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很多,周朗和程阙亦在其中。
沈诗怡被打扮得像个公主,穿着白色的蓬蓬纱裙,头顶戴着金色镶钻的小王冠,正处于换牙的年纪,一笑起来就看见她不整齐的牙齿,但唇红肤白,眼睛又大又圆,带着几分可爱。
她被沈清溪牵在手里,跟各位叔叔伯伯亲昵地打招呼。
谁见了都会祝一句生日快乐。
小公主也灿笑着回应。
沈诗怡虽年纪小,但已经能落落大方地出现在这种人多的场合,见谁都带着三分笑,像是专程练过一样。
她像是一尾鱼,在这种宴会上游刃有余。
赵南星看得兴致盎然,因为在她印象中沈诗怡不是这样的。
以往她到沈家来,沈诗怡要么刚上完钢琴课要么在沙发上玩平板,见到她以后就冷冷地打个招呼,而后把她当陌生人一样忽略。
根本没有这半分乖巧姿态。
沈沂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声音淡淡的:“在看什么?”
“你侄女。”赵南星说:“她有些不一样。”
沈沂声音愈冷:“嗯。”
听上去对此早有知晓,但漠不关心。
他们来这也无人在意,大家都太忙了。
忙着寒暄忙着应酬,哪怕是现在走了也没人管。
赵南星有些饿,刚想着去拿些糕点,沈沂就端了一小盘蛋糕过来。
他先用叉子叉了一块,吃完后评价:“有点腻。”
赵南星眼巴巴地看过去,沈沂便用叉子叉起来递到她嘴边。
任谁看也是恩爱的一幕。
赵南星微低头,将那块蛋糕咬下。
白巧克力的味道太过浓郁,确实很腻。
两人都充当了宴会的背景板,躲在角落里,和她们一样的还有这场生日宴主角的母亲。
大嫂一个人坐在僻静的地方,也没玩手机,也没有相熟的人聊天,就呆呆地坐着,看上去不太开心。
赵南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趁她还没发现时移开了目光。
原先还不觉得,从那天听周悦齐说了以后,她愈发觉得这个家里的气氛古怪。
关系疏离的一家子,随时可能剑拔弩张,却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
沈沂问她:“累了没?”
赵南星摇头:“还好。你累了?”
沈沂温声:“有点儿。”
赵南星看了下手机,“才下楼十分钟。”
沈沂勾着唇无声地笑了笑。
这种地方,多待一分钟都觉得累。
但没一会儿就有人过来,赵南星曾在婚礼上见过,但名字和脸对不上号。
她见沈沂扬起笑跟来人打招呼,聊天时极有分寸,也很有风度,话题点到为止,临走时那人说:“下次约。”
沈沂也回:“行。”
这是跟平日里很相似的沈沂。
赵南星不知看了多少回他的“变脸”,只要是在人前,他总能保持这种翩翩公子世无双的风度。
初见时还觉得惊奇,后来早已习惯。
他一坐下表情便淡淡的,没笑,也没恼,只是深邃的眼睛不知望向什么地方,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隔了会儿又有人来,沈沂继续起身应酬。
见到沈沂后又看见赵南星,自是会问几句,譬如最近忙不忙等无聊的问题。
她便站起来,笑着回句:“还行。”
社交呆板又无聊,但又不得不社交。
程阙和周朗亦是混迹于其中,穿着西装言笑晏晏。
没多久赵南星确实累了,比她在医院值一天班都累。
沈沂也看出了她的累,侧过脸凑近问:“要不要去休息?”
赵南星问:“去哪儿?”
沈沂指了指里间。
赵南星犹豫:“这是不是不太好?”
沈沂轻笑:“没人在意。”
赵南星总觉得他这笑里有几分凉薄。
不过能避开人群去休息总归是比较好的,说完两人便站起身,结果还没等来得及走就迎面遇上了沈清溪。
他牵着沈诗怡的手晃了下,“喊人。”
沈诗怡不大情愿地喊:“叔叔,婶婶。”
沈沂对两人也倒没了对外人寒暄的心思,也没装,温声说了句:“祝你生日快乐。”
沈诗怡仰起头:“那礼物呢?”
沈清溪皱眉,训斥道:“没礼貌。”
沈诗怡顿时噤了声,但隔了会儿又气呼呼地反驳:“我生日总不能连礼物都不要吧……”
“有的。”沈沂说:“我让周阿姨给你拿到三楼了,你到时候可以去看。”
“叔叔,礼物是要当面送的。”沈诗怡对他的安排不满,“你这样我哪知道哪个是你送的。”
“知不知道也不重要。”沈沂说:“知道我送了就行。”
沈诗怡:“……”
她忽地话题一转,“对了,叔叔。”
“嗯?”沈沂挑眉:“什么?”
