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秦卿见的国际化夏令营在开学后的一个月还没有结束，林固期间打了几次电话，最后两次听她的情绪不是太高,没说几句话就挂了。
秦燃这个月太忙了,半个月就在家里睡了两次，而且几乎回家蒙头就睡。
林固轻手轻脚拿着电脑跑到卧室沙发上敲键盘。
十月前几天,秦姑娘提着行李箱回了家，林固正心血来潮在厨房给秦燃炖鸡汤，秦卿见开了门闻着味凑过来，第一眼看到了林固手上的戒指,愣愣地盯着戒指直起腰站在原地。
“你们要……结婚了吗？”她没擡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几秒，才看向林固，脸上表情不太好。
林固瞥了她一眼,不想被她带偏了气氛,如果秦卿见在意这件事，早晚都得解决：“戒指你爸给我,我就戴上了，证还没扯。”
没想到,秦姑娘直接咬牙切齿，红着眼眶，吃着刚掉下来的眼泪：“你们都不要我了！”
林固：？？？
“我和你爸都在一起一年了,我没要你？秦姐,你没有心。”林固给她盛了一碗鸡汤。
秦卿见没端，憋着嘴，忍着眼泪赌气似的一屁股坐到饭桌上。
林固轻叹一声，又给她放到饭桌上。
秦卿见拿起筷子,往嘴里送鸡肉，没喂进去，还没到胃里，就恶心，吃不下饭。
林固看她难受的小样，总不至于后妈小妈都叫了，今天看到个戒指就刺激难受成这样，有点担心：“你这怎么了这是？夏令营被人欺负了？”
秦卿见摇头。
林固：“考试没考好？哎呀，考试不重要，这次考得不好，下次继续努力就行了，饭比较重要。”
秦卿见剧烈摇头。
林固看着她两秒，没说话。
秦卿见头埋更低了，都要栽到鸡汤碗里了，挑着一根鸡肉丝往嘴里送。
林固看她吃得难过劲。
“我和你爸，保持原状，本来就不着急扯证。”
秦卿见擡眼睛，向上瞥她。
“不是这个……”
伸手扯纸，摸眼泪。
“黄寒笙去国外念书了。”秦卿见哑着嗓子，这句哭得最凶。
林固愣了一下：“然后呢？”
秦卿见噎了一下，红着眼有点生气：“什么然后？”
“没然后啦？”林固将她碗里的鸡腿夹到自己的碗里，这两天熬夜太晚，得多补补：“现在又不是以前，他出国念书你正好放假去玩还有人陪你，多好。”
“啊？”秦卿见还是难受：“但是他现在高三就走了，这么重要的高三，他怎么能出国念呢？”
林固：这有逻辑？
“高三怎么不能出国？”林固不懂就问。
秦卿见又把她碗里的鸡腿抢过来：“不是你说的，我们要一起念大学，他现在去国外念高三，就在外面念大学了，我俩几年不见面，他肯定会忘了我的。”
林固脑子里灯泡一闪，将自己碗里鸡翅夹给她，循循善诱：“他不考回来，你可申请出去啊。”
秦卿见咬肉：“会不会有点太主动”
林固摇头：“黄小哥这么优秀，你主动一点不吃亏。”
秦卿见：“有道理。”
秦燃深更半夜回家，看见秦卿见门缝里漏着光。
换好鞋敲了敲门。
“干嘛呢？还不睡？”
秦卿见擡头：“学习。”
秦燃笑了：“您这是为了点什么啊？”
秦卿见：“祖国。”
秦燃喉咙里一口气被堵住，挑眉，憋着笑装模做样点了两下头，关上门。
林固听见声音，打开卧室门，抱着小黄鸡靠着门口：“吃饭没？饿不饿？”
秦燃脱了外套走过去开冰箱。
林固将小黄鸡扔沙发上，走进厨房开火给他热鸡汤。
“咋这么努力呢？”秦燃拿着把面走进厨房，小声问。
林固没看他，搅了下鸡汤：“我咋知道，从今天下午回来就在学习。”
秦燃打了个嚯嗐，偏头看了她一眼：“你现在都敢对着警察叔叔说谎了？”
林固将鸡汤递给他：“不要乱了辈分，你是我爸爸。”
秦燃：……
又打了个嚯嗐，林固看他眼睛里全是血丝，催他：“赶紧吃点，睡觉了。”
秦燃将锅里面条盛出来，大口嗦面。
林固干脆给自己又舀了一小碗，小口喝着，鸡汤有点烫，顺到胃里蕴着热，很舒服。
“你什么时候有空带我去派出所做调研啊？”林固问得随意。
她查了一些资料，大概已经将故事框架理了出来，但是有些十分日常细节且真实存在的东西必须得亲眼看见才能化成想象力融入到故事里。
秦燃显然是忙忘记了这件事情：“我后天要去一趟封阳，大概一个半月，我看明天下午能不能空出时间来，如果来不及，我带你认识两个女同事，你自己聊去？”
封阳，靠近边防的一个城市，距离淮南相当于一个国家那么远，中间隔着西都。
“也行嘛。”林固的重点已经放在他又要出差：“这么久啊？封阳也好远。”
秦燃拿过她的手上的碗，一起洗了放碗柜里，出厨房门向浴室走。
林固回卧室给他拿换洗的衣服。
秦卿见还在家，林固没进浴室，回到卧室躺在床上等他。
“嗯，预计一个半月吧，有特殊情况的话，会延迟几天。”秦燃吹好头发，先去秦卿见屋里又提醒她早点睡才进了卧室躺下关灯，眯着眼对林固小声道。
“什么案子啊？有危险吗？”林固问。
秦燃道：“没什么危险，一个普通的经济案件。”
林固：“那还是得注意安全。”
秦燃虽然听着这些话心里舒服，但还是有点后悔带林固去参加葬礼了，她会不会从此以后都提心吊胆的？
