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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豪门由我造! 正文 丰禾

    丰禾

    太阳和暖地照在身上,肥皂厂的大门口有棵柿子树,光秃秃的,一片叶子都没有。

    苏月禾看见赵青霞和四妹,赶紧走过去。

    “你们怎么找这儿来了?”

    苏月青笑道迎上来:“我帮青霞姐来县城卖猪肉。妈让我拿东西给你,我们去松香厂没找到你,他们说你在肥皂厂,我们就寻过来了。”

    说着,四妹把一个包着的手帕递过来:“妈让我拿给你的。”

    “啥呀?”苏月禾接过手帕,打开一看,是两道红色布符。

    苏月青小声道:“妈去送子观音那边求来的,一道给姐夫,一道给你。”

    苏月禾:“……”

    改革开放改革开放,他们还在改革开放的路上努力,神仙先开放了。

    求神拜佛的寺庙在破四旧的时候都被毁了,现在可好,一开放,就都冒了出来。

    但这是她妈妈的一番心意啊,她也不好说什么,只笑道:“下次我回去给我就好了,你们还特意送来。”

    赵青霞:“反正我今天在县城卖猪肉,我爸没空,月青来帮我忙。”

    苏月禾想起四妹的身世,徐才俊肯定是不知情的,四妹出生的时候,徐才俊和春眉嬢嬢还没结婚,她不想让四妹跟徐才俊认识,免得徒增事端。

    “你们去前面巷子里等我,我马上来。”

    话音刚落,却听见后面传来徐才俊的声音:“苏禾,这是你妹妹啊?”

    苏月禾回过头去,徐才俊和黄春眉走前来了。

    徐才俊在前面,黄春眉一改往日的热情,跟在了后头。

    苏月青看见黄春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春眉嬢嬢。”

    “哎,月青,你们来了。”

    苏月禾笑着介绍:“徐叔,这是我四妹,那是我同村的妹妹。月青,这是春眉嬢嬢的爱人徐叔叔。”

    苏月青乖巧道:“徐叔叔好。”

    徐才俊打量着苏月青:“多大了?初中毕业了吧?”

    苏月青:“十七岁,去年毕业了。”

    “比我们家裕民大两岁,比我们家幺妹大四岁。别在门口站着,进去聊,春眉,你带她们在厂子里逛一逛,送点香皂。”

    苏月禾看出黄春眉并不想让四妹跟徐才俊多接触,她道:“徐叔,下次吧,她们还要赶路回家,等会儿要天黑了。”

    黄春眉也赶紧岔开话题:“你们怎么回去?”

    苏月青:“骑自行车回去,三个小时就能到家。”

    黄春眉看了看手表:“已经三点多了,那是要早点出发,不然回去都天黑了。”

    苏月禾顺势道:“我送她们一段,徐叔,春眉嬢嬢,我们先走了。”

    说着苏月禾去柿子树下推自行车。

    徐才俊和黄春眉看着她们离开,徐才俊这才道:“兰姐家这个四妹,长得好像那谁,你们村那个,叫什么来着,一时想不起他名字了。”

    黄春眉装作没听见,“晚上你想吃啥,我等会儿去菜市场。”

    徐才俊想起来了:“黄百韬!长得像黄百韬。”

    黄春眉的心紧张地嘭嘭跳着,越是紧张反而越是理直气壮:“你啥意思啊?”

    “我啥意思?”

    “月青是兰姐和苏运昌的孩子,怎么就长得像黄百韬了?”

    被黄春眉这么紧张地一提醒,徐才俊瞬间恍然大悟,“兰姐也是你们村的……”

    但兰姐和黄百韬年龄相差挺大的呀。

    黄春眉:“你瞎说啥呀。不跟你说了,我提前下班去买菜。”

    黄春眉越是避而不谈,徐才俊越是深信不疑,但毕竟是别人的事,他也不好多说啥。

    擡头看见廖明霞站在厂房门口跟人说话,徐才俊想起什么,他推了推眼镜:“我晚上有事,不回去吃饭,你别做我的。”

    两个红色的三角符放在桌上,梁正烽刷完牙进来,把两张符都收进抽屉里。

    他说:“妈是想抱孙子,过年的时候暗示好多次了。”

    苏月禾放下手里的书:“每次回去,不止老妈盯着我的肚皮,村里的七大娘八大婶也都盯着。”

    “他们会不会在暗地里说我不行?”

