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出来这么多年,在这个地方待了这么长时间,妹妹去世的真相依旧是季沉标心中一个打不开的死结。
他永远记得在妹妹去上大学那年,笑着冲着自己挥手,说等以后一家人就都一起搬到城里住。
亲自带大的妹妹,从感情上来说跟女儿也差不多了,妹妹去世后他曾经无数次梦见妹妹说她是无辜的,她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种事,让自己一定要相信她。
季沉标这时候牙齿几乎要咬出血来,口腔内已经尝到了非常明显的血腥味,但还是逼自己扯开唇角笑了笑。
“先生,您说什么呢?这话我怎么听不太懂。您要是知道我妹妹当年去世的真相,还愿意告诉我的话,那我当然是感恩戴德,来世当牛做马报答您。”
漂亮话谁不会说?要是真有这个机会的话,季沉标确实愿意下辈子好好报答他,但是这辈子就别想。
季沉标早就不是当初从山村走出来什么都不知道的穷小子了,既然这个人在调查他,想必很清楚他对自己亲妹妹的在意。
要是自己真表露出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反倒是容易惹来怀疑。
“只要你告诉我,到底是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那么精准辨别出毛料里面到底有没有翡翠,当初伤害了你妹妹的罪魁凶手,我就交到你的手上来。”
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这个带到这个地方来,而且还没有惊动任何人,他的能力远远超出季沉标的预想。
他很清楚,面前这个男人的确拥有这个实力,能找出他妹妹当初死亡的真相,同样也能把罪魁祸首带到自己面前来。
可他更清楚的是,如果自己真做不到把那个秘密给保守好,他家大胆以后就会沦为面前这个男人的赚钱工具。
还给妹妹一个清白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也努力了这么多年,还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眼睛看一看就好了啊,你不是也长了眼睛吗?你难道看不出来?”
坐在那里的男人掐断了自己手上的雪茄,冷着脸扯了扯唇角。
“别在这里跟我装疯卖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嗯?你说什么啊这位大哥,我不是都告诉你了嘛,所以我妹妹到底是怎么死的?”
季沉标在听见他那句几乎是气急败坏的话时,心猛地就是一松。
他知道现在不能把面前这个人给逼急了,扯东扯西多拖延一些时间才是最稳妥的解决办法,周先生肯定会过来找他。
他跟在周先生身边的时间还不够长,为人处世的手段远远比不上周先生那么成熟冷静。
办法他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是需要有其他人在场。
现在这里除了他自己以外基本上都是那个男人手下的人,说的稍微难听一点,就算他死在了这里恐怕也能被悄无声息压下去。
过去了很久后,那个男人才猛地反应了过来,狠狠拍了一下桌子质问道:
“你他妈在这里拖延时间,等人来找你时吧?”
季沉标这一次没有吭声,把那个男人气的站了起来,正一步一步朝着他接近。
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家主,周先生亲自上门来拜访,想问问您是不是在您的地盘上运气好多开出了几块翡翠,就得把命给留在这里。”
管家苍老的声音不疾不徐,让季沉标一直牢牢提起的心瞬间就放了下来,明白自己做的没错,他确实等到了周先生。
孙家主在听见管家说的这句话时,气的把自己手上拿着的杯子都狠狠摔在了地上,眼瞧着周先生已经在朝着这边走过来,只能若无其事出声道:
“怎么可能呢?周老板您说笑了。”
要是这个消息被传出去的话,以后有人再想跟他们做生意的话,恐怕都得三思而后行,孙家在缅甸这边积累了这么多年的好名声,也要被毁于一旦。
周先生走进来这么长的时间里,就已经有人帮季沉标把他脑袋上的东西都给拿下来了,还往季沉标面前放了一杯茶。
“只不过是之前听说周老板您身边有一位擅长断玉的能人,我就把人给请过来喝杯茶,想请教一二。”
上一次周先生并没有找到确凿的怀疑对象,再加上当时急于把他们的东西给运回国,也就没有追究到底。
可这种事,有第一次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有第二次。
要是他还像是上一次那样轻轻放过的话,下一次只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如果真的只是想把人请过来做客也就算了。”
“孙家主,这请人也有请人的规矩在,想必您也不希望这规矩乱了吧?”
