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果真三流
岳行是跟蒋博徽一趟电梯上来的，起初他觉得凑巧，今天净碰到这层楼的。
看到蒋博徽停在周可门口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周可又有了新的date对象
于是在敲门前问：你是来找周可的吗
蒋博徽摇头：“不是，我来找我女朋友。”
见岳行面露疑惑，他继续说：“丁柔。我女朋友是丁柔。”
“我知道了，你是丁柔的初恋。”
听了这话蒋博徽才卸下些防备，礼貌地点点头。
“你好，我是岳行。”他将人打量一番，直接道，“你跟还真是不像。”
“跟谁”
“裴纪航，丁柔的前男友。”岳行带点个人情绪地评价，“你比他强多了。”
蒋博徽指尖一顿，慢慢重复：“哦，前男友。”
蒋博徽在听到岳行叫出来开门的人的名字时，看裴纪航的眼神就变成了审视。
跟丁柔在一起之后，他没有再问过她以前的事，他不在意。
错过的那些年是他的问题，怨不得别人，更怪不了丁柔。
但那个人真出现在眼前，他还是会忍不住酸溜溜地去比较。
至于岳行，他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而是一种愤怒——裴纪航怎么可以无耻到夹在两个好朋友之间。
这种愤怒在看到丁柔和周可时，变成了不解。
他无法想象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同一个人的前任和现任以及前任喜欢的人，还是一个人的闺蜜和闺蜜男友，以及自己的追求者
周可扶额，语气无奈：“你们以后能不能提前说一声再来。”
高低给她点互通情报的时间吧。现在搞成这样，她都不知道要跟哪些人解释。
丁柔冲她使眼色：什么情况
周可能猜个七七八八，她先让人全都进来，接着小声问丁柔：“你没跟死人脸说过裴纪航吗”
“我有病啊，我跟他说这个干嘛”丁柔一脸被伤害了的表情。
她姐妹的私生活，怎么可能跟男朋友瞎说啊
“上回岳行在我家楼下碰见裴纪航了，我说他是你前男友来找我问怎么跟你和好的。”周可说，“我忘记告诉你了。”
丁柔：“姐，这种核心剧情你都敢忘，你怎么想的”
周可也很冤枉，天晓得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
她就像身处一部放飞自我的狗血三流片里，前半部分天雷勾动地火全是限制级，后半部分陡然一变，细水长流改走纯爱了，割裂之余逻辑上又是通顺的。
导演有够敢的，果真三流。
丁柔作为超级助攻，第一时间把蒋博徽拉走解释去了，当然话里话外将那梦幻的开篇包装成了一段crush。
裴纪航也挺想问怎么回事儿的，但周可一个警告的眼神过去，他很识时务地住了嘴。
剩下一个岳行，感觉到了自己掀起来的惊涛巨浪，他将怀里的包裹递给周可，“生日快乐。”
“谢谢。”周可将礼物收起来，“其实你不用专程跑一趟的。”
“不用客气，等会儿我要出差，生日礼物没有晚送的道理。打开看看”
“还是等会儿吧。”周可说。
裴纪航忍不住嘴欠：“岳律师要留下来吃饭吗”
岳行看向周可：“可以吗”
周可狠狠瞪了裴纪航一眼，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能说不可以吗
这是周可吃过最煎熬的一次生日餐。
裴纪航的手艺惊到了一众人，但气氛还是紧绷绷的。
蒋博徽虽然了解了前因后果，但是对周可这种随意拉人挡刀的行为极度不满，全程不怎么吭声，对裴纪航更谈不上什么态度。
岳行就自然地理解成了前任现任互相吃醋的修罗场。
而裴纪航，一看岳行熟络地给周可夹菜就来气，非要东一筷头，西一勺子的往她碗里塞。
丁柔不掺和，她一顿吃吃，等生日蛋糕吃完，拎包就走：“我还要回去做建模，先走了。”
“不是说打麻将吗”周可追到玄关，抓住她的胳膊，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她。
别走啊，留下来救场啊!
