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门铃声突然响起,沈沂手一松,冰冷的指腹摁在赵南星伤口周围。
赵南星猛地清醒,立刻缩回腿靠在沙发上,看向门口。
随后,沈沂的手机铃声又响起。
他这才回过神,拿着手机起身往门口走,冷声道:“我给你摁电梯,你上来就行。”
家里的门被打开,幽深的走廊里空无一人。
赵南星侧过头看向他背影,伸手拍在自己脑门上。
刚才是在做什么啊?
赵南星狠狠咬了下唇,趁沈沂站在门口时强撑着回了房间。
旭日初升,天光大亮,她靠在冰冷的门上,心绪终于平静下来。
良久,她才从柜子里拿了衣服去浴室,强迫自己不去想刚才的事儿。
受伤之后洗澡是很麻烦的事情,但赵南星更受不了自己身上的味道,等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客厅里早已没人。
沈沂那件皱巴巴的白衬衫被扔进了垃圾桶,连带着西装裤一起,丝毫没考虑过这是当季新款,价值五位数。
她往厨房里看了眼,空空荡荡。
跟之前的无数个日夜一样。
这仿佛才是这个家的常态,但也有不同。
厨房的餐桌上放着一份外卖,有香菇瘦肉粥和包子,刚才沈沂去拿的应该就是这个。
赵南星此刻后知后觉地庆幸,幸好那话没被沈沂听到。
应该……是没听到的吧?
赵南星也不知道。
不过她觉得沈沂若是听见了装没听见,那更伤人。
—
受伤也没让赵南星停下工作的脚步,即便熬了个大夜,她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正常的生物钟被打乱,她干脆起床打车去医院。
在去医院的途中,她还给沈沂发了条消息:【手。】
沈沂秒回:【?】
赵南星盯着手机,看他一回复立马回道:【你手上的伤口还没处理。】
沈沂给她拍了张照,已经是重新换过了绷带的手,而且最新的绷带上还系了个蝴蝶结。
……可真有少女心。
他手指修长,主要是指骨漂亮。
应当坐的是个阳光正好的地方,五根手指上还泛着柔和的光。
手下边还压着一张纸,潦草地写了几个字:[死亡时间——]
往常这样,赵南星就会断掉对话。
他们的聊天会在下一次有事时再若无其事地开启,这就是两个人固有的节奏。
但今天,赵南星又多发了句:【在工作?】
沈沂依旧秒回:【嗯。】
赵南星低敛下眉眼,在对话框里打了几个字,又删掉。
总觉得自己这样会太过奇怪,可又确实想发些什么。
最后隔了两分钟,她发:【不忙?】
发完以后,手心竟然汗津津的。
赵南星鲜少做这种事。
她平日里和人聊天都是开门见山,把要说的事都说完就好,除了跟商未晚她们偶尔闲聊几句之外,和其他人的联络都少得可怜。
屏幕上方的备注[沈沂]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却是断断续续。
在赵南星勇气和耐心都快告罄的时候,沈沂的消息终于发来:【还好。】
沈沂:【有事?】
没什么事。
只是单纯想和他多说几句话。
一种很诡异的心理。
赵南星甚至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像有点病态。
可昨晚的场景在她脑海里不断回放,尤其是那一刻的沈沂。
她那时分明是往有光的地方不要命地狂奔,可一回头,却发现沈沂在的地方纵使风雨凄凄,却最动人心弦。
那一刻的沈沂像丧失了所有理智,可在看她的时候,仅存了几分温情。
所以她的心不可抑制地狂跳。
但这样的她对沈沂来说却很奇怪。
在他去宜海的三年里,赵南星很少主动找沈沂聊天。
最长的一次,他们有三个月没有说话,更别提语音、视讯。
在互联网如此发达的现在,两个人的朋友圈都很贫瘠,连朋友圈点赞之交都不算。
偶尔被周淑催得紧了,她才会发消息问问沈沂的近况。
沈沂便照常回。
所以在沈沂的认知里,没事的时候赵南星是不会找他的。
赵南星带着湿汗的手指落在屏幕上,敲敲删删,发出去时已经变成质问:【没事就不能找你?】
两秒后,赵南星撤回消息。
怎么看都觉得语气不好。
赵南星灭了屏幕,置气似地把手机装进兜里。
可真差劲儿啊。
在人际交往这门课上,赵南星好像永远都是差生。
等她到医院的时候,手机连震两下。
她一边进门一边翻看。
沈沂:【能。】
沈沂:【刚才起来发言了一下。】
沈沂:【你怎么不睡觉?】
看到最后一句从屏幕下方跃动出来,赵南星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
她的手指在衣服下摆搓了搓,这才回复:【没睡着。】
沈沂:【早饭吃了么?】
赵南星:【只喝了粥。】
沈沂:【那家店的包子也还不错。】
赵南星:【晚上回去热吧。】
沈沂:【你出去了?】
赵南星:【在医院。】
沈沂回复消息的速度很快,赵南星也不慢。
你来我往式的聊天还是第一次在两人之间出现。
赵南星低头敲手机回消息,没注意迎面走来的人,正当她打算问他是不是在律所的时候,结果迎面一只手推过来,她打了一半的字就已经发了出去。
“看路。”熟悉的声音传来,赵南星抬起头,就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徐嘉树站在面前,眼底是散不开的乌青,声音也难掩疲倦,随口一问:“今天你值班?”
