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脊兽
都洗了澡,就庄顺兰屋里点了一盏小小的煤油灯,她拿麻线在补一顶破斗笠松散的边缘。
听苏月禾说完,庄顺兰直接驳回:“谁家不穿打补丁的衣服?你那些同学不都这么穿吗?”
三妹站在门口一如既往地伶牙俐齿:“是有人穿打补丁的,但也不是所有人都穿打补丁的。”
“苏月华你能不能像月青那样懂事?还双胞胎呢,你看看你们两个有哪里像的?家里要建房子,你大姐要结婚,还养了那么多头猪,哪儿哪儿都要钱,我要紧着你了,其他地方就得缺。这裤子不就打了个补丁吗?怎么就不能穿了?”
三妹也不是完全讲不通道理,她就是看到那么大的补丁,心里膈应:“那你给我拆了,我自己打。妈你看看你打的补丁,生怕人看不见似的。”
“要拆你自己拆,给你打的厚实你还嫌弃上了,一个中学生,穷打扮。你可别跟你二姐学!”庄顺兰一想起二女儿心里就堵的慌,二女儿的遭遇就是她教女无方的铁证,“我可不会再惯着你。”
“妈你又来了!”
苏月华最气的就是她妈把她跟二姐比,她烦死了。
苏月禾给幺妹换好药,劝道:“妈你把布证给我就行,衣服我出钱做。三妹四妹今年都没做新衣服,你就当做过年的衣服,提早做好,提早穿了。”
三妹一听,撅起小嘴:“还是大姐讲理。”
“苏月华你闭嘴啊。”庄顺兰拿起剪刀把麻线剪断,看向苏月禾:“那些布证是留给你结婚用的。”
苏月禾做民办教师那两年做了好几套新衣服:“我衣服够穿了,我又不外嫁,结婚不需要另外做新衣服。”
在庄顺兰眼里,家里现在最最重要的就是苏月禾的婚事,“怎么不需要?结婚连件像样的新衣服都没有,把人梁正烽吓跑了怎么办?”
三妹翻了个白眼:“我就晓得。”
苏月禾跟她妈讲道理:“如果家里就我穿新衣服,妹妹们衣服都打着补丁,人家来一看,不是更明显嘛?家里个个衣服打布丁,这个家,肯定穷的叮当响啊,到时候更把人吓跑咯。”
庄顺兰一时哑口,大妹儿说的好像也对。
大姐切中要点,三妹看到了转机,她连忙附和:“我们代表了苏家的颜面和实际经济水平。”
“别跟我扯那些文绉绉的话,听了人脑壳疼。”
但庄顺兰还是听进去了,她想了想,对苏月禾道:“这样,拿布证早点给你扯布做新衣服,你把你现在穿的衣服给她们穿。”
“我的衣服她们穿着不合身啊。”
“不合身怎么了,还能多穿几年。她们一个个要是都穿了新衣服,我们这又建房又养猪的,不得招人眼红啊?”
在农村,最忌讳的就是冒尖被人惦记,老妈的担忧不无道理。
苏月华要求不高,反正大姐衣服都还挺好看的,她笑道:“我没得问题,我可以穿大姐的衣服,我好说话。”
“就你事多。”庄顺兰又骂了一嘴。
苏月禾见三妹同意,她也只好妥协了,“妈你把布证给我。”
庄顺兰放心不下:“明天集日我跟你一起去扯布,刚好赶在秋收前找裁缝头把衣服做了。”
今天在会议室开完会,马俊成把梁正烽单独留下来了。
“我昨天在许秘书那里看到了你的结婚申请,怎么样,结婚对象是哪里人?”
