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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游喜塔 正文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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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章

    ◎(2003)理解,恭喜。◎

    日次清晨叶词醒来坐在被窝里发愣,呆鹅一般,有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被子底下她没有穿衣服,什么都没穿,光得一干二净。

    白皙光滑的皮肉,零星散落着殷红的吻痕,从脖子到胸脯,还有大腿内侧,尤其明显。

    昨晚她和梁彦平在夜总会,好像亲嘴了,而且亲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酒劲发作,困得厉害,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之后发生些什么……叶词使劲回忆,只能记起一些杂乱的片段。

    梁彦平载她回家,中途停车,似乎下去买了点儿东西。

    回到公寓,打开门一进屋,连灯都等不及亮,他铺天盖地的吻就把她给淹没。两人难分难解,抱着直奔卧室,衣服掉落满地。

    叶词被丢在床上,席梦思弹性好,把她弹得晃了两下,梁彦平居高临下看过来,双眼暗如深渊,嗓音冷冽低沉。

    “趴过去。”他说。

    叶词当时懵懵的,没有思考能力,大概并没有照做。

    梁彦平单手解皮带,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仔细,然后又说了一遍:“趴过去。”

    后面的事情叶词记不清了。

    卧室地板上躺着她的内衣和内裤,床头柜出现一盒拆开的超薄安全套,盒子是空的……空的?!她想想觉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伸手捞过垃圾篓,看见里边有五只用过的套子。

    五只。

    叶词懵了,脑中冒出第一个想法:完蛋,还怎么下床?

    她几年没开荤,加上梁彦平那个尺寸和耐力她是清楚的,庆幸昨晚断片儿,否则折腾起来可真要命。

    叶词放弃立刻洗澡的欲望,慢慢躺回枕头,谁知稍微一动,酸痛感袭来,无比清晰地昭示着昨夜的暴行和罪证。

    “嘶……”她拧眉咬牙,在心里咒骂臭男人。

    就这么发了会儿呆,零碎的记忆断断续续塞进脑海,全是不堪入目的画面和声音,实在太臊,她没法安然待下去,还是撑起身下床,岔开两腿走路,慢慢挪到浴室去。

    洗完澡出来,看看时间,原来已经十点半了。

    手机里没有未读的短信,也没有未接来电。

    叶词思忖犹豫,主动给那人打了过去。

    他接通,低沉的语气淡得像白开水:“喂。”

    其实叶词不知道说什么,闷了会儿,哑着嗓子:“你在哪儿?”

    “接爸妈回家。”

    “他们现在在旁边?”

    “嗯。”

    那好吧。叶词准备挂电话。

    梁彦平这时却又若无其事般询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心口突突跳了两下,太阳穴也有点疼,忽然感到混乱,究竟断片儿的是谁。几个小时前是谁刹不住车,按着她横冲直撞,假装温柔地哄她迎合,骗她说最后一次、马上就好……然后现在用冷清清的口吻应付。

    臭男人,进两步退三步,怕被她吃了不成?

    叶词屏息数秒:“没有,你开车吧。”

    他说:“这几天我留在家里陪父母,不回江都金郡了。”

    叶词「嗯」一声:“知道了。”

    挂掉电话,她面色淡淡地收拾床铺的狼藉,皱巴巴,污遭邋遢,统统拆下来塞进洗衣机。垃圾桶也清理干净,把恶心的东西丢掉。

    叶词不知道梁彦平什么意思,吊着她玩儿,还是一夜的意乱情迷,醒来当做无事发生。

    要说跟他一夜情,叶词并不排斥,但她不喜欢现在这种被耍的感觉。

    真是莫名其妙。

    *

    梁彦平送父母回到家,中午吃饭,李絮芳问起他和叶词的情况,对很多事情仍旧一知半解,十分模糊。

    “你们当时在一起两年,怎么都没跟家里说呢?”

    梁彦平言语直接:“当时年轻,喜欢自在,不想让长辈掺和。”

    “那你们感情发展到哪一步了?”

    梁彦平垂下眼帘稍作停顿:“私定终身吧。”

    李絮芳和梁超树交换目光,难掩惊讶,他们以为不过是谈恋爱而已,瞒着家人也不算什么,可「私定终身」四个字从儿子口中说出,足见份量。毕竟他是从来不说这种儿女情长的话的人。

    “叶词家里出事,你要出国,因为这个分开,可以理解。不过她马上就跟许家老二在一起,你不难受吗?”

    梁彦平没做声。

    李絮芳轻叹:“叶词那姑娘其实挺好的,聪明,勤奋,生龙活虎,当然也很务实。这种姑娘啊,我必须讲实话,彦平,你对她来说可能没那么重要。”

    梁超树长吁一声:“以个人条件来看,肯定还是蕊涵和你更般配。不过感情的问题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们不插手。归根结底跟谁在一起过得高兴,只有你自己知道,对吧?”

