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
擂台上巨大的方块冰矗立在那儿,沐泓伶立在上空,看着下方的冰块等待着。
忽然,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如此巨大的冰块一息间碎裂成指甲大小的碎冰。
祝芙提着莲蓬剑柄,水剑流转,自碎冰中跳出来。
沐泓伶说:“我就知道这种程度对你产生不了任何影响。”说完她提得剑一个闪身突兀出现在祝芙面前,紧接着是一顿迅猛如风、狂风暴雨的攻击。
她这是吸取了上次的经验,改用楚妍沁的方式,以硬碰硬来跟祝芙比剑。
但一打就发现:“你的剑不一样了。”
跟小比时只有剑柄,水剑虚浮不同,这回祝芙的剑柄之上多了一截极细如同芦苇般的实体剑身,那剑身色泽与水流相类,且散发强大水灵气息,在没与之两剑相碰前根本发现不了那是实体剑。
沐泓伶只以为那还是水剑,只要扛过一瞬间高压水的威力就能穿透水剑伤到祝芙,结果就是计划失败。
最奇妙的是,把剑身色泽如水但材质却异常坚硬,能与沐泓伶手中的高阶法剑硬钢不裂,中心又是空的,剑尖处是真正的锋利水剑,让人防不胜防。
祝芙说:“与两位师姐对战后,我也有不少进益。”
正是因为楚妍沁那种不惜自伤的打法,她发现了水剑的缺点,若有人拼着断臂冲过水剑是能一剑伤到她的,所以苦思冥想之后她给剑加了剑身。
这剑身可来之不易,质量一定要好,能通水流,还得与剑莲嫁接成功。
祝芙之外很忙,也是前几日才弄出来新剑。
刚好沐泓伶她们就找过来了,真是踩着尾巴的幸运啊。
“也是,以你的谨慎周全,我早该想到你会定会改进用剑。”说完沐泓伶再次攻过去。
既然没法用自损的方式对打,她干脆跟祝芙近距离交战。
显然现在的她身手比结丹前快了数倍,但这种程度的身法比起青真师父又略逊不止一筹,祝芙才经历过师父的高压对练,对这种速度的攻击应付的游刃有余。
两人在半空中瞬间过了百来招,谁也奈何不了谁,待又一剑后,两人同时趁机后退,拉开一个安全距离。
沐泓伶十分郑重的说:“祝师妹,我请你与我比斗不是贪玩,是真心想知道你我之间的差距,所以,我希望你能够用尽全力。”不要再留手。
她如此认真,祝芙不好敷衍,也郑重起来。
“那沐师姐,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祝芙一扬手,无数战植出现,或者成特殊阵型定在擂台上,或者四处游走随时找准空隙攻击,甚至还有几株高大到遮天蔽日的巨树,因着这巨树延展,沐泓伶不得不再次往天上飞一段距离。
但这还没完,很快沐泓伶就发现背后有阴影聚拢。
她扭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何时天空中突兀的屹立着一颗彩色大树。
饶是出身富贵的沐泓伶也不禁茫然:“那是?”
“彩虹树。”的进化版。
通过改造,祝芙果然找到让彩虹树扎根空中的方式。
准确的说是扎根光之中,彩虹树原本以彩虹为土壤,但祝芙清楚彩虹的原理,最后做到只要有光线折射的地方,彩虹树都能扎根。
所以任你是百年难遇的变异天灵根,也架不住她金手指开的如此粗壮啊!
