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与非好好一个休息日,就被某位偶蹄目破坏掉了,不仅螃蟹一只没有吃上,铁锅炖鱼也只捞了点鱼肉。吸饱了汤汁的丝瓜茄子和豆腐,那两位可是毫不客气,一点都没给她留。
谢与非打发完凌杨上楼的时候,只见伊万师兄和齐晴聊得热火朝天,吃得红光满面。
齐晴一见她就喊:“哎那个偶蹄目长得挺帅呀。”
谢与非一脸茫然:“帅吗?”
她好像就没怎么注意过凌杨具体长啥样,每次见面注意力都在霸总的行为模式上了。
现在定睛一想,勉强想起来长啥样了:“嗯,确实还挺对称的。”
对称就是美,如果再加上黄金分割比例就更好了。这么算来,可能还是拥有等角螺线和黄金矩形的鹦鹉螺比较美。
齐晴一撇嘴:“大姐你判断人长得好不好看还要看数值吗?”
谢与非反问:“那不然呢?”
钱伊万在旁边也跟着大点其头。
齐晴叹口气,跟这些大猪蹄子没话可说。然后拉住谢与非:“我要去洗手间,你去不去?”
谢与非摇头:“不去。我真的不太理解你们为什么每次去洗手间都要问我。”
齐晴隔着钱伊万,冲她一通挤眉弄眼,眼睛都快抽筋了,谢与非埋头吃鱼,并没搭理她。
不得已只能给她发微信:“出来跟我去趟洗手间,有事问你。”
后知后觉的谢与非这才直愣愣站起来:“我要去洗手间。”
齐晴赶紧跟上:“走啊我们一起去。”拽着她的胳膊往楼下走去,直接就出了饭店大门。
谢与非直眉瞪眼:“不是要去洗手间吗?”
齐晴摇头:“就问你点事,洗手间那么小地方说话不难受吗!”
谢与非这才恍然大悟:“啊你问吧。”
齐晴神秘兮兮地凑近她:“你那个师兄,你觉得咋样?”
“很不错的!”
“这样啊。”齐晴有点失落。
谢与非眼神笃定:“技术水平很高,和那些混日子的水货不一样!”
行吧,就知道大猪蹄子嘴里说不出来人话。
齐晴只好挑明了问:“你对他有意思吗?”
谢与非大摇其头:“不行不行!坚决不行!”
“怎么?长得不是你的菜?”
“不是,两个人工作都涉密太麻烦了,领域还是差不多的,交流太困难。不像那个偶蹄目,我就算不小心说漏嘴了他也听不懂。”
有时候智商不够也是一种优势。
齐晴一听这个就来劲了:“你跟伊万师兄真没可能?”
“我都认识他十来年了,对他丝毫没有兴趣。你叫我出来就说这个?这有什么意义?”
谢与非一脸浪费了五分钟生命的表情,再不上楼鱼都凉了。
齐晴拉住她:“那你没兴趣我可下手了啊!”
“啊?”谢与非迷迷瞪瞪:“你不是喜欢花美男吗?”
齐晴一脸陶醉:“花美男会造火箭吗!花美男会徒手切酒瓶吗!”
“他不会造火箭,他是负责降噪那部分的。发动机什么的不归他设计。”谢与非永远的重点错又上线了。
齐晴此刻心情好,不跟她计较:“行了行了知道你没兴趣就行了!,走吧上楼吃饭去,回头我赔你一箱大毛!”
谢与非跟着她上楼,一边走路一边念叨:“大毛只有一只,大毛是独一无二的,大毛一看就好吃”
此后的半顿饭,谢与非怀着对大毛的思念之情,认真吃完了锅里剩下的鱼。
而吃饱喝足的齐晴跟伊万师兄在一边已经说好了一会去航空博物馆遛弯消食。
谢与非在吃鱼的间隙里插话:“你不是说飞机能坐就行了”
然后在桌子底下就被高跟鞋踢了一脚,还挺疼。
谢与非毕竟不是个傻子,总算领会了精神,说:“你们去吧,我要去动物园看小貘。”
伊万师兄还期期艾艾:“那一起去?”
直接被谢与非无情拒绝:“不要了,这是我习惯一个人去,能理清思路。”
伊万师兄马上表示理解:”对,有时候一个人呆着能就会有灵感,我也经常一个人焊电路板玩。”
齐晴就不打算告诉他,上礼拜谢与非才带刚才那发光体去看过小貘了。
看来伊万师兄是真的没啥戏,待遇还不如那个偶蹄目。
你别说,看小貘真的管用,谢与非昨天在貘馆和马来貘中美貘南美貘们消耗了一个下午,今天工作起来就灵感如尿崩,蹲在椅子上一下午都没怎么动地方,眼瞅着就要找到合适的算法把那个可怜的气动声学项目救回来。
然后电话就响了。
凌杨通知她晚上“沈记”见。
谢与非一看表,才发现已经六点多了。
今天干活干得过于放飞自我,完全忘记了还约了那偶蹄目。
谢与非看着电脑,恋恋不舍,马上,还差一点,就能有个阶段性的成果了。
这个时候去吃饭完全没心情啊,但是让他等着也不好,毕竟都答应人家了。算了就在办公室解决吧,见个面顺便吃个饭,然后打发走了接着干活。
今天的她满心满眼都是工作,算法,映射,没心情观察霸总的行为模式。
于是给凌杨发了个微信,说工作忙走不开,来办公室见面吧。
凌杨坐在车里,无端暴躁起来:霸总小说里可没有这一章,人家一约会不是饭店就是海滩,办公室这要怎么演,还是得赶紧跟关沛求援。
关沛在电话那边提了许多没卵用的馊主意,什么雇个弦乐四重奏去现场配餐演奏,什么三辆黑色加长劳斯莱斯在办公楼门口一字排开,什么把玫瑰花瓣一路从门口铺到谢与非办公室。
全部被凌杨否决——谢与非的地盘,也是介绍人他郑叔的地盘。
自己整这么一出,分分钟被传到亲爹耳朵里,被揍到三个月不能下床是轻的。
凌大壮的家训就是朴实刚健,就他现在开的这辆路虎还是别人拿来抵债的,要是照凌大壮的心思,给他买个桑塔纳2000就挺好,抗造!