“我妈妈有小宝宝了。”沈诗怡一副笑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我很快要有小弟弟了。”
沈沂顿了下,随后看向沈清溪,声音清冷:“恭喜。”
沈清溪却皱着眉,捏了下沈诗怡的胳膊:“你在做什么?”
“没有呀。”沈诗怡忽闪着眨了眨眼,而后看向赵南星:“婶婶,你有没有小宝宝?”
忽然被点名的赵南星一愣,“呃……”
在她迟疑的瞬间,沈沂已经把她往后拽了下,半边身子遮住了她的,似是要把这些事都拦下来。
但抵不住沈诗怡故意,她表情纯真,扬起一张无辜的脸,“婶婶,你们要是没有的话,可不可以帮我妈妈养小弟弟呀?”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个大人都变了脸色。
尤其不远处还站着几个打算过来跟沈清溪和沈沂寒暄的人。
赵南星率先看向沈沂,而沈沂那双深邃的眸子顿时变得冷冽,像是结了冰。
说话也是冷硬的,不过没有冲着沈诗怡,而是看向沈清溪:“你就这么教她?”
“并未。”沈清溪瞪了沈诗怡一眼,表情愠怒,冷厉道:“沈诗怡,道歉。”
甚至握着沈诗怡的那只手都用上了劲儿。
赵南星看到沈诗怡的指腹充了血。
沈诗怡却跺脚:“我手要断了。”
沈清溪松了手,沈诗怡立刻提起裙摆跑远。
沈清溪喊了她一声,但她脚步未停。
一幕闹剧。
沈沂冷冷地盯着沈清溪,沈清溪回看。
兄弟二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奇怪,可即便沈诗怡说了那么冒犯的话,沈清溪作为父亲依旧什么表示都没有。
沈诗怡跑了,他便笔直站着,一点儿歉意未表露,仍旧是上位者的气势。
而沈沂在对峙后不屑地轻笑:“有其父必有其女。”
沈清溪眉心皱紧,冷声喊他:“沈沂。”
“然后?”沈沂挑眉。
赵南星和沈沂挨得极近,感受到了他身体的紧绷,纤细的手臂伸出来从后边抱住他的腰,希望他能平复下来。
这么做也有一点用,沈沂回头看了下她,眸中的戾气降了不少。
片刻后,他看向沈清溪,“你怎么教女儿我不管,但别野。”
话音刚落,不远处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只听有人大声喊:“唐静!”
喊得是沈清溪妻子的名字。
围观的人很多,赵南星她们看过去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边吵闹声不停,没多久,一道白色的身影一路疾跑,“噗通”跃进了游泳池。
沈清溪表情微变,迈开长腿就往过跑。
跑的时候差点撞到沈沂,沈沂往后退了半步,一只手还护着赵南星。
—
赵南星和沈沂在宴会上呆了没多久就离开了。
后边发生的事儿只能用闹剧二字形容。
沈崇明和舒静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一场生日宴原本想风风光光的大办,请了大半个圈子的人,但没想到让大家看了一场戏。
赵南星她们不在,但程阙全程都在。
回程路上,程阙给沈沂打电话,沈沂直接连着车里的蓝牙。
程阙讲故事的能力一流,随意几句就把当时的气氛描绘出来。
起因就是沈诗怡对唐静怀孕这件事不满,所以想让唐静去打掉小孩。
但沈清溪和唐静备了这么长时间的孕,也不可能说打掉就打掉,自然是委屈沈诗怡。
沈诗怡并不是那种会受委屈的人,先在赵南星面前闹了那么一出以后,虽被训斥,但她到唐静面前说:“那你生好了。等你生下来就送给婶婶养,反正婶婶也没有孩子。”
唐静训她:“你在说什么胡话?”
“以前叔叔不都送出去养的吗?你们这个也送出去好了。”沈诗怡一脸骄横地说。
唐静便去捂了她的嘴,结果沈诗怡张嘴就咬了她的手。
唐静自幼也是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的,哪受得了这痛?
一甩手,沈诗怡就跌了一跤摔在地上。
当唐静想去扶她的时候结果被她推了一把,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就在众人惊呼之时,沈诗怡直接跑去跳了泳池。
小姑娘性子太烈,像匹野马。
程阙如是评价。
安静的车内只有程阙一个人的说话声,等说完以后他才问:“沂哥,还在吗?”
