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反客为主大获全胜
眼看着周可脸上的随意消散了些，裴纪航淡淡地找补：“我就是好奇，想知道一下你的评价。”
周可凝神看了他好久，的确没看出什么别的情绪来，于是诚实地回他，“前几名吧。”
“不是第一”
她摇头。
裴纪航对这个回答显然不是很满意，奇怪的好胜心展露无疑：“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次数有限。
她抖了抖衣领，模棱两可地说：“你的潜力排第一。”
裴纪航再次沉默。
话题敏感，理应点到为止，不然显得太不洒脱。
来淮渭之前，他是找军师参谋了的。
至于描述，当然是以“我有一个朋友”的经典语境展开，并略去了“次抛”的核心设定，将剧情从“py转正”变成了“如何正确攻略高岭之花”。
裴纪禹听闻他这千年铁树开了窍，连忙打起十二分的认真，拽上自己女朋友，两个人一起给他出谋划策。
方法具体可以概括为：循序渐进，先让周可对他产生好奇。
裴纪航的确是这么打算的，甚至也是这么开始做的。
于是他装作此事翻篇，拿出比她还冷漠的态度。
可下午的那通电话一下子就把他从“反客为主，大获全胜”的幻想里拽出来了。
那是周可诶。
她身边会缺示好的人吗
她怎么可能愿意浪费时间在他身上啊
于是他很快调整好方针，拿出PlanB的方针走知心大哥路线。
她平时工作应酬那么累，有一个可以卸下面具，完全放松的角落不是很好吗
但还是会嫉妒。
所以总忍不住要找点什么，来拉开跟“猫猫”的区别，来证明他们是不一样的。
第二天上班，孙欣琪和徐佳胜就察觉到了氛围的明显不一样，跟昨天的大起大落比起来，今天简直可以用其乐融融来形容。
裴纪航中途要回办公室，周可还问他下班的时间，说可以顺路捎他回家。
两人就这么坦坦荡荡地做好约定。
裴纪航走之后，实习生们的好奇都快溢出来了。
周可知道有些事情瞒着反而不好，于是大方解释：“我们是邻居。”
这就能说通了。
同事的面子哪有邻居大，关系变好了是应该的。
工作生活双双步入正轨，周可也轻松许多。但人太得意就会被予以暴击似乎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没几天，所里大律去疗养，将手里的案子过渡给了岳行。他要出差自然就不怎么能顾得上圣达这边，干脆全权委托给了周可来做，自己只挂名。
这是周可第一次经手这么大额的标的，紧张有，兴奋更甚。
就在她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时，李剑绕过岳行，硬挤到了案子里来。
美其名曰，不拿提成，只是看看。
实际上就是挑刺儿。
等岳行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他虽心里不痛快，但又不得不跟李剑维持着表面的和气，只能暂退一步。
周可不是第一次遇见李剑这种人了。仗着自己年纪大资历老，就习惯对各种东西指手画脚，精力心思全跑偏了。
裴纪航在场时，李剑表现得还算正常;一旦裴纪航被叫走，他就充分发挥刻薄的本性，对着他们这也不是那也不是。
问题都很小，有些甚至属于故意挑事儿。
周可该忍的忍，忍不了的就拿话刺他。
积少成多，她难免生出些怨气，更想把工作做好，给他一计“耳光”。
两个人明里暗里较量着，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周可下班的时间越来越晚，钢琴课更是一推再推。
她对何渺的兴趣也因缺少接触的机会而直线下降。
好在要处理的文件已经所剩无几，赶在月尾，周可顺利收工，跟实习生们一起收拾东西准备回律所。
李剑端着咖啡坐在一边，抖着二郎腿，跟裴纪航说：“裴总不用动手，这点事儿就让他们这些年轻人干，多锻炼锻炼。”
周可翻了个白眼。
裴纪航二十四，孙欣琪二十五，到底谁是年轻人啊
她很费解，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人一张嘴就惹人厌的。
“这点事儿算什么锻炼。”裴纪航语气挺平淡，“又不是手断了。”
李剑心头一堵，偏偏又不好发作，于是目光移向更远一些。
周可接触到熟悉的视线，不给他发作的机会，靠近裴纪航道：“岳律已经回来了，他订了餐厅，你有没有时间”
“只有我”
“当然……”
周可有点好笑，但很快意识到李剑仍然在场，顺着话头撒了谎，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当然了。”
她可不想跟李剑一起吃饭。
那是对她有限生命的严重浪费。
裴纪航一开始还有疑惑，见她朝李剑那个方向转了转眼珠子，瞬间了然，点点头：“好。”
周可松了口气，演戏演全套地说：“我等会儿把定位发给你。”
至于孙欣琪和徐佳胜，小群里问问就好。他们愿意去就去，不愿意就直接下班回家休息。
“发什么定位啊，小周你直接开车把我们送过去不就好了。”李剑依然是那副欠揍的语气。
“谁们”
周可脑子里的问题被另一个人问了出来。
“我刚好也有事情想跟岳行商量一下。”李剑说。
那道声音接着问：“商量什么”
“我们律所的一些业务问题。”
“必须今晚吗现在不能说”
“现在说，万一时间太长，耽误你这边吃饭多不好啊。”
“没事的。”裴纪航贴心道，“我可以等。”
李剑早就对他毫无眼色的性格很有意见了，但又因为他甲方红人的身份，不能反击。
如今被再三的质问，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干脆转移话题，对着一边的周可命令道：“小周，你去把车开到楼下。”
裴纪航还想努力一把，周可却扯了下他的衣服，示意可以了。
“好，我先把材料送回去。”
“那边两个不是人吗!”李剑音量陡然升高，“叫他们送!”
