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一个骗子，惦记做什么
眼下丁柔摇头晃脑，眉间蹙起小疙瘩，嘴角却止不住往上扬，哪里是“烦死了”的模样
周可虽然觉得恋爱不划算，却也没有要劝阻丁柔的意思。
丁柔只是看起来三分钟热度，她自己才是真的三分钟热度。
很多次恋爱都是一瞬间被打动，脑子一热就把事儿敲了。然后当天就后悔。吃到荤后被稳住了一些，吃段时间又厌倦。
不是每个人都跟自己一样没耐心。
那厢丁柔还在“苦大仇深”地吐槽蒋博徽直男发言气人，周可风轻云淡地洗了手说：“请我吃饭吧。”
丁柔停下来：“我请”
“对，你请。”
“你怎么知道我奖学金下来了”丁柔点开手机，“你故意挑今天回来的”
周可不说话挤出护手霜，慢条斯理地涂着，“去正德吧，我想吃牛蛙。”
丁柔下单定了位置，“不对呀，我为什么要请你吃饭啊。”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你的初恋啊。
她跟蒋博徽掰扯可话了不少时间呢，只希望这两个死要面子不长嘴的以后都能明明白白做人。
“当然是庆祝你即将开启人生新一面了。”周可深藏功与名，微笑着，“丁柔，欢迎来到成年人的恋爱。”
“先生，请问您还要再打吗”酒店前台，服务员礼貌地问。
裴纪航将电话放回去，很是艰难地开口：“谢谢，不用了。”
周可留下的号码一直关机，他估计她是在飞机上。
裴纪航不确定她什么时候能到，只好隔一段时间就来打一下试试。好不容易打通，她却在听到自己声音后，立马挂掉了。
他现在心情很差。
“好的，那我就先帮您退房了。”前台说着，操作了几下，拿出几张现金，“这边是您的押金。”
看着那乍眼的红色，裴纪航头一次意识到，钱也有这么让人讨厌的时候。
她对自己就这么避之不及，连押金都不要了。
“我不方便拿，你直接退回到支付宝吧。”他说。
“好的。””等等。“他脚步顿住，伸出手，“算了，你给我吧。”
前台对他这来回往复的举动没露出任何不满，仍保持着笑意，将钱递给了他。
出了门，天阴沉沉的，风雨欲来。
裴纪航将那几张钱捋平、叠好、收进口袋。
从酒店到地铁站的这段路不长，经过商场的时候，他拐进去买了个新手机，存下一串号码。
微信搜索出来是一个背影的头像，站立在书架墙之前，昵称是“周可祝余律所”。
裴纪航第一反应竟然是开心。
起码她没有给他假的联系方式。
紧跟着又觉得荒谬。
她将自己耍得团团转，而他竟然因为这么一点“小恩小惠”觉得开心。
裴纪航将手机揣到口袋里，冷笑连连。
一个骗子，他惦记她做什么
回淮渭的第一顿饭也是假期的最后一顿，周可吃得很开心。期间手机微信弹了一次，是好友申请。
丁柔八卦兮兮地凑过来：“谁啊谁啊，弟弟吗”
这次不是乌龙，是方修齐。
周可将手机往丁柔手里一塞，让她帮忙看着P，自己则拿起了工作手机，跟方修齐沟通起来。
丁柔早已见怪不怪，一边调滤镜一边继续刚才的话：“你这一路我都没见你处理弟弟这个问题，怎么着就直接不理啊”
“没必要。”
“是不是有点过啊，没准人家正眼巴巴等着你回话呢。”
周可：“你干嘛替他说话，你哪头的”
“我我这不是站在他的角度分析一下吗”丁柔说，“你想想，他正儿八经跟你聊感情，你一声不吭走了，还不接他电话，他要是找过来，你怎么办”
“我再睡一次呗。”周可漫不经心地说。
丁柔：“真的”
“你真信啊别天真了，大家都成年人了。”周可笑笑，“谁会为了这么点事儿千里迢迢乱跑来跑去啊。”
而且他还是个学生，怕是机票钱都要攒上半个月。
丁柔摇摇手指，“现在就别说你那个挑选这个、考虑那个的论调了，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是个想搞爱情的呢没准他就相信命中注定，相信你就是他的soulmate呢”
周可轻嗤：“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丁柔却持相反态度，“难道说你从一开始就是现在这样吗少骗人了周可，你一个猛子往恋爱里扎的时候，不比他更轴”
周可微顿，眼前浮现出裴纪航那双深邃明亮的眼。
那种坚定的、热烈的眼神，她好像也有过。
“反正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把这件事跟他聊透，达成共识。”丁柔说，“我不是同情他，我是怕这事儿不解决，发展成什么麻烦，回头再影响你。”
周可略微摇头，将脑海里的裴纪航驱逐出去。她从包里拿出平板，“好了，不说他。我先看好文件。”