秦燃从黑暗里摸到她的嘴唇，低头凑上去印了下：“不要天天瞎担心。”
“真诚的担心好不咯。”林固小声：“心里苦。”
秦燃笑了一下：“睡觉。”
第二天，秦燃果然还是没有时间，都没有回家，晚上抽空给林固拉了个微信群，然后天亮回来收拾了一下行李，走了。
林固自己约着两位警花抽个空吃烧烤，聊了一通派出所日常。
“哦对，找不到笔是我们的日常，办公室永远缺笔，个人还会在签字笔上写上自己的名字，谁特么拿了死全家。”警花姐姐十分认真的给林固说。
林固特别惊讶：“啊这……真实存在吗？”
两位点点头。
“广场舞和报案扰民永远势不两立。”
又在放假的时候，和两位姐姐唱了一通KTV，加上另外几个朋友。
除了老情歌，就是燃情合唱兄弟情。
林固：这也是十分真实了。
秦燃空了也会发一些经典案例给她，林固东拼西凑将大纲折腾完，开始动笔。
秦卿见和她俩个人，在不同的卧室里，灯火通明。
林固休息中间会给闺女送点水果。
打开门，偶尔看见她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铺着试卷，手里还轻轻握着笔。
林固把人叫醒，秦卿见前面几天还会跑到浴室里洗把脸继续干，自从期中成绩下来发现熬夜学习成绩还下滑了之后，开始自暴自弃，缩进被窝里睡大觉。
黄寒笙走的第二个月，也是秦燃出差后第62天。
林固发现，联系不上秦燃了。
微信已经3天没有回复了，电话也没人接。
“秦队长，你上次回我消息是三天前，按照正常人的生活来说，如果家里人三天都没有任何消息，就应该报警了。”
林固曲腿坐在窗户下书桌前的凳子上，箍着小腿，发微信。
发完，等回复。
一直到下午，微信聊天界面上都没有一个字的回复。
林固打电话，提示关机。
“咔嚓——”
秦卿见打开卧室门。
“小妈，今年过年，我爷让我们早点回去。”
林固将手机放在桌子上，转身过去，看秦卿见手上拿着手机，依在门框上。
她长得相对一般女生来说都高一些，五官里藏着的影子也很像秦燃。
林固点点头：“行，等你爸回来我今年和你们早点回去嘛。”
林固鼻尖突然闻到一丝味道，站起身来凑近秦卿见，看着她：“你抽烟了？”
秦卿见后仰，脖子连着脸那一块都红了：“没……没啊。”
林固眯了下眼睛：“谁给你的，是个男生？你身上这种，一般没几个女的抽。”
摊手：“交出来。”
秦卿见低着头从外套里摸出红色的烟盒。
“你要是想学，在家里，我教你。”林固从里面抽出一根，回头从抽屉里拿出打火机，微微低头点上：“不要藏着，你要是走错了路，你爸又没在，出了事都会怪我。”
秦卿见擡头看她，林固皱着眉将只吸了一口的劣质烟捏灭掉。
“有没有想考的大学？”林固问她：“站好。”
秦卿见将手从门把上放开，垂在两边站直：“没想好，就想上一本线到时候再说。”
“上个月月考上了吗？”林固问。
“没。”秦卿见有点紧张道：“少12分。”
“最近你爸有给你打电话发微信问这事没？”林固轻声问。
“没。”秦卿见低头道。
林固心里又沉了一下。
“你待会是不是要去学校了，饭钱和零花钱呢？还要不？”林固拿过手机。
“哦对，我妈说我爸钱估计现在都在你这，让我找你要生活费来着。”秦卿见想起来还有这事。
林固轻声嗯了一声：“我微信转你，再给你拿500块钱现金，下周你回来我可能在外地出差，这500块给你留着急用，不要乱花钱。”
秦卿见笑嘻嘻点头：“您放心。”
接过百元大洋，收到微信收款提示音。
“谢小妈赏，本公主就先退下了。”
林固撑着桌沿，看秦卿见背着书包提着生活袋子出了门。
“等下！”
秦卿见回头。
林固从客厅抽屉里给她拿了一袋口罩装书包里：“最近新闻都在说流感比较严重，你早上起来空气不好戴上口罩。”
秦卿见捧心感动，林固微笑敷衍。
等她走了，又转身给李茂打了个电话。
“我调组了，这次没和秦哥在一起，怎么了？”
“这多正常啊，你别担心，好像这次是抽调的各省的组的专案组，忙起来肯定饭都来不及吃，更别说回微信了。”
“电话关机？挂人呢，肯定不能开。”
林固被他几句话，反而没安慰上，心里更加烦躁。
晚上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完，电话铃声吵得心跳疼，脑袋里拉扯着一根筋，林固还没睁眼，手已经去摸手机了，她昨晚上特意按的最大声，就怕睡着了秦燃给她回电话听不见。
一眼看清楚来电显示，是卫衍森。
“你给老子回西都来，就这两天，快点！”
卫衍森吼她。
林固本来就胡思乱想了一晚上，睡得晚，语气十分烦躁：“怎么了嘛？！”
“机票给你卖的11点20的，现在起来收拾东西，搞快。”
林固啪，挂了电话。
卫衍森又打，林固挂。
打到林固没了起床气，稍微清醒理智了些。
她很冷静地对卫衍森道：“我不回西都，我要去封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