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发烧了。”宫曜收回小手冷冰冰地说道,“还要吃退烧药。”
说着,他又看向抽屉里的那些药盒药瓶。
时小念有些虚弱地躺在那里,看着宫曜的小脸,苍白的唇张开,“你是要照顾我吗?”
宫曜和她一向说不上亲近,冷冷淡淡的,就像如今宫欧的缩小版一样。
没想到他会关心她。
“抱歉,我还小,照顾不动你。”宫曜说得一板一眼的,眼神淡漠。
闻言,时小念笑,眼中有着感动。
他关心她,这就够了。
宫曜在时小念的指导下拿出两瓶药,然后走到门口对外扬声喊道,“Mr宫,请倒杯水进来。”
Mr宫办事很利落,很快就端着水杯走进来走到她的床边,一只硬梆梆的手臂将她从床上扶起来,喂给她喝水。
时小念将药喝下去以后,一转眸,就见宫曜光着一双小脚站在她的床上,踩在被子上面,一双手负在身后,一副老成在在的模样。
他有一张和宫欧相似度极高的脸。
时小念愣了下,以前宫欧也很喜欢光着脚踩在床上和她说话。
“你有话同我说,是吗?”
时小念问道。
“嗯。”
宫曜点头。
“Mr宫,扶我坐好。”时小念说道,让机器人将她扶正,靠在床头坐好,她看向宫曜,声音微微沙哑,“你想说什么?”
“我看新闻了,你要和他打官司。”
宫曜说道,一双眼睛定定地看着她,他不是宫葵那个傻瓜,看到时小念出现在电视上只开心地跳来跳去。
“你能坐下来说么?”
他这个样子让她想到宫欧,一想到那个男人,她的心就疼。
宫曜“卟嗵”一声就跪坐在她面前,把时小念惊了一下,他淡定地跪坐着,黑色的眼睛看向时小念,眼中有着认真凝重。
看着他这个样子,时小念总是无法将他当成真正的小孩子,她咳了两声,轻声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你们不结婚?”
宫曜问道,小脸严肃。
“不结了。”时小念摇头,“其实为了你们,我更应该妥协,结婚,回宫家,照顾你们。咳,可是不行。”
“为什么?”
宫曜问。
“因为我爱宫欧。我太爱他了,所以不能。”她清楚,她就算做到了委屈求全也不能够使每一个人快乐幸福。
宫曜跪坐在她面前,第一次露出了似懂非懂的神情。
“Holy,你们都大了,到时法官一定会问你们的意愿,你是个有主见的孩子,能不能提前告诉我,你会选谁?”时小念柔声问道。
“宫家更利于我发展。”宫曜没有多想地道,“小葵太幼稚,她说要跟你是因为和你在一起自由自在,她已经习惯宫家的生活,她轻易放弃不掉。”
宫曜真的不像个小孩子,他很睿智地看懂一切。
没想到她会和儿子这么认真地探讨这个话题。
“嗯。”时小念苦笑着点点头,咳了一声,“小葵还没有定性,她的意志很容易被扭转。”
她同样爱她的爷爷和奶奶。
宫曜跪坐在被子上问她,“那你还要打官司?”
“你刚才不是听到了吗,因为我想为自己活一次。”时小念凝视着他的小脸说道,“我从来没有争取过你们,不管你们怎么想,我只知道我自己是个很失职的母亲。就算失败,我也要不顾一切地去拼一次,我想和你们生活在一起。”
“你给不起宫家的生活。”宫曜淡漠地说道,小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
“嗯。”
“你不能找好多人只伺候小葵一个。”
“嗯。”
“你是在做一个浪费时间的事。”宫曜一本正经地说她。
时小念静静地凝视着宫曜,她终天知道宫曜的性情遗传谁了,还是宫欧,没有偏执性人格障碍的宫欧。
他们一样讲究结果。
他们冷静、内敛,超越常人的成熟。
“嗯。”她点了点头。
“你不会改变主意?”宫曜问。
“不会。”
时小念坚定地道,她坚持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随你。”宫曜淡漠地道,朝她低了低头,“你休息吧。”
说着,宫曜从床上滑下去,穿上鞋子命令Mr宫跟自己一起出去。
关门时,宫曜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
时小念静静地坐在床上,望着关上的门,宫曜和宫欧的战斗力指数一样的惊人,一个两个都拐着弯地说她自不量力,宫曜更是明摆着告诉她,她得不到他们。
Holy,妈妈已经妥协太多次了,妥协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
所以,她就要自不量力这一回。
她低下眸,慢慢抬起自己的手,她无名指的地方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宫欧回归后,她连他领带打结的方式和以前不一样了都知道,但他始终没有发现她的戒指已经丢了。
他说他没变心,是在骗人,还是在自欺欺人呢。
变了心就去找更适合的吧,她总不能误他一辈子,然后自己每天生活在谎言中吧。
药效开始慢慢发作。
时小念头昏脑胀的,躺下来在床上缓缓睡去,手指不由自主地摸向无名指。
……
N.E大厦,偌大的会议室里,座无虚席。
全息影象投射在墙面上,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站在影象前,双手在空气中一打,高科技的画面随之打开,他站在那里对着麦克风道,“全息的技术行业内都在争抢着做,我认为,我们应该提早推上线,赶在其它同行业的前面,打开一个全新的局面。宫总,你认为呢?”