赵南星立刻收起手机,“不是。”
“那你来医院做什么?”徐嘉树转了转手腕,“还这么高兴?”
“……闲的没事就来了。”赵南星耸耸肩:“有很高兴吗?”
徐嘉树勾唇轻笑:“急诊科的人都说见鬼了。”
赵南星:“……”
两人并肩往休息区走,徐嘉树去自动取货机上买了两瓶咖啡,随手扔过去。
赵南星稳稳当当地接住,拧了第一下,没拧开,便又尝试了一次。
徐嘉树瞟了眼她的腿:“怎么回事儿?”
“遇到劫匪了。”赵南星喝了口咖啡,“最近不太平。”
“还会开玩笑了。”徐嘉树轻笑:“赵医生心情确实不错。”
赵南星抿唇,很正经地说:“没开玩笑。”
昨晚的惊险程度跟遇到劫匪不相上下。
“那最后怎么逃生的?”徐嘉树问。
赵南星垂下眼睫:“沈沂救了我。”
“要不是因为他,你也不可能遇劫匪吧?”徐嘉树一语道出真谛。
赵南星轻轻地嗯了声,“徐主任一如既往的聪明。”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最后徐嘉树才看向她,“去找你们实习生重新包扎一下。”
赵南星:“……知道了。”
沈沂毕竟是个外行,处理伤口的手法并不成熟,后续可能引起感染等问题。
徐嘉树伸了个懒腰,调侃道:“你们急诊科确实不是一般人吃得消的。”
“你昨晚在急诊?”赵南星后知后觉地问。
徐嘉树点头:“体验了一下赵医生的日常。”
赵南星轻笑:“所以等秋季新的规培生来,能多分几个过来么?”
徐嘉树想都没想地拒绝:“不能。”
赵南星嗤了声:“小气。”
徐嘉树已经下班,喝完那瓶咖啡后就走了,还让赵南星也回去休息。
赵南星却说:“我去那边儿看看,能帮一点算一点。”
“你这么努力,医院也不会给你结双份工资。”徐嘉树说。
赵南星回怼:“难道你是为了钱才来上班的?”
履历镶金的富二代来医院上班,纯粹是体验生活,但徐嘉树却思考两秒,恬不知耻地点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赵南星心情还不错,开玩笑地回:“那我就是为了升职。”
她灿烂地笑起来,徐嘉树恍神片刻,随后语重心长地看着她,“笑起来挺好看的。”
赵南星的笑立刻凝固在脸上,收敛了表情。
“干嘛?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徐嘉树双手往白大褂里一插,漫不经心道:“还挺年轻一小姑娘,成天板着脸苦大仇深,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你钱没还。”
“周公主上次欠了我五十。”赵南星说:“你替她还?”
徐嘉树揉了揉耳朵:“她又买什么?”
“开玩笑。”赵南星面无表情地说了个冷笑话。
徐嘉树无奈,“我说认真的。”
赵南星一时无言,不知该如何应对。
“还有。”徐嘉树犹豫之后,还是实话实说:“没事儿别总往医院跑,家里不顾了?”
“家里没人。”赵南星说。
“你成天待在医院。”徐嘉树看向急诊科的方向:“实习生们压力很大。”
赵南星一怔:“为什么?”
