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新家的好处就是有个很大的厨房。
言忱回去以后将食材放在厨房,傅意雪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而沈渊去了沙发上坐着。
言忱切了些水果放在茶几上,又给他打开电视,“你自便。”
之后就没再管他,拉着傅意雪进了房间。
“你跟他……”傅意雪八卦的小眼神瞟来瞟去,“在一起了吧?一定是在一起了吧!”
“没有。”言忱说:“我陪他去换了石膏。你先说你自己的事情,怎么辞职了?”
“就辞职了啊。”傅意雪提起这个就丧气,坐在床上抱着她的仓鼠玩偶,一拳一拳地砸上去,像是把它当成了领导的脸,“昨天我不是去出外勤了嘛,去的时候和两个男同事一起去的,但回去写稿是我一个人写得,我昨晚熬到三点写完的稿子,今天因为有一个错别字被领导拿出来批评,当时开组会啊,全部人都在,他一次又一次地说,我没忍住就和他呛起来了,最后他说我工作能力不行脾气还挺大,我就把工作牌甩在桌子上说不干了。”
傅意雪一边说还掉了眼泪,活脱脱一个小哭包。
言忱给她递了纸过去,“那就先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再找新工作吧。”
“我决定了。”傅意雪说:“我要去做娱乐新闻。”
“也可以。”
言忱不大会安慰人,傅意雪哭了会儿把情绪释放出来,调整以后才出了房间,出去时傅意川和宋长遥刚好过来。
“傅意雪。”傅意川看见她立马跑过来,“谁欺负你了?哭成这样?”
傅意雪本来情绪都调整好了,这会儿听他一问,眼泪又掉了下来。
傅意川:“……”
他把求知的目光投向言忱,言忱低声说:“失业。”
傅意川松了一口气,“不就失个业吗?我还以为你失恋了。”
“失业比失恋还难受好嘛?”傅意雪脑袋在他肩膀处狂蹭,用他的衣服擦眼泪,“我没钱了!还没工作,而且他们骂我。”
“谁?”傅意川立马激动。
“领导!”傅意雪吸吸鼻子骂道:“我这么大的人了不要面子的吗?他说出来我改不就好了吗?一次又一次的骂我,说我蠢,我……”
说着说着又要哭,傅意川立马拍拍她,“没事,是他蠢。”
也就这种时候,姐弟两个才不会吵架。
而言忱看有傅意川安慰傅意雪,她去了厨房处理食材,都是些半成品,处理起来也不费事。
她很少进厨房,但洗菜还是会一些。
两分钟后,沈渊也进了厨房。
言忱以为他要拿东西,主动询问:“要拿什么?”
沈渊摇头,“不拿。”
他只是进来看看她在做什么,没想到她系着围裙在洗菜。
天蓝色的哆啦A梦围裙和她的风格一点儿都不搭,但她做得很认真。
“冰箱里有饮料,你要喝吗?”言忱问。
沈渊依旧摇头。
言忱拿不准他要做什么,干脆也不再管,继续打开水龙头洗菜,清澈的水流流经她的手指,她认真又细致地洗过每一个菜叶上的污垢。
沈渊在冰箱前站了会儿,想了又想,终是低声说:“我没想过和李思涵在一起。”
言忱:“啊?”
她关了水龙头看向沈渊,但对方已经疾步走了出去,只给她留下个潇洒的背影。
“……”
厨房里安静下来,言忱这才回味过他那句话。
所以……是在解释?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别扭啊。
火锅食材准备好,傅意雪又自己动手炒了火锅底料,最后五人坐在桌前开吃。
沈渊左手行动不便,言忱就把煮好的食材放到他碟子里,两人相处了这么多天,也算是有了默契。
吃着饭,傅意雪忽然问:“你们要出去玩吗?”
“要啊。”傅意川说:“就6月,但还没想好去哪儿,不过我们要去毕业旅行,先说好,不带你啊。”
傅意雪瞪他,“我还不带你呢!我正好和言宝一起去!”
“你们去哪儿?”傅意川问。
“还没想好。”傅意雪想了想,“南京吧,去逛夫子庙,看秦淮河的夜景,再去见识一下明孝陵,以及吃板鸭和鸭血粉丝汤。”
“你说得我也想去了。”傅意川说:“不过我们之前说好了,要么长沙,要么昆明,马上都到定好的出发日期了,我们票还没买。遥遥,沈哥,你们决定好了吗?咱们要去哪儿?”
