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我怕你男朋友会介意
裴纪航是来“兴师问罪”的。
说不要再联系的是她，给他弄票的也是她。
他实在搞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没什么啊，你需要，我刚好有渠道，碰巧我又很善良。”周可搅动着吸管，冰块撞在杯壁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做事情从来只考虑当下。
在那个瞬间，她就是想圆裴纪航的“愿望”，于是就这么做了。
至于会不会让他脑补太多自作多情的戏码，他又是不是会挣扎纠结思考，她并不是很在乎。
“你真是有病。”他半天只憋出这么一句恨恨的话来。
但语气太轻，根本不能让人生气。
周可笑意吟吟：“你好没良心，我可是帮你实现了跟偶像的近距离接触。这大过年的，你不跟我说谢谢，还骂我，真让人伤心。”
裴纪航不是方修齐那种人，他知道分寸，会争取，但不会罔顾她的感受执意纠缠。
她没有让他付出过什么，随意撩拨也只是图个乐子。
为了开心而已，谁都别太当真。
“周可，你为什么总这样”
裴纪航语气严肃，像是质问，但在周可看来，耍脾气的成分更多。
她继续轻慢的态度，回答道：“我说了呀，我人美心善。”
“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说什么”
是为什么总要在他要放弃的时候，给他希望，让他觉得，自己或许是特殊的。
“没什么。”裴纪航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冷静，“谢谢你的票。”
电话挂断，丁柔八卦兮兮地看着她，“嗯哼，老实交代，跟男大学生又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小故事”
“没故事。”周可简短地概括，“他喜欢的一个运动选手，我认识，就帮他弄了张比赛的票。”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帮他弄票”
“他买不到呗。”
“他买不到就看不见选手呗。见不到偶像的多着呢。他说喜欢，你就帮他”
周可手指抚着杯子外壁的水珠，云淡风轻道：“顺手啊。”
“只是顺手这么简单”
周可哑然失笑：“那不然呢”
丁柔看着她的脸，除了坦荡还是坦荡。
她想说的一大堆猜测，在这幅神色面前都显得底气不足。
“没不然了。”她摇摇头。
她就是觉得逻辑有点奇怪。
春风吹暖大地，生机开始焕发，城市生活着的男女重新投入新一轮的工作和加班。
在去年的不懈努力下，周可的薪资首度迈入百万大关。
今年岳行的回归，并没有让她轻松。恰恰相反，因为跟岳行配合得实在默契，她的工作量陡增，恨不得一天劈成八天使。
也因此，她在拒绝方修齐的邀约时也特别有底气。
她是真的忙。
方修齐这个人呢，说成熟吧比不上岳行，说天真吧又不如何渺，论套路没有她深，讲真诚又不能跟裴纪航相提并论。虽然长得是那么回事儿，但是作为客户，首先就已经出局。
周可没心思跟他推拉。
几个案子忙完，淮渭的春天也到了尾声。
岳行知道她辛苦，特地保证这周末不会打搅她，让她好好休息。
陡然的放松并没有理想中那么舒适，周可在沙发上度过了好几天，无聊地刷着手机。
大家的生活都逐渐忙碌起来。丁柔忙着实验还忙着搞男人，已经很难约出来。
微博上，郑星沥发了新年来的总结照片，周可点开看，很快在里面找到了裴纪航。
只一个侧脸，但看得出来很开心，眼睛亮亮的，嘴角也翘翘的，半捋起的衣袖遮不出底下的肌肉。
啧，明明喜欢得要死嘛。
得了便宜还找她“兴师问罪”。
真是死小孩儿。
周可将照片放大又缩小。
反复几次后，脑子里那根弦一下子紧绷了——她不应该把难得的休息日浪费在这种无聊的发呆上。
她思索片刻，找到微信里的头像，发过去问候，讲清楚诉求。
对方很快发来一个地址定位。
周可爬起来，随便化了个妆，拿上车钥匙出门。
车子是新换的SUV，在略显逼仄的街道里不好停，她就近停在了路边。
一下车就看到男人冲自己招手，笑容满面，开朗得要死。
周可停在原地，等他走近才道：“好久不见啊猫猫。”
何渺笑容更深：“好久不见学姐。”
“你叫我学姐是不是有点不搭嘎”
何渺听不懂方言，问：“不搭什么”
周可懒得解释方言，直接说：“我算不上你学姐。”
“你是蔚大的，我也是，当然算得上。”何渺自来熟地伸手，去接她手里的包。
周可不着痕迹地躲过：“我们走吧。”
“那个。”何渺站在原地，比出手势，“出了一点小问题。”
“什么问题”
“就是这个琴行倒了。”
周可一愣。
“但是琴都还在。”何渺连忙补充，“就是里面会有点乱，不知道你介不介意……”
“那就算了吧。”
周可还没心大到要跟个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去不公开的场合。
这个人是帅哥也不行。
她玩笑道：“看来，是我跟钢琴没什么缘分。”
“不不不，是我的问题。”何渺说，“我欠考虑了，害你白跑一趟，这样吧，我请你喝咖啡。”
周可打量着那张精致的脸，嘴角微翘，“好啊。”
咖啡馆是两个人初次见的那家，距离不远，周可直接开车过去。
何渺拉开副驾驶的门，动作忽然一顿，小心地问：“学姐，我坐副驾驶没关系吧”
“坐吧。”
“那就好，我怕你男朋友会介意。”
哇，好浅显的试探。
