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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味糖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这次不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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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这次不算好不好?

    一秒,两秒,三秒。

    歘,感应灯配合地熄灭。灯丝尚有余温,隐约烧出些噼里啪啦的动静。

    幽幽暗影勾勒出石砚初的身形,却无法临摹他此刻的神情。他手还浅搭着时愿的裙摆,人如失了魂般纹丝未动。作为一个双商正常、身体各项机能皆处于上升期、年轻气盛的男人,他当然能合理推测出上楼后也许会发生的情况,可太快了吧?

    时愿饶有兴致地等着,留给他足够时间思考。她这会起了玩闹心,好奇他谈恋爱时会有哪些奇怪的计划和原则。再说了,两个人从确定关系到现在不满一个小时,就这么各回各家了?

    不可以,不允许,她还没腻歪够。

    石砚初蹲到小腿发麻,终于做好了决定。他缓慢起身,望向别处,作死地回应道:“太晚了,不合适。”

    不到十点,晚什么?时愿被激起了前所未有的胜负欲:“哪不合适?”

    他避开眼神接触,重新卷了一遍衣袖,依然没想好怎么接话。他清清嗓子,喉咙刚挤出半个字符,又悄无声息地咽了。

    接下来的一分钟对石砚初来说,太过漫长。

    他经历了场艰难无比的心理斗争赛,理智和欲望来回叫嚣,谁都不肯轻易投降。

    理智嚷着:交流难道不该由浅入深逐步过渡?哪能一开始就沦为情欲的奴隶?

    欲望激情回怼:随心所欲点不好么?都是成年人了。

    时愿没追问,不错目地注视着他,颇有吵架时咄咄逼人的架势。

    石砚初自问说什么都是错,闷声沉思许久,最后眼一闭心一横将人打横抱起,“这样抱舒服吗?”

    时愿骤然双脚离地,失去重心,不禁惊呼出声,扰亮了沉睡的灯。四目相对,藏不住的笑意同时溢出眼眶,款款深深流淌到对方心底。她伸出胳膊,环绕住他脖颈,露出胜利者的笑容,主动送上一个蜻蜓点水的吻,“重不重?”

    他掂了掂:“不重,但是比背着更吃力。”

    “”

    从一楼到六楼,足够石砚初想出好几个应急方案。

    然而他抱着时愿,满脑子独剩一个肤浅的想法:她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身子骨会这么软?软得像条蛇,盘绕在他身上,越缠越紧,誓要裹碎他的理智。他控制着力道,怕勒到她,又担心她滑下去摔着,还要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每爬一个台阶都很艰难。

    时愿身子僵着,不得不倚着他胸膛借力,亦不太舒服。她故意用气声扯些闲话:工作摸鱼心得、方梨和谢琰的荒谬互动。她想到哪说哪,由着某些音节被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盖过。

    “你最后一句说什么了?”石砚初呼吸声渐重,轻轻地放下她,“我没听清。”

    “嘘”时愿忙捂住他的嘴,“声音小点。”

    暮色如银纱,透过墙壁上的雕花缝隙,围着二人转了无数个圈,织造出一张牢不可破、密不透风的网。

    时愿感受到他的屏息,松开手,忍不住凑到他颈边,深嗅了好几下。自相识以来,他身上总有股说不上来的好闻气味,偶尔混着明显的柠檬香作尾调,酸涩里带了淡淡清冽。

    石砚初明知该躲,身体又极其诚实地怔在原地,享受那一缕缕柔软绵密的鼻息。忍到一刻,他情不自禁侧过头,毫不费力地衔住她的唇,边轻咬边咕隆着:“闻什么?”

    “想闻就闻,这也要经过你同意?”