沈沂淡声回:“在。”
怕他说出什么不正经的话,沈沂委婉提醒:“正开车,连了蓝牙。”
程阙微顿:“哦。那先挂了。”
沈沂应了声:“行。”
但在挂断之前,程阙还是不放心,恰到好处地安慰了句:“别多想,都过去了。”
“我知道。”沈沂冷静地说。
等回了家,赵南星肚子咕咕叫了几声。
沈沂问她:“饿?”
赵南星则说:“要不点外卖吧?我有点想吃炸鸡。”
沈沂便拿手机给点了外卖,然后又问她要不要先洗澡,赵南星摇头:“你先去吧,我换件衣服。”
沈沂去了浴室。
他除了在面对沈清溪时有些失控外,其余时候都很好地保持了冷静。
在赵南星面前,更像是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赵南星也没问。
就像她不愿让沈沂看到她家里那些烂事一样。
但她好像有些知道沈沂为什么会这样了。
因为不讨喜,所以逼着自己成为讨喜的人。
样样都胜过沈清溪,这样才能让那些人看到,他们以前的决定是错误的。
从本质上来说,她和沈沂是一类人。
他们都在为别人的眼光活着。
赵南星忽然从心底涌出几分悲哀。
这看不到尽头的路,也不知何时才能走完。
是他们自己把路越走越窄,把自己逼进来的。
沈沂冲完澡出来的时候,外卖刚好送到。
赵南星把外卖放在茶几上,还开了电视,刚好有最近新播的慢综艺,她随意开了一个便去洗澡。
热水冲刷过肌肤,赵南星之前在外游离的思绪才回拢。
也收起了对沈沂的那份同情。
沈沂应当不会想要。
赵南星洗完澡出去时,沈沂正站在窗边打电话,颀长的背影落在地板上。
她随手擦着头发坐到地毯上,随意地靠着沙发,把电视音量调低点开播放,沈沂便回过头来。
赵南星指着外卖,对他做口型:“凉了。”
沈沂比了个OK的手势,没多久挂断电话走过来。
他们都默契地没提今晚的事。
炸鸡买的是赵南星以前喜欢的那家,包了很厚一层,所以还是温的。
电视上的人一边干活一边嘻嘻哈哈,很轻松的氛围。
跟他俩这种仿佛刚从葬礼上回来的氛围完全不一样。
赵南星没吃几口就饱了,沈沂亦然。
两人也都没什么吃东西的心思。
纵使有些累,赵南星也没好意思靠沈沂的肩膀,但她微阖上眼。
当沈沂侧过脸时,就看见赵南星安静地靠着沙发睡觉,头一点一点的,还有些可爱。
于是他主动凑过去,让她靠过来。
电视上的喜乐他半分都感觉不到,所以他关了电视。
一个人安静沉默地坐着。
晚上沈诗怡的话像是针一样,在他的心脏上密密麻麻地戳。
偏他觉了疼。
若是平日里,他肯定不会在意。
但今晚赵南星在,当沈诗怡说出那句话时,赵南星刚好扭头看向他,眸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
他好想捂住赵南星的眼睛。
他想说:“赵南星,你别看我。”
只要你不看我,我便可以撑下去。
毕竟我已经撑过了这么多年。
—
赵南星的身体陷入柔软之中,她感觉身上有什么重物压过来,眼睛微微睁开,看到了一道朦胧的身影。
沈沂身上那熟悉又好闻的沐浴乳香传到她鼻息间,带着凉意的唇掠过她唇上的肌肤,趁着她呼吸的瞬间撬开她的齿关。
赵南星轻轻推了他一下,带着困意喊他:“沈沂。”
沈沂的手已经把她睡衣下摆推了上去,另一只手被压在赵南星脑后。
这是个杂乱无章的吻,却带着绵绵的痴缠情意。
赵南星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感觉出来的,在这种时候,她总会觉得沈沂爱了她很久很久,爱得小心翼翼。
一如他的吻。
这次他的吻还带着酒味,并不呛。
赵南星也被吻得情动,逐渐回应,外头玩家灯火依旧闪耀,像是永悬不落的月亮。
光落在每一个人身上,但就是不会属于我。
在一番折腾之后,赵南星感觉自己浑身骨头都要散架,根本不愿意起身再去洗一次澡,沈沂便抱着她去。
在浴室里,热水流经肌肤,沈沂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这个晦暗的夜里,沈沂索取得很厉害。