说完祝芙目光变得严肃:“沐师姐,这回你真要小心了。”
她剑一挥,沐泓伶立刻察觉到危险,擡手打出一记犹如龙卷风一般的冰凌,朝着祝芙袭卷而去,但祝芙的水剑精准对着冰卷中心轻松将其搅碎。
而后祝芙又挥出一剑,那是一道绿芒,沐泓伶不敢硬碰巧妙躲过。
但绿芒划过后没有消失反而朝着周围植被席卷而去,待绿芒再回来时便裹挟着无数绿叶一道如飓风一般朝着沐泓伶席卷。
那样凛冽中又生机勃勃的招数,其中蕴含的杀机连连不断,甚至避无可避。
除非她主动跳下擂台。
擂台往上已经被祝芙完全锁定。
沐泓伶身上道光亮起,巨大的金钟将她笼罩住,不论祝芙的剑气如何厉害都伤不到她半分。
但是等祝芙收剑后,沐泓伶却收起防御法器:“是我输了。”
又输了。
这回她以为能跟祝芙斗个旗鼓相当的,没想到要不是有长辈给的法器防身,差点连命都丢了。
祝芙说:“这是擂台所以点到为止,若是生死之战,结局尚未可知。”
她的外挂纵然强大,沐泓伶的靠山也不差,要是她放下心中傲气,拉下脸用长辈给的法器,结果真不一定。
“输了就是输了,不必为我找借口。”但随即沐泓伶便坚定道:“放心我不会就此放弃,总有一日我会想出破解你招数的剑法。”
祝芙的招式其实谈不上多华丽复杂,水剑主速度威力、木剑主掠夺生机,就这样简单朴实,但偏偏无解,至少对目前的沐泓伶来说无解。
对楚妍沁也一样。
旁观过这一战后,楚妍沁就已经确定:“我打不过你。”
但她还是坚持:“这一战必须打。”剑修怎可不战而降。
就像沐泓伶所说,只有亲身体验,她才能知道自己和祝芙之间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之后她们便去了九女峰。
九女峰和祝芙想象的不一样,处处透露着清冷孤绝之色,属于漂亮但没什么人气的山峰。
这里的师姐们也是走清心寡欲风祝芙都不敢多看她们,总觉得会冒犯。
九女峰当然也有自家比武台,只不像太白峰那样奢靡,跟主峰差不多。
两人去擂台时,祝芙还想着是不是给翠鹫峰上加个擂台呢,居然每次被师父训练,都会不小心破坏些花花草草。
可当初规划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这一出,如今得腾出一片田地才行。
“祝师妹,请吧。”直到楚妍沁开口,祝芙才彻底回过神。
这一回比斗的结果很快出来。
楚妍沁没有像沐泓伶一样请她出全力,反而特意引得祝芙反复交替使用水木之剑。
“……”是找她来试招了吗?
就这样,在无数次险些丧命的危急时刻中,楚妍沁的剑气变得不一样了。
在最后一招时,楚妍沁已经使出一招杀意凛然、萧瑟如风的剑术,这一剑的剑意隐约成形。
可惜的是,她灵气耗尽无力使出第二剑。
而祝芙跟没事人一样,收剑:“恭喜楚师姐了。”
楚妍沁难得露出个笑来,虽然输了,但她对这结果很满意。
这一次她收获很大。
沐泓伶围着两人转一圈,忽然看向楚妍沁:“你装的吧,平时跟我装直言不讳,实际上你比我狡猾多了,每回你都在我后边捡漏。”
上次小比也是,这回也是,楚妍沁要不是先观战一场,又亲战一回,能这么快有所领悟吗。
楚妍沁诚恳而认真:“上次是抽签,这次是你要先比的。”
结果都不是她主导,关她什么事。
沐泓伶气结,一时居然说不过她。
祝芙既怕这两个人再吵起来,更怕沐泓伶不服气还要找她比一场,赶忙说:“两位师姐既然都有所得,不如回去沉淀一番,之后你们两约时间比划比划呀,说来上回小比,大家都盼着能见到你们的巅峰对决呢。”没看到怪可惜的。
说实在的,这回比斗她真有点欺负人。
不提空间,只说上回大家都是压着修为的练气大圆满压着修为,这一回她已经金丹后期了,这俩还是金丹中期,胜之不武哈。
