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巴浦洛夫的狗
今年是章晨在圣达工作的第四年，同时也是他第一次带Team。
上层沾惹了官司的事情，他们早就有耳闻，眼下总部调了个吴总过来，谁也不知道是几个意思。
有人说他们分部要拆，也有人讲淮渭费好大劲引入的高精尖企业，不可能放他们走。
总之传言种种，说什么的都有。大家人心惶惶但又不敢去问领导，于是将目光放到明显更低等级的空降兵身上。
裴纪航被塞到章晨组里，搞得其他人也蠢蠢欲动，背地里没少打听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可惜一个多月过去，除了知道他是庆航的本硕连读以外，章晨一点其他工作外消息都没打听到。
他作为一个老油条，接触了那么多实习生，没少见满腔热情的，不过大部分几周就蔫了，像裴纪航这种类型的，他还真不好形容。
当初入职，裴纪航带一个行李箱住进了公司安排的人才公寓。休息时间跟工作时间混成一块儿，谁也搞不清他什么时候打卡。
简直就是个工作机器。
不过出乎人意料的是，这个机器性格居然不错。
没几天就可以在休息室里自如地加入吐槽聊天的行列，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听着。
这回官司轰轰烈烈地开场，裴纪航作为唯一加入的协作方，当然让人更加好奇。
裴纪航从会议室里出来的时候，午休都快结束了，餐厅早已打烊。
周可拼命三娘的工作风格他早已旁观过了，但真参与进来才知道她到底有多疯。
他捏了捏发僵的肩膀走到茶水间。
上班在即，三三两两的人在这儿做最后的逃避。
“裴工，怎么样。跟周律师一起工作开心吗”
“你这话问的，跟美女一起工作，肯定开心啊。”
“听说昨天开完会，那帮实习生都激动死了，到处问周律师有没有对象。”
章晨刚端着杯子过来，就听到如此疑问，插嘴道：“没有。据我所知，周律去年才分的手。”
裴纪航一顿：“去年”
章晨挑了一罐咖啡豆，语气轻松，“对呀。去年夏天的事儿了吧。过去挺久了。”
“可以啊老章，什么事儿都知道”其他同事道。
裴纪航不着痕迹地往他身边挪了挪，擡手打开柜子。
“看人家长得漂亮吧，是不是一早就套近乎”
“我看是，本来就不认识几个女生，这一下子认识了一个女神级别的，还不把底细摸得清清楚楚”
“别瞎说。”章晨磨着咖啡，“我们是一个学校的。以前我做比赛项目的时候，她还帮我做过答辩。”
“哦，是合作关系啊。”
章晨纠正他们：“朋友，我们是朋友好吗”
裴纪航冷不丁开口：“她为什么分手”
“男的出轨，跟一个学妹搞暧昧，被周可抓着了。”章晨唏嘘道，“就这样周可还帮人说话呢，让我们不要去骂钱诚。做律师铁血得很，谈恋爱搞这么善良。”
“这种事儿也不能一味怪男的吧，周律师天天忙工作，估计也没时间陪男朋友。”
“也是，感觉上两边都有问题。”
“看来漂亮也没什么用啊，一样留不住男人。”
章晨听了心里直骂人，但毕竟是朝夕相处的同事，他也不想把气氛搞得很难看，只翻了个白眼。
“人渣有什么好留的。”裴纪航弯腰接水，淡淡道，“更何况，周律的能力比脸漂亮多了。”
隔着岛台，隔壁组的陈俊边打电话边往这儿走，一口一句“宝贝”，语气讨好，听得出来是跟女朋友说话。
等他挂了电话，大家连连打趣，说他肉麻。
“谈恋爱不都这个样子吗”陈俊非常坦然，“干嘛大惊小怪。”
“你可别拉我们下水，我们才不这样呢。”
陈俊笑道：“对呀，所以你们单身嘛。”
章晨笑不出来了：“你这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圣达被叫做业界和尚庙就是因为男多女少，加上工作忙成了那个样子，他们倒是想谈，哪来的时间。别说恋爱了，连喜欢的人都没有。
“裴工，你谈恋爱没有”
裴纪航倚着岛台边缘，回道：“我有喜欢的人。”
这话一出，瞬间集合了所有人的目光。
“哈，我就知道。”陈俊连连拍手，像找到了队友一般，“快，告诉他们，你们都怎么叫对方的。”
“她喜欢叫我”他垂下眼眸，嘴角带着淡淡的愉悦，“狗狗。”
“咦。”章晨笑道，“陈俊对不起，我刚话说早了。这有人谈恋爱，比你更肉麻的。”
裴纪航道：“我们还没在一起。”
气氛稍稍凝滞了一些。
经验告诉陈俊，暧昧到去昵称这种时候了，还没在一起，那八成是黄了。
只有章晨是个没眼色二愣子，激动地说：“那你赶快追啊。”
“嗯。”裴纪航不疾不徐道，“有人告诉我，我跟她之间认识的步骤错了，所以我正在打乱重排。”
陈俊不忍心拆穿，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你加油。”
章晨问道：“那女孩儿什么类型的啊难追吗用不用哥给你支几招”
裴纪航沉思片刻，认真道：“她很有生命力。”
他很难用一些某个类型的词去定义她。
她自私、精明、现实又圆滑，同时也强大、正直、聪明且野心勃勃。
像一株很茂盛的热带植物，热烈张扬，永远的不知疲倦。
他的理智一直告诉他不要浪费时间精力，更不要投入任何感情。
可现实是，他迄今为止的所有心动都跟她绑在了一起，成为了一种后天培养起来的反射、一只巴浦洛夫的狗。
章晨道：“那你以后成功了，可千万记得告诉我，让我沾沾喜气。”
“嗯。”裴纪航嘴角上扬，“会的。”
会成功的。
裴纪航回到会议室时，周可并不在。她的私人手机留在桌上充电，一边坐着的孙欣琪和徐佳胜直打哈欠。
“周律师呢”
孙欣琪道：“刚出去裴工，你这拎着的是”
裴纪航：“给你们叫的外卖。”
孙欣琪：“谢谢裴工，但我们都吃过了。”
他将外卖袋放到桌角：“嗯，我知道。”
徐佳胜没听懂：“啊”
“没事。”
周可的手机响起来，孙欣琪预备去拿，她猛地站起，脚却麻得动不了，于是又去催促徐佳胜。
“姐，我脚也麻了。”徐佳胜捏着小腿，“裴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拿一下，周律说了，要是有客户电话，让我们通知她。”
那可真是想多了，这手机里根本就没有任何客户的联系方式。
看来周可这保密工作的确到位，连朝夕相处的同事都不清楚这事儿。
裴纪航心里莫名生出点优越感。
他走过去，紧接着，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挤挤攘攘一堆字——“猫猫184蔚大音院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