梁正烽知道马师长是明知故问,他如实道:“本地农村的。”
马俊成夫妻两个以前至少给梁正烽介绍了三四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女孩,结果人梁正烽根本瞧不上,为此他爱人还以为梁正烽是瞧不上这些女孩的家庭条件。
结果,他却找了个农村的?据说还要入赘女方家。
这真是……
马俊成对梁正烽复杂的家庭关系是知道的,如果他没猜错,这小子是在故意报复和膈应梁家人。
至于女方家什么条件,长得好不好看,他本人估计根本不在乎。
马俊成起身去后面的柜子上拿起热水壶倒茶,“你结婚的事,跟家里说了吗?”
梁正烽满脸的无所谓:“新社会了,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
“你啊!这跟新社会还是旧社会有什么关系?给你爷爷和父亲打电话说一声,是对他们最起码的尊重。”
梁正烽不想跟马师长争执,只敷衍了一句:“知道了。”
马俊成明白梁正烽是在敷衍他,但梁正烽愿意敷衍也算是给他面子,至于后面这小子打不打这个电话,就不是他能力范围之内的事了。
他提醒过,就算尽力了。
马俊成端着茶杯往回走:“你的婚礼我让你师母去准备,务必给你做到,简洁隆重。”
“婚礼应该在女方家举行,具体还要听她家意见。”梁正烽拒绝地还挺有水平。
马俊成生怕梁正烽把他要入赘的事说出来,到时候他想当做不知道都不行了,他忙打住:“有什么需要组织上帮忙的,你告诉我或者许秘书,组织对于你们这些老大难,肯定是能帮则帮的。”
梁正烽笑道:“谢谢师长,有困难肯定要找组织帮忙。”
从会议室出来,梁正烽去食堂吃午饭,万秀敏中午没做饭,也来食堂打饭。
她几天没看见弟弟了,走过来,排在他后面,小声问:“你最近忙什么?”
梁正烽回头看是姐姐,忙道:“在做新的训练计划。”
“你结婚申请交上去之后,怎么没下文了?”
“姐,还没到时间呢,人家政治处调查也是需要时间的。”
她确实是太过着急了,万秀敏又问他:“那你正团的任命什么时候下来?”
梁正烽轻声回道:“我刚问了马师长,他说快了。”
万秀敏这才点了点头,她想说着马师长滑头的很,想想不好在外面评论领导,只好道:“晚上回家吃饭。”
“我晚上没空。”
“你啊成天忙忙忙也不知道忙什么。你还在忙你那辆破车?你说你立功之后,你要什么奖赏不好?要个破车有什么用?修都修不好。”
后面又进来两个人排他们后面,是刘胜利和另外一个老大难钱进钱连长。
他们两个相亲后都没下文了,刘胜利没看上相亲的姑娘,钱连长因为长得比较着急,人家姑娘没看上他。
两人站在后面连连叹气。
刘胜利看见梁正烽,不免调侃:“老梁,怎么就你成了呢?”
钱连长:“梁团长长相好啊。”
“我长得不好?”
“你自己挑剔嘛。”
“那也不能是个女的,就成了吧。”刘胜利看女人的眼光高,其实跟他相亲那位姑娘长得不算差,就是些微有点龅牙,这他接受不了。
更何况梁正烽相亲的那个乡下姑娘据说还女生男相、牛高马大,他更没办法理解了。
钱连长委屈着老脸:“我没啥要求。”
梁正烽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姐姐,回过头来,老成在在语重心长地说道:“个人魅力比长相重要。”
钱连长听了这话,马上竖起大拇指:“梁团说得在理,个人魅力比长相可重要太多了。”
可惜啊,跟他相亲那位姑娘,没感受到他的魅力。
刘胜利好奇笑问:“哎,老梁,你家那位,个人魅力很强?”
“当然。”不止长得好,有文化,还能扛枪,能养猪,梁正烽想了想,炫耀道:“秀外慧中。”
梁正烽竟然跟他们炫耀自家女人!
