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工作的谢与非还在办公室里看小狗狗，当你点开了一条金毛的视频，就会控制不住点开之后一百条。
今天的工作算是完不成了，彻头彻尾摸鱼，不，摸狗的一天。
她正一边看狗一边盘算一会见了凌杨怎么把话题无缝过渡到狗上，电话响了，郑书记又一次叮嘱，要老实写标书老实申基金，不要把名额随便让给别人。
谢与非叹口气，大佬斗法，杂鱼遭殃。天知道她有多讨厌paperwork，有这时间去动物园看马来貘不好么。
吃了上回被A4纸加强力胶糊车窗的教训，凌杨这回老老实实把车停在了停车场，自己裹紧大衣哆哆嗦嗦地冒着小雪往谢与非她们学院的办公楼走。
临近大门，还特意把大衣扣子解开，在玻璃上照照梳理了一下发型，搞得自己风度翩翩。风度是有了，温度彻底没有，冰冷的西北风争先恐后往身上招呼，哎，当霸总也是个体力活。
前台值班的保安倒是没有惊叹于他的风度，头也不擡地抱着手机：“找谁，现在要下班了。”
凌杨说找谢与非。
保安挥手放行：“哦，谢老师经常加班。”
凌杨乐颠颠地上了楼。
凌杨在她门前活动了一下脸部肌肉，把那些过于活跃不是地方的都强行压制住，板好一张霸总的冷漠脸，才擡手敲门。
谢与非过去开门：“不好意思啊，还让你跑一趟。”
没带着狗啊，失望。
凌杨硬憋出来一脸无所谓：“没事，我反正开车。”
你不要求摸狗啊，失望。
两人内心预演了无数次关于狗的对话全都没能发生，气氛一时有点尴尬。突然谁都不知道说啥好了。还是凌杨硬性打破沉默：“上次说捐款的事情，我联……我让人联系了基金会了，下周就能去捐。”
谢与非本能地回应一句：“那你今天特意跑来干什么？”
想想也觉得自己语气有点生硬，看在小狗狗的份上硬性找补了一句：“今天挺冷的，还下雪了。”
凌杨一瞬间感动了起来，天哪她都在意我冷不冷了！看来霸总攻势还是有用，不就是捐款么？我爹给我打了钱，老子现在是有钱人了！
瞬间热血上头就来了一句：“来你这看看有没有什么可捐的，一起捐了。”
轻描淡写，挥洒自如，就好像家里拥有金矿。
缺什么就买什么！这不是霸总用来征服异性的最好桥段么！
谢与非闻言也热血上头，妈呀，这是天降科研经费么？当即忘了小狗狗：“那我带你去参观一下我们实验室吧！了解一下都有什么设备。”
凌杨表示没有异议。
这回轮到老子好好展现一下霸总风范，倾倒万千，哦不，一个女的了。
一听说有人能捐钱，谢与非脚下好像踩了弹簧，蹦蹦跶跶在前面带路，单马尾晃晃悠悠，好像二饼的尾巴，看得凌杨很想一把拽住。
实验室也要刷指纹，凌杨到了实验室门口，终于找到了话茬，把主题引到了狗上：“你们的实验室挺大啊，我们公司上次那个事，后来拍了个狗做实验的视频，就随便找了个会议室拍的，早知道来跟你们借一下。”
谢与非内心也在狂喜，但是没有表现出来：“我们实验室有安全规定，不能让动物进。你那个视频虽然布景不咋样，知识点倒是都对。”
然后装作漫不经心地加一句：“狗是你的？”
“我爸的，暂时放在我那，叫二饼。”
“为什么叫二饼啊？”
“听说它那一窝都是二字辈的，什么二饼二条二妞。”
谢与非有点失望：“要是我，就会叫二氧化碳，要不二叉树也行。”
凌杨不知道二叉树是个什么树，只好打出金钱攻势：“那我再去买两条，你想叫啥都行，叫马来貘也行。”
谢与非一笑：“不了不了，我自己有多忙我知道，没时间养狗。”
凌杨一个冲动差点就说我养你来玩就行，想想半夜被奶狗踩脸的悲惨遭遇，适时踩了刹车，赶紧弯道漂移到另一个话题：“哎，你们这些仪器都是干啥的？”
“啊，这是个阻抗管和多通道数采。”谢与非看她那些设备的眼神充满慈爱，也像是在看小狗狗。
