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婚姻篇 第064-065章
渐渐走远
苻坚打算支援西域,攻打还在养兵蓄锐的东晋。而这次,则是亲自去西域去“送礼”,以表诚意。
此次拜访算不上隆重,苻坚仅仅只是派了一些人跟随出使。敏敏担心孩子,即使苻坚怎么让她安心,她都说什么要带孩子出去。
其实,她也是有目的的,她正在规模一个小计划,难得出宫得把握好这次机会才是。
苻坚无奈,扭不过她的固执,于是便多带了几个宫女一路上照看孩子。
西域与前秦挨着,路途说远不远,却也不近。敏敏想,要是遇见抢劫杀人,她跳下马车,能否扬长而去?结果她被自己的想法笑傻了。她还真会胡思乱想啊!
不过要是真有这样一件事发生,她真的会抱住孩子扬长而去。她不可能跟着苻坚去同生共死。
他不是她的什么人。真的什么也不是。她不断的心里暗示,可愈暗示,她心中就疼痛几分。
她什么时候这么博爱起来?真是可笑……
苻坚一行人很安全迅速地进入西域境内。
西域地处沙漠,城池甚少。几乎就是沙漠中的一点绿洲。他们刚进入沙漠,马车卸下,换上了骆驼。
骆驼的铜铃在一下没一下的“玎玲”,敲开了她的沙漠西域之旅。
风沙偶尔渐起,偶尔掀起的浪沙吹进了她的眼里,她“唔”了一声,柔起眼睛来。
同骑坐在她身后的苻坚,圈起胳膊,把她包围在自己的怀里,一手抬起她的下颔,嘴轻轻吹着她眼睑,“怎么样?”
他的举止很温柔,她别扭转身看向前方,“还好。”
苻坚呵呵一笑,重新把她揽紧了些,“西域其实也是个好地方,虽然地处大漠,但是人杰地灵,有些东西还是好的。”
她笑:“一般大漠都有宝藏哦。确实是人杰地灵?”
苻坚奇怪地撇了下脑袋,随即敲着她的脑袋,“瞎说什么?我所说的人杰地灵是百姓的和气统一,民族也统一。这是羡慕不来的。什么宝藏不宝藏?”
她一下子哑然,苻坚羡慕的仅仅是这些吗?突然意识到,前秦是个多民族国家,整个胡族也不及汉人多,统治者胡人不及被统治者胡人多,以此极少数统治极多数不同种族的民族,问题随之无穷。苻坚是氐族人,要统治一个几乎都是汉人的前秦,赢得团结,真的是件很难的事。
难为他一直在为此担忧,当时的北方的汉人一般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南迁去东晋,另一个就是留在前秦,接受北方政府的统治。而这些留下来的汉人有个特点就是,往好的方面讲是宽容接受,往坏的方面讲就是奴性。他们很难做到兔死狗烹的事,不管谁当皇帝,日子照过,只要不要危害他们的生存。于是大多数事都得不到百姓的积极性。
百姓没了积极性,一个国家就岌岌可危了。
见苻坚眉宇锁得那么紧,她竟然也跟着忧愁起来。
其实做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们进入一座名为“萨克其”的城市,是一所大型的绿洲城市。他们在一所客栈住下。
做主子就是比做下人好,什么事都是下人打点。她就轻松坐在房间里等着人来伺候。
青儿这时把孩子抱了过来。敏敏一看孩子,心里乐了起来,连忙接住孩子道:“一路上多亏青儿的照看了。”
青儿努嘴笑道:“夫人,小皇子可乖了,从来不哭闹,一点也不麻烦。”
敏敏对她微笑,拍哄怀里的孩子,嘴上带着微笑。
怀里的孩子,脸上圆嘟嘟的红润,闭上的眼睛微微颤动,偶尔吧唧的嘴,显得特别可爱。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从她肚子出来的孩子,那是多么神奇的事。
在她还在自我陶醉之时,苻坚走了进来,看见她一脸幸福的样子看着孩子,一怔,随即面带微笑地走进来,坐在她身边,也跟着看着怀里的孩子,“孩子很可爱。”