    “不用。”他惜字如金,不肯再浪费时间争口舌之快。他侵占、扫荡,较之前多了霸道和强势。他不满始终被人牵着鼻子走,干脆反客为主,化被动为主动,夺取该有的一席之地。

    夜越来越静。

    对面楼宇万家灯火,粹着星星点点的光。

    两个人缩在墙角,沉醉于唇舌缠绕的乐趣之中。柔软和柔软彼此纠缠,势均力敌,不费吹灰之力地加浓了最原始的情欲。

    楼下重重的关门声震醒了迷糊混沌的大脑。

    石砚初回过神,脑海中响起一声义正言辞的嘱咐:慢慢来,不着急。他率先撤离战场,语重心长:“我”他语滞片刻,该怎么说?说他不想太快,得按计划来?他瞬间联想到时愿炸毛的模样,及时收声。

    时愿扭头进了屋,半倚着门框,探询里夹杂了几分命令:“不进来?”

    “我”

    “你什么你?”时愿佯装恼怒,作势要关门。

    石砚初原地站定,没伸手阻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愿骑虎难下,只能由着门缝越变越小,直至锁芯咔哒扣住。她耳朵贴住门,面颊上的红晕随着渐远的脚步声,慢慢褪去。?他真走了?

    时愿有些恼,又拉不下脸打电话喊人回来。她忿忿地瘫倒在沙发上,仰天长叹:石砚初到底是什么外星物种?这么有定力?刚亲吻时他虽刻意避开了下半身的触碰,时愿还是感知到了他的异常坚硬。

    又或是她不够有魅力?都做到这份上了,对方居然能调头离开?她想不通,一个劲刷微信,想看看对方会不会传来只言片语。

    很好,她盯着干干净净的对话框,莫名赞成石砚初的那句话:他们的确应该先面对面坐着,好好聊聊彼此的计划,包括床上的。

    对时愿来说,性是件取悦身心的事,在男女关系中至关重要。她喜欢水到渠成的灵肉结合,遵从本心的无限贴近,不想刻板到规定必须交往满多少天,才能进入下一局。

    欲望之所以叫欲望,难道不就因为它不受控吗?

    它能轻巧蛊惑人心,打败人的理性,拽着人一股脑沉沦。而在刚才一次次的相互含弄中,时愿清清楚楚了解到内心的渴望,渴望再亲密无间些,和他,和那个临阵脱逃、扫兴的男人。

    五分钟后,时愿恼羞成怒地起身,冲了个澡。

    水压太低,涓涓细流拍打在她光洁的脊背上,拂不净由内而生的燥意。她越冲越焦躁,暗骂着老房子的供水系统,隐约听见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她裹紧浴巾,满心疑惑地透过猫眼打探情况。她拉开一条缝隙,躲在门后明知故问:“落东西了?刚你也没进门啊。”

    石砚初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难以启齿。他轻轻推开门,视线在她锁骨和唇之间来回彷徨,二话不说低头吻住了她。

    时愿洁白的肌肤被蒸得泛红,像骄阳下怒放的花,沾满露水娇艳欲滴。她涣着水雾蒙蒙又晶莹透亮的瞳仁,轻而易举勾住对方,如稳操胜券的猎人开始收网。她身上散着好闻的栀子花香气,彻底瓦解了他最后的坚持。

    石砚初原打定主意回家,路过小区门口的药房时,竟鬼使神差般停了车。他傻站在柜台前,纠结了十分钟有余,直到店员忍不住提醒:“先生,什么病?”

    有能让人瞬间冷静的药吗?他在心底回答,终无奈地放弃抵抗,最后在店员瞩目下镇定自若地买单了一盒工具。

    “你想干嘛?”时愿趁着换气间隔,咻咻问道。她一手攥紧浴巾,却依然敌不过它松落下滑的势头。她浑身滚烫,说不上哪个更让人心痒难耐,是那些滚落四处、来不及擦拭的水珠,还是他炙热的鼻息。

