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3章一生执念
周末,周闻睡到正午才起来,岑妩已经做好了午饭,也写完了题,在客厅里看美剧。
她看的是《绝命毒师》,跟着周闻上次在视频软件点播的观看历史看的。
她爱干净,昨天的裙子跟内衣换下来洗了,挂在阳台上,然后没有自己的衣服换,身上穿的是周老太太的健美裤,还有周闻的一件纯素杏色体恤。
她在周老太太的衣柜里翻到的,她以为是周老太太的衣服,但实际上是周闻的。
周闻瞧着她胸前隆起的轮廓,红豆般微小的形状偶尔浮凸。
他猝然的转开眼,眼角余光接着又撇见晒在阳台上的樱粉色内衣,知道她现在身上架空了。
周闻瞬间再次感到岑妩挺娇的,不听他招呼的那种娇,真的就像个公主。
他昨晚明明说了,老子等你考上大学。
现在,她把他的棉体恤套她身上,宽领子都垮到细弱的两边雪白肩膀上了,勾得他心痒难耐到见了她那假乖模样,就想一把扯掉她身上只能算是披着的那块布。
岑妩说:“我做好饭了。你要吃吗?”
周闻没想到岑妩会做饭,他听他表弟说过,说她是一个有钱人的私生女,即使身份不被承认,但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白富美。
“你做的能吃下肚?”周闻抱怀疑。
“好吃你就多吃点,难吃你就少吃或者不吃。”岑妩去厨房里盛饭出来,把一早准备好的菜端到餐桌上。
周闻看了看菜式,操筷子尝了一口,全是绿油油的具有春天气息的菜式,椿尖炒蛋,虾仁炒芦笋,枸杞芽煮汤。
全是绿的,周闻想她是在暗示什么。
“等会儿在笔记本上写,今天周闻欠岑妩一顿午饭。”岑妩不忘让周闻把这顿饭记下。
那一脸清冷拽艳的样子让周闻好像把她身上穿的那件棉体剥了,在饭桌上就使劲弄她。
可是她才十八岁,还在上高中,马上还要参加高考。
于是周闻只是把视线收回来,闷哼了一声。
“小姨明天才回来,我下午去找个锁匠开锁算了。”岑妩慢吞吞的说出自己想了一晚上做出的决定。
“我去找钥匙,不用找锁匠。”周闻不让。
“我的钥匙好像真的丢了。”岑妩叹气,虽然她也很想找到,可是它是真的掉了。
失去是一件很伤人的事,不管是失去什么的东西。
“我给你找回来。”周闻笃定的说。
“不能吧。”岑妩不信。
周闻低笑一声,“如果我找回来了,你要怎么感谢我?还是在你那破笔记本上写你欠我一次把丢了的东西找回来?”
岑妩见他胸有成竹的模样,渐渐相信他有那个能耐,如果能找回来真的就太好了。
这样冯燕珍回来,就不会知道岑妩没有因为丢了钥匙而夜不归宿,还跟周闻在一起过夜。
“你真的能帮我找回来?”岑妩追问。
“怎么谢老子?”周闻吃着女生做的饭,问她要一个犒赏,他为她把什么事都做尽,也才认识一两个月而已。
周闻觉得自己被她灌迷魂汤了,周闻现在要图她回馈他一点好。
“帮我把脏衣服洗了。”午餐结束,周闻告诉岑妩,“我出去给你找钥匙,要是找到了,等我回来,你就让我亲一下。亲什么部位让我自己随便选。”
他一双灿然桃花眼瞧她的眼神带欲,十分的流里流气。
“我不……”岑妩正要拒绝。
“今天在家好好写题,不要想一些有的没的。”周闻忽然逗完了,不逗了,收放自如的捡起机车钥匙走了。
被逗得面红心痒的岑妩:“……”
*
李允给周闻发了微信,说昨晚有一群高中生半夜想去珍贵超市偷东西。
带头的人周闻认识,是陆萱。
他们身上还有钥匙,而那串钥匙就是岑妩丢的那串,周闻问过岑妩,最后一次见钥匙是哪里,她说是她的书包里,于是,周闻知道这钥匙不是长脚,而是被人故意偷去搞事情了。
陆萱这种土生土长的大小姐很会欺负外来人,上次理县一中有个从北城转来的转学生,被陆萱带头整到差点从一中的教学楼楼顶跳下去了。