何况经过秘境,得到神通的她水剑彻底被完善,可做到随心所遇的瞬发,如果日后找到一强横的异水,哪怕沐泓伶日后修为再晋阶,祝芙也彻底不惧她的冰系天赋了。
沐泓伶和楚妍沁不知道祝芙的想法,有在认真思考要不要彼此对战。
祝芙见两人被说的意动,立刻说:“我真的赶不及了,先去完成任务哈。”
其实没那么急。
离开后她先回去跟师父说一声,又传迅给父母报告,然后分别问于苗苗和冯曦要不要跟她一块去,三个人还没有一起外出历练过呢。
于苗苗很快回复说跟她一起,冯曦因为还没筑基,没能成行,有些可惜。
祝芙跟于苗苗接头后,又不放心的先去翻资料,了解任务背景。
任务地点在上泽坊,上泽坊属宗门附属地区,居住者大部分为依附宗门所生的小家族势力。
此次任务是因着上泽韦家出现了噬心鬼害人,全家联合抓了小半年也没抓到,这才向宗门求助。
祝芙去找噬心鬼的资料,一种好食人心的鬼怪,吞噬人心后可以变得与被挖心者如出一辙难以分辨……这不是画皮的变种么?
把资料看完,祝芙判定:“有点危险,苗苗你要不别去了。”
“当然要去。”于苗苗说:“你放心,遇到危险我会自保,绝不拖累你。”
“你我之间说这种话干嘛?我是怕护不住你。”
小半年不见,怎么还客气生疏上了?
祝芙给于苗苗一株宫灯百合和一片昭雾仙芽的叶子:“这是能抵御鬼物的灵植,关键时刻你藏进小核桃里知道吗?”
基本每回祝芙种出来有趣的小东西都会给于苗苗一份,于苗苗手上有各式各样的小南瓜、小核桃和小花舍,她还饶有兴致的每一个都布置成不同风格的宿舍。
所以核桃她就没另外给了。
“好,我知道了。”于苗苗说:“我们一块坐南瓜车过去吧。”
祝芙在宗门之外的地方还真没用南瓜车,闻言点头:“好啊。”
她拿出一颗新品种:“这是添加枫术树基因的小南瓜,飞起来更快。”
“什么基因?”饶是从小一起长大,于苗苗还是会经常听不懂祝芙在说什么。
“就是跟枫术树一块杂交的新品种。”祝芙把小南瓜展开,小南瓜顶张开两片大叶子,像蝴蝶翅膀一样,一扇就带着小南瓜漂浮起来。
祝芙和于苗苗一块进去,于苗苗迅速拿出小桌案和各种抱枕做了一番布置。
两人坐好,祝芙看着地图:“上泽坊是往上阳的方向。”
于苗苗没出过门,任由祝芙带路,等祝芙忙完才问:“我后来学了几堂傀儡课,你要留影石吗?”
祝芙想了想:“我现在不用这些了。”
她原来的想法是不论什么课,能学就多学一些,哪怕是炼丹炼器,那些不擅长的课也尽量跟上学习,至少得要有了解。
但现在她想法改变了,觉得与其样样都学个半桶水不如专精一道就好。
随着修为提升,手里的灵植品类越来越多,祝芙发现很多技术都可以被她的灵植所替代。
炼器,她有各种各样的工具类灵植,炼丹有药植,符箓有竹芋,连傀儡都有簇簇草和莲藕,植物的多样性和空间的神奇。
相信以后总有一天,她的灵植能满足她所有生活、修行所需。
所以现在反而没必要学太多太杂的东西,现在祝芙的重心只有灵植、术法和剑术。
“对了,你看我新得的东西。”祝芙拿出一个小盆栽,一株嶙峋奇木。
树干干枯没有一片叶子,不怎么好看,但树枝挂着几颗漂亮如琉璃的开口小果子。
“什么东西?”于苗苗好奇接过去。
“你脸对着其中一颗果实。”
于苗苗照做,就见那颗小果子咔嚓一下,合拢开口,片刻后像呕吐一般‘噗’出一枚小黑珠子。
“你打开。”
于苗苗拿着小黑珠子一捏,居然捏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神奇的是那张纸上居然印着有她的脸,刚好是她对着小果子时的表情。
“这是像留影石一样的果子?”