她如此真诚的发问,倒把徐嘉树给说愣了。
一般来说,人与人之间点到这里就通了。
再多说也不合适。
这些话也是徐嘉树斟酌之后才说的,要不是隔着周悦齐这层关系,徐嘉树也不会管这种闲事。
昨晚他在急诊科值了一夜班,就算赵南星人不在,依旧是实习生们口中议论的焦点,无非是平常太严厉,也太努力,就显得其他人都像废物一样,可明明大家都挺努力的。
还没有适应医院快节奏生活的实习生们对赵南星颇有怨言。
之前想着要等休息下来去聚餐的实习生,因为赵南星一直“卷”,导致这顿饭到现在都没有吃上。
徐嘉树为了不让她在急诊科太难做,才会出言相劝。
但没想到赵南星这么轴。
他尝试又往深入提醒了下:“你刚进医院的时候,看见领导不会觉得不自在么?”
“还好。”赵南星说:“就是跟着学东西而已。而且,我又不是领导。”
徐嘉树:“……”
徐嘉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名为真诚的情绪。
无论什么时候,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再加上赵南星这种不怕苦累、精益求精的精神,就算刚来医院,也一定有很多医生喜欢。
话已至此,徐嘉树也放弃,他拍了下赵南星的肩膀:“没事了。”
赵南星一头雾水,随后才迟钝地问:“你是觉得我对实习生们不好么?”
“没有。”徐嘉树笑:“能跟你这样的老师学习,应该是件很幸运的事。”
毕竟能入职场而不被改变,能永远保持一颗赤诚之心是很难得的事。
徐嘉树实在困了,扬手说了声再见就往外边走,走到一半才回头喊赵南星:“你们科室的小孩儿昨晚都挺累的,买点东西去犒劳一下。”
赵南星爽快应答:“好。”
赵南星在自助售货柜前,挑着买了几样。
季杏喜欢喝茉莉花茶,老幺陈渝喜欢喝拿铁,还有跟她同期进医院的同事大林,喜欢喝轻乳摩卡。
—
早上的急诊科正哈欠连天,赶上换班,一群人开完会交接了工作之后就开始闲聊。
“我连上两个夜班感觉自己快撅过去了。”陈渝打了个哈欠,抬手擦掉了眼泪,“真不敢想象赵医生连干三天是什么超人。”
“三天算什么?”有来得早的伸出一把手,“赵超人最长的记录是五天。”
季杏一拍他的手,“孙瀚你可得了吧,干嘛总用这种语气说话?怪讨厌的。”
“哎嘿,我说你最喜欢的赵医生不开心了啊?”孙瀚平日里就一副吊儿郎当欠兮兮的模样,说话一直都这个调调,“没办法,赵灭绝在整个云医都是出了名的。”
陈渝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也还是舍不得错过八卦,伸手掩着嘴问:“什么名?”
“卷啊。”孙瀚啧了声:“当初云京郊区一所工厂发生坍塌,全医院只有赵灭绝一个人待了整整五天,其他人中途都换过班。然后……一战成名。”
陈渝惊讶地张大嘴,“真厉害啊。”
孙瀚却撇嘴:“你们说她是不是就为了出名才这么干的?”
季杏手边正有一本《内科学》,抬起来就在孙瀚身上挥了下,“你能不能不要把人想得这么阴暗?”
“不然呢?她本来就是爱表现。”孙瀚不屑一顾道:“她那么厉害,怎么不把急诊科的夜班都包了啊?”
“这话可就不对了。”陈渝说:“赵医生最近的班多是因为王医生忙,不然谁喜欢天天在医院待着啊?这就不是人待的地方,我感觉我再上两个月就得往太平间躺了。”
季杏瞪着一双圆眼,“孙瀚,你怎么还给人起外号啊?”
孙瀚挑眉:“哪个?赵超人?赵灭绝?”
季杏气得一吹刘海儿,“还起两个,真不是人。”
孙瀚贱兮兮地笑:“全医院都知道她这两个外号,又不是我起的。”
季杏轻哼:“不管是谁起的,反正你不能叫。”
“为什么啊?小杏儿?”孙瀚又挑逗季杏,陈渝出声制止:“师兄,差不多得了啊,别太过分。”
孙瀚依旧无所谓:“怎么?你也心疼赵医生”
陈渝年纪小,今年才大二,也是家里托关系进来的,她爸就是云医儿科的主任,所以平常大家对她都多加照顾。
不似对季杏那样,开起玩笑来肆无忌惮。
陈渝皱眉道:“怎么说赵医生也是咱们的带教老师,别人怎么说也没关系,但你这样太不尊重人了。”
“就是。”季杏叉起腰跟着附和,“赵医生对你哪里差了?有什么不是尽心尽力的教你?”