而在洗完澡之后,沈沂又站在窗边抽了支烟,赵南星原本困顿得不行,但看他拿出烟的那瞬间,她话到嘴边又咽回,知道他不想被自己看见如此窘迫的一面,她便合上眼装睡。
等他彻底背过身去,她才睁开。
他的背影很宽厚,在他吐出第三口长长的烟雾之时,赵南星忍不住喊了他的名字:“沈沂。”
沈沂回过头,一张脸还被隐匿在烟雾之中。
但他很快又将烟掐灭。
“别抽了。”赵南星说:“来睡吧。”
她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还带着劝哄的意味。
沈沂微怔,没拒绝。
他伸手挥了挥自己身上的烟味,这才掀开被子上了床,而后从背后抱住了赵南星。
赵南星转过身,将脑袋埋在他怀里,低声说:“睡吧。”
沈沂应了声好。
—
赵南星以为不问,这件事就会如同他们以前经历过的每一件事一样,悄无声息的过去。
但没想到她这一夜再醒来,是因为沈沂夜里做噩梦,用手狠狠地捶了床。
赵南星看向他,昏黄的台灯光映照在他脸上。
他的额头浸满了薄汗,口中喃喃:“别……”
他说:“求你。”
他喊:“赵南星。”
他咕哝着说了没几句梦话,可每一句的声音都让人听得心碎。
赵南星盯着他看了好一阵,然后伸手抓住他的手,慢慢把自己的手指滑入他的手指之间。
十指相扣。
她将脑袋落在沈沂的心脏之上,听着那里剧烈的跳动,温声安抚:“沈沂,没事的。”
她说:“我陪着你。”
就像她们小时候经历过的无数个瞬间一样。
她总会笑嘻嘻地说:“没事呀,我陪着你呗。”
“有什么关系?还有我呢!”
“多大点事!不是有我?”
“……”
那时的赵南星总是自信又张扬,不似现在,连说句我陪着你都是小心翼翼的。
—
那天的事谁都没解释,舒静隔了两天来过一次医院。
赵南星请她在医院外吃的饭。
吃饭时舒静替沈诗怡道歉,说童言无忌,让她别往心上去。
赵南星摩挲着手中的杯子,犹豫该如何回答,她有些想质问舒静,却又觉得不合适。
但她当年也算是舒静母亲看着长大的。
沈沂的外婆温婉又大方,总是笑眯眯的。
舒静像她,又不像。
赵南星说:“不用了,往后让她少点童言。”
“家里佣人口无遮拦,议论是非的时候被她听见了,这才闹成了这样。”舒静说:“我跟你大哥他们都没这种想法。诗怡从小就被惯坏了,太过骄纵。”
赵南星安静听着,没回应。
舒静也略有些尴尬地说:“你跟阿沂也说一声,让他别因为这件事生气。”
提到沈沂,赵南星没忍下去,“您怎么不亲自跟他说?”
“他不接我电话。”舒静说:“我去律所找他,也说他不在。”
见不到沈沂的人,这才找到了赵南星这里来。
赵南星就是一个传话的。
但这种话,赵南星并不想给她传。
“那就等他什么时候愿意听了,您再跟他说吧。”赵南星说。
舒静微怔,“南星,你生气了?”
赵南星摇头:“我没有立场生气。”
“您还记得,我小时候是在沙棠村长大的吧?”赵南星抿唇,随后温声道:“我第一次见到沈沂也是在那里,他一个人站在巷子口,旁边是比他人还高的行李箱。我一直以为他是去养病的,但现在看来不是。”
这话说出来有在为沈沂鸣不平的意思。
赵南星也不知为何要说这些,但她看着舒静,总觉得该让她知道。
存有一种报复的心思。
就像是她这么多年在报复赵德昌一样。
“他经常望着云京的方向,以为你们会去接他。”赵南星说。
舒静闻言,惭愧地低下头,“是我们对不起他。”
赵南星冷笑着耸肩:“但我没看到任何弥补。”
舒静还想辩驳什么,赵南星却不愿再说:“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这次见面沈沂并不知道,他按部就班地工作、回家,还去程阙那儿喝了几杯酒,点到为止,没带任何醉意。
程阙说他过得太自制,太板正,连醉酒都不肯。
沈沂轻笑,“又没人接,醉了多丢人。”
程阙撞他肩膀,“喊嫂子来。”
沈沂立刻收敛笑意,“路上不安全,别喊。”
从很早的时候起,他做事就已经是这样了。
程阙忽然问他:“嫂子知道你对她这么好吗?”