“不完全,留影石可以留下一段影像,这个呢暂时只能留下瞬间画面。”是视频和照相机的差别。
祝芙说:“我找了好多种感光灵植,好不容易才培育出这么一种特殊的照相果。”
感光不代表能留影,这中间的技术突破很费功夫,还好这是个玄幻世界。
祝芙现在的神识已经能把想法完全灌输给灵植,只要她想、只要灵植具有那样的潜力,她就能够通过自己的意识影响灵植朝着她想要的方向不断进化。
照这么继续发展下去,过不了多久不需要小玉帮忙,她自己就能给灵植进化。
更进一步,说不得某一天她能创造出全新的物种(植物)。
“所以我相信有了照相果,很快我就能种出能留影的灵植了。”
“……”倒是也不必如此强求,于苗苗不解:“留影石又不贵,为什么一定要执念中出留影灵植呢?”
“因为这是我走的道。”祝芙简单说。
这也是她放下其他技艺的缘由之一,像她小时候其实还想过要不要把前世的一些科学技术,全部写下来运用到这个世界。
哪怕这世界走玄幻风,但科技产品对修士来说还是具备一定的参考性的。
可祝芙现在不愿意这么做了。
因为科技生产的过程中就是会对自然环境产生一定破坏,祝芙修为提升后越来越喜欢完全自然原始的环境,她现在连那些炼器师都看不惯,更别提科技产品了。
一方面是喜好,另一方面她也隐隐感觉自己的道就在这条路上。
可于苗苗不知道祝芙的心里如何一步步转变成现在这样,但既然好朋友都这么说了,她选择尊重。
枫术树速度极快,偶尔遇到调皮的飞鸟,以祝芙的神识轻易能避开,这一路无惊无险很快便抵达上泽坊。
如今的祝芙已经见识过很多地方不同风格的城市了,遂十分淡定自若。
于苗苗可还没机会出门呢,对外面世界十分好奇,眼睛不自觉的到处扫。
但她特别懂事且克制的说:“我们先去韦家吧,任务要紧。”不然她就要忍不住去逛街啦。
看看,这就是靠谱的苗苗。
祝芙发出信物,两人随着信物一路来到韦家,韦家那边得到消息赶紧过来开门迎接她们,待看到祝芙和于苗苗后,韦家人明显怔愣一瞬、眼底闪过不知所措,随后又恢复平静。
其中一人走到于苗苗面前说:“有劳真人远道而来,里边请。”
祝芙:“……”没办法,于苗苗的比她高一个半脑袋,虽然脸庞还稚嫩,但已经是少女模样,祝芙就是纯小孩。
修为比她们低的人看不透本质,大多会以貌取人。
于苗苗笑了笑说:“我不是什么真人,我只是筑基修士而已。”
说着避开一步,把舞台让给祝芙:“这位才是专宗派来抓捕噬心鬼的金丹修士。”
韦家人有些尴尬,又殷勤的凑过来跟祝芙说:“见过真人。”
祝芙摆摆手:“我年纪小还没有取道号,不必叫我真人,我姓祝,叫祝道友就好。”
“祝真人里边请。”那些人还是尊重的喊。
这就没办法了,祝芙没再一一纠正,跟着人往里走。
待到正院时,迎面走来一名女修,那女修看到祝芙和于苗苗之后也是有些错愕,可她很快反应过来精准的对着祝芙说:“劳烦真人了。”
女修名唤韦菀,是韦家现任家主的孙女,年纪二十有二,筑基期初期。
她能感觉到于苗苗的修为,却看不出祝芙底细,便看出谁是主力人员。
祝芙不免好奇的问:“你怎么不进宗门修行?”