没注意他进来的敏敏一听他的声音随即愣了愣。想到怀有他的孩子的李贵妃,心中多了份抱歉,“对不起,大王,如果不是我,李贵妃娘娘就不会……”
她还没说完,苻坚就一手覆在她的手上,苦涩笑道:“都是过去的事了。”
她忍不住咬着唇,苻坚子嗣薄弱,目前为止也就一位长子,真不知该怎么还他……
正在思忖时,怀中的孩子就突然醒来哭闹,青儿一瞧,道:“看来是要吃奶了。”
敏敏怔了怔,本能的想把衣服掀起来,喂奶……
当看见苻坚正一脸笑意看着她时,她脸顿时羞赧起来,嗫嚅道:“大王,你……”她的意思是想让他先出去一下。
只见苻坚没有走的意思,而是拄着脑袋,一副拭目以待的样子。她见他没有走的意思,顿时不知所措。把孩子递还给青儿:“给奶娘去喂吧。”
青儿瞄了眼苻坚,见他没什么反对,就抱住孩子一边哄一边找奶娘去了。
苻坚待青儿走后,像忍了很久,大笑特笑起来。
他这么一笑,把她弄得更慌了,“大王……您笑什么?”
苻坚不能停止地笑,只是双手拄在她双肩上,胸膛起伏不定,笑了好一会儿,才停止正容道:“我也想吃奶……”
一听,她感到一股冷风从耳朵直接灌到大脑,顿时□石化。苻坚见她这神态,扑哧笑了起来,“当年你也是当着我的面掀衣服喂奶给小羊,那时我拦住你,你问我理由,我就说了我想吃奶,结果被你暴打一顿。”
确实很欠揍。
苻坚接着说,“如今,可是没胆量暴打了吧,要是能让你打,是否下得了手呢?”他带笑的脸上凝汇成一股深不见底的潭水,让她沉溺在其中。
她想拼命挣扎,可是却感到无力感……
“没有想过。”她无力地道。
苻坚看了她很久,似乎料到一般,“没事。”放开她的肩膀,独自一人走到窗棂旁,负手而立,“锦诺……”
“是?大王?”虽然他背对着她,但还是礼貌地的欠身。
“你是母亲,我是父亲。我们应当好好照顾孩子。”他陷入了遥远的回忆。那样年少时,无知的话。可是如今,却是个奢求。
敏敏咬唇点头。虽然他看不见……
苻坚转身走到她面前,一字一顿问她:“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她震惊于他的认真,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在一起?她曾经承诺过一个男人,对他不离不弃。
但不是眼前这个男人。
“大王是王,我是你的妃,自当是在一起。”
苻坚笑了,笑得苍然,“是这样吗?”
“是。”她答道。
“很好。”苻坚不再说话,一把抓起她胸前的衣服,咬牙道:“那么……妃子伺候大王再合理不过了?对不?”
她闷哼一声,不再言语。
“伺候我。”苻坚眼中带着怒气,一字一顿道。
她半天也做不出一个动作,只是极其勉强的挪动几步,有些害怕道:“大王”。
“我不想说第二遍,我可爱的锦诺。”
她紧紧咬住唇,痛苦闭上眼……
相公,对不起……
她勾住苻坚的脖子,垫脚蜻蜓点水在他唇边烙下一吻。而后对他暧昧一笑,勾魂不已。
苻坚眼神黝黑了然,歪嘴一笑。敏敏二话不说一个猛扑直接狠狠吻了上去,她的小舌在他唇外来回挑拨,惹得苻坚一声闷哼,直接张嘴吞噬了她不安分的小舌。她一惊呼,被苻坚横抱而起,朝着大床走去。她被很不客气地摔倒在床上,苻坚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直接俯身再次吻住她。轻狂、霸道。
他巧妙地把她的腰带一扯,瞬间衣服的松散让她心中一晃,她颤抖地抱住苻坚,不让自己肆意落下的泪水让他看见。
此时已经完全欲望点起的苻坚只是不断熟练的把怀里的人儿一点点弄得火热。她极力控制自己心底的欲望,苻坚的手法真的太过巧妙了。她时不时的惊呼一声,呻吟的声音一起,苻坚就更加燥热起来,扯掉她碍眼的亵衣。
当她终于毫无保留的光裸着身躯呈现在苻坚面前,苻坚顿时停了下来,那么突兀地抓起她满面泪水的脸,瞳孔骤变,“哭了?”
