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姐在办公室变得安静如鸡。
别人如果强出你一点点一些些,你还能羡慕或者嫉妒。但别人在你根本达不到的高度,这个差距会连羡慕和嫉妒都生不出来。
那天晚上跟她一起看到了闻裕的同事悄悄地跟她说:“再仔细一看,才发现纪安宁从头到脚都不太一样的。”
刘姐听了之后,暗搓搓仔细打量。纪安宁衣着符合办公室规定,款式也不花哨,十分简洁。乍一看容易注意不到,有心细看才发现那种恰到好处的简洁,处处都透着设计的美感和裁剪的精致。
这同事跟她咬耳朵,悄悄说:“我去HR打听过啦,她不是这拨一起招聘进来的,她是空降进来的,她的人事资料不在咱们这边,在集团总部那边呢。”
这意味着纪安宁可能有背景。
刘姐和这同事在办公室里都闭上了嘴,谁都没吭声。
吃饭的时候纪安宁俯身,露出了颈间的项链。
有女同事看到,说:“好大啊,这颗。是皓石吗?”
纪安宁摸了摸,说:“不是,是人工合成的钻石。”
人工钻石没几个钱,女同事哦了一声,说了句:“挺好看的。”
忽然又看到纪安宁的手链,这回来了兴趣,仔细看了看说:“这是卡地亚的款吧?”
纪安宁说:“是。”
女同事赞道:“这个好看。”
过了几天,这个女同事戴了个同款来:“我也买了个同款。”
她伸出手来跟纪安宁的比了比,说:“嗯?看起来好像感觉不太一样。你这个不够闪啊!我跟你说,买仿款你也得多对比几家,各家做工不一样的。孙姐,你看,是不是我这个更闪?”
孙梦茹被点名,笑着说:“我看看。”
纪安宁无心对比,但女同事已经把手递过去了,她也就安静地一起递过去。
孙梦茹托着她们俩的手腕,凝目细看。
有喝水路过的男同事,举着杯子瞥了一眼。确实女同事的那条手链更Blingbling,但纪安宁那手腕,欺霜赛雪,骨节在纤细中微微凸起,像敲在心上,让人心中生出异样的感觉。
男同事连喝了几口水,才把目光拔下来,赶紧走开了。
孙梦茹凝目看了一会儿,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卡地亚啊……”
女同事说:“是啊,都是卡地亚的仿款。”
刘姐擡头瞥了一眼。她和孙梦茹都是小主管,收入相仿。但刘姐的钱都花在了孩子课外班和夏令营上,孙梦茹却是单身,自赚自花,活得潇洒。两个人以同样的收入,过着完全不同的生活。
因此刘姐对奢侈品牌了解的不多,孙梦茹却算是精通。
刘姐敏锐地看出来,孙梦茹的眼神不太对。
孙梦茹擡头,对女同事微笑:“的确你的更闪。”
女同事美滋滋地,好心告诉纪安宁:“回头我把我那家网店的链接给你,他们家仿的都挺好的。”
纪安宁抿嘴微笑,点头。
她和孙梦茹视线对撞,两个人都很平静,目光中有着心照不宣。
有一天两人在卫生间遇上,一起洗手。纪安宁俯身,脖子上人工合成的钻石项链垂下来。
孙梦茹瞥了一眼,忍不住问:“你还好像挺喜欢这项链?”
纪安宁摸了摸说:“怕吓着你们,所以没说。其实是用去世长辈的骨灰合成的。”
孙梦茹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纪安宁来到这个公司这个部门,是来历练学习来了。她计划在这里待两个月就离开,然后在各个公司各个不同的部门都体验一下。
没想到刚过完元旦,部门总监喊纪安宁跟他出差。
纪安宁有点诧异:“我吗?”总觉得这种事轮不到她这种新人。
“是,要去四天。”姓彭的总监笑得温和无害,“新人难得有这种机会,你要珍惜。”
纪安宁直觉有哪里不对,但不得其要。
回到办公室,她想了想,告诉了孙梦茹。在这里待了一个月,孙梦茹是她觉得女同事里最可靠的一个,在办公室政治中能靠自己立住,对新人严格也和蔼,愿意给予他们一定的指导和帮助。
孙梦茹听了就蹙眉,说:“干嘛叫你去?”
纪安宁说:“我也不知道。”
孙梦茹出去转了一圈,回来就把纪安宁拉到楼梯间里,问:“办公室里传言你在总部有关系,是真的吗?”
纪安宁诧异:“干嘛问这个。”
她没否认。孙梦茹略微心安,告诉她:“你要真有关系,就用上。这次出差除了你和彭总,还有公司的龚总。”
彭总是彭总监,龚总是公司副总。
纪安宁问:“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孙梦茹说:“姓龚的不是好东西,他喜欢对女员工搞潜规则。”
纪安宁神情严肃了起来:“真的?”