    石砚初双手牢牢扣着人,擡腿踢关了门。

    砰,墙壁似乎颤动一瞬,震落下几片墙皮。他带着前所未有的侵略感,一路吻着时愿到沙发躺倒,顺势拧灭了所有的灯。

    太热了,老房子的顶楼实在太热了。

    空调效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空气里弥漫着热腾腾的水蒸气,又湿又潮,附在人的肌肤上,堵住毛孔,闷得人愈发窒息。

    他单手解开衣扣,扯出束缚的下衣摆,期间不经意瞥见她胸前的春色,随手牵起浴巾边缘帮忙掩好,“我去洗个澡。”

    “”

    浴室水声滴滴答答,由缓变急再变缓。

    没一会儿,石砚初裹挟着满身凉意靠近,弯下腰轻啄她前额:“发什么呆?”他赤裸着上半身,没顾上擦干身体,冰凉水滴溅落到她肌肤上,一一绽放。

    “你怎么洗冷水澡?”

    “热水器没水了。”

    “哦,我刚用完了。你回来干嘛?”

    “如果我不回来,等明天早上醒来,你肯定拉黑我了。”

    时愿噗嗤一笑,浓密睫羽在月光下颤颤巍巍。她松开手,由着毛巾一角缓慢滑落,预告片般显露出丁点旖旎风光。

    石砚初眸色渐沉,舌尖探入她清甜的口腔,吮吸撩拨。他身体很快重新热了起来,便贴着她的肌肤降温,手揉捏着能触到的所有柔软,力度由轻变重。他始终控制着不让浴巾全然松开,不料那般欲盖弥彰更添情趣,诱得人耐性尽失,急不可耐想去一探究竟。

    沙发老旧,弹簧咿咿呀呀,受力点不均匀,硌得慌。

    石砚初很快便顾不上那条到处流窜的浴巾,索性放任不管,直接改掌心摩挲。粗糙和柔滑磨砺出更多热量,让软的更软,硬的更加坚硬。

    时愿沉溺在他轻抚之中,任凭他的气味顺着毛孔钻入体内,横贯全身。紧接着,她体内产生了奇妙的排异反应,激起难以言状的酥麻,全然汇聚到一处。

    黑暗放大了所有声响。

    她的呢喃,他的呼吸,塑料袋的窸窣,咬破包装的撕拉声,还有每一寸肌肤相贴时的浓稠黏腻。

    他直起身,笨手笨脚地做好准备,纯凭理论知识寻到那条小路。他心跳飙升,骤然失去思考能力,靠着本能驱使慢慢前进。

    紧张、兴奋、忐忑,还有些莫名其妙的责任感拧成了一股绳,拽着他彻底偏离了既定方向,踏上了从未涉足过的分叉路。

    太快了,一切快到压根来不及计划。

    朝她迈出第一步产生了难以预估的蝴蝶效应,掀起他生活里的层层骇浪,直至完全颠覆了该有的平静。

    小路蜿蜒,沿途布满出其不意的景致,带来前所未有的、直击天灵盖的刺激。小路狭窄,只容他一人侵占,同时滋生出无穷无尽的占有欲。

    汗水滚落,他摆动腰腹挺送几下,引起了一小阵颠簸晃荡,又戛然而止。

    时愿咬紧下嘴唇,默默计算起时间:两分钟?憋太久还是过于紧张?她不好意思问,感受到他胸腔的剧烈起伏,只好轻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石砚初缓了好一会,习惯性清了清嗓子,“我再去冲个澡。”

    “好。”

    时愿捞起地上的浴巾裹好,蜷缩着腿,半倚着沙发背愣神。

    石砚初发梢还湿着,坐在她身侧,若有所思。他重新换回了衬衣和西裤,领扣松了两粒,脖颈处的吻痕若隐若现,过了半晌,“我没病。网上说第一次都这样。”

    “啊?”时愿瞧见他眉宇间的低落,无端有种欺负人的负罪感,偷偷别过脸乐了。

    石砚初被她笑得更加羞愧难当,平生第一次耍无赖:“这次不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