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这次算么?
时愿轻挑眉梢,剔透的双眸闪着尚未散尽的媚态。她身体虽没获得尽兴的满足,心理上却有了餍足感。她随手拾起搭在沙发背上的短袖,胡乱套上,笑着逗他:“不好。”
石砚初惨遭否定,点点头表示理解。他默不作声,快速划动着论坛里的帖子,不断靠他人的失败,自我宽慰这都是正常情况。
短短两分钟的体验一瞬而逝。
他大脑一片空白,记不起真切的感受,只知道时愿浑身都很香,哪里都很软。想到这,刚不争气的部位又有了冒头的迹象。他躬起身,烦闷地挪了挪坐姿,一时找不到越战越勇的底气,满脑子都在担忧她会不会失望。
时愿惬意地侧枕着沙发,偷偷观察他的神情。她光着两条长腿,脚尖不安分地磨蹭他平展无褶的西裤,“怎么不说话?”
石砚初纹丝不动,到一刻不得不攥住她脚腕,指腹摩挲着她的脚背安抚,“别闹。”
“我闹什么了?”
石砚初神思恍惚,沦为进入贤者时间的呆子,顾左右而言他:“你明天几点起床上班?”
“请假了,陪方梨看展。”
“哦。”
“你呢?”
“陪你。”他脱口而出,慢吞吞转过头:“有方梨在,方便吗?”
时愿贴到人面前,浅啄一下:“你见不得人?”
“不是。”
石砚初说不出。谈恋爱原来是这种感觉?
心脏像是被一根细线吊到半空,抖抖颤颤,摆幅或大或小,毫无规律。这一晚,他尝遍了各种新奇滋味,惊叹之余竟莫名开始患得患失。他心虚不已,总觉是靠作弊码跳过层层难关,一举到达终点,担心随时会被系统纠察出局。
折腾一晚,时愿也累了。她连打几个哈欠,踢踢眼前的木头人:“你晚上睡哪?”
床不大,一米五,一个人可以在上面翻滚、摆大字,两个人稍微有点挤。她独睡惯了,偏又不能在这时候不留情面地撵人回家,多伤人自尊心啊。
等落入石砚初耳中,问题自动添加了一层试探。他双手交握,垂眼注视着论坛那条评论:「别找借口了,不行就是不行。哥们次次半小时打底。」
首站告败的性事给今晚每个抉择都提升了难度。
石砚初艰难地做起思想斗争,五分钟后想出了折中方案:睡沙发。他不敢激进地再试一次,决心先补充点理论知识。更不想提议回家,免得被误会落荒而逃。
有床不睡睡沙发?时愿摸不清他路数,便依着他,翻箱倒柜找出毛巾被和枕头,“樟脑丸味有点重,介意吗?”
石砚初合衣躺倒,“不介意。”
卧室门虚掩着。
时愿趴床上看了会脱口秀,心思不由自主飘到屋外。按照常理,男人多半会迫不及待证明自己,怎么他反倒泄了气?
也行吧,她平躺倒下,揿灭床头柜的灯:正好睡个美容觉。
客厅飘着凌乱朦胧的月光。
石砚初睁着眼,毫无睡意。他素来有睡前三省吾身的习惯:反思今天做了什么、有哪些不合适的举动和言论,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而此时他脑海中独剩一截片段:一对成年男女赤身裸体搂抱在一起,亲吻、抚摸、毫无保留地接纳占有对方,直至严丝合缝。
画面高清无码,流畅又卡顿,匹配娇喘音效不间断回放。
石砚初翻了个身,靠衬衣西裤束缚住内心熊熊燃烧的欲望。他狠搓了搓脸,强迫自己梳理恋爱关系进展,比对和原计划有哪些出入。
三分钟后,他揉了揉太阳穴:没有一处和计划完美契合。
他原打算厚着脸皮,用吴欢教导的方式,向时愿再表白一次。至于牵手、拥抱和亲吻,他准备循序渐进,甚至没来得及细想全垒打的时间安排。
然而从他见到时愿的那刻起,事事如脱缰之马,驰骋出疯狂之势。
他辗转反侧,纳闷究竟是什么耽搁了他的好眠:是对失控局面的忐忑,还是蠢蠢欲动、愈烧愈烈的燥热。
不知过了多久,他摸着月光起身倒水,几乎秒听到卧室里传来的动静。
时愿懵懂着嗓音,轻柔又娇滴:“你还没睡?热不热?热的话可以打开卧室的门。”她躺了好久,嫌屋里太热,更不满空调噪音刺耳。而每当她阖上眼皮酝酿睡意,耳边总环绕着石砚初落在她颈边的喘息。
“你怎么也没睡?”石砚初哑着嗓子,循着声音推开了房门。
“睡不着。”时愿在黑暗中接住他视线,“你呢?”
这句轻飘飘的疑问拽着石砚初朝房内迈了几步。
他绕到床沿,慢慢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情不自禁靠近她的唇。他手指温吞吞褪下她的衣领,唇随即跟着复上香肩。“不困?”