陆萱现在大概是想这么对待岑妩。
她知道岑妩的小姨冯燕珍这两天不在,超市没开门,也清楚岑妩寄人篱下,不敢做任何不让她冯燕珍不开心的事。
而冯燕珍最在乎的就是那个能给她挣生活费的超市,平时她在的时候,她都熬夜开24小时。
现在,趁冯燕珍离开超市休息这两天,陆萱打算搞事情。
她偷了岑妩的钥匙,想进去把能偷的都偷了,能破坏的都破坏了。
等冯燕珍回来,她会很憎恨岑妩把家里的钥匙丢了。这两年冯燕珍的日子不好过。她男人凌勤包的工地上出了人命。
轻微的刺激都会让冯燕珍情绪崩溃,一旦她情绪崩溃,岑妩这个拖油瓶就会被她彻底憎恶。
这是陆萱在她表弟陆振旭转学离开之后,一直按兵不动想出来的毒计,她不是放过岑妩了,她只是一直在心里想一个最毒的法子收拾岑妩。
这种整同班同学的韩剧陆萱看了不少,她没那么蠢,随便就出手教训岑妩,她要用最狠毒的方式。
只是陆萱没想到昨晚拽着那串钥匙,在夜深人静的半夜,她遮住脸,带着人去珍贵超市捣乱,却遇上了两个站在门口守夜的人。
阿毛是周闻其中一个小弟,正常情况下,他是侍应;不正常情况下,他是打手。
菲菲是周闻酒吧里的陪酒公主,只陪人喝酒,不陪人上床,上次陆萱生日会,陆振旭喝醉了,想要非礼的那个人是她的好姐妹,娅娅。
他们把陆萱抓个正着,陆萱想跑,阿毛抓住她,把她手里那串钥匙抢了过来。
阿毛想煽陆萱两巴掌来着,因为她让他在春寒料峭的夜里在一个破超市门口守夜。
菲菲提醒阿毛她爸是理想摩托车厂的厂长,于是阿毛冷静了,只是夺过了那串钥匙,给自己的领班李允说了这个事。
李允看太晚了,就没告诉周闻。
今天早上十点才发微信告诉他,岑妩的钥匙找到了,问要不好马上送过来给岑妩,
周闻说不用。
因为他清楚的记得,岑妩说小姨走两天,要是今天把这串钥匙给她,她就回冯燕珍家里去了,不会再继续陪他过一夜了。
静霞路自从被岑妩住过,对周闻来说不一样了,不再像个冰窟,有了恰好的温度。
周闻喜欢看她在阳台上垫脚晒刚洗干净的衣服,看她在客厅的茶几上写卷子,看她在周老太太的房间里擦柜子。
甚至,她还悄悄把她画的画挂到他的房间里了。
盛开的小梨树,岑妩亲手画的油画。
瘾酒吧白天不营业,周闻走进去,把小姑娘被人偷的钥匙拿了,他翻出陆萱的电话,给陆萱打过去。
陆萱很意外怎么是周闻给她打电话,开心的捏着声音说:
“你终于想起我了,都那么久了,周闻,我告诉你,你要是不答应跟我好,我就让我爸把你从他厂里开了。”
“告诉你爸,我今天就不干了。”周闻冷冷说,落重语调强调下面的话,“听清楚,岑妩是我的公主,我不准任何人欺负她。陆萱,如果想好好在理县呆着,就不要再打她的主意。”
“岑妩是你的公主,什么意思呢?”陆萱不置可否的尖叫,“她到你店里应聘了?你让她当陪酒公主?”
“就是……”男人带着鼻音的沉哑声线透过听筒传来,“这世上我只宠她一个人的意思。”
“周闻,你他妈是不是疯了?!只宠她一个人?你才跟她认识多久?你把我,还有江韵当什么?我们那么喜欢你,为你做了那么多事,现在你宠一个外来妹,她没父没母,是个私生女,你不要真的以为她是个白富美,她要是白富美,她会到理县这种破地方来上学?周闻你会后悔的……你……”陆萱愈发激动,在电话里嘶吼。
周闻直接把电话挂了。
酒吧走廊尽头是他的专属休息室,既办公又供他休息,往常,他都是在这里把那个黑色长沙发放平当床,随随便便就能睡一觉。
李允上来问:“闻哥,这个陆萱都是小事情。那个姓明的怎么办?她说今晚上她还会来,要是见不到你,她就跟杭城的公安举报我们酒吧涉.毒.涉.黄。要是真的举报了,那我们还能营什么业啊?”