“中邪了。”刘胜利和钱连长互相看了一眼,他真想会会这位“秀外慧中”的大队干部,怎么就这么大能耐,把不食人间烟火的梁团给勾引了呢。
可能梁团这种从小缺少母爱的人,就是要一个强大的强壮的女人才能俘获他。
太高级了,他不懂。
这几天,岭下生产队的年轻小伙子小姑娘都在小排岭帮苏月禾家挖宅基地。
因为庄顺兰说了,来她家帮忙挖宅基地的,她家都会好鱼好肉好生招待。
年轻人消耗大,平时家里也没得油水,去帮忙挖宅基地还能有肉吃,大家都愿意来帮忙,都愿意出力。
苏家有个大鱼塘,在苏老爷子的允诺下,提前放干了水,从鱼塘里捞了百十斤的鱼出来。
这些鱼或红烧,或香煎,或腌制,都留着准备做菜给帮忙干活的人吃。
鱼塘放水后,开始挖塘泥打土坯砖,苏月禾两边都要兼顾,一边盯着打砖,一边是带着大家挖宅基地。
大伙儿干的热火朝天,就为了一口吃的。
上午忙完,庄顺兰早早回家准备午饭,焖了一锅鱼,烧了一大盆的茄子,准备的都是白米饭。
一起帮忙干活的十多个年轻人,端着碗,因为凳子不够坐,或站或蹲,在门口吃得津津有味。
“兰嬢嬢,你的厨艺真是好,这鱼肉又鲜又麻又辣,安逸的很。”
“好吃就吃多几碗饭,这几天辛苦大家了。”
“要得。”
赵爱娣站在门口,她把吃完的鱼头丢出去喂狗,苏月禾端了辣豆豉酱给大家加菜。
赵爱娣夹了一点,好奇问:“苏禾,你对象不来帮忙搬宅基地啊?”
苏月禾:“他没空。”
蹲在一旁的赵青莲道:“当兵的好像要过年才放假吧。”
赵青霞:“谁说的?有探亲假的,莫书记儿子不就是吗?每次放假回来就住半个月。不过还没结婚,让人上门来干活,这确实不好。”
赵六福的儿子狗蛋蹲在门口吃饭,他回头道:“有啥不好的,以后也是他的房子。”
又有人问:“你们啥时候结婚?建好房子差不多吧?”
“这房子得明年才能建好。现在都农历九月快十月份了。我看兰婶可着急,想要你们结了婚过年。”
“那来不及。”
“怎么来不及?只要材料齐全,年前肯定能建好三间瓦房。”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都不需要苏月禾回答,他们已经自问自答了。
“哎呀,还是招女婿好啊,没有婆媳矛盾,连夫妻矛盾都少很多,赵爱娣你说是不是?”
赵爱娣有弟弟,但她家孩子少,就姐弟两人,她爸妈还是做主给她招了夫婿。
赵爱娣笑道:“我不知道好不好,但是有一点,他不敢跟我动手。话说的再急,他都不敢动手。”
“那是。”
“各有各的好处,各有各的难处,有些男人上门之后,心底不情愿的,家庭也不和睦。”
“不愿意你就不要上门嘛。”
“家里条件不好,娶不到老婆,没得办法撒。”
“苏禾,你对象长啥样,有没有照片?”
赵二福闺女赵青霞长得壮实,干活也麻利,苏月禾特意给她加了点菜,她笑道:“我没他照片。”
“长得好看吗?”
苏月禾还没回答,狗蛋站起身去加饭:“男人有什么好看的,会干活就行。”
“当兵的肯定能干活啊。”
“当兵的结实,能干活,还爱干净。”
大家七嘴八舌,统一共识:“当兵的能干。”
等吃完午饭,大家各自回家午休,下午两点继续干活。
赵青莲没回去,直接留在苏月禾房间休息。
“你听说了吗?”
苏月禾半躺在床上看小说,“听说什么?”
“白建国拿到回城指标了,他精得很,赶在秋收前离开。”
在苏月禾的预料中,她低头继续看书,赵青莲见她不说话,继续道:“你知道他去哪里上班吗?”