    苏月禾笑着调侃:“你行吗?”

    这可激起了他的战斗欲,“你说呢?”

    “还行吧。”

    还行吧?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梁正烽掀开被子,恶狼般伸出爪子,结果下一步,却是挠她痒痒。

    挠地苏月禾哈哈笑,整个人倒在被窝里,笑得停不下来。

    “你说,我行不行?”

    苏月禾笑着投降:“你行!你很行!”

    梁正烽停下手,刚投降的她马上反扑过来,她也挠他痒痒。

    “哎,有人耍赖!”梁正烽躲不掉,任由她折腾。

    “我怎么了,这叫能屈能伸,兵不厌诈。”

    话音刚落,就被他裹在了身下,鼻尖蹭着她的鼻尖,他哑着声音道:“我也有能屈能伸的。”

    说着压了上去,被子起起伏伏,有规律地运动着,直到深夜。

    梁正烽的吉普车坏了,同事在帮他维修。

    他今天没公务,便骑着自行车陪她去看厂房。

    两人一早出发,绕着县城骑了一圈,其实县城周围到处都是空地,就是目前还没有政策,可以让个人拿到土地建厂房。

    经过一条小街巷,有人撑着摊子卖小面,他们便停下来,各吃了一碗小面。

    从去年开始,街上各种小吃越来越多,大街小巷的烟火气息也越来越浓厚。

    需要票据的地方也在慢慢减少,虽然速度还不够快,但这起码是好现象,好的开始。

    到了香料厂老厂房门口,等了好一会儿,邝主任才骑着自行车过来。

    苏月禾是昨天下班前去香料厂跟邝主任约的时间。

    “你们等好久了?”

    “没有,我们也刚到。”

    邝主任矮胖矮胖的,看着很憨厚,他笑着掏出钥匙,打开大铁门。

    这片旧厂房呈U字型排列,三栋旧瓦房围合起来,中间是一个大院子,建了起码有二三十年了。

    一排大车间,一排大仓库,中间比较短的五间房可以做办公室。

    仓库后面还有一栋二层的小楼,是职工宿舍,阳台上晾着衣服,应该还有人住。

    “我们这个厂子很实用,方正,位置好,就是面积不够用了,我们才建的新厂房。之前租给食品站做仓库,去年食品站自己新建了仓库,现在用不上了,才退租的。”

    苏月禾指着后面的职工宿舍:“宿舍谁在住?”

    “食品站的人,你们要是租下来,我马上让他们都搬走。”

    三片瓦房,一栋小楼,一个大院子,每个月195元,并不便宜,但也不贵。

    关键是非常合适。

    特别是车间,还有烟囱,稍微改一改,可以马上用。

    站在仓库门口,苏月禾问:“邝主任,最多能租多久?”

    “你们想租多久租多久。对了,你们租来干啥呀?”

    “我们也是建厂,等审批下来了,再跟您详细说。”

    “那没问题,不过这个厂房,要押半年的租金,你这边有没有问题?”

    苏月禾目前租金充裕,但还是想着能省则省:“邝主任,租金195元,我也不跟您讲价,但是押金能不能改成三个月?您帮我们申请一下呗。”

    “押金六个月是领导定下来的,没办法改。”

    梁正烽还在仓库里到处逛没出来,他指了指漏光的屋顶:“这瓦都开缝了,我看好多地方要重新捡瓦,重新修补,需要花钱的地方不少。”

    苏月禾默契地马上配合:“是啊,院子里的地面也都坑坑洼洼的,还得找人重新铺一下。”

    这厂房确实太旧了,邝主任问:“你们要租多久嘛?”

    苏月禾想了想:“三年吧。先租三年,以后需要,再续租。”

    “晓得。你要是确定租,我帮你们申请减少押金。”

    “谢谢邝主任。”

    苏月禾跟梁正烽小声商量了一下,梁正烽觉得可以租,只要租下来就能马上去商业局提交申请办厂,相关手续,他可以找人帮忙。

    苏月禾当即跟邝主任确定了租三年,而邝主任也生怕他们后悔似的,马上说回厂里跟领导申请押金改三个月。

    当天他们签订了租房协议,交了三个月押金,一个月租金。

    而部队人事那边也帮苏月禾办妥了手续,她的档案和户口可以随时迁过来。

    也就是说,苏月禾可以辞职,接下来全身心办厂了。

    那天苏月禾一早来到了松香厂,她先去杂物房找方运红。

    方运红自从发疯乱骂领导,乱贴大字报之后,现在反倒没人敢惹她了。

    没人惹她,当然也没人敢靠近她。

    苏月禾把自己要建厂的事跟方运红说了,方运红很诧异,这个年代私人建厂,那简直是天荒夜谈的事。

    而且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手续能办下来吗?”

