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车厢
深夜的机场仍旧热闹，每天都在上演着相似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裴纪航站在硕大的显示屏边，辨认着地图标识，手机里简短的停车场位置信息，并不足以提供太多的方向。
他像一只首次迁徙过冬，不小心脱离了队伍的候鸟，在陌生的南方城市里横冲直撞。
找到停车场时，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冷了，蓝色的C区标识近在眼前，而更吸引他目光的，是那个半摇下的车窗里熟悉的侧脸。
她嘴角微抿，垂头盯着亮起的电脑屏幕，漂亮的眉眼间具是专注。
车窗被敲响，周可擡头，眉梢微扬，降下车窗：“来——”
他没给她寒暄的机会，以吻封缄。
唇齿相碰，温暖干燥的手指伸入发丝，将她牢牢扣住。舌尖卷着她口腔里的硬糖，撞在牙齿上，发出声轻响。他像条干涸的河床，迎来久违的雨水，便肆意吸吮着缓解渴望。
细小的电流发散开来四处游走，再汇集到某处，爆发出激烈的火花。
裴纪航强忍着同她拉开距离，抵着她的额头，呼吸粗重，“薄荷糖”
周可没跟上如此热烈的节奏，被他弄得发麻，手有些别扭地搭在车窗上，回了声“嗯”。
裴纪航拨弄着她的头发，再次俯身，将糖还给她。
周可不知道是自己太久没有纾解，还是裴纪航这段时间能力见涨，这拉锯的两次，自己竟然都没有占到上风。
她打开后备箱，用命令的口吻道：“自己把东西放好。”
裴纪航闻言照做，将行李放好，绕回前面。
后车门忽然打开，周可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座位，揪住他的脖子，将人带进来。
宽敞的后座，因为姿势变得拥挤起来。
裴纪航整个人都快趴在她身上了，手掌撑在座垫上，支起半身。
他长得很好看，剑眉星眼，本是明媚的长相，却因为一脸正色而多了些沉稳的气质。
正因如此，周可更想看他稳不住的样子。
周可躲在他的影子里，搂住他的脖子，将身体贴得更紧。故意贴着他的脸颊，轻声问：“你有没有试过在车里”
车厢昏黄的顶灯，将他的眼神遮了大半，他嘴唇抿着，并不说话。
“不用这么视死如归吧”周可打趣道，“你放心，我不是某些男人，我懂什么叫nomeansno。你随时可以叫停。”
裴纪航语气正经，“谁喊停还不一定。”
她笑笑，嘴唇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下巴，并不说话。手指一点点从他的脖子滑下，从衣服最底下钻进去。
他垂首去寻，含着她的唇轻吮。那颗小小的薄荷糖慢慢被淹没，直至消失。
周可被吻得七荤八素，难耐地解他的皮带，手腕却被制住。裴纪航弓起腰背，关好车门，托住她的臀，放在腿上，与她相对。
“疼……”周可手自然地搭在他肩上，不满地抱怨。
“抱歉。”他这样说着，昂头将那薄荷味印在她的颈窝。
腰被他的大手抚上，濡湿的锁骨留下暧昧的红。云朵跌入温暖干燥的掌心，手指用力，白便从指间漏了出来。他含一口，牙齿轻轻研磨品尝，鼻尖时不时撞在她胸口。
从车窗溜进来的冷空气混在空调暖风里，在光洁白皙的画布上激发出阵阵颤栗。
空旷的停车场，隐约传来汽车发动声。
“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不太好”裴纪航停下动作，声音沙哑。
周可嘴唇微张，呼吸略急促，点点头。
她只是嘴上说说，可不敢真在公共场合做什么。
裴纪航拉下她的毛衣，将她放好，又去勾自己的。
周可伸手掐了一把他的胸，得到他愠怒的眼神，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套好衣服，亲了亲她的眼皮：“我去开车。”
“你最好快点开。”周可懒懒地躺在座垫上，随意道，“趁我现在还有兴致操死你。”
裴纪航看着后视镜，语气一如即往的正经，“谁操死谁还不一定。”
进门的一瞬间，她便被抵在门边。
屋子里没开灯，裴纪航却能准确无误地衔住她，追着吻。
周可从没感受过如此激烈的情绪，好像自己也被一同点燃了。即便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结局会是什么，但，管他呢。
周可没有准备浴袍给他，裴纪航便趁她洗澡，去楼下便利店买了一次性的。
浴室的水汽残留着她的味道，裴纪航打出泡沫，仔细地清理着每一处。
出来时，周可就站在门口。
她只穿了条睡裙，面料很薄，印出里头的风景。
周可将他脖子上的毛巾扔到一边，拽着他走到床边，脱掉他的上衣。