丁柔缓缓撸下她的手，摇摇头：“我刚想起来，麻将馆说消防检查，暂时停业，预约不作数了。咱们下次吧。”
蒋博徽站在门口，冷冷道：“不用送了，走吧。”
周可：……
行吧，这次理亏，她认了。
就在周可做好面对两个人的心理准备时，裴纪航却忽然有了眼色，说自己也回去了。
周可虽然惊讶，但也没挽留。
转眼间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岳行，周可奇异地感觉到了一丝尴尬。
岳行起身收拾碗筷：“我来吧。”
周可说：“那怎么好意思，你放着吧，我明天叫阿姨过来。”
岳行说：“不用了，本来就是顺手的事情。”
周可不擅长跟他拉扯，于是坐在岛台边，有点没话找话：“李剑他没怎么样吧”
“酒是他非要你喝的，他能怎么样”
“谢谢你昨晚没拦着我。”
“不用谢。”岳行半开玩笑道，“我以为你会怪我。”
“怎么会呢。我知道你也很难做。上次的事，是我情绪不好，抱歉。”
“我没有想让你道歉的意思。”岳行蹙眉，“周可，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多客气的。”
周可笑笑，不置可否。
岳行正想说什么，手机铃声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周可认出那是优先级最高的铃声，代表着大客户和大老板。
“你接吧。”她说。
岳行深深看了她一眼，“抱歉。我该走了。”
“没事，东西我会找阿姨收拾的。”周可笑笑，“哦，对了，谢谢你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岳行欲言又止，直到走进电梯，才说：“周可，我会尽快处理好案子，你等我回来。我回来，有别的事情找你。”
“好。”周可回他，“你也可以把案子资料提前发给我。”
“不是——”岳行的解释随着合上的电梯门而中断。
周可回到家，坐着歇了会儿才开始拆礼物。
先拆的是丁柔送的包，她拿出来各个角度拍了照，发给丁柔夸绝美。
丁柔：「那当然，不看姐这审美。」
周可回她几句插科打诨的话，扔掉手机，去扒拉岳行带来的袋子。
里面是最新款的Mac和iPad，除此之外还有一瓶香水。
阿蒂仙的夏夜清风。
她曾经非常喜欢这款香，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费了很大劲儿都没买到正装。
她拆开包装，对着半空喷了一下。
最先涌入的薄荷味清凉宜人，夹杂些苦木与枯草的气息，很快花香翻涌，椴树混合着绿意的青草随着橙花缓缓苏醒。
周可有点恍惚，甚至觉得有点陌生。
她有点想不起来当初自己痴迷的是这款香的哪个部分了。
「哇，岳行还是用心的诶。」
「我现在有点好奇裴送了你什么了」
周可：「他什么也没送」
丁柔：「」
周可从没提起过今天是自己的生日，裴纪航这个忽然闯进来的人又要去哪里知道呢。今天看着其他几个人的架势，他就是知道也没办法准备了。
丁柔：「扣分。一点不细心。」
“人走了”裴纪航的声音冷不丁从门口传来。
周可吓了一跳：“你有病啊，变态啊你。谁让你乱开我门的”
“我以为你不在家呢。”裴纪航笑了笑，冲她勾勾手指，神秘兮兮地说，“你过来。”
“什么事儿啊又”周可有点烦躁，“你们这些人到底能不能把话一次性说完，我没有夜生活的吗”
裴纪航走过来牵起她的手，“你跟我来就是了。”
他拉着她出门，拐进自己家，走到了阳台，那里放着一架看起来就很贵的望远镜。
裴纪航弯腰确认了一下，眸中难掩兴奋，示意她过来看。
“什么东——西啊”周可的声音逐渐低下去，喃喃道，“好漂亮。”
三颗椭圆形的光晕分据在黑丝绒一般的夜幕中，均匀又明亮，它们中间点缀着无数闪烁着的星辰，此起彼伏，微弱而永恒。
“这是狮子座的三重星系，你看见的最亮的那几颗，分别是NGC3628、M66和M65，它们全都是大型的螺旋星系，距离我们大约3500万光年，而跟这个数字比起来，地球度过的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根本不值一提，也就是说……”
裴纪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低沉，悦耳，夹在风中，无尽温柔，“周可，你现在看见的是你出生那天的星空。”
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周可甚至有些颤抖了。
这种情绪是感知到了宇宙的浩瀚和自己的渺小，是对神奇未知的敬畏，而胸腔内剧烈跳动的心脏也是对此刻鲜活着的生命的共鸣。
“它归你了。”裴纪航抚摸着那架望远镜，缓缓地说，“生日快乐，周可。”
“我希望明年你比今天更开心。”
他顿了顿，脸颊忽然红了起来，声音不自觉低下去，也透出几分紧张和羞赫，“我希望，以后我还在你身边。”
周可本能地冷哼一声，正要开口时却愣住了。
因为她忽然发现脑子里的那个嘲讽的、冷笑着帮她回答的声音消失了。
于是她不受控制地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