看凌杨没吭声，又解释了一句：“就是数据采集系统。”
凌杨总算听明白了，顺嘴问一句：“多少钱啊？”
“这个不贵的，基础版也就20万欧元。当然高配那就没上限了。”谢与非也相当顺嘴地回答了一句。
凌杨心里一抖，这个算不贵吗？
碰碰运气问下一个：“那是啥？”
谢与非又露出了姨母笑，摸着她的小宝贝儿：“这是传声器阵列，我们自己配的，比较便宜，也就五百万人民币。”
比较…便宜……
凌杨顿时觉得自己这个霸总好像有点装不下去了，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不匹配啊。
话不能说得太满啊……论起花钱如流水，他好像完全不如谢与非。
但是此刻，他还在死鸭子嘴硬中，又顺手一指：“那又是啥？”
这回答案令人轻松很多：“哦，那个是台灯，一百五。”
凌杨心头一喜，哎，这个捐得起！
然后又一阵绝望：捐台灯这太不霸总了。
不行，得接着问问，没准有便宜的呢，几十万紧紧裤腰带还是能凑出来的。
于是徐徐展开微笑：“那你们最近还缺什么？”
心里默默疯狂祈祷：不太贵的，说个不太贵的！缺不缺手套眼镜帽子啥的？
谢与非被他勾起了对设备的执念，开始两眼放光自顾自地唠叨：“现在这边还缺个风洞，也不用太好的，有个亚高音速小风洞就行了，硬件差不多…….含高速摄像机的话，四百来万吧，信号采集系统我可以自己写，还能省点钱。”
凌杨此刻觉得自己脑袋有点不够使，四百来万需要卖多少箱榨菜呢？我们家公司没上市烧的不是股民的钱啊。
虽然听起来也就一辆宾利的钱，可是以凌大壮朴实刚健的作风，那就是一笔巨巨巨巨款了。不知道有没有平价替代版，山东产的劳斯莱斯能买到，山东产的风洞能不能买到呢？
凌杨有点绝望，但是嘴炮不能输，还在嘴硬：“四百来万的风洞够使吗？没有更好的了么？”
说完就十分想拿针把自己的嘴缝上。
虽然他们家自己的动产不动产七七八八加起来也不少了，但是那都是他爸的呀。凌杨自己的那点钱，吃喝玩乐还凑合，一旦涉及到这种大手笔的买卖，那简直不能算数。
可是呀，男人奇妙的自尊，就是令他管不住这张嘴。
谢与非嫣然一笑：“当然有了！但是气动声学风洞的话，可能得要个三四千万了。再大的话，还有那种可以直接吹汽车的声学风洞，那个就更棒了，就是贵，得要一两个亿。而且做试验也贵，一次试验的用电量基本上是一个小镇一年的用电量。啊，得多有钱的企业才能做得起呢？”
“这是风洞么？这是黑洞吧…”凌杨没忍住，一句吐槽脱口而出。
谢与非倒很赞同：“对啊，我们这个专业，和机械工程一结合，那就是在疯狂烧钱。”
凌杨此刻只想问一句：“你们实验室还缺手套么？”
心里埋怨了自己无数次，好死不死非要装什么霸总，装到现在骑虎难下了吧？
咋办呢咋办呢？
捐，还是不捐，这是一个问题。
他要是去跟凌大壮说，爸我想捐个风洞。
凌大壮只会告诉他，我看你像个风洞。
难道就地投降说我不是霸总么？不行啊，谢与非不是就喜欢霸总系的么，那我不是连量变的机会都没有了，更不要讲质变了。
可是不投降的话，这里屋里只有台灯我捐得起啊。
此时此刻的凌杨真的十分想念关沛，三傻脑袋好使，肯定能解决问题。
靠他自己，他现在真的只想尿遁。
谢与非自得其乐又念叨了好一会风洞有多棒多棒都能拿来干啥，才回过神看凌杨:“哦我们不需要那么贵的，我们又不是生物系，没有烧钱的习惯，他们那边一台冷冻电镜就上亿。目前这个阶段我们搞个小的就能满足试验需求了。”
凌杨一时情急，突然间脑筋搭错线，问了一个十分魔幻的问题：“风洞能吹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