    苏月禾:“我已经租了厂房,接下来就去跑手续,”

    方运红由衷赞叹:“我在松香厂做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要自立门户,也不敢想。但你敢想,敢做,行动力这么强,苏禾,你真让我佩服。”

    苏月禾笑道:“还不是被他们一步一步逼出来的。”

    身后有人走过,苏月禾也不回避,任由别人看着。

    等别人走远了,她才道:“红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方运红也不隐瞒:“这边如果愿意放人,我弟那边可以帮我找到单位挂靠,我出去找个什么事情做,都比在这里打杂强。”

    “红姐有没有想过,出来后,跟我一起打拼?”

    面对苏月禾发出的邀请,方运红有点受宠若惊,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她现在竟然遇到了雪中送炭的。

    方运红谦虚道:“我怕我会成为你的负担。”

    “怎么会呢,红姐你要过来,我会更有信心。现在就我一个人,光杆司令,有什么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方运红手上有客户资源,而且她还擅长管理,这些都是苏月禾需要的。

    方运红也没再扭捏,她笑道:“我可以帮你去跑客户。”

    那就是答应了!

    第一个邀约成功,苏月禾开心道:“很多事你都可以帮我,毕竟我没有管理经验。”

    方运红:“如果我们建松香厂,要跟青城松香厂竞争,一定要用新技术,但是新技术蒸汽法的锅炉设备比较贵,你有这么多资金吗?”

    苏月禾有,她手上还有15万多,但她不想全部投入进去,她得留点资金在手上。

    “我有资金,但不太够。我问过了,最新的那套设备要9万,不过我们可以不要那么大的设备,要小一点的锅炉,曾凡告诉我,小一点的设备其实更好用,我们松脂也没有那么多,哪怕以后松脂多了,只要延长运转时间,例如两班倒或者三班倒,都是运转地过来的。”

    这个方运红还比较了解:“我晓得,我去年为了更换设备的事,跑了好多厂,小的设备大概要6万,但6万也很多,你能承担吗?”

    “6万吗?”苏月禾之前有让曾凡帮忙在省城打听锅炉的事,曾凡问的价格比方运红问的贵。

    “对,6万,这是我砍过好多轮价的设备,已经没有往下谈价的空间了。”

    这个价格还可以,苏月禾道:“钱我来想办法,红姐,你能不能告诉我设备厂家的联系方法,等办好建厂手续,我就去把这批设备买回来。”

    方运红当即答应,她回家把联系地址和电话抄给她。

    苏月禾:“红姐,你到时候不需要挂靠别的地方,直接把档案迁到我们厂里来就行。”

    “你确定他们会放我走?”

    “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办到。”

    方运红小声道:“我相信你。但是你后面想要从青城松香厂挖人,可能不好挖。在国营松香厂上班是铁饭碗,一般职工,谁敢辞职不干?”

    苏月禾明白,其实她主要是担心技术工人的问题,其他工人都好解决,城里没工作的人大把,城里招不到,她去乡下招,肯定能招到人。

    想要挖技术工人,很难,可能以后还是要自己慢慢培养。

    从楼上下来,进了办公室,苏月禾简单打扫了一下卫生,一个上午都没事情做,她等阮佩娴来上班提交辞呈,可阮佩娴却迟迟不来。

    袁娇今天手上没工作要忙,她百无聊赖地坐到苏月禾旁边聊天。

    她牵起苏月禾的手,细细揉着,“苏禾,你的手怎么能这么娇嫩呢,又细又白又懒,啧啧。”

    苏月禾眼睛没离开桌上的资料,只笑道:“别瞧不起我的手,跟一个一百七十斤的大姐掰手腕,我都不输的。”

    袁娇不相信,但也不在这个话题上跟苏月禾犟,她道:“谁敢瞧不起你的手啊,我是喜欢。手指那么好看,你指甲能不能好好修一修?”