时愿配合他动作,或扭或颤,或昂起脖颈亲吻他:“不困。”
尝过之后,克制再也无用。
他手法熟练了很多,慢撚轻柔,温习一遍该有的热身步骤。或许知道即将迎来什么,他很快便不满足于浅尝辄止,更火急火燎了些,上下其手丈量着她的曼妙曲线。
时愿被磨得没法,主动握住他的滚烫,有意识地帮忙引路。她另一只手始终攀附在他宽阔结实的后背,不时会忍不住拍打两下。
石砚初接收到指令,重新一下又一下在幽密中挺送,深深浅浅,直到欲望被极致裹紧。他在一次次深入浅出中找到时愿的节奏,学会了用全新方式真正了解另一个人,由内到外,亲密无间。
酥麻感真实到让人癫狂。
两个人同频共振,心跳也随之到达顶峰。
时愿双手被他牢牢箍着举过头顶,不停扭动腰肢抵抗巨大的感官刺激,又在一刻长舒了口气。
石砚初也默契地同步到顶,喘着粗气,舍不得撤离:“这次算么?”
身体的满涨充盈了内心,时愿好笑他的较真,抚去他前额的汗珠:“你就因为这个睡不着?”
石砚初不置可否,帮她擦拭身子,强迫症地又冲了个凉,最后力竭般躺在她身侧,沉沉入眠。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
时愿醒来时,身侧空空如也,家里也安安静静。
床单皱皱巴巴,残留前一夜欢好的印记。
时愿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眯眼翻看未读信息,突然蹭地坐起大叫不好:时女士竟心血来潮说来送早饭。
她立马拨了通电话给石砚初,不料被秒拒。下一秒,门外传来了时慧玲的嗓音。
时愿嘴上应着,眼神快速扫视角角落落。她先捋两簇长发挡到胸前,遮掩锁骨处的吻痕。再胡乱扯着空调被盖住床单上的罪证,颇有些手忙脚乱。
时女士的呼喊声越来越高亢,搅得人心神不灵。
“妈”时愿赤着脚小跑打开门,摆出淡定的笑容,又瞬间僵住。
时慧玲神情严肃,从头到脚打量她一番,急匆匆进了屋。她双手叉腰环顾四周,暂时没找到二人同居的蛛丝马迹,暗自松了口气。她扭过头,指着石砚初,语气急促:“你,也进来。”
时愿倚着门,目送妈妈和男朋友前后脚进了门,大脑彻底宕机。她扯了扯石砚初衣摆,挤眉弄眼:什么情况?
对方镇定自若,拍拍她手背:放心。
时女士随手扯了把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下巴点了点石砚初:“说说吧,跟我女儿的事。”
她刚在楼下一眼认出对方,满脸震惊:时愿和修车那小子进展这么神速?她顾不上斟酌,碎步跑上前自爆身份,直接问对方是不是时愿男朋友。
石砚初突遇家长抓包,始料未及,倒很快恢复了镇定,索性大大方方承认。
时女士眼神示意他一道上楼,闲扯起天气和物价。她自小便住在这儿,和老邻居们依然维系着情意。她顾虑多,不愿在外提及女儿的私事,更担心被有心之人窥探到什么,传些风言风语。
石砚初礼貌应对,没想太多,只意外刚恋爱就开启了「见家长」这项任务卡。转念一想,正常,凡事和时愿沾边,都会衍生出无穷无尽的变数,见招拆招就好。
他自问应付长辈颇有一套,这会坦然接受目光质询。他刚迅速打好了腹稿,经典三段论:怎么认识、何时交往以及未来打算。
无奈他刚开启第一段陈述,便被时慧玲不耐烦地打断。
“我待会还要上班,愿愿也有重要工作。我知道你俩怎么认识的。就想问问你对人生有完整规划伐?”时慧玲好面子,也会给人留面子,不好意思直接问:“你修车收入多少?”“修车能有什么发展前途?”,便胡诌了个宏大话题。
石砚初胸有成竹,提纲挈领,末了总结道:“我对伦敦观感一般,单纯觉得那边生活更清净简单。不过这些事我会和时愿从长计议。”
这下轮到时慧玲听不懂了。修车还修到英国去了?国际化修车厂?她秀眉拧结成一个疙瘩,直言挑明:“小伙子,你们店效益怎么样?年底有分红伐?”
石砚初愣了愣,拳头抵住唇,思考好半天,“阿姨,你说的是什么店?”
“修车店。百色路那家。”
“哦。具体得问我爸,店铺隶属于我爸公司旗下。”
时慧玲眼珠子鼓溜溜直转,捕捉到关键词,眼神闪过一丝惊诧:“你爸公司?”
“嗯,那间店是他公司的定点维修点,我闲着没事时会去那练手。”
“哦”时慧玲意味深长地拖长尾音,“明白了。”
时至今日,时女士心里那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她卸下双肩,心里念叨着养女儿实在不容易:担心被坏男人骗,被穷小子糊弄,更不想女儿沦为一个现实势利眼的自私怪。
这个度简直太难把控了!
她笑逐颜开,本想和年轻人多聊几句,又神经质似地跳起:“哎哟,要迟到了。走了走了。”她来去如一阵风,话音未落,门开了又合上。
时愿全程没来得及发言,咂摸一番后哭笑不得: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石砚初也很懵,不晓得哪句话博取了时女士的好感,暂且凭借对方的灿烂笑容,推测大概过了关?
“别太得意哦。”时愿猛地想起他和奶奶那层关系,泄了气,“我妈很神经的。”她几句话解释了上一代的恩怨情仇,皱皱鼻子:“你说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反对我们?”
石砚初没料到还有这层因素,不甚在意:“不至于。”
“说不好。”时愿对老妈足够了解,知道雷区在哪,更担心不可预计的爆雷效应。
“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石砚初上前搂住她,趁机约法三章:“以后遇到任何困难,及时和我沟通。不要一个人做决定,可以吗?”
时愿心不在焉,没听出他语气里的郑重,敷衍地应了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