韦菀微笑:“我资质寻常,家里只会把最优秀的弟子送去宗门,我不够资格。”
二十岁筑基,这资质不算顶尖,但是进入宗门外门还是可以的,不至于进不去。
不过依附宗门的小家族小门派是这样的,不像祝芙和于苗苗这样的弟子家庭,大多只会生一、两个,自然是想也不想把孩子送进宗门,这些小家族子弟繁多,资源有限只能择优录取,且他们还要留人在家里主持事务。
祝芙没想太多,随口一问而已。
“因为噬心鬼的事儿,我祖父、和我爹都已经病倒,我母亲一心修行无心照料俗事,无奈之下我只能请宗门派人过来。”
家里都出现噬心鬼,长辈和丈夫也病倒了,还一心修行无心管事?这也太专注了些。
祝芙对韦菀的母亲产生了点好奇。
韦菀带人进了正院大堂,还特意请祝芙坐了上座,祝芙没有客气谦让:“不必过多寒暄,直接说噬心鬼的事吧。”
“是。”韦菀利落的说起来:“事情发生在半年前,当时我家里发生了一些小变故。府里突然有人失踪,找回来后全都性情大变,我们先以为是中了邪术亦或是有妖物暗中作祟,用家族秘法验过血脉后发现回来的人没有问题,直到后来无奈之下用魂灯验证,才察觉是噬心鬼作乱,但我们不小心让那噬心鬼逃了。”
“此后我们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捕捉噬心鬼都没能成,反而受害者越来越多,以至家族人心惶惶的,无奈之下只能请求宗门相助。”
祝芙问:“半年前你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变故,不能详细说明吗?”
“这……”韦菀迟疑了。
祝芙见状便说:“此事与噬心鬼有无干系?”
韦菀摇头:“我也不确定,但就是那么巧。”
“既如此,你还是好好跟我说一说那变故吧。”
韦菀仍在犹豫:“此时事关我韦家清誉,不好为外人道也……”
“有什么不可对人说的,不就是你我身份有异么?”此时一名男子从外大步踏进来:“玄天宗真人刚好今日过来,你却让我外出办事,韦菀你当真好心思!”
男子先对着韦菀一顿输出,然后才把注意力放到祝芙身,他身形一顿,迟疑而错愕:“这是玄天宗派来的人?!”
韦菀赶忙呵斥道:“韦骅,不可对真人无礼!”然后对祝芙解释:“这是舍弟韦骅。”
韦骅心思明显没有韦菀深,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虽然听话的拱手对祝芙喊了声真人,可眼里的怀疑遮掩不住。
祝芙只是继续问:“身份有异是怎么回事?莫非那噬心鬼与你二人有关?”
“并非是跟我们有关。”
韦菀看了眼韦骅才说:“半年前我们才被长辈发现原来我们于襁褓中抱错,身份互换的事一经查清,韦骅立刻被寻回家中,偏偏凑巧的是,噬心鬼犯下的第一案正是韦骅被带回家的当晚。”
说着又转向韦骅:“此事太过巧合,父亲母亲为保护你一直不许人多议论,但如今人心惶惶,大家已经对你心生不满,我也是未免你受牵连,才特地让你出城,等真人抓到噬心鬼,自然能证明你清白。”
韦骅冷哼一声:“我的清白需要证明吗?爹娘在宗祠里亲自验血、点了魂灯,还有谁会怀疑我?分明是你认为我抢走你的身份地位,心生不忿才故意引着大家怀疑我。”
韦菀无奈摇头:“你才是父母的骨血,你安然回家我很开心,再说便是你回到家里,父亲母亲也没将我赶走,仍留我在家,我有什么好不忿的,骅弟你实在不该这么想。”
“那是因为……”
“骅弟!”韦菀忽然提高音量制止他的话。
韦骅住了口,两人同时朝祝芙看去,就见祝芙眼也不眨的盯着他们,左眼写着‘好精彩’,右眼写着‘还想看’。
一干韦家人:“……”
韦骅转了口风:“总之查噬心鬼一事,我要亲自参与,你没资格拦我。”说完匆匆离开。
背影透着点愤怒,愤怒中又带着些心虚,十分复杂。
韦菀看着韦骅离开的背影,眼神更加复杂惆怅,片刻她叹口气对祝芙说:“接下来有劳真人了,我会看住他不让他捣乱。”
祝芙捋了捋:“所以你跟他被抱错了,他才是真正的韦家子,半年前才被找回家?”