孙梦茹点头,说:“他以前还是总监的时候,想对我动手,那时候我还是新人。但我这个人,你知道的,我脾气比较大……”
孙梦茹虽然是个单身女性,但能力强,脾气刚。
纪安宁犹豫一下问:“那你……向上面反映过这个事吗?”
“没证据。”孙梦茹说,“这种事很难说清楚。而且我那时候还是新人,就算有证据,离开公司的也肯定是我。我不想丢工作。”
单身的外地女孩独自闯荡省会,并不容易。
纪安宁默然。
“还有,”孙梦茹点醒她,“你是集团总部那边空降过来的吧?姓龚的不一定知道,但是彭总是部门总监,他不可能不知道。”
纪安宁眉头拧在一起。
办公室政治,真是让人讨厌。
纪安宁回家把这件事告诉了闻裕。
闻裕笑着咬牙:“你麻逼!”
部门新人纪安宁跟着总监出差去了,另外两个新人十分羡慕。
孙梦茹那几天一直提着心。她把她知道的情况告诉了这个姑娘,她依然去了。她是有十足把握能自保?还是甘心情愿被潜规则走捷径?
同为女性,孙梦茹不希望是后者。
她当然不知道,集团的小闻总,也带着人去了同一个地方。
四天后,纪安宁平安回到了办公室。
公司的龚副总和部门的彭总监却都从办公室消失了。
总部空降了一个副总经理,部门原来的副总监提成了总监,孙梦茹被提成了副总监。
嘁哩喀喳一通操作,就尘埃落定了。
随后,实习生纪安宁结束了在这边的工作,离开了这间公司。
珺珺在七个月的时候喊出了人生第一个称呼——“爷”。八个月的时候才喊出“妈妈”和“爸爸”。
而且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感情是养出来的,不是生出来的。全家人里,珺珺和爷爷最亲。
谁叫爷爷陪她的时间最多,而且肯趴在地上撅着屁股跟她一起爬呢。
到春节的时候,珺珺已经很听得懂人话,并能用简单的词汇表达自己的意愿了。
进入了哺乳动物幼崽可爱到能让人疯狂的阶段了。
她还不到一岁,闻国安已经相中并收购了一家私立幼儿园,并开始考察学校,看看到底买下哪间好。
他看到新闻里爆出一些幼儿园发生的虐童时间,气得浑身都发抖。大力地整顿自家幼儿园的人力,高强度的给从业人员进行培训并提高工资,更新换代了监控硬件,保证幼儿园里没有死角。
他这才满意,跟纪安宁和闻裕保证说:“等珺珺上幼儿园,保证她不会有事。哎,你们看看,这两个学校哪个好一些?我有点犹豫买下哪间?要不然都买了?”
小夫妻俩都忍不住揉了揉额角。
闻国安太过宠爱珺珺,他的表现直接影响了拿闻家工资的育儿嫂,这阿姨就不敢太严格管教珺珺,被打一下、砸一下的,都忍了。毕竟闻家开的工资高,阿姨也是要吃饭的。
纪安宁注意到珺珺拿玩具砸阿姨时,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她跟闻裕就这件事好好谈了谈,两夫妻先达成一致,再由闻裕去跟闻国安谈。
“爸,您还记得盛腾制药吗?”闻裕先拿这个开场,“他们家的儿子跟我和安宁一个学校。”
闻国安想了想,说;“好像前几年听说他们家大儿子车祸死了?”略微有点印象。
闻裕说:“不是车祸,是我安排的。”
闻国安经历过大风大浪,闻言也只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为什么?他哪得罪你了?”
闻裕把赵辰对贺曼做的事告诉了闻国安,说:“他还想对安宁下手。您说我能忍吗?”
闻国安“嘿”了一声,点头:“死得不冤。”
闻裕的三观不正,可不是没来处的,这都是家传的。
闻国安问:“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事?”
闻裕说:“我之前调查过他。这小子吧,其实小时候也没这样,他是后来被送到榆市,在他爷爷身边被惯坏的。都说隔辈亲、隔辈亲,还真是这样。老人家吧,特别容易溺爱孙辈,您说是吧?”
闻国安“哼”了一声,把平板电脑举高,挡住了脸:“你们哪懂老人家的心。”
闻裕把平板电脑按下去,说:“爸,您这样,会把珺珺惯坏的。”
闻国安不承认:“珺珺还小呢,怎么就惯坏了?”
闻裕感到很不解,说:“我小时候,您明明对我很严格啊,您现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简直蛮不讲理。
闻国安骂道:“你好意思?你能和珺珺比吗?自己照照镜子去,珺珺比你可爱一万倍!”
闻裕:“……”
你变了!你变了!
明明小时候,你说过我是世上最可爱的孩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