    苏月禾最近没把注意力放这上面,她没说话呢,袁娇义不容辞地道:“我帮你修。”

    袁娇走回工位拿了指甲钳和锉刀过来帮苏月禾修指甲,旁边的男同事开玩笑道:“娇娇,给女同事剪指甲有什么劲,我指甲也长,来帮我剪一剪嘛。”

    袁娇翻他一眼:“滚,你没手啊?让你妈给你剪去。”

    同事们嘻嘻哈哈开着玩笑,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袁娇指甲钳剪指甲发出的哒哒声。

    都不用擡头,肯定是阮佩娴来了,袁娇当做不知道,继续跟苏月禾小声说话。

    阮佩娴:“上班时间剪指甲,工作这么清闲吗?”

    袁娇微笑着转过头,看向阮佩娴:“主任,我现在清闲,是因为我工作效率高,香料厂上个月的钱已经收给财务,这个月正常交货,下个月的订单已经安排好。厂里的新样品我也跟香料厂沟通好,在我竭尽所能的游说之下,他们选了最贵那一款。”

    听袁娇说得头头是道,阮佩娴冷着脸也不好当众发火。

    袁娇还不罢休:“听说,我们办公室,就我把新产品给推销出去了。就我。”

    没人说话,苏月禾轻轻拍手捧场:“就你推销出去了?娇娇你真厉害!”

    袁娇笑着挑了挑眉。

    阮青青赶紧帮她姑姑找台阶:“主任,我有个文件要你签字。”

    “拿进来吧。”阮佩娴不情不愿地下了台阶,快速往里走。

    见阮青青跟着阮佩娴进了办公室,苏月禾小声跟袁娇道:“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我要辞职了。”

    “啥意思?”

    “离开松香厂,不干了。”

    袁娇舔了舔唇:“你爱人把你调去哪个厂?”

    苏月禾笑着摇了摇头:“干大事,等成了告诉你。”

    袁娇狡猾地笑了笑:“高就了,可别忘了姐妹。”

    “那当然。以后跟你细说。”苏月禾看见阮青青出来,她从书本中抽出调离申请表,站起身去找阮佩娴。

    主任办公室门没关,苏月禾敲了敲门:“主任。”

    阮佩娴瞥了她一眼,像往常那样吩咐:“帮我倒杯热水。”

    苏月禾没搭话,她直接走过去,把申请表放阮佩娴桌面。

    阮佩娴拿起申请表看了一眼,挤出满脸的假笑:“回部队后勤上班啊?挺好的。离家近,以后有孩子了,也方便照顾。”

    苏月禾笑着敷衍道:“是的。”

    “可惜了,可惜你那个大学生的名额,本应给技术岗位的,到最后……不过对于你个人来说,还是有好处的,读完函授,也算是大学生了。等你拿到大学毕业证,欢迎你再回来这里上班,松香厂永远是你家。”

    听阮佩娴虚情假意地说完,苏月禾回馈同样的满脸假笑:“谢谢主任的栽培。这份申请表,需要麻烦主任给我签字。”

    阮佩娴没有签:“不着急,我还得跟上头领导汇报一下,还有人事,都得说明情况。毕竟你比较特殊,占了厂里一个大学名额呢,是不是?”

    看出来了,阮佩娴就是想要拖延时间,让苏月禾难受,她才无所谓:“也行,那我上班是上到今天,还是上到月底?”

    反正也不是阮佩娴发工资,她就想稍微拖一下苏月禾的时间:“你上到月底吧。”