唇舌短暂分离的间隙，他的视线也一直紧紧盯着她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中途停下，“姐姐要不要跟我试试”
周可亲他的喉结，强调：“只是试试。”
裴纪航眼神一暗，将她抵得更紧，“嗯，我知道。”
男人的声音又轻又柔，带着哄骗似的意味，“姐姐睁开眼好不好”
上空的简约壁灯亮着暖黄的光，伴着男人如愿以后的动作，在视线里晃晃悠悠。
周可上挺着身，终于在某一个点停顿，接着重重跌回枕头里，长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床单被耸到一起，他亲亲她的嘴唇，却不敢再伸舌头进去，额头抵住她的，两厢长睫打架，那双水光的眸子里印着的只剩自己。
裴纪航是被周可起床的声音惊醒的。
卧室门开着，窗外依旧漆黑，他拿起表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才刚五点，距离他们睡下不过一小时。
他当下的第一反应就是——周可要跑。立马翻身下了床，等踩在柔软的床边毯上时，才反应过来不对。
这儿是周可的家，她能跑到哪里去
客厅亮着灯，周可盘腿坐在地毯上，背靠沙发边缘。
她头发梳得整齐，睡裙外又套了件衬衫，神色严肃地盯着茶几上的电脑，跟方才的慵懒凌乱的样子判若两人。
裴纪航正准备过去一看究竟，就听她开了腔，一口流利的英语。
他听了会儿，发现是在讨论案子问题，便顿住脚，倚着门框，静静望着她，眸色逐渐沉迷。
在庆市的那几天，周可从不做任何工作。裴纪航忙着写论文的时候，她就悠哉地在一边追剧，那会儿他还以为她赚钱很轻松。
可今夜不管是停车场里看合同还是刚事后就爬起来开会，都证明了她的绝对专注。
裴纪航垂眸，忍不住想，要是这种专注也能分点在感情上该有多好。
周可好不容易才结束了视频会议，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疲惫，没能撑着她走回房间。她如往常一样，翻上沙发，抱着枕头沉沉睡去。
休息日的闹钟响起，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欲望得以纾解，她睡得很好，没有再做什么光怪陆离的梦。
周可弯腰将掉在地上的毯子捞起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条毯子本该在卧室里，紧跟着就想到昨晚带回来的裴纪航，不用猜，这一准是他的杰作。
哦，真是只贴心的小狗。
她笑笑。
虽然早料到自己没什么底线，但没想到真的会疯成这个样子。
给人家买机票，就为了获得几次肤浅的体验。
太离谱了。
感叹归感叹，压力释放的效果怎样，她还是很清楚的。
房子里被打扫了一边，垃圾桶套上了干净的袋子，堆满了资料的茶几也被收拾得整齐，哪里都收拾得一尘不染。
周可检验着裴纪航的劳动成果，却没能寻到他的身影。
要不是看到了那支大开着的行李箱，她都快觉得这是他对自己上回“逃跑”的报复了。
她走到厨房接了杯热水，正喝着，忽然瞄到餐桌下有一张背过去便利贴。
她弯腰拾起来，看清上面的留言——
「我去扔垃圾了。」
还挺居家。
周可将纸条团起来，扔到垃圾桶，钻进浴室重新洗了个澡。
一直到她吹干净头发，都没见门外有任何敲门声，这才发觉不对。
扔垃圾能有几分钟，没道理现在还不回来。
该不会裴纪航真跑了吧
还是说他迷路了
她心中纳闷，给他打电话。
一阵断断续续的铃声响起，仅一门之隔。
周可打开防盗门，果真看见裴纪航坐在楼道里，正尝试从口袋里拿手机。
他身边是一个鼓鼓囊囊的购物袋，青翠的蔬菜从袋口钻出了半个头。
“你在这儿干嘛”周可疑惑道。
裴纪航擡头看她：“我不知道门锁密码。”
“那你不知道敲门吗”
“怕吵醒你。”
周可一下哽住了，看着那袋子，问：“不是说去扔垃圾吗”
“哦，我看你冰箱很空，就顺路去买了点菜。”裴纪航将袋子推到她脚边，“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选了点。没买小葱。”
周可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膝盖曲着上头放着巴掌大的本子，钢笔还夹在指间来不及合上盖子。认真地将袋子里的东西翻出来给她看，一板一眼地介绍。
油盐酱醋、蔬菜肉蛋虾。
周可八百年没见过这些玩意儿了。
围裙买回来只在洗杯子的时候穿过，她甚至不确定厨房里的油烟机能不能正常运行。
她说：“我不做饭。”
“不用你做。”裴纪航说，“我能干。”
周可点头：“啊那确实，是挺能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