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军
梁正烽站起身,叫了一声:“服务员,来二两软饭。”
饭店里的客人都擡头看过来。
二两软饭……
字正腔圆的京腔普通话。
服务员忙应了一声。
白建国骤然紧张起来,这可是军人,看起来就比他高大有力量多了,对方要是把二两软饭扣他脑门上,他该怎么跟严主任解释?
好不容易把严主任约出来,今天这顿饭可不能就这么黄了。
白建国下意识想要躲出去,先出去避开锋芒,哪怕被打,在外面被打,总比在严主任面前打好。
结果他人还没站起来呢,严主任先站起来了。
“梁团长!怎么这么巧,你也在这里用餐?”严主任走过来热情地打招呼。
梁正烽微微笑着点头:“严主任,巧了。”
苏月禾瞄了眼站起来打招呼的严主任,又回头看着她对象,梁团长?
而且他和严主任说话,整个状态和跟她相处时完全不同。
礼貌而又有点距离。
“这位是?”
“我未婚妻苏月禾。”
苏月禾也站起来打招呼:“您好。”
“哎哟,般配!郎才女貌!这可太般配了。什么时候请喝喜酒?”
“还没定时间。”
“定时间了,一定要告诉我。梁团长什么时候有空,到我们制药厂指导指导工作?”严主任说的是客套话,军队和企业应该保持适当距离,部队领导不会轻易去企业机关作客,更不可能上门指导工作。
严主任之所以认识梁正烽,也是因为其他军区的部队要建自己的制药厂,到他们这边参观学习,当时是梁正烽负责对接的。
对接之后,严主任才知道,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梁团长,外公和爷爷都是顶呱呱的人物。
而白建国整个脸色都变了,梁团长?这当兵的是团长?
看严主任那献媚的姿态,他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连严主任这种在制药厂说一不二的人物,都在拍马屁,对方必定是有不能得罪之处。
他为自己刚才的冲动行为后悔不已。
难怪苏月禾看不上自己,原来是攀高枝了。
说什么上门女婿,都是狗屁骗人的玩意。
他就是个傻子,被人玩得团团转。
白建国父母兄弟不知缘由,在旁边微笑着看严主任和部队的一个什么团长寒暄。
刚才白建国还过去给这位团长打过招呼送了花生的,他没想到自家娃儿认识这样的人物。
既然大家都认识,何不坐在一起,还能巩固一下关系。
白伟业建议:“要不我们两桌拼一桌?”
梁正烽手轻点了点:“不用麻烦,我们已经吃饱了。”
白建国母亲不太懂:“不是刚刚才叫了二两米饭吗?”
正好,服务员把二两米饭端来了:“同志,你要的米饭,新出锅的,不晓得够不够软。”
“没事,软不软,我来问问就知道了。”梁正烽接过米饭,一步步走向白建国。
白建国整个人钉在条凳上,脸上是尴尬的笑,他盯着那碗冒尖的白米饭,连呼吸都屏住了。
白家人这才发现异常,别不是白建国这小子刚才说话得罪人家了吧?
白伟业忙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这弟弟有些轴,不会说话,梁团长,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不用叫梁团长,在外面我就是个普通人,我和这位同志之间没有误会。”梁正烽直直走过去。
白建国咽了咽口水,连呼吸都重了,眼看着米饭越来越近……
这碗热腾腾的米饭要是扣在他脸上,真是给他带伤的脸添彩了。
他能怎么办,这个时候他要是站起来反抗,可能他家里人都不会帮他。
白建国忍不住微微闭上了眼,全身紧绷,做好了滚烫米饭扣他脑袋上的准备,结果米饭却安安稳稳地放在他面前。
只听梁正烽轻声道:“白建国同志是吗?这二两软饭是请你吃的,你尝一尝,然后告诉服务员,这饭是软……还是不软。”
白建国擡头看向梁正烽,梁正烽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正冷眼瞧着他。
苏月禾伸手掩着嘴,忍着笑,她没想到,梁正烽还挺腹黑。
严主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就这么简短的十几秒,他脑子里转了好几个剧本,当他听梁正烽对白建国说完话,久经江湖的他立刻明白,应该是白建国这小子不做人,嘲讽梁团长吃软饭!