凌杨分析了一番形势,初步估计今天是不能整些个外显的幺蛾子,被他郑叔看到了可了不得。那么就只能从气质上战胜谢与非。
凌杨苦思冥想了一番,甚至当场掏出他正在看的《重生之傲娇总裁爱上我》复习了几章,才志得意满地去“沈记”打包了几个一看就有霸总风范的菜式,按照地址拎上了谢与非的办公室。
结果刚到门口就遇到了难题。
霸总应不应该敲门?书里没说呀!
是应该直接推门进去?还是破门而入?
不不,破门而入是追债的。推门吧凌杨试着推了一下,没推动。
笑话,郑书记任上的大工程,花了几百万的指纹+声纹识别防盗门是逗你玩的吗?
凌杨别无选择,只能敲门。
里面谢与非正在电话里训学生,匆匆过来开了门,招呼都没跟他打一个,继续拎着电话一边走一边吼:“不就是个傅里叶变换吗!有什么搞不清楚的!”
以下省略凌杨根本听不懂的人话五分钟。
谢与非放下电话,犹自气呼呼:“啊这些学生!挺简单个问题怎么就是搞不懂。”
凌杨当场就回忆起了大学时候被高数老师支配的恐惧。
既视感突破天际。
“线性代数?线性代数有什么难?打个六十很简单的!”
凌杨突然觉得,自己有义务为那些挂在高数上的冤魂伸张一下正义。
于是扑棱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地逼视着满地乱蹦的谢与非:“你觉得,线性代数很难吗?”
“这么基础的东西有什么难?”谢与非一脸的理所当然。
“可是我们那一届两百多个人,挂了一百五十个。”当然也包括凌杨自己。
谢与非没出声,她在努力把那句“你们学生是不是脑子不行”憋回去。
只听凌杨在那里控诉自己的愤怒:“你这样是当不了老师的,学生啥都会了还要老师干啥。当老师跟做销售一样,得能和客户共感。我们公司卖榨菜,得知道客户的口味和需求,铺在超市的货就不能出一斤装的,那必然没人买,现在都说盐吃多了不好,那我们就推出低钠榨菜。”
凌杨刚被顶头上司老胡压榨折腾了一堆营销方案出来,此时对自己家的榨菜产业如数家珍。
“你说是不是!教学生也是一样的,你得知道学生学到了啥程度,哪里不会,为啥不会,才能对症下药解决问题。我要是猜的没错,你就是我们上学时候最讨厌那种老师!上来三下五除二直接把题解完了,一问就知道说这多简单啊你们咋不会!”
凌杨一口气吐完了这些年郁积的怨气,坐等谢与非反击。
结果谢与非溜达回椅子边上,一沉思就是半分钟。
表情凝重姿势僵硬,看得凌杨心肝脾肺肾都颤。
完了她生气了!完了她要变身了!完了我这个霸总演不下去了!
三傻快来救救我!
三傻在家沉迷健身环不能自拔,此刻正举着个那玩意疯狂高擡腿,累得像条傻狗,内心完全和他的兄弟二傻没有共鸣。
凌杨觉得那是他一生中最漫长的半分钟。
比他小时候拿卷子给凌大壮签字时候的沉默还可怕。
毕竟凌大壮的行为可以预测,无非就是挨棍子揍和挨皮带抽的区别。
然而谢与非?谁知道一个热爱马来貘的女人能干出什么来!
正当凌杨在沙发上坐立不安脚后跟都跟着冒汗之际,谢与非开腔了:“我觉得,你说得对。”
凌杨一时间根本没反应过来。
还是谢与非接着说的话把他叫醒了:“我好像真的在教学生方面有所欠缺,毕竟这些对我来说太简单了,你能不能再深入讲解一下学生的心理?就那种普通人的,线代不及格类型的心理一般是什么样的?我可以请你喝咖啡。”
凌杨已经忘记了他还要装霸总这个任务,刚才谢与非的沉默吓跑了他身上最后一点能量,此刻只想赶紧吃饭。
于是二话不说打开餐盒挨个往桌上摆:“吃饭吧,一边吃饭一边说。”
谢与非看到熟悉的白松露炒饭,微微失望了一下,看来咸肉菜饭这种东西,还是自己回家做比较靠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