“哎?小杏儿,前几天你才被她骂哭呢。”孙瀚不服,“这就替她说话了?”
季杏却毫不在意:“那是赵医生对我们好,本来就是我做错了啊。遇到这样的老师不容易,你竟然还一直说她坏话,真过分。”
孙瀚一拍脑壳,“你们真行。大家不一直都觉得她卷生卷死,性格差嘴巴毒么?现在又成我一个人看不惯她了?哎,你们可真行。”
陈渝立刻踹了他一脚,孙瀚捂着腿跳起来,“我去。陈渝你干嘛啊?”
“赵医生。”季杏像只兔子似的,飞速跳起来,“早……早上好。”
虽然她没有参与到说赵南星坏话的行列,但在这种情况下看见赵南星还是很可怕。
孙瀚也缓慢迟钝地转过身,讪笑一声:“赵医生,您什么时候来的?”
赵南星看着他,轻抿了下唇,“刚来。”
其实她来了有一会儿。
从孙瀚说她是为了出名才这么拼命做事时,她一直安安静静地听。
“季杏。”赵南星面无表情,清清冷冷的声音在办公室响起时还有回声,“给你们买的饮料。”
她还扫了一眼,“林医生昨晚没来值班?”
孙瀚抬起手:“我和林医生换了班。”
“辛苦。”赵南星朝他颔首。
孙瀚倒有些不好意思。
陈渝笑着问赵南星:“赵医生,你今天没班,来干嘛呀?”
赵南星那句“来上班”转个弯,开口时变成了:“我有东西落办公室了,来拿一下。”
“好吧。”陈渝朝她挥挥手,“赵医生我下班啦~后天咱俩一起值夜班。”
“嗯。”赵南星转身要走。
陈渝又喊住她,已经拧开饮料喝了一口,“谢谢赵医生的爱心拿铁,我感觉自己又有劲儿了。”
赵南星微笑,却依旧显得清冷不近人情,“喜欢就好。”
随后就去了办公室。
赵南星缩在宽大的办公椅里,两条腿上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实习生们中的口碑不怎么样,但没想到这么差。
分明她有尽心尽力去教每一个人。
他们的手里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容不得半分闪失。
但凡有一次,能让他们愧疚到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想象死亡和直面死亡,两者所带来的冲击感是完全不同的。
赵南星也不知该如何去跟他们解释,只能让他们再精进一些,再精进一些。
只要他们全力以赴,才能减少偶尔一次没能把人救回来的愧疚感。
但有这样的口碑,似乎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赵南星好像一直都是个挺讨人厌的存在。
在家里是,在同学里是,在同事里亦是。
赵南星还没来得及多想,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季杏的小脑袋又探进来,她已经换了便装,粉色卫衣穿在少女身上,显得格外有活力,哪怕是熬了一个大夜,依旧很有活力,“赵医生。”
“嗯?还有事?”赵南星问。
季杏瞟向她的腿:“你受伤了吗?”
赵南星也知道瞒不住,所以找了个借口:“嗯,摔了一跤。”
“处理了吗?”季杏小心翼翼地问。
“已经处理过了。”赵南星说完微顿,“但还需要再重新消下毒,你要来帮我么?”
季杏眼睛一亮,“可以吗?”
“这种简单的事情,你能做好。”赵南星说。
医院里的工具更齐全,像赵南星这种伤口是没必要缠很厚绷带的,消毒涂药之后贴一层就可以。
当她把裤腿挽起来的时候,季杏半蹲在她面前皱起眉,“这是谁给你弄的呀?好厚实。”
赵南星一怔,顿了顿后道:“我先生。”
季杏一愣,立刻嘴甜道:“姐夫还有这手艺?不愧是医生家属。”
赵南星:“……?”