她咬住唇,扑倒在他怀里,“喜极而泣罢了。”
“是吗?”苻坚原本的欲望已经扑灭,他推开她,眼神半眯,拾取她的衣裳一件件为她穿上,“一碰你,我就疯了。”
苻坚怏怏起床,嘲讽背对着床上的人儿:“记得……你欠我一辈子。”
她默默看着他离去,有些怆然对着窗外的明夜,她真是个下贱女人……明明那么不愿意背叛谢玄,却还是在苻坚怀里呻吟。
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狠狠地抹去一点痕迹也不剩。她的心已经脱离初衷,一步步走上歧路。
苻坚不是她什么人,什么也不是……她要想尽办法回到谢玄身边。
那晚过后,第二日她出了屋下楼,见苻坚正在吃早点,脸色暗沉,像是一夜都没睡好。看见她来了,随即露出不算微笑的微笑,“来,坐。”
她应声走来,坐在他旁边。一旁的侍从立马加了碗和筷子。
他们在外称,老爷夫人。身份不宜曝光。
“老爷今儿起得真早。”
苻坚一笑,点了点头,“等人。”
“咦?等何人?”
“不是等你就是了。”
她顿时不再开口,拿起勺子喝粥。
粥还没喝到一半,只见客栈进来几个人,直接朝他们走来,一个男人走到他们面前,对苻坚拱手道:“实在是抱歉。因为沙尘太大,耽搁行程,造成迎接晚了。”
苻坚上前,扶住他,“瞧瞧说着哪话?”看苻坚如此客气,她想,这个男人定是西域王吧。
男人抬起头来,对苻坚款款而笑。
当她看见这个男人时,她惊讶不已。他的样貌跟顾堂,她的恩师好像啊!一样碧蓝色的眼,高挺的鼻梁,混血儿的模样。
只是眼前这个男人耳上环着一颗璀璨的金色的水晶体,显得更加华贵而已。
西域王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注视,回身瞅了一眼,对她温和一笑。她稍微怔了怔,不言不语。
西域王既然都亲自迎接,他们也不多留,应当直接马不停蹄地直接朝西域国都前进。
只是西域王好像来此不仅是迎接苻坚那么简单。他让她们再呆一个晚上,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苻坚也不追究,直接同意了。
好奇的敏敏则是对着西域王愈加注意了,他长得像顾堂,而且是极其的相似。那么其中有着某种联系。
一日过后,西域王回来派送他们去西域国都。到了国都,西域王为他们准备一所大宫为寝居住,吩咐打点了一切,晚上准备举行盛宴款待。
盛宴将至,敏敏为苻坚打理衣着,苻坚笑着握住她的手,“回去以后给我们的孩子取个名吧。”
她一怔,点了点头。
苻坚用手指点住她的额头,“这次我们是客人,记得多吃少说话。”
“大王!”羞赧蹙眉。
“哈哈。逗你玩啦。”苻坚爽然一笑。
“咳咳。”门外传来林公公的干咳声。苻坚应声回头,林公公立即跪安道:“西域王在厅里等候。”
苻坚应了一声,转向敏敏,难得温柔道,“等我。”
“嗯。”她乖巧点头,看着苻坚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俱全。
苻坚一进大厅,就见西域王已经起身向他走来。
“秦王,我与东晋国交涉了。”
“哦?结果?”苻坚饶有兴趣。
“他们好像没什么精力打仗了,貌似直接举旗投降。”西域王笑道。
“你可知我去年损失十万将兵吧。那谢将军就如此简单投降?”