“不然如果下次还有像这种事情发生的话,知道的是孙家主您想请人来喝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想要人性命呢。”
周先生喝了一口茶,说这句话时唇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话中的意思却并不像他表露出来的这么温和。
“不会不会。”
孙家主连连摆手否认,之前在季沉标面前他并没有要掩饰自己意思的打算,是因为他很清楚在季沉标这样一个小人物面前没必要。
可周先生不一样,他带着两个配了武装的人过来,再加上他这么多年积累下的人脉,稍微传出去一些风言风语,再被有心人略一调查,就足以让他们家生意一落千丈。
来这个地方的人绝大部分都是希望能一夜暴富,又或者是长期合作做生意的。
不管是哪一种,都绝对不希望会因为一桩生意,就把命给丢在这里。
“其实仔细想想,毕竟我的生意主场不在缅甸这边,比不上孙家主您对这边熟悉。”
周先生恭维的话,让孙家主下意识提起了警惕。
“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以后要是再来缅甸这边,就劳烦孙家主您多照顾。”
“您也知道我最近生意上忙,以后要是在缅甸这边再遇到什么事的话,就只管来找您了。”
“我相信,这么小小的一个要求,您应该不会拒绝,对吗?”
孙家主其实还真挺想拒绝,他才不愿意看见季沉标的安全跟自己捆在一起。
都是聪明人,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也能懂意思。
周老板那意思大概就是以后只要是在缅甸,也不管是不是她动的手,都会算在他的头上。
也就意味着孙家主不仅不能对季沉标再次动手,反倒是还要小心保护他,真遇到了事还得伸手帮忙。
“我要是不愿意呢?”
孙家主翘着二郎腿,让助理又给自己点了一根雪茄,正在缓慢地吞云吐雾。
“孙家主,您别让我为难,我手下的人连续两回都在这边失踪了,头一回是因为这件事,第二回还是因为这件事。”
“您要是不能给我一个保障的话,我少不得要去求一求其他人。相信对于这件事情,他们应该会很感兴趣的,您说呢?”
这种足以让整个孙家都倒退十几年的八卦,只要是在缅甸这边做生意的玉石世家,基本上是没有几个不感兴趣的。
把他拉下去,当然会有其他人能趁机上来。
“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太多其他人知道的好,你瞧瞧,我也就只是随口一说而已,千万不要动气。”
孙家主铁青着脸答应了下来,比起他们家族里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家业,上一次的损失也就不算什么了。
回去的路上,季沉标还有些心有余悸。
只有在到缅甸后,才能感受到在国内生活有多舒服安逸,最起码不用担心会有什么人用枪抵着他的脑袋。
“上次我们做的那么隐秘,他们是怎么发现不对的?”
这个问题困扰了季沉标很长时间,哪怕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是什么地方暴露了,周先生倒是有大概的猜测。
“上次的拍卖会,除了我们,其他人开到翡翠的概率都很低。”
这还是前段时间周先生的朋友跟他提起的,说他们是头一次遇到,在拍卖会上正常交易完后,还要询问他们是否开出了翡翠的卖家。
本来没开出来什么东西就烦,他身为主办方还要过来雪上加霜,很难不让人对他心生不满。
那个朋友只以为是他们事情做的不讲究,可周先生却非常敏锐的察觉到,他们应该是在这里排查上次的出货率。
数据排查时,唯独漏掉了他,等于是孙家主在心中怀疑的对象就是他们。
这一次再把季沉标给带过去做客,应当也是为了验证他们自己的猜测。
“你在那边,有没有说出什么比较关键的话?”