真不长眼睛。
看来也是个惯会欺软怕硬,欺上瞒下的。
严主任看向白建国,轻声提醒:“快尝尝,这饭软不软。”
领导发话了,他白建国敢不吃吗?
白伟业踢了他一脚,提醒他做人要能屈能伸。
“快吃。”
白建国拿起旁边的汤勺,舀了一勺饭,塞进了嘴里,烫!
白建国哈了好几口凉气,才嚼起来。
他爸妈在旁边看着,脸色尴尬地不行。
这饭是早米,有点硬,但很香。
可白建国的味蕾,却只吃出了苦和涩。
严主任关切问道:“软吗?”
白建国嘴角控制不住抽搐着,尴尬道:“软。”
“要得,软就好嘛。”严主任笑着看向梁正烽,“他说软。”
“既然饭这么软,你多吃两碗。”梁正烽说着话锋一转:“今天要不是严主任在这里亮了我的身份,这碗饭就扣你脑门上了。谢谢严主任吧。”
白建国:“……”
严主任:“……”
“我们走了,严主任,再见。”
“诶,梁团长,苏同志,下次再见。”严主任热情地伸手跟梁正烽握手。
之后,梁正烽牵着苏月禾走出了饭店。
看着梁正烽和苏月禾出去,严主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他单手叉腰,重重叹了一声。
梁团长刚才说的什么话?如果不是他严主任暴露了梁团的身份,梁团估计就要让白建国尝尝拳头的味道了。
严主任瞟了眼桌上的饭菜,摇了摇头,叹气道:“你们真是,把我也拖下水了。”
说完严主任饭也不吃,转身离开。
白母赶紧吩咐大儿子:“伟业,快去送送严主任。”
白父眼睁睁看着严主任离开,气得狠狠踢了白建国一脚。
“你干的什么事。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把严主任约出来,被你给毁了!兔崽子!没得脑壳!”
从国营饭店出来,梁正烽还牵着苏月禾的手。
他舍不得放开,她的手,软和,细腻光滑,微微有些潮湿,他攥紧了她的手,喜悦之情,把他空荡荡的心,填得满满的。
苏月禾做了三年合欢宗弟子,很惭愧,她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
当自己的手被他有力的大掌整个握住,她的心怦然跳跃而起,粉色瞬间染红了脸颊,她低着头不敢看路边行人,怕万一又碰见熟人……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走了很长一段路,都默默不说话,用心感受着彼此。
拐过一个街角,刚好一群小孩冲过来,他们这才不得不放开了手。
梁正烽低声跟苏月禾道歉:“抱歉,我的身份,限制了我的发挥。”
苏月禾微微摇头笑起来:“你处理的很好,这种人,众目睽睽之下,你真打了他,被他反咬一口就不好了。你完成了我想做的事。”
“什么事?”
“白建国请制药厂的严主任吃饭,应该是想要严主任帮忙解决工作问题,你刚才那翻话,严主任肯定不会让他去制药厂了。”
白建国去不成制药厂,那么他的命运将会改变,这种人就不配在钱堆里享受人生,安享晚年。
梁正烽担忧道:“他要是没有拿到回城指标,留在你们村会不会来烦你?”
“不会,他家门路挺多的,制药厂是最好的去处,如果去不了制药厂,可能会去粮所下属的食品厂。”
在食品厂当工人看着好像挺好,但工资待遇比制药厂差多了,而且食品厂后来没有转民企,而是倒闭,工人全部下岗。
还是那句,这是他白建国应得的。
两人经过青城公园,便走了进去,在公园里的八角凉亭下坐着聊天。
梁正烽给她拿来三本小说,一本是她没看到大结局的《西游记》,另外两本是《三个火枪手》上下册。
《三个火枪手》两本书非常新,苏月禾拿起来闻了闻,满满的油墨书香味。
“真好闻。”
梁正烽看她喜欢,比什么都高兴,“法国小说家大仲马作品,新出版的,我朋友才从上海寄过来。”
“你看了吗?”