西域王叹息摇头,“他们想和平解决。正好他们派了使者来我西域讲条件。”
“所派何人?”
“东晋第一宰相谢安和第一将神谢玄。”
背道而驰
西域王设了一个很大的宴席。当天晚上盛况空前,不绝如缕。歌舞升平之时,敏敏穿了件青玉色双肩袄,里面衬着奶黄色的雪纱裙。被青儿搀扶到苻坚面前。
苻坚看她的样子,忍俊不禁,“你贤庄打扮,还真有趣。”
敏敏撇嘴,“是大王要带我这‘有趣’的人来的。”
苻坚呵呵一笑,揽过她,“千金难买我愿意。”
两人对视而笑,迈起步子朝着盛宴方向去了。
青儿在身后默默注视着。好一对儿女情长般的皇室夫妻。心中不由有些艳羡,随即一笑,有些东西是羡慕不来的……
有些东西也是琢磨不透的劫数。
她刚刚踏进盛宴大殿上时,见西域王真很客气跟他们打招呼,她也没多大注意,她心里没由产生一股不安,让她呼吸不畅,她忐忑坐在苻坚旁边。她的心神不定让苻坚见到了,苻坚关怀问:“怎么了?”
敏敏报以安慰地微笑,“没什么,有些紧张。”
苻坚不做声,安静坐在一旁喝酒。他要的结果也快得到答复了。
片刻,大殿引起了骚动,似乎又有客人来了。西域王照样与他们打招呼,所有人脸上都很平静,只有见到谢玄的敏敏,脸上霎时变得苍白。
她慌张挡住自己的脸,怕他能看见她。可是后来想想……她不是一直想回到他身边吗?为何要躲闪呢?
她怆然而下,手突然抓起旁边那人的手,狠狠地抓着不放,似乎带着一股诀别的味道。
苻坚盯着她死死抓他手的那双惨白的手,他忍不住咬着牙,一句也不多说,另一只手附上,几乎用微弱的声音呼唤,“有我在。”
她沉痛闭上眼,似乎下了决心似的,勇敢抬起眼,去看向谢玄……她的相公啊!
她看到了什么?为何她看到是如此的事?
谢玄的旁边已经有了一位姑娘,那个叫梅儿的姑娘,此时她正与她的相公言笑妍妍,神情怡然?好比蒹葭情深的伉俪?她几乎掉进地狱般的坠落,手的力度慢慢散去,顿感无力。
她一直努力去坚持,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吗?这是上天给她的惩罚,惩罚她的不忠?
她带着哀怨去注视着对面的那个男人……她以为一生的良人啊!
谢安坐在谢玄旁边,看着谢玄与梅儿有些欢愉的说些什么,不免奇怪问了问。
谢玄回道:“叔叔可不知,有沙漠之舟称的骆驼可是有两个肚子,储水用的。刚刚听梅儿说起呢。”
坐在谢玄旁的梅儿笑道:“这也是以前偶尔在一本书籍上看到的而已。”嘴角带着微笑,宁静得很。
谢玄呵呵一笑,谢安也只是适当点头,眼睛偶尔一抬,看见对面那双哀怨的眼睛,愣住了。
“敏敏。”谢安几乎毫无自觉地念道这个名字。
还在谈论的谢玄当听见谢安的话时,也停顿下来,他莫可名状把目光转向谢安,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他就那样惊呆注视着眼前那个女人,一声宫廷盛装,宛如一位贵妇一般坐在自己对面,她眼神也一瞬不瞬注视着他。两人目光交错,似乎千言万语,却只能无言!