话落,所有人都往某个位置上望去。
宫欧坐在那里,身体往后仰去,薄唇抿着,黑眸盯着会议桌桌面,没有焦距,修长的手指转着一支钢笔。
“宫欧,你还不明白么?没有婚礼,没有婚期,什么都没有了。”
“宫欧你别假了好不好,昨天我就是站在你们房间外面给你打的电话!我昨晚就在酒店前面等了一整夜!”
“我要的你不懂,你要的我给不起,我们是真的走不到一起。”
她要的他不懂?
他还不够懂么,还要他给什么,他做这么多不是为了她?
她就非抓着以前的宫欧不放,那个人甚至伤害过她,她体质天生爱受虐么?
“宫总?”
有人喊了一声,宫欧面无表情地坐着。
会议室里顿时变得相当尴尬,众人陪着宫欧发呆,小心翼翼地看着。
自从宫欧回来后,抓紧每分每秒开会讨论大事,只有他不满别人开会时发呆,现在他却自己发呆了。
大家面面相觑。
宫欧转着手中的笔,薄唇越抿越紧,胸口的位置极是不舒服。
像是愤怒又好像不是。
这种感觉让他很焦躁,明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情绪了,他明明已经很平静了。
“砰。”
宫欧猛地从椅子站起来,直接无视众人转身往外走去,回到办公室。
“少爷。”
封德正在擦桌子。
宫欧走过去,拉开抽屉从里边取出药瓶,倒了两颗药放进嘴里,拿起水咽下,眉头紧紧蹙紧。
“少爷,您没事吧?”
封德担忧地看向她。
宫欧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走出办公室,走向会议室。
会议室里几十号人个个呆呆地望着他,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们继续开会,把会议结果送我办公室。”
说着,宫欧直接关上门离开,留下一室懵圈的人。
他走在走廊上,伸手扯了扯领带,将领带摘下来,浑身不舒服。
不行。
他不能这样。
他随意找了个沙发坐下来,伸手按住额头,牙关咬得紧紧的。
“少爷,您还好么?”封德走向前来,有些担忧地看着他,手上端着一杯水,“要喝水么?”
宫欧直接夺过水杯,仰头将一杯水灌了下去。
喝完,他伸手就想砸了杯子,想想他又将杯子放到一旁的茶几上。
“你给我回去,要席小念收回她说过的话,让她回帝国城堡。”宫欧冷冷地说道。
他必须妥善安排好席小念,否则他整个人都不对劲了,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席小念这么不知好歹,他也想直接分开拉倒,但一想到分开,他就更不舒服,身体像在被虫子嘶咬着。
她是他治病的最初原因。
他做不到轻易放弃。
“少爷,这个恐怕我办不到。”
封德规规矩矩地站着,低头说道。
“你办不到?她拿你当父亲。”宫欧冷漠地道,呼吸微重。
“席小姐一旦做了决定就很难改变,我想,要挽回席小姐,可能还是要少爷亲自出马。”封德开始助攻。
闻言,宫欧冷笑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黑眸冷冽地盯着他,“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忙?她向大众公开要抢抚养权,就算她把责任全揽在身上,我的形象也受影响,她制造了一堆麻烦我要处理;公司的事也等着我处理;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去挽回她?”
女人的事就是多。
封德皱了皱眉,“那为什么以前就有呢?”
“……”
宫欧的脸色冷若冰霜,转过身。
“以前少爷不管再忙都有时间和席小姐相处,可这次您回来,和席小姐在一起的时间有多少?”封德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