“我上周忙,还没来得及看。”
“那我看完了,拿回给你。”
“不着急,你慢慢看。”
两人在凉亭下聊天,旁边有人在放风筝,梁正烽问她:“你会放风筝吗?”
“没有。我们那儿没有宽阔的地方,到处都是山和水,土地都少。”
梁正烽知道,他认真研究过雁南大队的地形图,“那你们粮食岂不是不够?”
“勉强吧,有些地方粮食严重不够的,还需要开凿梯田,我们勉强够。”苏月禾看着天上的风筝,问他:“你以前放过风筝?”
梁正烽:“我外公是扎风筝能手,小的时候,到了五六月份,几乎每个周末都会一家人去公园野餐和放风筝。”
但一切都在他七岁的时候改变了。
那年外公出事,他老人家自杀得以保住了全家生活无虞,后来,各种风言风语在他们家周围流窜。
有人说,是他爷爷偷偷告发了他外公。
但当时形势完全变了,他母亲本来性格就比较弱,她无依无靠的,非但没闹,她还选择相信这些事都跟他爷爷无关。
后来他母亲还顺应梁家人的意思,让他改了姓。
“你原本姓什么?”
“我姓万。”
只可惜,就算他母亲一步步妥协,最后换来的却是父亲出轨,他妈妈跟他外公一样,在绝望中自杀了。
他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很平静,这个世界可能没什么比亲人之间的屠戮,更让人灰心失望。
听得苏月禾眼眶发红,鼻子酸涩。
他想安慰他,但想想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说些苍白的话强行安慰也没什么意义,关键是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结果他反过来安慰她,他摸了摸她头上的秀发,“别哭。”
空了很久,她才平静下来:“明年五六月份的时候,我们来这里放风筝吧。”
梁正烽笑了:“不用等明年,秋天也可以放,下次,我来准备风筝。”
苏月禾把三本书放进挎包里,两人走出八角亭,在公园里散步。
“月禾,我们结婚之后,你想随军跟我一起住到军属大院吗?如果你随军,我们可以分一套院子。户口和工作都可以解决。”
苏月禾之前以为梁正烽在部队职务不高,所以她从没想过可以随军,更没想过随军后能解决工作难题。
因为年龄的问题,苏月禾并不想接父亲的班,父亲现在这个位置,留给三妹或者四妹比较合适。
她一直以来的打算就是,利用自己的膨胀术,这几年养猪赚点钱,恰好这段时间农村会分田分地,等分好田地,梁正烽可能也转业了,她再想办法跟他一起到城市去赚钱。
她知道,之后好长一段时间,只有在城市才能有机会赚到大钱。
等赚够了钱,以后老了,回家开个民宿,安安心心快快乐乐地养老。
这就是她这段时间脑海里给自己的规划。
很显然,计划赶不上变化啊,能早点出来工作,说不定能早点摸到其他的机会呢?
苏月禾还有点舍不得她马上可以分到田地的农村户口,她问:“我可以不迁户口,出来工作吗?”
这个年代还有人想要农村户口,不想要城市户口的?
梁正烽以为她是担心,迁户口后,他入赘的事最终会不了了之,成为泡影。
为了让她放心,他决定想想办法:“按道理应该不行,不过我可以问一问,有没有什么途径能不迁户口,出来工作。”
苏月禾也还在犹豫:“我也再想想。”
有的时候,必须要有所取舍,她也要考虑清楚,是要城市户口,还是要农村的田地。
她得找时间把原书再认真刨几遍,再做决定。
梁正烽宽慰道:“不着急,我们有时间可以慢慢想。”
苏月禾问他意见:“你怎么想的呢?”