她倒不是很在意季杏吹了什么彩虹屁,只是在她说出“我先生”三个字的时候,好似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
那一瞬的心跳都快了许多。
季杏处理伤口的手法很扎实,之前在外科轮转时跟的老师就是徐嘉树。
严师出高徒的前提是徒弟要认真。
季杏是个很认真的姑娘,只是偶尔会犯一些小错误。
她一边帮赵南星处理伤口,还一边分散赵南星的注意力,因为这点儿伤口确实不至于要到打麻药的程度,但对一般人来说又确实很难耐住这个程度的疼,所以要想其他的办法让她们不疼。
聊那些事儿的时候季杏还挺明显的,赵南星便说:“你不用把我当病人。”
言外之意就是可以下重手。
季杏却摇头:“你现在就是我的病人,所以要听我的吩咐。”
赵南星:“……”
季杏说着在外科实习的事儿,话锋一转变到了正在住院的那个男人:“他被警察管制起来了,好像是说跟一起强.奸案扯上了关系。”
“真可怕啊,这些人真的是无恶不作,早知道就不救他了。”季杏撇嘴,“哦对了,那天的帅哥今早又过来了,是陈渝给他包扎的伤口,经由我俩的一致判定,他就是可以被誉为帅到惊天地泣鬼神的男人。”
赵南星皱眉:“哪个帅哥?”
“还能有哪个啊?就那天因为见义勇为伤到手的小哥哥呗~太帅了。”季杏啧啧称奇:“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么好看的男人,从头到脚都好看。”
赵南星:“……”
季杏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夸沈沂,说他温润有礼,端方君子,脸蛋天才,用尽了毕生所学的形容词。
赵南星都听得耳热,急忙打住:“可以了。”
“怎么了?”季杏说:“你对男人不感兴趣么?”
赵南星:“……?”
季杏说着兀自叹口气:“感兴趣也没办法。”
赵南星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
季杏一副可惜语气:“他已经结婚了。”
赵南星讪讪地摸了摸耳后。
季杏又看向赵南星,一脸不解:“但是!他也不戴婚戒,所以我们怀疑他是骗我们的,只是为了不给我们微信号。”
话题虽在沈沂身上,但赵南星却有些脸热。
而季杏在沉默两秒后,从卫衣兜里拿出了一张名片:“但他给了我一张名片哎。”
名片上写着——宜海慈和律师事务所,刑事律师,沈沂。
下边还有手机号。
跟赵南星知道的那个不是同一个。
“他就是那个打赢了汪明海案的律师,真的好厉害。”季杏感慨:“我查了下,他好像跟赵医生你同岁,还不到三十,优秀的人果然有相似之处。”
赵南星一怔:“什么?”
季杏慢悠悠地:“聪明、好看。”
赵南星:“……”
—
季杏离开以后,赵南星才有空拿出手机。
刚才她给沈沂发的消息变成了:【你是不是】
【hsalkafkdjh】
一串乱码。
而沈沂回复:【?】
她一直都没回应。
沈沂还给她打了几个电话,手机静音,都没接到。
沈沂:【你现在和谁在一起?】
沈沂:【赵南星。】
赵南星立刻回复:【不好意思,刚才遇见同事在聊天。】
沈沂那端隔了两秒回:【你没事?】
赵南星:【没有。】
沈沂:【发条语音。】
在赵南星刚摁着手机要发语音的时候,沈沂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赵南星接起,“怎么了?”
沈沂那端先传出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隔了会儿才平息下来:“没事,确认一下你的安全。”
“我很安全。”赵南星说:“抱歉,让你担心了。”
“你回去的时候也小心,那些人可能还会有同伙。”沈沂叮嘱道:“不要走小路。”
“知道了。”赵南星顿了下,低声问道:“你在哪?”
听上去刚经过剧烈运动。
沈沂的声音已然平和,“律所,正要去和当事人见面。”
“那你忙。”赵南星说:“我去看书了。”
“好。”
等电话挂断以后,赵南星去窗口浇了下花,又回到位置上。
忽然很想吃顺和街[栗仁]家的炒栗子,但隔了很远,需要开车半小时才能过去。
她看了看自己受伤的腿,选择放弃。
但因为很少有这么想吃美食的情况,便发了条小红书——
@南极星不会发光:[栗仁]家的炒栗子,想想就很好吃,可惜啊,受伤了,改天再吃。(生活应该是需要一些延迟满足来让自己保持期待的。)
彼时沈沂刚像一阵风似的跑进医院,站在医院的桂花树下接了这通电话。
打电话确认过赵南星没事后,依旧不放心,结果一抬头,看到了赵南星站在窗前的身影,立马躲了起来。
等到赵南星从窗前离开,沈沂才出了医院。
本想开车回律所,但在车上刷到了赵南星的动态,下一秒调头去了顺和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