“没,我就说全靠着我眼神好使,看一眼就知道原因了。”
季沉标话说的并不是没有丝毫漏洞,要是能提前跟周先生把口风给对好的话,周先生绝对会让他把所有一切都否认的彻底。
什么出货率?那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除了在拍卖会现场切割出来的那块翡翠外,其他的都是被他们运回国内才切割的,没有确凿的证据谁也别想冤枉他们。
在回去路上,季沉标靠着车后座,平复自己乱糟糟的思绪还有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平稳下来的心跳。
这时候他无比的庆幸,当初自己想出了代替大胆这么一个绝妙无比的办法。
就连他一个成年人,这样来过几次后都觉得非常吃不消,更别提像是大胆这么大点的小家伙。
“从这次以后,应该不会有人再因为那件事情来找你麻烦了。”
周先生看似当时跟孙家主谈的非常和气,实际上摆明了就是拿捏住了对方的把柄开始互相威胁。
从今天以后,孙家主不仅不能像之前那样对季沉标动手,要主动保护他外,甚至还要想方设法把当初那个消息给瞒下去,防止还有其他人试图对他动手。
“周先生,实在是太谢谢您了,如果没有您的话,我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像季沉标这样心比天高的人,极少数在外人面前承认了自己的不足之处,并且没有丝毫的羞耻,而是发自内心意识到了自己的弱小。
“谢谢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你也不用遭遇这么一档事。”
“我跟大胆说你是替我办事去了,才会耽误这么长时间没回家。等会儿你回去的时候,可别说漏嘴了。”
一听见周先生这句话,季沉标就觉得有些头疼。
上次发生的那件事误会居多,就哄了大胆好长时间,更别提这次绝大部分都不是误会,不知道要哄上多长时间,才能把那个小祖宗给哄好。
“我去的时候,似乎听见孙家主说起了你妹妹的事?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妨说出来让我听听?要是我能帮上忙的事情,我绝对不会推辞。”
之前周先生没听季沉标提起过这件事,季沉标不愿意告诉他的他也不会刻意让人去调查他的隐私。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这件事的话,他怕还是被蒙在鼓里。
“谢谢您的好意,但是那件事情,我想自己去调查。”
“行。”
周先生只是问问他是否需要自己的帮助,被拒绝也不觉得意外,多得是那些遇到事情更愿意自己动手去解决的。
“周先生,那我就先回去了,大胆那边我还好哄好长时间呢。”
“好,去吧,记得跟大胆说,这次不要再像上次那样,一股脑把所有翡翠都选出来了。”
季沉标听见这一句叮嘱后心头一暖,换做是其他商人的话巴不得所有的好东西都进自己口袋,周先生提出这件事,绝大部分原因都是为了大胆的安全着想。
酒店房间里,大胆一直趴在窗户那旁边看,助理生怕会发生什么意外,一直在旁边盯着看。
直到听见开门声响起,助理才松了一口气。
大胆透过玻璃里面的反光,能够看见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下意识站起来想扑到爸爸怀里去。
可转念一想,记起了爸爸把他一个人丢在酒店里,甚至都没有提前打一声招呼这件事,小脸瞬间就拉了下去。
顶着一张非常严肃的小脸蛋,抱着手肘回到之前的那个地方蹲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的天气比较干燥,他的头发都被气的竖了起来。
季沉标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助理这时候顺势从这里离开,顺带关上了门。
“大胆啊,这次确实事情比较紧急,所以爸爸才没有来得及跟你说。”
放在之前大胆比较好哄的时候,可能爸爸说上两句话就算了,可现在他根本就不是那样好哄的性格,皱着眉轻声哼哼道:
“多少次了?”
都已经记不清楚是多少次不提前告诉他,回过头来再道歉了。
大胆除了生气外还有一些小委屈,眼睛红红的盈满了雾气,就这幅可怜巴巴的模样,季沉标瞧见了也觉得有些心疼。
“哎,你看大胆也是很了解爸爸的对不对?要是情况允许的话,爸爸怎么会不提前跟大胆打招呼呢?”
正在季沉标绞尽脑汁思考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跟大胆讲道理的时候,大胆突然像是一只小狗似的,凑上来对着季沉标仔细嗅闻了一下。
季沉标一开始还有些一头雾水,直到看见大胆有些严肃的脸色后才意识到可能问题有些严重,但还是摆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开口询问道:
“怎么了呀大胆?”
“爸爸,你背着我抽烟!”
季沉标听见这句话后,下意识扭头闻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味道,烟味几近于无,应该是之前被孙家主带过去,同处一室时不小心沾上的。
这个小家伙从头一次他跟着周先生一起抽烟的时候,就非常生气的说起过,他一点也不想要拥有一个会抽烟的爸爸。
“爸爸没抽,是出门的时候跟人谈生意,人家抽的。”
“真的吗?”