“是。”
“可看起来在家里是你管事。”
韦菀苦笑:“我也曾推辞过,但骅弟他刚回来,对家中诸事不熟悉,父母便还是让我管理家务,毕竟我在韦家生活二十余年,家里突发变故我也不忍心放任不管,不过我说过只是暂管,这家业迟早会交到骅弟手上,没想到他还是对我误解颇深。”
祝芙说:“我原只听说过同性被抱错,像你们这样性别不同也被抱错的倒是少见,你们家中在孩子幼年时没检验过血脉之类的吗?”
修士的手段比b超还要灵敏,生孩子之前就能看出男女,怎么会被抱错。
何况出生之后,要检测有无特殊血脉、测试灵根、点燃魂灯,种种手续之下,二十年来一点没发现孩子被抱错了吗?
怎么看怎么像人为的。
但修士只看修为天资,不重男轻女啊,没有必要因为男女就特意换孩子。
韦菀说:“因为我也是韦家的孩子,只不过是分支,这才……”这才在种种检测手段之中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祝芙愈发不解:“你是分□□个韦骅跟你交换身份,等于他是去的分支,按理说也该在族中生活,那他怎么这么久才被找回来,他之前去哪了?”
“这……”韦菀有些为难的说:“这就得提起另一桩往事了,二十余年前那位生下我的韦家女是意外怀孕,没人知道我生父是谁,那韦家女生下孩子就想带着孩子连夜离开家族,但当晚因族人阻拦,慌乱之中她抱错了孩子,这才引发这场令人悲伤的意外……”
这扑面而来的狗血气息。
真的是慌乱之中才抱错的吗?
祝芙蛮好奇,但没再深究人家家族八卦,只问:“那他被找回来的时候有发生特别的事吗?或者他有带奇怪的人和物品过来吗?”
韦菀摇摇头:“没有带人,至于随身之物嘛,当时只顾着检验血脉没有过度关注其他,之后骅弟一应吃穿用度都由家族负责,以前的东西也不好再追查了。”她说完又苦笑一声:“毕竟我若是执意查他,倒显得我心怀芥蒂。”
祝芙点头:“明白了,现在请你带我在你家转一圈,尤其是噬心鬼出入过的地方,以及那些被噬心鬼所害之人,他们的尸首有没有保存好?住所有无搜寻过?”
“好。”韦菀起身请祝芙一块出去,一边走一边说:“被害之人找到的尸首我们都有好好安放,实在找不到的也没法子,只能立衣冠冢,他们的房间遗物都没动,真人可以好好盘查。”
“主院住的是我父母,我和骅弟分别住两侧厢房,东院住的是我二叔一家,西院住的是三叔一家……在院子里住的是福伯,韦家的供奉长老,也是第一个招是噬心鬼毒手的人。”
祝芙、于苗苗跟着韦菀一块踏进那供奉长老的院子,正检查着院里的蛛丝马迹,忽然有一人朝着祝芙撞过来,却在靠近她时倒飞出去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是……”韦菀赶忙过来:“你是骅弟的侍卫?这是怎么回事?”