李允压低声音,告诉周闻:“我听说她家里那谁,是杭城的……”李允的声线愈发低下去,贴在周闻耳朵边说后面的内容。
周闻听得眼角渐渐眯紧。
然而,他依然不觉得能把这个姓明的当一回事。
微信上,辛尧叫他去一趟车工坊。
周闻抿了口琴酒,出了酒吧,温雅在,招揽他去打桌球,说现在几个漂亮陪打都在,他可以选他觉得最满意的,活最好的。
周闻厌烦的瞪温雅一眼,温雅立刻收声。
其实他从来没去过对面的这些灯光冶艳的娱乐场所,倒是温雅台球室里的姑娘们一直心心念念的想对面的瘾酒吧老板进来享受。
“我们闻哥该不会真的跟那个乖乖女高中生在一起了吧?”见周闻要走,温雅忍不住激他道,“哎哟,那种城里来的白富美不好玩弄的呀,闻哥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就想不通呢?”
这阵子周闻很少在林越街出现,街头的霓虹色彩因为他不在,都变得没那么香艳了。
有人见过他时常在夜里跟岑妩走在一起,流言就传开了去。
周闻分开线条笔直的大长腿,跨坐到机车,回头赏温雅一句骂:“老子跟谁在一起不用你们管。”
*
周闻很快就去摩托工厂办辞职,他不想再给陆萱一个错觉,那便是他在她爸的厂子里上班,陆萱就有摆布他的资本。
因为有摆布他的资本,陆萱就可以再这么随便找岑妩的麻烦。
周闻去了车间办公室,神情清冷的对负责管他的小组组长说:“刘工,我不干了。”
车间主任刘明全一听,欲哭无泪,要知道,他的任务全是周闻帮忙完成的,奖金也是周闻帮他挣的。
周闻要是不在他手下干了,那他以后在这厂子里还能有什么地位可言。
“闻哥,干得好好的,怎么不干了?”刘明全好言好语的劝阻,“要是嫌工资不满意,我可以帮你去跟厂里谈。”
“是不是陆大小姐又为难你了?她一个还在上高中的小孩,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刘明全知道周闻长得帅,性子野,还有本事,一帮青春期的小姑娘可迷他了,他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招蜂引蝶。
理想摩托工厂厂长兼董事长的独生女儿陆萱就是这些小姑娘之一。陆萱娇纵任性,她迷恋周闻,周闻却一点都瞧不上她。
周闻在厂里上班,陆萱经常来骚扰他,很喜欢跟他说什么让我爸开了你之类的威胁。
她不知道,要是周闻真的走了,她爸肯定会哭。
在流水线上,做技术活的,周闻是全厂第一,他只是没有正规的学历,要是有学历,他哪会选择这种县城里的摩托工厂耗费青春。
“没有,我单纯就是不想干了,这个月刚开始几天干的那些工资都不要了,我今天就是来收拾我的东西。”周闻告诉刘明全。
“别啊,闻哥,你再想想,我求你了。”刘明全一脸苦相。
“真不干了,刘工要是碰见陆董,帮我带句话,管好他女儿。真惹到我了,我不会留任何情面。”周闻交代完要说的话,去宿舍收拾东西走了。
其实这工作闲着没事,还是可以为着兴趣干干的。
周闻很喜欢零件跟机械,他也参加过半年的职业摩托赛车培训,在摩托工厂上班,算是结合了他自身兴趣的一份工作。
但是,当他考虑到这么下去,会让陆萱找到立场去欺负岑妩,他直接就辞职不干了。
收拾完个人物品,周闻骑着摩托车在县城里兜了一圈,满目所见全是破败。
招牌老旧的小店,神情麻木的行人,停泊在小河边被人遗弃的小船,已经被大城市的道路淘汰了的轿车车型,破败不堪的民居,一切都是那么让人绝望。
以往,周闻觉得这里特别契合他的状态,又颓又废。他生来就注定烂在这里。
就算有衣着光鲜的人不停的来理县找他,要他去做亲子鉴定,说他疑似是港城某老钱富豪遗落在外的亲孙子,周闻也不稀罕去做这个鉴定。
他这辈子不需要生活在什么一线大城市,过荣华富贵的生活,因为他心里早就已经没有什么念想了。
理县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挺好的,在这里,一切的规则立得都不是那么牢固,就算他天天打架也不一定会被警察抓。
最重要的是周老太太在这里养病,一次都没犯过病。
周闻生活在这里,白天在摩托工厂上班,晚上去瘾酒吧喝酒买醉,浑浑噩噩,得过且过,他可以就这么站在二十岁的开头,就一眼望穿自己的一生。
但是,这一年三月的潮湿春雨逝去,四月的明媚春光来到,周闻心里有了一点以前不曾有过的想法。
曾经沉重发闷,主色调是灰暗的这个县城里出现了一抹他想要穷尽一生去护着的纯白。
他心里产生了一个可以彻底改变他整个人生的执念,那便是要让岑妩永远都那么单纯洁白。
从今天起,周闻可以为了这个念头,做尽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