刺鼻的烟味非常明显,大胆对于他爸爸说的话有些半信半疑,季沉标也不知道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跟他保证,才能取得这个小家伙的信任。
“真的,爸爸发誓!”
“昂?用什么发誓?”
“用我家小大胆的性命发誓!”
一双眼睛亮晶晶盯着爸爸看,好奇答案的大胆在听见这句话之后,脸几乎是瞬间就拉了下来,伸手捂住了他爸爸的嘴,用带着几分气愤的声音说道:
“你不能这样!!”
“怎么不能这样了?大胆啊,你看对于爸爸来说,大胆就是最重要的存在对不对?”
放在平常大胆那肯定是不需要经过任何思考,就非常骄傲的点头承认了。
可现在不行,他才刚刚被坑过一次,还保持着一定的警惕心。
“对吗?”
“对,大胆对于爸爸来说那肯定是最重要的。所以现在爸爸用大胆的性命来保证,也足以说明爸爸没有骗你。”
逻辑上好像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大胆就是觉得不对劲。
认真想了一会儿后,非但没有想出真正的原因,反倒成功把自己给绕晕了过去。
一双手都牢牢抱住自己的脑袋,用带着几分委屈的声音说道:
“爸爸,你不能欺负小孩!”
“好好好,爸爸跟你保证,绝对不欺负小孩。”
欺负完了之后才跟自己保证这句话,大胆并不是很乐意听,可想想保证了总比什么都没有说强,在心中这样安慰一下自己后果然觉得好了不少。
“对了大胆,这次周叔叔的意思是,不能再像上次那样,只挑比较好的翡翠料子了,要混杂一些不可能开出翡翠的。”
“为什么呀?”
季沉标抱着大胆去了酒店厨房里给他泡奶粉,看在马上就能喝到奶粉的份上,大胆才能用平静的语气跟爸爸交流。
“要是被别人发现,所有的翡翠都在我们这里,是会引起人怀疑的。”
“哦。”
大胆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肉嘟嘟小脸蛋上冒出了几分为难神色,小声嘟囔道:
“可是我不会呀……”
他只知道怎么挑选那些里面有翡翠的,特意挑选里面没有翡翠的原石?还是头一次听见这么奇怪且离谱的要求。
“到时候我来。”
“嗯。”
季沉标把泡好的奶粉递到大胆面前,看他抱着奶瓶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生气的小河豚。
大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喝奶粉,季沉标趁着这个时间去洗了个澡。
之前大胆没说的时候他还不觉得,可现在经过儿子嫌弃他身上有烟味这件事后,再想到自己居然在那种地方待过一段时间,就浑身上下都觉得不自在。
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出来,沙发上的大胆抱着奶瓶都已经睡着了。
季沉标在他面前蹲下,想把他抱到床上去睡时,大胆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爸爸……”
“嗯,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大胆实在是困迷糊了,不过还是伸出小手牢牢攥紧了爸爸的衣角,用这样的方式无声表述自己的想法。
“放心吧,这次爸爸跟你保证,在你睡醒之后爸爸还在。”
大胆眯着眼睛朝着爸爸伸出了小手指,季沉标无奈弯了弯唇后搭了上去,用非常温柔的声音说道:
“拉钩。”
哄着大胆睡着,季沉标自己坐在阳台椅子上对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发呆。
最近这段时间他过得实在是太忙碌了,先是跟周先生敲定了合作这件事,后面又忙着装修店铺,新店开业、第二次来缅甸。
各种各样的事情堆积在一起,把他空闲时间占据的满满当当。
再加上还有一个不大的孩子,需要自己时时刻刻都紧盯着照顾,占据了他全部的精力和休息时间。
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小梅了。
季沉标从自己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钱包,里面放着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照片,是他送小妹去上大学那一年照的。
当时他们还约定好,以后每年送她去大学的时候,都会过去拍一张。
只可惜,季沉标手上只有一张,也永远只剩这一张。
他用温柔无比的力道轻轻摩挲着照片上小梅的脸,沉默良久,直到因为长期保持着同样姿势,血液流通不畅才被迫站了起来。
把照片放了回去收好,他不会忘记这件事,只是暂时还没有到最合适的时机。
季沉标之所以会拒绝周先生提出的帮忙,其中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像自己亲手来。