宋长遥:“我都行。”
沈渊沉默,没回答。
“要不我们也去南京?”傅意川说:“好像也挺好玩,我想去吃正宗的鸭血粉丝汤。”
听到这个地名,言忱忍不住去看沈渊,然后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两人目光对上,又同时避开。
南京啊,久违了。
言忱就去过那一次南京,和他一起去看演唱会,去的时候坐飞机,回的时候是火车卧铺。
刚好是晚上的票,那时还不能选位置,随机出来的两张票都是中铺,两人对着,夜里睡在卧铺,除了要听火车驶过轨道“咔哒咔哒”的声音,还有车里的呼噜声,小朋友的嚎啕声,总之对言忱的耳朵来说十分折磨。
那天晚上言忱被折磨到快要暴走,沈渊从他那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和她说:“睡觉吧。”
他把耳机递给她,然后又在她脸上掐一把,“明天要上课。”
那时他已经和言忱说好了考去北城,所以他上课都很认真。
而言忱暴躁的心忽然被安抚。
本以为会睡不着,结果她竟睡了一个安稳觉。
火车摇摇晃晃的感觉竟像是在坐摇椅,后来她坐过很多次火车,再也没经历过那么安稳的睡眠,甚至再也没有睡着过。
傅意雪姐弟家在渤海湾那一带,也算是沿海城市,只不过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而宋长遥是正宗北城人。
这一屋子北方人,自然更倾向于去南方旅游。
当傅意川动了去南京的心思以后,沈渊一锤定音;“去长沙吧。”
“这几天去长沙会不会热?”宋长遥问。
“不会。”傅意雪说:“最近长沙有雨。”
傅意川忽然惊恐,“你连这个都知道?你不会是想跟我们一起吧?”
傅意雪:“……”
“我看言宝。”傅意雪冷哼一声,懒得理他,“言宝去哪里我就去哪,就算去长沙也不跟你一起走,行了吧!”
言忱忽然低声说:“去长沙。”
“为什么不去南京啊?”傅意雪纠结,“南京也挺好的。”
“去过了。”
“……”
“你什么时候去的啊?”傅意雪问。
言忱夹了个菜,等夹到碗里了才发现菜里还卷了块鸭血,她看了看,不地道的放进了沈渊餐盘里。
沈渊:“……”
“高三去的。”言忱说。
傅意雪八卦雷达持续上线:“和谁?”
言忱把菜吃掉,想了想说:“跟我们班上最帅的男同学。”
一半玩笑一半认真。
但傅意雪瞬间心领神会,毕竟她可是走在吃瓜一线的人,所以她的眼神扫过沈渊又扫过言忱,拉长声音,意味不明地:“哦~”
沈渊自始至终都没吃那块鸭血。
确定去长沙以后,吃完火锅大家就凑在一起买票。
傅意川虽然嘴上说不要跟傅意雪一起,但傅意雪要单独订票时他又拦着不让,“你从小到大哪次出门不丢?还是算了吧,少让言忱姐操心。”
傅意雪不服,但好像又没有办法。
她方向感确实不太好。
言忱负责买票,问大家要买哪一天的,傅意雪直接说:“儿童节,我要出去过节!”
众人无异议,于是言忱开始看票,而傅意雪兴致勃勃地做行程规划,沈渊开始看酒店,傅意川在手机上看了攻略以后说:“酒店定在五一广场吧,繁华区,去哪里都近。”
“买火车票、动车票、还是机票?”言忱问。
傅意雪想了想,“要不火车?我还没睡过卧铺呢。”
“飞机吧。”傅意川说:“去的时候飞机方便,回来卧铺。”
众人也没意见。
言忱买之前还让傅意雪问了岑星,岑星说她上班,去不了,所以言忱只买五张,买的时候要输大家的身份证号,她轮番问过一圈,但跳过了沈渊。
她记得他身份证号。
两个人都是北望的,所以身份证号前边那几位都一样,他生日她也知道,后四位是1101,特别好记,言忱输过一次就记得。
而沈渊订酒店时订了三间,他因为胳膊受伤,所以订了大床房,其余两个都是标间。
傅意雪说临时拉个群,结果傅意川直接把她和言忱拉进了他们宿舍群。
[603和尚庙]
傅意雪言忱:“……”
【Fu:欢迎两位家属进驻!】
傅意雪拿着手机看了又看,忍不住叹气,“弟弟,你单身是有理由的。”
傅意川:“???”
