去酒吧喝酒的。
喝酒!
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去酒吧喝酒,太不安全了!
就算再生气,她也还记得女儿现在在吃药、在戒酒,医生也强调了好几次,像她们(其实出于职业道德医生针对的是路母的情况而不是路楠的病情做的劝诫)这样吃药的患者,是严禁喝酒的,最后,路母放弃强硬打开女儿的房门。
这是她们母女有了不愉快后,路母第一次退让。
而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还会远吗?
路楠躺在床上,无奈地想:就是,这样吵赢还怪费嗓子的。
……
路楠在和亲妈的家庭话语权争夺战中逐渐取得胜利。
因为路楠学会了诉苦,学会了表达自己的负面情绪,这些改变把路楠的亲妈吓得不轻,这位已经五十多岁的女士终于意识到,自闹离婚起,她和她的前夫到底给女儿的心理造成了怎样的创伤,使得二十来岁的女孩子现在一天到晚扑在工作上,一直排斥婚姻。
路母改了行事方法,转而对女儿动之以情,还在打伏笔呢,才说到广场舞领队的胡老师约她和女儿劳动节假期去农家乐钓鱼。
路楠就皱眉:“不会又是相亲吧?我没空。”
“不是相亲,就胡老师钓鱼的几个钓友还有广场舞队里头的几个队友,都是中老年人。你拍照技术好,到时候帮我们拍照、拍小视频。”
路楠唔了一声:“我真没时间,你看,纺织品行业协会都邀请函都发来了,五一期间我们要去海临市,那边有个对外展会……”
路母假装不在意,实则相当仔细地看了几眼:还真是。
“这样啊。”路母的语气中充满了遗憾。
虽然五一农家乐钓鱼活动只有中老年人,但是给他们开车的,都是各家的小辈呀!路母原本还觉得这是一场不动声色、相当自然的联谊会呢,没想到女儿有正事。
路母的心思,路楠猜得八九不离十。
不过当女儿的,最近已经在嘴皮子掰头方面占尽上风,现在还是给当妈的那些小心思留一块遮羞布吧:“五一老弟回来,他不是刚买了单反么?装备齐全、技术更专业,让他给你们拍。”
路母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哦对了,你们那个农家乐远不远啊,怎么过去?要不要让程师傅开车送你们过去?”路楠既然已经不着痕迹地婉拒成功,便好心好意地问一句,她是真心希望母亲和老弟五一假期出行方便,玩得开心。
程师傅是工厂的司机,是老员工了,也是缝纫车间组长的丈夫,更是很早之前就偷偷和路楠示好的员工之一,程师傅平时早晚负责开班车,按照固定的时间点和线路接送员工上下班,除此之外,他还兼工厂货车司机一职,虽然路楠的公司和工厂发货内销基本以物流和托运部为主、外销基本以工厂装柜拼柜为主,不过三不五时也有半成品辅料等需要接货提货;除此之外,程师傅还会在休假时间去缝纫车间干一些剪线头的活儿。
路楠接手公司之后,将公司工厂的规章制度捋了一遍,程师傅现在活儿和以前差不多,工作效率明显提升、工资也有上涨。
路楠五一去海临市是打算自己开车过去的,如果路母这边有需要,大不了给程师傅算加班工资么。
“那不用,我提前和胡老师说一声,到时候我和你弟坐他的车好了。”
这位‘不爱钓鱼的退休工程师不是一位好的广场舞领队’——胡老师近段时间出现在路母口中的频率颇高,就连路楠都吃到过好几次对方钓来的鱼,这是有情况啊!
从笔记本电脑前拨冗擡头的路楠推了推眼镜,淡定地问:“老妈你最近是不是和胡老师蛮有天谈的?”
“什么?哪里有。他们最近要排新舞,我不是下班以后还要回来看书背靠么,胡老师叫人拍了新舞的视频发给我。我是领舞的人,总不好老是跳错吧?”路母解释得十分详尽。
到是符合路楠小时候听到过的一句话:解释就是掩饰。
她耸耸肩:“我就随便问问。”
然后低头继续看邮件。
这些国外的客人嘛,有时差,基本都是傍晚和夜里发邮件的,路楠想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第一时间给对方回复呢。
路母见女儿一直忙着打英文字母,便打算悄悄退出去,不打扰女儿工作了。
没想到,在她将要把女儿房间门完全带上的时候,听到这样一句话:“妈,如果你想谈朋友,我双手支持。如果你打算再婚,我也没什么意见。我想路杨也是和我一样的想法。反正只要你高兴就好。”
路母老脸一红:“真没有。我是多想不通,才当了几十年的家庭主妇,现在又要上杆子给人当保姆?目前,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快点把证考出来,好换一份工作,让你小舅妈那样的人看看,我并不是除了当所谓‘老板娘’和现在的保洁工人之外啥都干不了的。”
路楠垂眼,轻轻地笑了笑。
这样也挺好,不管这位胡老师是母亲的追求者还是普通朋友,她现在有自己的社交圈,就是一件大好事了。
……
从余安开车去海临市,快则两个多小时,慢则三个小时。
路楠大学毕业刚刚买车的那年,觉得开车回家的路可真漫长,恨不得每个服务区都停下休息一会儿;到现在,她已经是个老司机啦,稳得很,这点儿距离,中途完全不需要进服务区喝水放水。
只是没想到,今天这段路,开得颇为惊心动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