他很清楚,现在所有一切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去发展的,达到像周先生那样的成就,也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一次的展览会流程跟上次差不多,周先生提前让助理跟季沉标提了一下,防止等到展览会正式开始后手忙脚乱。
比起上次匆匆忙忙的准备,这次是提前准备好的,假发质量明显好了不止一点。
再加上大胆本身模样就比较精致可爱,说是外国的小朋友也一点都不突兀。
季沉标甚至还给大胆编造了一段身世,给自己捏造出了一个把重心放在事业上的外国伴侣,他们是在周先生介绍下认识的。
生下大胆后,就回到了国外继续工作,只偶尔会回来一趟。
之前差点暴露,季沉标明白那个孙家主就算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恐怕还是不死心,绝对会在这一场展览会上暗中注意他。
幸亏他在这么长时间里,也跟着学习了不少的基础知识,做做样子还是小菜一碟。
一只手抱着大胆,大胆身上挂着一个包,里面装着不少的专业工具,季沉标用自己另外一只空着的手仔细观察着这些原石,跟其他那些人一样,恨不得把平平无奇的毛料看出花来。
大胆还是跟之前一样,觉得不错的就伸出手轻轻戳一戳爸爸。
大胆选中的那些,季沉标做了非常特殊的标记,后面自己还随便选出来了一些,放在里面混淆视听。
亲自经历过那些事情到底有多危险之后,季沉标才明白上次他们到底有多高调张扬。
能安全离开缅甸回到国内,靠的全都是他们运气好。
上次的小大胆也非常贪心,只要里面有稍微好一点翡翠的他都做了标记,最后他们基本上把一个坑里出土能够开出来翡翠的原石都买了个干干净净。
这次周先生特意随手选了一块原石送上去切割,他自己私心里是希望这块什么都开不出来的。
毕竟现在他手头上漂亮的翡翠实在是太多了,在有这么多东西的情况下,他一点也不需要再多一些东西给自己打响那个名声。
只是一个孙家主的话,碍于名声问题他会帮着隐瞒,可如果招惹的人太多,周先生也不敢保证这个秘密会永远是一个秘密。
在公开切割原石的环节,周先生送过去的那块原石只开出了一块看起来非常差劲的翡翠。
不仅仅是种水不怎么漂亮,最重要的是里面掺杂了太多的棉絮,在座的大多都是见多了漂亮翡翠的商人。
对于他们来说,这简直就像是一块废料。
周先生能够猜到,应该有不少人都很想借着这个机会来看看他的笑话。
实际上他自己并不沮丧,甚至还松了口气。
当自己的实力到达一定程度的时候,低调两个字就几乎能刻入周先生的骨子里。
剩下那些原石,周先生照样让人用最快的速度运回国内,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在缅甸停留太长时间,几乎是第二天就纷纷回了国内。
现在不止是季沉标害怕,周先生也是一样的担心。
待在那个地方的时间越长,他心中的不安就越深,只有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才能让他心底的那些复杂情绪得到释放。
在回国的当天晚上,季沉标带着大胆一起去了他们最经常去的那家街边拉面馆,特意叮嘱老板一定要往里面多放上一些辣椒。
缅甸那边的饮食文化和国内有一定的差距,就算是周先生会让他们准备华国菜,可不一样的东西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吃起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大胆抱着几乎要比自己脑袋更大的碗,吸溜吸溜吃完一碗面条后,就连剩下的那些汤汁都没有放过。
吃完一顿饭,他的额头已经在冒汗,本来就非常精致漂亮的五官在被辣了一下后更显得漂亮。
大胆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伸手用手背擦了一下汗,辣味还没有完全褪去,一边吸着冷气一边嘟囔道:
“爸爸,这才是饭嘛。”
之前在国外那边吃的东西,对于大胆来说连正经的饭菜都算不上。
所以在国外酒店里,基本上他一日三餐都是奶粉,季沉标本来还以为他是又跟之前刚买奶粉时那样爱喝这东西。
可现在看大胆现在嘴馋成这幅模样,才明白或许真相并不是像自己想的那样。
说白了,就是那里的饭菜不好吃。
季沉标本来想教育一下大胆不能挑食,可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能教导他这些。
对于季沉标这种从苦日子里走出来,连野菜都当做饱腹的食物吃过那么长时间的人来说,只要吃不死人能吃饱肚子就不是什么大事。
可那边的很多食物,却让季沉标有一种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的错觉。
回去路上,大胆小手拽着爸爸的手,走在路上一蹦一跳,像是一只格外活泼的小兔子。
还没蹦到家,额头就先出了不少汗,就连头发都被弄湿了不少。
“爸爸,好热哦!”