她以为他看见她,会站起来大声呼喊她的名字。她以为她可以那样毫无忌惮的扑向他的怀抱,她以为她还可以向当初一样,高喊出“相公”。结果……她想要的结果竟然灰飞烟灭。
他们仅仅只是彼此注视着几眼,谢玄就撇过头不再去看她。
身边的人把手揽在她肩膀上,默默无言。
直到良久,身边人幽幽一句:“你从未失忆对吧?当你怀孕时我就知道……你还在骗我。”
她震撼看着旁边的男人,只见苻坚莞尔一笑,“你终究还是我,他不要你了……”
她忽然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很深沉,深沉到她不可言喻。他一早就看出她在假装失忆,那么为何迟迟不肯揭穿?他带她来的目的,难道就是要证实给她看:她的相公不要她了?她狠狠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想把他看出一个窟窿来。而苻坚却淡笑而对,“女人,你还是不懂男人,尤其是像我像谢玄这样的男人。”随后他把手拿开,静静坐在桌前喝起酒来。
她真的很想掐死他们。她再次看向谢玄,见他在喝闷酒,余光注视到了谢安,她正眼看去,只见谢安正对她温和一笑,一如往昔。
她涩涩回个微笑,心中怆然,有没有人能告诉她,她在那一刻是否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心疼?那样怆然泪下的身心俱灭。
西域王隆重登场,他观望台下,笑道:“我西域小国,能有幸请到大秦大王和东晋第一宰相谢安,第一将神谢玄真是何等的荣幸,来来……”西域王站起举杯。
指明三人也站起举杯饮酒。
接着一曲流觞,舞女衣袂飘飘,伴着袅娜多姿缓缓走来,轻步曼舞如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如鹊鸟夜惊。舞女的风姿让在场所有的人连连叫好。她默默注视着一脸平和的男人们。心中冷笑不已。
这时,还在沉浸在舞姿妙曼的歌舞中的西域王突然道:“呀,大秦王妃好像是不服啊。”
西域王的一席话,让在场所有达官显贵都忍不住看向她。她根本就没想到,突兀地成为焦点。当听到西域王叫她“大秦王妃”时,谢玄的手攥成拳头,那样紧紧的。他脸上几乎是盛怒,亦或者是暴躁不安。谢安面无表情地轻声道:“大局为重。”
谢玄深深吸口气,狠狠瞪向敏敏。而她顺利接住了这个憎恨的眼神……
她感到委屈,却一句话也不能说。
不想,苻坚却在这时对西域王来了一句:“爱妃刚产育一子,身体不适而已,并不是所谓的不服。”
这一句看似轻柔淡漠,却让人产生窒息感。她似乎感到谢玄再次射来的憎恨感,也许此时的他在质问她,为何要背叛!
“呵……秦王好福气,刚纳不到一年,就有一子,可见感情甚笃啊。”谢玄好不嘲讽的撇嘴一笑,拿起酒杯,狠狠饮去。
苻坚很温润回应:“还好还好,不知谢大将军是否也有喜事?”
只见谢玄嘴边勾出一抹微笑:“在下亡妻已一年又余。并无所出。”
“啊!谢将军也不续弦了?”苻坚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劳烦秦王关心,在下暂且毫无这个打算,只想要一个答案而已。”谢玄的目光牢牢锁住敏敏,那样真真切切。
她真的很想冲过去告诉他实情,可是——在这样的场合,儿女情长排在国家大事之后。
苻坚不再过问,而是把话题转移,问道一些西域的人文风气,也就是客套而已。他们的正事也是在事后。
这顿盛宴,她食不下咽。她始终没有勇气去看见谢玄的眼神。她太清楚明白他刚才话中的意思。
为何我与你结婚五载,你却不愿与我生儿育女?而跟他一年,就育有一子?难道是真的感情甚笃于我吗?