梁正烽:“我怎么想的不重要,关键是你怎么想。”
苏月禾笑道:“你的想法当然重要。”
“从功利的角度看,当然是把你的户口迁出来比较好,以后孩子户口随母亲,这关系到上学的问题。但有的时候,事情是不断变化的,现在看挺好的,之后未必会这么想,反正我们还年轻,不着急决定,现在不迁也没关系,以后万一改变主意了,我们可以再想办法把户口迁出来。”
他说的面面俱到,总结一句话,就是,他尊重她的选择。
现在的选择并不是一辈子的,以后她要是改变主意了,他有能力帮她践行。无论哪个选择,他都是她的坚强后盾。
苏月禾心下暖洋洋的,她感动道:“我尽量不拖你的后腿。”
“我也尽量不拖你的后腿。”
听梁正烽说完,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从公园出来,梁正烽又陪着苏月禾去了一趟市场,她想买红薯和红薯苗,可惜都没买到。
她还得再来一趟县城。
不过下个星期六星期天都不是县城集日,而梁正烽目前又只有周天能出来,想两全其美,既能买货,又能跟他相聚,她得下下周才能来了。
梁正烽的吉普车还缺一个配件,要从省城寄过来,这两个星期也够时间把车完全修好。
有了车做什么都方便,他可以帮她运猪粮,随时送她回家。
他们从沿江路慢慢走到汽车站,时间差不多了,梁正烽知道她买了猪粮,他想帮她搬到车上去。
结果到了车站,司机和助手早在苏运昌的安排下,把猪粮放到了车棚上。
两人依依不舍地挥手再见,两个星期,很快,他们又可以见面了。
客车到大雁山公社的时候,庄顺兰带着三妹和四妹已经等在街上。
她们借来了板车,板车堆满猪粮后,三妹四妹推着回去,庄顺兰和苏月禾则一人挑着一担的猪粮走在了前面。
苏月禾走的快,她是最早到家的,之后又去路口帮忙推板车。
那么多猪粮,一部分放老妈房里,一部分擡上二楼,放苏月禾房间。
这些猪粮起码过冬是没问题了。
苏月禾把梁正烽送的书放抽屉里锁好,听见老妈背着最后一包麦麸上楼来,她赶紧去接。
放下麦麸,庄顺兰问:“一共花了多少钱?”
苏月禾道:“三十多。”
“你爸给的,还是你自己出的?”
“我自己出的。”苏月禾手里还剩下二十多元,下次买红薯和红薯苗用。
庄顺兰很意外,“挖山草药这么赚钱?你以后别上工了,去挖山货那更安逸。”
苏月禾笑道:“哪有这么多上等的山参给我挖呀,到了冬天更没得挖了,而且马上要秋收,我作为大队干部不去秋收,等着被举报呢?”
庄顺兰拿起脖子上的毛巾擦汗,她也就是随口说说,知道不可能的事。
“你去县城,见到梁正烽了?”
“中午一起吃的饭。”
“他结婚申请报上去了吗?”
“报了。”
庄顺兰这才重重点了点头:“那就好。等申请批下来,你们就去把结婚证领了。”
苏月禾笑道:“妈你真的太着急了。”
“这么好的婚事,我当然急啊。万一人家后悔了呢?是不是?”
苏月禾不相信梁正烽会后悔,她不至于这么没有魅力。
“他今天问我,以后要不要随军。随军的话,可以分一套院子,解决户口和工作问题。”
庄顺兰一听,忙把房门给关上,拉过凳子坐下,“什么情况?他能帮你解决户口和工作?”
“他是这么说的。”苏月禾想了想道:“他职务是副团长,享受正团待遇……”
庄顺兰很是诧异:“团长?那……那个上门女婿的事怎么说?”