韦骅时机恰好的过来,说:“我突然想起长老这里有一物品古怪,让他过来看看,没想到他行事如此莽撞,不小心冲撞了真人。”说完对祝芙诚恳道:“我待他向真人请罪,还望真人饶过他。”
祝芙看看他,说:“没关系,不过下回可别这么莽撞了,我习惯张开神识和防御结界,还好他是意外过来,若他当时心怀不轨,现在已经毙命了!”
用神识扫荡外界很不礼貌,容易冒犯其他修士,但祝芙日常开着神识笼罩周围一米范围,既可随时做好警戒,还能锻炼神识使用,并适应这种360度的神识视角。
现在她反而更不习惯肉眼的平面视角,只能看到前面看不到后面都觉得没有安全感。
这样的习惯不止她有,随着修为提升修士都会慢慢养出这样的习惯,高阶修士甚至会一直张开神识笼罩在自己地盘监管一切。
所以祝芙不明白韦骅来这么一出是干嘛?若是试探她,手段也太低级了一些,低级到这一出都有点像个真正的意外了。
韦骅面色尴尬:“在下知道,日后一定让他小心。”
韦菀说:“骅弟,既然已经有真人过来搜查噬心鬼,你若发现什么古怪直接禀告真人就是,此事现在开始都交由真人做主。”
“好。”这回韦骅没再犟嘴,老老实实把一个锦盒递给祝芙,祝芙打开一看里边是一块带着血迹的……肚兜?
拎出来看看大小,可以肯定是小孩的肚兜。
祝芙敏锐意识到什么,看向这对关系复杂的姐弟:“看来你们身份错位的事,这位长老早就发现了。”
韦菀垂眸不语,韦菀却冷笑一声:“我就知道。”
接着祝芙又跟韦菀去了其他小院,把家里家外都转了一整圈,之后发现各房各院都有一些精彩的小秘密,但都是些在普通范畴内宅院小秘密,没上升到玄学程度,所以噬心鬼的事,仍没找到半点线索。
过程中韦菀先还会因为家务事暴露有点小尴尬,后来遇的多了逐渐面色如常,最后只剩下对鬼怪伤人的担忧?
祝芙还去看了韦家还保留的几具尸首,奇怪的是韦家没有特意设灵堂,他们被安置在地下静室,以冰阵保存。
对此韦菀的解释是,族人都要求抓到噬心鬼后才摆灵下葬。
祝芙听了,没怎么信。
仔细检查一番,她发现每一具尸体的面部都十分安详,除了脸色苍白没其他异样,只胸口破了一个大洞,整齐的大洞。
再用神识探过去竟也没察觉到一丝鬼气,怪不得韦家这么修士,即使修为普遍不高,不至于抓了这么许久也没抓到半点鬼影。
旁边韦菀殷勤的问:“真人?如何?”仿佛期盼她大展神威,下一秒就徒手抓出一只鬼来。
祝芙摇摇头:“我暂时没发现什么。”
韦菀脸上有明显的失望,但还是打起精神来:“也是,那噬心鬼善于伪装隐匿,需要时间好好搜查,真人一路奔波,今日不如先好好休息?明日我为真人设宴。”
祝芙毫不犹豫:“设宴就不必了,我不耐烦那个。”
韦菀没有过于热情,从善如流:“那我带真人去住所。”修士性格百样,但大部分高阶修士都喜静不喜闹,既祝芙说了不耐烦宴会,就不能强求。
她把祝芙安排在早就收拾出来的客房:“若有需要,但凭吩咐。”
等韦菀离开,于苗苗才兴奋对祝芙说:“早就听霍丰说,他们这些弟子众多的家族中,各种各样的事都有可能发生,果不其然,今日我算是好好见识了。”
确实,难得见到修真界版的宅斗,祝芙也觉得挺新鲜。
不过,于苗苗紧接着又担忧:“怎么样?你有思路吗?我刚刚一路过来是半点鬼气也没感知到。”
这可是祝芙接到第一个宗门任务,她当然希望祝芙能完成的完美无瑕。