为何我愿意坚持我们之间的约定,而你却背弃?我在等你一个答复,只要一个答复。
她是个背弃者,十足的背弃者……
她不堪忍受半途离席,她知道很不符合礼仪,可是她真的扛受不住心里的压抑。
一到寝宫,再坚强的外壳,也抵挡不住心中的抑郁,她第一次如孩子一般痛哭起来。
青儿听到了动静,不动声色站在她的旁边静静地听着她哭泣。
她哭得时间不长,草草擦了下泪水,见到站在一旁的青儿,微笑而对。
青儿却道:“夫人,青儿虽然不知夫人所谓何事而哭,但是青儿还是愿意见开心的夫人。”
她一直很信任青儿,虽然年纪小,却懂事。她觉得青儿算是个好的倾诉者,于是把她的故事,告诉了青儿。
青儿听后张着嘴半天也吐不出话来,最后还是叹息道:“青儿不知夫人口中的相公是如何,但青儿很清楚,大王是真心的。至少青儿没见过大王眼底真正有过谁,除了夫人。”
也许,她迷恋的,就是那冷酷外表下的淡漠中有着一泓温暖的清泉,是属于她的。也许是每个女孩骄傲的趋势,虚荣心的满足。
那晚她没等迟迟未归的苻坚,早早地睡去了。第二日醒来,天空的颜色昏暗,乌云密布,像是快要下雨一般,她迟疑起床,唤“青儿”。
青儿应声敲门而入,手里端着脸盆道:“夫人这次起的甚早。”
她怔了怔,“大王起来没?”
青儿摇头,“昨儿大王二更才回来,见夫人睡了,就去正殿睡了,现应该还躺着呢。”
她“嗯”了一声,起床穿衣洗漱,随意问了下:“可知……东晋那些大使所住何处吗?”
青儿眨巴眼,叹息道,“夫人,您……哎。”青儿端茶递给她,她接住,静静等青儿的接话。只见青儿道:“青儿早就为夫人打听好了,青儿知道……这样夫人才不那么痛苦。”
“谢谢你,青儿。”
“夫人,早去早归。您是秦王的妃子,不宜出入,青儿为您准备了宫女衣服,还有夫人您早去早归,要是大王醒来,就不好说了。”
“嗯。”
她穿上青儿为她准备的宫女衣服,碎步穿梭在西域王为东晋使者准备的寝宫,去找那个男人。
她四处张望,希望能巧遇。
“敏敏。”果真,巧遇了,可惜不是谢玄。
她望着前方的谢安,她走了过去,“安石。”她的语气平静而又颤抖。
谢安看着眼前的她,笑:“找谢玄吗?”
“是。”
谢安语气调高起来:“如果你还在乎他,请让敏敏在他心中死去吧。”
她蓦然抬首,眨巴眼问,“为何?”
只闻他一声叹息,用了他平生最大的情绪道:“谢家的希望早晚是他,而作为一名将军,不能有太多的牵绊。而且……”谢安回到从前的淡笑,“你的婚姻里,已经有了第三人,之于你与羯儿来说,已是支离破碎。而你也扪心自问,你放得下那个男人吗?”
她不想,谢安竟把她看得那么透,她微动下嘴唇,念道:“我爱他,一直爱他,我答应过他,就算他不再要我,厌烦了我,我也会一直身边,不离不弃。”
“那么你是否做到了?你这么做对他公平吗?你可知你告诉他,你这一年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对他是怎样的残忍?”谢安不徐不疾问。
她选择了沉默。
“你不知他知道你死的消息,是怎样的。羯儿这孩子太固执了。”
“……”
“他在努力说服自己,他一直不肯放过自己,如果你告诉他,这一年你一直呆在前秦宫殿,你是知道他对你的感情,我不知他会怎样。你还是选择沉默,让他心中留下你们美好的回忆吧。”
“安石!”她几乎声音开始沙哑起来,“也许你是对的。”她和谢玄有着美好的回忆,可是却参杂了背叛。也许以后在一起有着不必要的隔膜,倘若彼此留下美好无暇的回忆,那么就会彼此毫无芥蒂。
对不起他,已是必然。何必在他心口上再划上一刀呢?留下美好的回忆,对谁都是好。她自嘲一笑,转身而去,留下落寞的背影。
谢安默默注视她的背影,对不起,敏敏。
他望向天空,深蓝的天空,和他眼角不易察觉的泪水。他为了谢家,为了国家,也许是仁至义尽了。
羯儿,请原谅叔叔冒昧为你做的选择。你就当敏敏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