“上门呀,以后在我们家过年,孩子跟我们家姓。”
庄顺兰舔了舔唇,有点不敢相信,她手都麻了,“那当然是选择随军。解决户口和工作,还能分一套院子,你傻呀?这还用想?就算现在他反口,不入赘,以他这样的条件,我都认了。”
苏月禾忍不住笑道:“妈你真是,你的原则呢。”
“我有什么原则?我的原则就是你以后要过好日子,不要吃苦,不要给人欺负。你爸当年但凡有梁正烽这份心,我早就跟着他出去了。他就是不愿意去求人,情愿我在乡下吃苦。结果还不是害了你们?你们要是在县城出生,也都是吃国家粮的居民户口。”
每次说起这事,庄顺兰就有说不完的怨气。
“说一千道一万,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你有机会出去吃国家粮,就不要犹豫。”庄顺兰捡起三妹扔在床上的裤子,这裤子膝盖的地方都快磨破了,她把衣服翻过来,想拿下去补。
苏月禾确实有点动摇了,她刚才在客车上算了一下,就算她把户口迁出去,家里包括爷爷还是有五个人分田地,五个人分的田地不会少。
家里的山头已经提前分了,宅基地她现在有多大的能耐,就能建多大的院子,她就算现在去城里工作,也不影响以后回来开民宿和养老。
上次杀猪留了四小条腊肉,苏月禾切了一小半,膨胀变大后,切出来炒尖椒。
又煎了一小碟的咸鱼,炒了个青菜,再加上凉拌麻辣柚子皮,总共四个菜。
“今天的菜,真巴适。”
姐妹几个大口吃着饭,几天不吃肉,但凡炒个肉菜,都高兴的不行,何况今天除了肉,还有咸鱼。
庄顺兰叮嘱:“咸鱼下次别吃了,等建房子的时候,要用来招呼大家。”
苏月禾不想一天天的吃得太委屈,吃又花不了多少钱,她道:“先吃嘛,吃完了买。妹妹们还在长身体呢。”
三妹忙附和道:“大姐说的在理。建房子的时候,让爸买两斤咸鱼,又花不了多少钱。”
苏老爷子自从跟了老二家,这边伙食确实比老三家的好,他整个人气色都比之前好多了。
老爷子担忧道:“你们这样吃,还有钱盖房啊?”
“没钱去借也得想办法先把三间房盖出来。”庄顺兰装穷,实际上盖三间瓦房的钱,她和苏运昌凑一凑还是有的。
再凑一凑,估计连六间瓦房的钱都能凑出来。
吃了晚饭,苏月禾在楼上房间看书,耳边传来三妹在楼下的哭闹声,不久四妹上来,苏月禾问她:“怎么了?”
“妈把苏月华的破裤子补了个大补丁,她嫌难看,气哭了。”四妹嘟囔完后,又道:“什么时候能不穿带补丁的衣服啊。上次春眉嬢嬢拿来的旧衣服太小了点,幺妹穿可以,我们都穿不下。”
“妈不是还存了布证吗?去年发的,每人一丈三尺六的布证,都没用完,明天赶集,去给你们扯布做衣服。”
四妹小声道:“妈要留给你结婚用的。”
“我结婚再另外想办法,我去跟妈说。”
雁北军营,马师长家的小客厅里,马师长和一团政委老覃在下象棋。
马师长放下手上的棋子,诧异道:“你听谁说的?”
“老林啊,他老婆保的媒,女方家的要求就是要小梁做上门女婿。”老覃走了一步棋。
“这事怎么没人跟我说?”
老覃霎时发现自己多嘴说错话了,但话已出口,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
他只能硬着头皮,幸灾乐祸地笑问:“师长你还不知道?”
马师长脸色一沉,为难了,这事他不知道比知道强啊,他敲了敲棋盘,气道:“你他妈现在跟我说这些干屁!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老覃聪明,他马上改口风:“我说什么了?我的意思是,下一步我就要将军了。”
“吃你一个车,你还想将军!你干屁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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