丁柔知道她已经听了进去，不再赘述。
她凑出9张拼图时，周可也跟方修齐约好了明天的会面时间。
周可眼神都舍不得从文件上挪开，直接让她帮自己发了朋友圈。
丁柔托着腮，看她忙碌：“你都给我留阴影了，我以后上班不会也这样吧”
“那样”
“客户一个微信，我就要停手，开始工作。”
周可：“说得就跟你导发微信，你不用停手，开始写论文一样。”
丁柔的导师非常魔鬼。周可这次年假旅行，她原本也是要参与的，奈何被导师留住，天天开组会，催着开题发刊。
“好了，不要提了，我已经开始心梗了。”
周可合起平板，“行了，别心梗了。走吧。”
“干嘛”
“带你去消费。”
“所以，她就是周可”胡铮做出接吻的手势，“那个周可”
裴纪航沉默着把衣服晾上，并不去满足身边人旺盛的求知欲。
“天呐，还真被你找到了。”胡铮满脸不可思议，“我一直以为这事儿是你瞎编的呢。”
裴纪航关上阳台门，没好气道：“你没有寝室吗非赖在这里不走。”
“哪儿的话呀，我这不是替你把把关，怕你被人骗财骗色吗”
裴纪航一口气梗在胸口，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怎么了”胡铮莫名其妙，试探着问，“该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伤口被同一人反复插刀，裴纪航心里默念“杀人犯法”，这才止住冲动。
“没有。”他嘴硬道。
顶多算冷暴力分手。
“所以说，你们俩能重逢，还是因为我从中斡旋是吧”胡铮激动地拍手，“我天，这你不请我吃饭说不过去了吧要不是我，你这辈子都别想再找到她。”
裴纪航敷衍道：“谢谢你。”
“不客气。”胡铮豪迈地一挥手，“所以说，有失必有得，物质交换是真理，你看，虽然你损失了一部手机，但收获了一份美满的爱情，如此买卖多么的划算啊。这部手机不是普通的手机，是拉扯你们命运的红线，是框住你们姻缘的齿轮，是——”
“谢谢。”裴纪航打断他，“但你还是要赔钱。”
“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冷漠。”
“没有。”
“赔就赔，但是饭也要请我吧”胡铮道，"把周可叫着一起，我要看看到底什么人，让你惦记这么多年。”
“她走了。”
“走哪儿了”
“淮渭。”
“嚯，你这初恋就异地啊”胡铮来劲了，“我告诉你，异地恋很危险的。”
“哦。”
跟着裴纪航走到桌前：“你一定要多跟人家聊天沟通，你这谈个恋爱不容易一定要放机灵点儿。平时啊，挤点时间看看段子，也好跟人家保持共同话题。”
“哦。”
胡铮心急：“别看电脑了。你这什么态度。好好听着呀，要是到手的女朋友飞了，我看你哪儿哭去。”
裴纪航闭了闭眼，说：“你走吧，我现在听不得飞这个字。”
“为什么”胡铮愣了愣，很快露出了然的笑，“我知道了，是不是你送人飞回去，内心不舍了”
裴纪航：“”
我求你了，你闭嘴吧。
“你真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儿，异地恋分手的可多啦!你都觊觎人家多长时间了不主动点儿可不行。你要像狗皮膏药一样——”胡铮双手合在一起，“紧紧把人粘住。”
裴纪航看着电脑地图上那个意料之中的、并不存在的查询结果，出奇的冷静。他说：“不是要吃饭吗走吧。”
“怎么了”胡铮挑眉，“怎么感觉你心情很差，刚分开就想女朋友了”
“不是。”他合上笔记本，“是发现又被骗了。”
“哈什么意思什么叫又啊”
“意思就是，我被甩了。”
胡铮一惊：“那你还有心情吃饭你还不赶紧把人哄回来”
“哄她”裴纪航冷笑，“我又不是有病。”
她留下假的地址、拒接他的电话，甚至搞不好，那个“方先生”才是她正儿八经的发展对象。
他裴纪航，不过就是她拿来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胡铮第一次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有点被吓到了，张了张嘴，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你这是认真的，还是气话啊。你不是——”等了这么多年吗
“我当然是认真的。”
“就，不努力一下了”胡铮耐心道，“什么误会，都可以好好沟通的。恋爱嘛，都是这个样子”
“不会了。”裴纪航微敛眸子，神色冷漠，“这辈子再给她发半个字，我就是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