“哪里?”
“粮所下面的食品厂。他家关系还真过硬,去了这么好的地方。”
苏月禾笑了:“挺好。”
赵青莲本想替苏月禾可惜的,想想也不值得可惜,已经注定了。
“他那天怎么突然要拿锄头打你?看他平时斯斯文文的,没想到,是这种人。”
苏月禾如实道:“我把他气着了,他这人是个偏执狂,不如他意,他心底不爽,就想来打我。”
“幸好你看清了他,不然真嫁了这种人,后半辈子可太苦了。”
下半辈子不止苦,还要命。
她算是躲过一劫。
人多力量大,不过三四天时间,就搬了三百多平方的宅基地出来。
苏月禾当然还想再挖大一点面积,但六间瓦房,带前后院子,三百平绰绰有余了,再继续挖,村里人难免会有其他想法,所以她也就适可而止。
宅基地挖好,泥砖也打好晒着。
还没到秋收时间,苏月禾便又开始进山找药材。
那天她从山上回来,快天黑了,刚过了铁索桥,发现白建国依着一辆不知道从哪儿借来的双杠自行车等在路口。
苏月禾当做没看见,她目不斜视直接绕过他,往村里走去。
“苏禾!”他叫了她一声。
苏月禾没搭理。
白建国追上来:“我之前实在太冲动了,我想真心实意地跟你说声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缠着你了。”
苏月禾听到后面这句,才停下脚步,她不相信他特意在这儿等她,只为说声对不起。
白建国:“我要回城了,11月1号就去食品厂报道,以后你要想买什么食品,如果买不到,可以来找我。”
想想这人十多年后要面临下岗大潮,苏月禾微微莞尔:“祝你前程似锦。”
白建国见苏月禾似乎态度缓和了,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就是太年轻了,做事冲动不顾后果,我爸我妈和我大哥那天把我狠狠训了一顿。麻烦你帮忙跟梁团长也说声对不起。我真的无意冒犯。”
苏月禾盯着白建国,所谓的真心道歉,也不过是因为知道她的未婚夫是团长,不然他不会轻易改变态度。
但苏月禾不想浪费口舌跟这人纠缠,“他没把你这事放心上,没其他事,就这样吧。”
“苏禾。”白建国还不死心,他跟在她侧边,摸出一支钢笔,递过来:“送你的。”
苏月禾瞄了眼他送的钢笔,摇头拒绝:“我不需要,谢谢。”
“我没其他的意思,就是作为朋友,留个纪念。”
“我再强调一遍,我不需要,我也不会收你的礼物,我们更不是朋友。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没事就不见了吧。”苏月禾皮笑肉不笑地给了个笑脸,直直的往家走去。
白建国脸上笑嘻嘻地送苏月禾离开,等看不见人影,才沉下脸,看着手上的钢笔,越看越碍眼,他把钢笔狠狠扔到地上。
似乎把所有的怨气都投射在这支钢笔上。
随后骑着自行车离开。
刚骑出去没多远,他又停了下来,调转车头,还是回来把扔地上的钢笔捡起,别进衬衣袋子里。
回到村里,苏月禾搬着梯子去收瓦背上的山参,她把竹匾从瓦上收下来,却发现她爷爷站在边上擡头看着她。
“爷爷怎么了?”