路边有一个公园里开满了紫藤花,天气的确在一天一天热了起来。
“小大胆,你马上就要去上幼儿园咯。”
“昂~”
有那个去兴趣班的经验在,大胆其实并不抗拒去幼儿园这件事,甚至还很期待那里会跟兴趣班有多大不同。
没走几步路,大胆就看见公园台阶上坐着的老老少少,手上都捏着雪糕,他非常明显的咽了咽口水。
又伸手轻轻扯了一下爸爸的衣服,眼巴巴盯着爸爸看。
这幅小模样就算不把话给说清楚,也能让人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想吃雪糕?”
“嗯!”
大胆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脑袋,朝着爸爸伸出了双手,季沉标伸手把他抱在了怀里,转头去了路边小卖铺里给他买了一根很小的冰棒。
虽然这冰棒瞧着挺小,但是大胆非常知足,每一口都吃的格外小心翼翼。
季沉标倒不是舍不得这买冰棒的钱,只是记得之前那个阿姨有跟自己提起过,孩子不能吃太多生冷的东西。
本身小孩子的肠胃就要比成年人更加脆弱,如果再吃太多生冷东西的话,非常容易导致腹泻。
成功尝到曾经从来没吃过的雪糕,回家一路上大胆都非常高兴。
夕阳光照下,格外活泼蹦蹦跳跳的背影,看起来充斥着生气和活力,就像是一株刚刚破土不久,正准备舒展枝叶茁壮成长的小草。
当初周先生让季沉标承担着一定的风险和自己去缅甸一趟,承诺可以把运回来的原石分给他一成。
在原石陆陆续续运回国内后,那些原石就进了季沉标的仓库里。
一部分季沉标选择放在店内,任由客人挑选切割,还有一部分他留了下来。
刚开始想要这个生意的话,需要足够多的货源和顾客的信任,但是如果想要做大的话,还得需要有一些昂贵的翡翠。
哪怕现在季沉标只是把店开起来了而已,但是一点也不妨碍他计划着以后。
大胆依旧在兴趣班里,并不需要季沉标花费太多精力在他身上,每天就算是回了家,也惦记着要练习。
本来季沉标以为大胆可能是真心喜欢书法的,自己误打误撞下找到了他家大胆真正的兴趣。
可没想到有一天他店里不忙,提前下班看见大胆趴在桌子上练习书法时,一边练习一边嘴上还在那里嘟囔着:
“一块钱,两块钱,三块钱……”
“学一个字赚一块钱。”
小声碎碎念,仿佛是用这样的方式就能把在兴趣班上花的钱赚回来。
孩子幼稚的想法,让季沉标觉得哭笑不得。
季沉标多数心思都投入进了店铺经营上,周先生把自己身边经验最丰富的一个助理给派了过来,让他帮着季沉标一起。
有这个助理的帮忙,季沉标少走了很多弯路。
从缅甸回来后的一个月,他店铺里的盈利非常可观,季沉标把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拿了出来,准备仔细去调查他妹妹当初的事。
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毫无头绪季沉标自己也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查起。
除了愿意相信他妹妹是冤枉的这件事外,其他的他一点也不敢保证,曾经帮着他一起查的那个男人,现在已经结婚有了家室,再让人家帮忙明显不合适。
季沉标花了不少钱,联系到了海城那边的侦探,他决定从当初那个跟自己妹妹传出暧昧绯闻的男人身上查起。
有钱能使鬼推磨,季沉标钱给非常到位,只用了短短半个月时间,就收到了一个来自海城的包裹。
拆开后,里面除了一些资料外,最多的就是照片。
季沉标不认识字,那些资料先放在了一边,随手拿起一张照片看时,只一眼眼神瞬间就移不开了。
他只觉得,这照片上的男人,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