周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如他所愿道：“我没有男朋友。”
何渺夸张地表演着惊讶：“不会吧。学姐应该很多人追才对。”
“很多人追就必须要谈恋爱什么逻辑。”
“那学姐喜欢什么样儿的”
周可定定地看着前方：“那天在咖啡馆你不是都听到了吗”
还因此绊了个左右脚差点摔了。
何渺说：“我还以为那是你用来拒绝那个叔叔的借口。”
周可笑了：“他跟我差不多大，你叫他叔叔，那要叫我什么”
“嗯周可姐。”何渺观察着她的神色，补充说，“漂亮的都是姐姐。”
咖啡馆人不少，何渺径直走到钢琴前，按着周可的肩膀让她坐下。
他弯下身子，从背后虚虚地将她圈住，却没有碰到她分毫。
这个姿势相当暧昧，但他语气特别认真，让周可注意看他手部的姿势。
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拨动着，流出一串悦耳的音符。
他摆弄着她的手，教她正确的发力姿势。他懂得分寸，翘起指尖纠正，后又覆盖住她的手背，弹响几个音符。
何渺搬来凳子，与她并肩坐着，问：“姐姐，你想学什么”
转眼的功夫，他对她的称呼就已经从“学姐”变成了“姐姐”。
周可：“不是都从‘一闪一闪亮晶晶’开始的吗”
“一般来讲是这样的。但既然是试课，我当然想让你先好奇了，所以我要投其所好。”何渺笑着说，“你想弹什么”
他侧着头，鼻梁很高，额发自然垂下，露出清澈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
周可拨弄着戒指，说：“波斯猫吧。”
“喜欢古典乐”
“不是。”周可坐得笔直，垂眸看着琴键，漫不经心道，“喜欢猫。”
何渺一顿，接着弯起眼睛笑：“好。”
何渺的确有开琴行的底气。
一首不那么常见的钢琴曲，在他的手里不需要查阅简谱，就可以直接准备无误地弹出来——起码在周可的耳朵里没听出什么错。
周可喜欢长得好看的东西，而此时此刻认真弹琴的何渺对她的吸引力是翻倍的。她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看他笔直挺拔的腰背、看他灵巧的手指、看他认真精致的侧脸。
她都忘了自己来上这节钢琴课的初衷是要找一个能消磨时间的兴趣爱好。
裴纪航喜欢自行车并且完全投入，搞得她也想知道自己会不会有那种闪闪发光的状态。
周一上班的第一件事，就是被拽去开会。
同园区的圣达在业内名声很响，而且是国家重点扶持的科技类项目，招揽人才方面更是不遗余力。
公司厉害，项目就厉害，做的工作自然也会多。干这行的加班是常有的事情，也有很多坚持不下来的选择了辞职。
这次他们就遇见事儿了。
去年底他们淮渭分部离职了两个技术管理层的高管，这还不到一年，口口声声说这“钱赚够了要回去养老”的两位，就拿着在公司借助便利条件做出来的成果，加入了一家新兴科技公司。
很显然，这是违法的。
祝余律所占了就近的便宜，成为了圣达的首选合作对象。
岳行将文件夹递给她：“李律一直在研究圣达这个案子，是我拿过来的。”
“正确的。”周可翻看着详细资料，“那个贱咳咳，见一下圣达的人吧李律太贪，心思不在这上面，做了也白搭。”
这种需要长期磨功夫的案子，标的虽然高，但他用在这个长周期里插入无数个其他案子。
虽然合理，但他又做不到统筹兼顾。之前岳行不在，不怎么能管到他，现在回来了，算是把他的毛病好好整治了一番。
岳行中途接下这个活儿，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想敲打敲打他。
开年方修齐那个案子二审再一次赢了，周可成功拥有了知产相关的经验，这回成为岳行的二把手，也是情理之中。
下午一行人等直接去了圣达，跟负责人碰碰。
经过办公区时，周可瞥了一眼人群。零星的几个发量堪忧。
果然啊，学工科的都不容易。
会议室的门一推开，里面就乌泱泱的人。
连岳行都吓了一跳，看了好几眼确认自己没有走错。
一般这种事儿双方都希望人越少越好，圣达倒好，人多得跟办讲座似的。
圣达的人看出他们的困惑，解释说，这是一批刚转正的杰出人才，上面的意思是抓个典型，让他们也知道点分寸。
周可了然。
资本家的老手段啦，连哄带吓，恩威并施。
她没兴趣多看，坐下来打开文档。
领头的分别介绍各自手下人选，简短地招呼之后便直奔主题。
房间里塞着这么多人，就决定了谈论的内容绝不是正经机密。大家都跟打太极似的，讲个大概。
岳行神采奕奕地跟吴总保证：“您放心，确认内容这方面，我们一定会让对文字最敏感的律师处理，请您相信我们的专业素养。”
“好的好的，我们这边也会派专业的人士给你们提供帮助的，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周可听清楚上头两位的说辞以后小小地叹了口气，果然岳行紧接着地下一句叫了自己的名字。
她立刻扬起礼貌谦逊的笑意。
岳行说：“周律去年刚赢了一个知识产权的案子，这个专利内容界定，由她来做，您这边可以放心。”
周可很想拒绝，但她没有资格。
这种愉快地合作较于双方而言是双赢。
她只能摆出一脸感恩戴德的表情，“欢天喜地”地接下任务。
“那就辛苦了。我也知道关于职务专利这块儿比较复杂，涉及到计算机、自动化之类的专业性比较强。这样，我也找了我们这边一个工程师跟你们配合。”
吴总视线在屋里子转了圈，定在人群角落里。“裴纪航，你过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