沈沂却一怔:“我对她好吗?”
程阙看了眼放在一旁价值不菲的高奢项链,“不好吗?”
“我对她一点都不好。”沈沂说。
程阙:“……”
沈沂从程阙那儿出来时还在想这个问题。
他想他对赵南星,远远不够。
可他不能再往前了。
往前,是看不见底的深渊。
—
赵南星生日这天,云京下了一场大雪。
凌晨刚过,手机就开始震个不停。
商未晚和周悦齐都祝她生日快乐,而她彼时还在医院里值夜班。
没多久徐嘉树敲开她办公室的门,给她送了两份礼物。
一份是条灰色的围巾,一件是中规中矩的肩颈按摩仪。
围巾是周悦齐亲手织的,按摩仪是徐嘉树送的。
赵南星道谢之后,周悦齐就迫不及待地邀功,“星星快戴上拍照给我看。”
商未晚吐槽:【怎么像选妃?】
这围巾跟赵南星的气质很相符,除了针脚不好之外没什么缺点。
周悦齐骄傲地说:“我还是第一次给人织围巾呢。”
赵南星发了几个鼓掌的表情:【周公主厉害。】
但周悦齐说她:【我真的没见过比你还可怕的人了。】
商未晚:【附议。】
赵南星:【?】
周悦齐:【谁生日还上夜班?】
赵南星:【忘记了。】
周悦齐商未晚:【……】
周悦齐在送生日礼物这件事上非常用心,而且一碗水端得很平。
今年给商未晚送的是一只亲手勾的包。
她说送钱不能表示诚意。
当时赵南星和商未晚还开玩笑地说:“欢迎用钱对我没诚意。”
赵南星在生日当天还给自己排了夜班是不经意。
也在此刻才明白沈沂昨晚吃饭时的欲言又止。
她总觉得沈沂对自己经常上夜班这件事略有不满,可能是影响正常的夜生活。
但这只是赵南星的猜测。
她还在病房里跟周悦齐她们发消息时,办公室门再次被敲响。
“进。”赵南星说了声。
季杏探进脑袋来,“赵医生。”
赵南星问:“怎么了?”
“生日快乐~”季杏忽然从身后拿出一大捧玫瑰来,“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赵南星:“?”
她正疑惑这一大捧玫瑰是怎么来的时,季杏已经自爆:“刚才有外卖员送了夜宵来,请我们整个急诊科。”
赵南星接过玫瑰,上边只有两句。
「赵南星,生日快乐。
往后,少加班。」
一看就是沈沂的笔迹。
手机微震,她点开,沈沂给她发的消息。
【我是第一个送礼物的人么?】
赵南星手指顿了下,随后发:【是。】
【Y:那我今年都会有好运。】
赵南星忽地想起当年,她为了能蹭别人生日的好运,所以编了这个谎言。
而沈沂如今旧事重提,她回复:【对。GoodLucky。】
【Y:赵南星,生日快乐。】
赵南星:【你说过了。】
【Y:我明天得去趟港城,不能陪你了。】
原来如此。
不过往年赵南星的生日,也只有礼物。
她其实都想好明天该去哪里吃饭了,但她在一瞬间又收敛了所有心思:【行。】
赵南星心底有失落,但没任何挽留。
这一夜依旧忙碌,赵南星都没来得及去想生日的事。
等到清早结束值班,她走出医院时打了个寒颤,一抬头是漫天的雪。
地上已经铺了薄薄一层,人们皆都惊叹冬日的第一场雪,奶茶店外已经排起了长队。
赵南星正盯着人群出神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她惯常以为是季杏,温声道:“还不回?”
一转身却看见了沈沂。
他穿一件白色的羽绒服,雪落在发梢之上,光是站在那儿就像一副画报。
赵南星愣在原地。
良久,沈沂笑了下:“看傻了?”
赵南星却问:“你怎么来了?”
沈沂单手放在大衣兜里,说得理所当然:“给你过生日。”
这一瞬间,赵南星恍惚以为他们两人是相恋很久的爱人。
“不是要去港城么?”赵南星没敢再看沈沂的眼睛,转身往前走。
沈沂便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后,“下午的飞机。”
“上午没事儿?”赵南星问。
沈沂说:“陪你吃饭算不算?”
赵南星:“……”
她的心确实因为他这平淡的一句跳漏了一拍。
沈沂看她表情僵硬,随口道:“逗你的。”
他说:“我就是顺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