“你别放那么高去晒,摔下来,多危险。”
苏月禾笑道:“没事,这点高度摔不着我。”
“你就放在屋后头去晾晒,下雨了,我还能帮你收。”
“最近不会下雨。”
苏老爷子见苏月禾油盐不进的,不免生气了,“你在屋顶上晒东西不吉利,我说多少次了,你就是不听。”
山参太值钱了,除了屋顶,苏月禾不放心在别的地方晒,被人偷偷拿走一两根,她都亏大了。
她只能轻轻跟爷爷说实话:“爷爷,我这山参是一等货,你是老中医,你晓得的,在供销社不值钱,但拿到县城中药铺可以换不少钱,你看见猪圈那六头猪没?我用山参换钱买回来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哪里放心在屋前屋后晒啊。”
苏老爷子顿时哑口,过了一会儿,他又道:“要不你换个方向晒,你晒到另外一头去。”
“这是我房间上面的屋顶啊,换个方向,又不是我们家的,到时候真不小心弄乱瓦背,下雨的时候漏雨,不是徒增矛盾嘛。”
苏老爷子生气了:“无论我说什么,你都有理,你这不听老人言,迟早是要吃亏的。屋顶上有家神,你晓得不?你这不停去晒东西,惊扰了它,它就不保佑我们全家了。你看看前段时间你幺妹,不就差点出事了?”
苏月禾刚想说,这个世界没有鬼神,但一想,他们祖上是靠这个起家的,她知道没办法说服爷爷,只好道:“我晒月娥那个房间顶上可以吧?”
苏老爷子想了想,“那个方向可以。”
苏月禾盯着她爷爷,脑子转了好几个圈,有些事在发酵。
“你盯着我干啥?”苏老爷子顿了顿手上的竹棍子。
“行我晓得了,我换地方晒。”苏月禾妥协,她也不想每天听爷爷叨叨,她得跟大伯娘说一声。
这时,苏松柏挑水回来,从他们边上经过,“爷爷、大姐,你们在干啥?”
“没什么。”苏月禾和苏老爷子不约而同地回了一句。
苏松柏疑惑地看向屋顶,听见爷爷在跟苏月禾说话:“你明天就换啊。”
苏月禾把竹梯放回柴草间,“要得,我明天换到苏月娥那边晒,好了吧?”
有了苏月禾的承诺,苏老爷子才放下心里,他瞟了眼站在石径上的苏柏松:“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苏柏松小声问:“爷爷,我们家屋顶真的有家神啊?”
“读书读得脑壳都坏掉了,当然有嘛。还不赶紧挑水,天都黑了。”
苏柏松将信将疑地再次看向屋顶。
而远处,苏月禾也瞥了眼苏柏松,有些疑问,在心底蔓延。
吃了晚饭,苏柏松早早回房做作业,不到九点就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睡里面的弟弟苏柏树发着轻微的鼾声,外面一片安静。
苏柏松摸黑爬起来,外面月色朦胧,星影稀疏。
他轻轻打开门,看了眼斜对面的房间,苏月禾姐妹几个也早就睡了。
把门关上后,他端着油盏摸黑下楼,到了楼下,才取出火柴,点上了煤油灯。
周围静悄悄的,苏柏松穿过厨房侧门,走到柴草间外,扛起竹梯,往屋后西侧走去。
他没有手电筒,煤油灯始终不方便,快到爷爷窗户边的时候,他把煤油灯吹灭了。
爷爷睡觉习惯性不关房间里的木窗户,只要外面有灯光,老爷子随时可能发现。
架好竹梯,苏柏松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轻轻往上爬。
等爬到房檐边,他再次点开煤油灯,往瓦背扫过去,瓦背整齐异常,看不出任何的问题。
再往远处瞧,只见屋脊上,中间和东西两侧各有一个小小的石狮子屋脊兽。
屋脊兽是家神?为什么有三个呢?不是说家神只在爷爷这一侧的房顶上吗?
苏柏松想爬上去看看,但又怕发出声响,吵醒二楼西侧房间的苏月禾姐妹。
犹豫了一会儿,他还是胆大,决定爬上去。
刚要爬呢,却见一束灯光打过来,是手电筒的光,吓得苏柏松一个哆嗦,差点从竹梯上掉下来。
“苏柏松,你大半夜的干什么?”
是苏月禾的声音,此时她正站在竹梯旁,手里握着手电筒。
苏柏松紧张了,“我我……我拉屎!”
苏老爷子: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啊!
以后每日晚上21点更新,谢谢大家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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