    ……

    叶词在家修整一日,哪儿都没去,要么躺在沙发里看电视,要么窝在床上翻小说。偶尔走神,一不小心想起梁彦平,她会有意识地赶忙刹车,然后下地走走,到厨房倒杯热水,不让思绪沉溺。

    可是一走动,某处肿胀和些微痛感愈发让人想起始作俑者。他强大的存在感像无形的天罗地网将她笼罩,慢慢紧缩,一直缩到心脏,箍住。

    叶词说过不愿纠结从前那些事情,可梁彦平似乎总有意无意将她往回拉。

    情爱记忆复苏,洪流般来得迅猛,像落在她身上的淤痕久久难褪。那些叶词曾花费巨大力气和决心才压到箱底的东西蠢蠢欲动,快要不受控制。

    她不想这样。

    两天后,伍洲同从老家回来,恹恹地告诉她说:“老叶,我被娇娇甩了,她把我臭骂一顿,整整十分钟都在数落,把我贬得一文不值……怎么会这样,原来她平时私下里都是这么看待我的?”

    叶词随口问:“分手导火索是什么,就因为见面礼给少了?”

    “是的吧,本来我准备补偿她,可她突然开始发火,一句话都不让我说完。”伍洲同精神受创,认知也遭到打击,有点一蹶不振的意思。

    他被娇娇甩,是在叶词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别嚎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中午两人在鱼头火锅店汇合,冰啤酒,嫩鱼肉,又麻又香的油锅,下配菜,豆腐、猪脑、毛肚、腐竹、鸭肠,吃得热汗淋淋,饭后再来一根烟,简直舒坦至极。

    “我再也不想谈恋爱了。”伍洲同瘫在椅子里,双目放空:“搞不懂女人心里在想什么,嘴上说的和脑子里想的都不是一回事儿。”

    叶词眉眼低垂,稍有些心不在焉:“男人心里想什么我也搞不太懂。”

    伍洲同说:“我他妈还犯傻呢,兴高采烈地计划未来,把婚房都考虑好了,谁知人家根本没那意思,骑驴找马。对,我就是那头蠢驴,大傻缺一个。”

    叶词嘀咕:“是啊,昨天还跟你耳鬓厮磨,搂在怀里亲个不停,一晚上五只保险套都不够用,好像有多喜欢似的。隔天就换一副面孔,躲得远远的,就像在暗示你,性欲是性欲,感情是感情,要分清楚,别搅混。”

    伍洲同点点头:“感情都白费了,我有十块钱会给她九块,还嫌我不够用心,算了算了,就当交学费吧。”

    两人各说各的,对牛弹琴。吃完饭,一起到KTV唱歌,消磨一下午,唱得嗓子哑,脑壳涨,傍晚才散。

    叶词被友谊疗愈,心里开朗许多,不再那么纠结。回到江都金郡,上楼时她主动给梁彦平发信息,诚实而勇敢地告诉他:“我很想你,彦平。”

    发出去深吸一口气,心情是雀跃的,好像当年谈恋爱,她的情话花样繁复层出不穷,每次撩拨他的时候都在熠熠生辉,甚至自己能觉察到自己正发着光。

    你够种啊,叶词。

    这感觉真不赖,她嘴边扬起浅笑,走出电梯,下一秒忽而顿住。

    一道清丽的身影抱着胳膊低头慢慢踱步,不知在这儿等了多久,看见叶词现身,她笑了笑,款款走近。

    “叶小姐,”黎蕊涵下巴微擡,神情是高贵的:“彦平不在家,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叶词默然片刻,从包里掏出钥匙:“回去陪父母了吧。”

    “这样啊。”黎蕊涵见她往802走,若有所指般笑道:“我还以为你们住在一起。”

    叶词擡头淡淡地看着她。

    “我有事找彦平商量,他大概哪天回来?”

    “不清楚,你可以给他打电话。”

    “还是当面谈比较好。”黎蕊涵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单子:“请你帮我转交给他吧。”

    叶词低头瞥了眼,心跳略滞,木讷地擡手接过。

    “我怀孕了。”黎蕊涵抱着胳膊,视线往下,一动不动地打量她的表情:“才一个多月。孩子我打算生下来,而且会尽量给它一个完整的家。叶小姐可以理解吧?”

    叶词眨眨眼,点点头:“理解,恭喜。”

    黎蕊涵目光移动,忽而顿住,手指随之探向她的侧颈,几乎碰到那处还没完全消散的红痕:“这是他弄的?”

    叶词有些吃惊,往旁边躲了一下。

    黎蕊涵自知失态:“抱歉。”

    叶词别扭又无语,拉过长发遮挡。

    黎蕊涵冷笑:“他倒挺热情。不过我明白,你们是初恋,久别胜新婚,抵不住冲动重温旧梦也是人之常情。旧爱有时也像新欢,人都是欲望的动物,尝尝新鲜,放纵一下堕落面,挺符合人性的。尤其彦平克制惯了,偶尔也需要发泄一下低级的本能,男人多少会有下半身思考的时候。”

    “……”什么叫不带脏字骂人,叶词算见识到了,不由一下笑出声:“黎小姐,你想骂梁彦平请随意,但别拐弯抹角带上我呀,你们的感情问题和我没关系,这个也请你自己交给他。”

    说着将化验单奉还。

    “另外我并不觉得情欲是低级的东西,普通人嘛,吃五谷杂粮,动七情六欲,正视自己的生理需求也是心理健康的表现,你说是不是?”

    叶词说完开门进屋,朝黎蕊涵笑笑,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