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商量好一切后,沈渊三人离开。
言忱和傅意雪一边在家收拾残局一边聊之后的行程,一直到晚上岑星回来,傅意雪有了新的倾诉对象,言忱才回房间收拾东西。
6月1日,早上5:00。
言忱起床以后先敲了傅意雪的门,等把傅意雪喊醒才去洗漱。
从北城去长沙的飞机时间很不凑巧,除了清晨就是深夜,最后大家毫不犹豫地选了清晨,只不过要很早起床打车去机场。
起飞时间是7:25,一行人最迟6:30就要到,打车过去也要近一个小时,言忱其实也没睡多长时间,起来时还发懵。
不过快到夏天,她的生物钟已经开始起作用,晚上睡不着,早上自然醒很早,导致她白天有些头疼。
她起来快速洗漱完又把行李检查了一遍,然后就在客厅等傅意雪。
傅意雪几乎是踩着5:30的点,在傅意川打电话催促的前一分钟收拾好的,她背着书包下楼,接起傅意川的电话,“知道了马上到,电梯里没信号,懂了别说了,再说就烦了。”
把傅意川弄得哑口无言后才慢悠悠下楼。
车是宋长遥提前联系好的商务车,这会儿坐五个人也很宽敞。
言忱上车时发现后排只有沈渊一个人,而中间那排坐着宋长遥,还空了一个位置,傅意雪想都没想就说:“言宝,中间那个留给我。”
言忱:“……”
她和沈渊一起坐在了后排。
即便如此,两人中间也隔着很宽的距离,车子驶动以后,傅意雪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低头给言忱发消息。
【小雪粒:你们中间隔了一整条银河吧!】
结果半分钟后。
【Fu:谁?】
【宋:发错地方了吧。】
【Yc:……】
傅意雪发完就闭上眼睛休息,手机震动了好几下,她还想,果然是说了言忱感兴趣的话题,跟她话都变多了。
结果一看消息傻眼了。
昨天她把那个宿舍群也放在了置顶,原来她的置顶只有言忱,所以今天她直接点进去置顶里发的,发完就关了手机。
【Fu:所以你在说谁?@小雪粒。】
【SY:说我吧。】
【Yc:可能还有我。】
傅意雪:“……”
现在跳车还来得及吗?
她低咳一声,在群里发:【不好意思,群发打扰了。】
众人:……
傅意雪一大清早就经历了社死现场,这会儿格外清醒,恨不得给大家放一首“眼睛瞪得像铜铃”,几分钟后,她还是没忍住,仔仔细细找到和言忱的对话框,发了几十个呜呜呜。
言忱:摸头.jpg
傅意雪:【你和他说说,我想和你坐。】
言忱:【你坐过来就行,反正中间还隔着银河。】
傅意雪:【……】
她都拿不准言忱是不是在调侃她,但现在她急需要一个肩膀来安抚她受伤的心灵,于是她收了手机,搓搓手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儿加油,回头瞟了一眼又一眼,最终在司机师傅等红绿灯的时候起身,顺着座位摸去了后排。
同时面对沈渊递过来的眼神,她清了清嗓子,“我坐过来,你不介意吧?”
介意不介意的,反正都坐过来了。
沈渊的目光扫过言忱,又扫过前排座椅,起身去了前排,刚好坐在言忱前面,甚至于她坐直以后,她的手一直搭在前排座椅上,在沈渊坐过去以后,她的手就虚虚地落在他脑袋上。
只差一厘米的距离。
“言宝,要命了。”傅意雪低声吐槽:“我今年的大型社死现场都跟他有关系,他是不是克我啊?”
“嗯?”言忱往前边瞟了眼,“是你自己不小心。”
傅意雪:“……”
之后傅意雪找到了熟悉的人,脑袋搭在言忱肩膀上开始犯困。
车里安静下来,言忱为了让傅意雪舒服一点,一直都没有往后倚,她坐得笔直给傅意雪当人肉靠垫,手也就一直搭在前排座椅上。
司机在拐过下一个路口后忽然放了首轻音乐,大抵是为了让他们这帮早起的人睡得更舒服一些。
但言忱的手指却下意识地随着节奏敲击,几根手指时不时地往下落,几秒后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儿。
这好像……毛茸茸的。
手机微震,是沈渊发来的消息。
【SY:摸头杀?】
言忱盯着屏幕忍不住嘴角微翘,她回了个“摸头”的表情包,和之前发给傅意雪的一模一样。
【SY:……】
言忱把手机放在腿上,手又落回到前排座椅,车内的音乐已经换成了民乐《春江花月夜》,多种国风乐器组合起来是不一样的哀婉缠绵。
笛声悠扬,琴声交叠,让人如入江南之景。
她的手指随着节奏轻轻敲打,随后在一段停下来的间奏中,五指并拢往下落,把那一厘米的距离也全部填满,而且轻轻揉了把。
她感觉到沈渊的身子僵直,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不过几秒,言忱又收回手。
【Yc:这才是摸头杀。】
良久,言忱听见沈渊一声轻笑,尔后他回了:【哦。】
但言忱从后视镜里看到,他嘴角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