    距离月底也只有十天左右,眨眼功夫就道了,那就到月底,权当白领十天工资。

    接下来的时间,苏月禾是每天打卡上班,之后就骑自行车出去办自己的事。

    私人办厂手续比她想象中复杂,因为她是本县第一个私人办厂的,他们这边说是改革试验田,但试验田里还啥都没有,只能互相踢皮球。

    幸好梁正烽有点人脉,商业局有人能帮忙一起梳理、一起去走各种审核,摸着石头过河,最终花了一个星期,终于在工商办好了相关的注册和登记手续。

    审批需要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之后,她个人独资的松香厂就算正式成立了。

    苏月禾原先给松香厂准备了一个大气的名字,但工商那边不让私人工厂用地方大名,匆忙之间,她干脆把厂名改成了“丰禾松香厂”。

    从梁正烽的“烽”字里取了一个“丰”,从自己的名字里取了一个“禾”,对于他们小两口自己而言,还比较有意义。

    在办建厂手续的间隙,苏月禾还去林业局递交了建防火带的砍树申请,因为砍的树木是属于林业局的,所以她还需要额外缴纳一笔费用,单单一个申请就花了两百元。

    不过不要紧,砍下来的树,估计最少也能卖两三百。

    也恰在此时,阮佩娴在人事那边给苏月禾的调离文件签名,她看到了苏月禾的个人档案资料。

    当她看到苏月禾的母亲那一栏写着“庄顺兰”时,顿时脑袋被雷劈了一般!

    苏月禾的母亲庄顺兰,身份是农民,而这个农民的名字,之前她见过,在林业局。

    庄顺兰承包了靖湾和其他几个小的林场!

    那些林场显然不可能是庄顺兰承包的,这绝对是苏月禾用了她妈妈的名字!

    苏月禾她想干什么?她想干什么?

    阮佩娴拎起苏月禾的资料就下楼,往经营部办公室走去,这几天她都没看见苏月禾,如她所料,进了办公室后,目光扫过去,没有苏月禾的影子。

    “燕姐,苏月禾呢?”

    燕姐:“刚还在呢,是不是下班了?”

    “才几点?就下班了!赶紧把她给我叫回来!”

    看着主任满脸怒火的样子,燕姐不敢迟疑,她一把年纪不可能去追人,忙叫了办公室的小伙子去追。

    苏月禾其实还没走,她是去了车间,找陈慧明聊天呢。

    杨春花太过呱噪,她跟陈慧明比较聊得来,所以两人没事会一起聊聊天。

    等她从车间出来,遇到一身汗滴滴的同事骑着自行车从外面回来:“苏禾,终于找到你了,我以为你回家了呢。主任找你。”

    阮佩娴这么着急找她会是什么事?

    苏月禾心里多少有点底,她先去了一趟厕所,回来才不紧不慢地敲开了阮佩娴的办公室门。

    阮佩娴坐在办公桌后面,冷冷盯着她,而桌面放着苏月禾的资料。

    她看到了。

    苏月禾装傻,明知故问:“主任找我什么事?”

    “还装?”阮佩娴忍不住笑了,“你用你妈的名字承包了靖湾林场是吗?”

    这是可以去查的事实,苏月禾没隐瞒:“是。有事吗?”

    “有事吗?还没从松香厂离职,就开始自立门户,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人。别仗着自己有点关系,就为所欲为。”

    “我这么做,不犯法吧?”

    阮佩娴心里很乱,因为她对苏月禾没有把握,她怕苏月禾自己开松香厂跟他们竞争,到时候她没办法跟厂长交待。

    但阮佩娴不敢表露自己的担心,只能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是不犯法,但你为啥不敢一开始就用自己的名字呢?心虚吗?”

    苏月禾脸上也带着笑意,“如果我真的想要隐瞒,我不会用我妈的名字。我用了我妈的名字,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被你发现的一天。主任别生气啊,看你额头的青筋都在抖……”

    阮佩娴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假装云淡风轻,心平气和地笑道:“我为什么要生气?你的松脂如果我们不要,你卖的出去?你卖给谁?隔壁县?卖的钱够人工和运费吗?没算过账,没做过生意,没当过家,以为都很容易?还是以为我们不会发现,以后会收购你的松脂?苏月禾,你好好求我,说不定,我可以和厂长商量,考虑网开一面,以后正常收购你的松脂。不然……”

    “不然什么?让我的松脂烂在靖湾,让我血本无归吗?”苏月禾笑了笑:“我不需要你们网开一面,希望你们青城松香厂以后生意兴隆、一帆风顺,不会上门求购我家的松脂。”

    求购她家松脂?所以苏月禾的松脂还是要卖的,她没有想着自己开松香厂!

    听到这话,阮佩娴松了口气,额头上的青筋终于抚平,她笑道:“那我也把这句话送给你,以后不要耍什么花样,也别想用其他人的名义,把你靖湾的松脂偷偷卖到我们松香厂来。”

    那就……等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