周可蹙眉：“你这么大声做什么”
李剑就是找软柿子撒气的，但没想到她的反击招数变这么直白了，一时间哽住。
“文件就放这儿我们明天再来拿可以吧”她看向裴纪航。
他点头。
周可又跟孙欣琪他们说：“把自己的东西带好，今晚都一起。”
李剑：“一起去哪里”
她没回答，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也有一些事儿要跟岳par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他出差的这一周我们的效率如此低下，到底发生了什么，变量究竟是哪一个”
这话早已脱离了内涵的范畴。
李剑勃然大怒，火气到了嘴边，周可压根不给他机会，拎着包直接走了出去。裴纪航紧跟其后，剩下的两个实习生也是如此。
等李剑反应过来之后，追到电梯，几人又开始了日常的寒暄，那种针锋相对的气氛完全没有了。
周可重新扬起笑容，见他过来还客气地按住电梯，给他让了个空位，好像刚才的“威胁”根本没发生过一样。
这可把李剑难受坏了，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的，也不进去，扭头进了另一间。
周可没事人儿一样，乐呵呵地跟裴纪航聊着天。
裴纪航这个人当朋友是真的不错，话不多也不少，有眼色。不管是工作场合还是私下里，他都知道分寸。
周可对朋友的衡量标准是，私下相处不尴尬。
裴纪航简直不要太符合。
一行人说说笑笑走到了楼下门禁，她视线忽然在远处定住，原本还算温和的表情瞬间山雨欲来。
她丢下众人，径直往前走。
裴纪航一刻未停，跟在她身后。
李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了楼，他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梳着背头，眉宇间透着一股不羁，皮肤呈现出匀称漂亮的小麦色。
那双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周可，微微弯起，嘴角也跟着勾起一个热烈的笑容。
裴纪航脑子里一根弦绷紧了。
这是对同性荷尔蒙识别分类之后的本能防备，一种竞争状态的武装。
周可对此毫无察觉，她看着那道身影，涌上阵不耐烦，喃喃道：“有完没完了。”
男人长相偏硬犷，线条高低错落，骨骼分明，走在人群里也分外亮眼。
裴纪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将自己同他比较一番，还是觉得在外貌上，自己还是小胜一筹的。
男人走上前，笑眯眯地说，“我刚去律所没找到你，幸亏半路遇到了李律。”
周可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剑，淡淡道：“李律师还挺闲。”
李剑脸上完全没了挫败，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光彩。
他看到了一个绝佳的羞辱周可的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
“没有没有。我就是刚好遇到钱诚里，你们小年轻之间不是有误会吗好好沟通一下。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们直接打车去就行。”他冲其他几个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实习生们面面相觑，随后看向周可，得到她的点头，才敢走过去。
“裴工，走了。”
“不了，我等周律一起。”
“不用等，周律今晚还不一定呢。”李剑意有所指，笑容很是暧昧，“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说。”
裴纪航微微颔首，重复道，“我等她一起。”
李剑自讨没趣，有点悻悻，转念一想，让甲方看到也挺好的。
不管事情结果如何，都能让周可的形象变成“处理不好私生活”的人，如果再激进一点变成“私生活混乱的人”那就更好了。
李剑脚步轻快，其他实习生则是一步三回头。
很快，只剩下裴纪航“很没眼色”地继续站在周可背后，一动不动。
周可说：“代理人的事情，直接邮件就好，如果不是，我还很忙，就先走了。”
钱诚的笑容略僵，挡在她身前，再开口有些艰难：“你就这么讨厌我”
“你想多了。”她表情很淡，“我很忙。”
所以没时间在无关人士身上浪费情绪。
年少的时候，周可也做过很多恋爱的幻想。但兴许是对岳行的追逐消磨掉了她的热情，后来的恋爱里，她都没有用力过。
钱诚是她众多过客中的一个。长得帅，身体好。出现时，她恰好单身，并且不排斥他的靠近。
剧情的发展略随意却又顺理成章。
要说跟钱诚恋爱没有开心的时候那是不可能的，但那点开心很快就在各种事情中消磨掉了。
钱诚跟自己太像了。
一样的圆滑，一样的擅于伪装。
他们生活在壳子里，时间久了就再也不出来，相处的每一天都像在博弈，看谁要先踏出安全区。
周可早已厌倦。
钱诚往前几步，去抓她的手，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想要解释什么。
一直沉默的男人走上前，将周可遮在身后。
周可不自觉昂起头。
他背影高大，肩膀宽阔，给人十足的安全感，尽管周可竭力掩饰，也改变不了心跳不自觉加速的事实。
面对钱诚讶异的表情，裴纪航声音如水般平静：
“她让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