祝芙摸摸下巴:“目前还没有头绪,但我相信过了今晚就会有的。”
傍晚时分,虽然高阶修士不用用餐,但韦菀还是礼貌周到的派人送了一些灵食过来。
祝芙和于苗苗看了眼桌上摆盘精致的灵食都没吃。
“对了。”祝芙忽然想起来:“我都忘了我还有这东西。”
她拿出一个小葫芦,从里边倒出一粒彩色芸豆:“之前我不是跟你说,我发现食物类灵植其实还有很多潜力没被发现吗,就稍微研究了一下,这种芸豆吃一粒就可以顶一天饿,重点是它比辟谷丹好吃。”
这是修士的一天,普通人吃了能顶7-10天。
于苗苗拿过去吃了一粒,立刻皱巴着一张脸:“好酸哦,没有辟谷丹好吃。”辟谷丹顶多是食之无味,而且高阶辟谷丹也有味道好的。
祝芙立刻笑的前仰后倒:“这是运气啊,运气啊,你再试一颗。”
出于对朋友的信任,于苗苗又拿一颗:“咦,这回是甜的啊。”
“怎么样?很有趣吧?”祝芙说:“我给它起名叫怪味仙豆。”
小时候她意外看过龙珠后就很羡慕有那种仙豆,因为那会儿她觉得如果能不吃饭,可以节省很多钱。
当然到了修真界,这种羡慕心情早就遗忘,她纯粹是因为好玩才培育出这种每一颗味道都不一样还能饱腹的灵芸豆。
之后祝芙又拿出了很多新研发的有趣灵食,吃的于苗苗不得不打坐来消化吃下去的灵气。
直到夜色降临,祝芙闭上双眼,神识细微的散出去,如丝线一般但又各有相连,像蛛网笼罩在这个府里,不会轻易让韦家修士察觉,却又精准地落在每一株植被身上。
她感知着植被们或者微弱或者活泼的意识,同时将自己的指令传递过去。
千万植被的意识、感知、甚至是视角和记忆顺着细密的神识蛛网传递到祝芙识海之中。
幸好植被性格虽各有不同,但心思都比较单一。
祝芙又已经金丹巅峰,如此庞大的信息量一拥过来,她仍然泰然处之,还有余力一点点将信息分类、处理、总结、归纳。
一阵忙活之后,这韦家的秘密她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接着祝芙随手在房间里下了一层禁制,拉着一旁于苗苗进小南瓜里,待把里边布置成家庭小影院的样子说:“来看看我发现的。”
两朵小喇叭花一样的灵植各占据一端,喇叭相对,中间形成一面光屏,屏幕里显露出韦骅的脸。
“还以为那是她随便从哪里找来的小孩糊弄我的,没想到居然真是高阶修士。”
韦骅抱怨一通骂面前的人:“你也真没有,一点没看出来那小孩的修为?”
他骂的正是下午故意撞祝芙的护卫,护卫恭敬道:“属下告诉过少爷,属下看不出那位小真人的修为,说明对方修为至少在我之上,至少是金丹真人。”
“你不也说,没修炼过的人也看不出修为吗?何况那韦菀二十多岁才筑基,家里都说她是天才,我怎么知道会有这么小的高阶修士?”
护卫提醒:“少爷慎言,高阶修士的感知力非同寻常,您这样在背后说人是非,那位真人说不定能感知到。”
韦骅下意识朝外看看,嘀咕着:“高阶修士都没事干吗?天天去看别人有没有骂自己。”然后又怪护卫:“谁叫你不早点说清楚。”
祝芙:“……”
是她想多了,这是个真傻子,不是装的。
她打出一道指决,屏幕上又显露出韦菀脸,韦菀在跪着,她旁边立着一名身穿黑纱的女修,那女修擡手就给了韦菀一巴掌。
“说,你是不是故意把寻天宗的人引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