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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曲2 正文 第五十八章 从头到尾,季白都是站在你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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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八章从头到尾,季白都是站在你身边的。

    江离被大家祝福着灌了几杯酒,喝得高兴,看着季白有些飘飘然。

    她伸手攥着季白的脖颈把人拽到眼前,用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问道:“说,什么时候开始暗恋我的?”

    江离的头发有些乱,酒气顺着气息往外溢,把季白熏得也有些醉了:“那天,你没看我给你写的情书,对吗?”

    “情书?”江离的眼睛向右边移,想了想,“那么厚的一封信,是情书?没看,我撕了。对不起啊……”

    季白早就猜到了那天的状况,自己厚重的情书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可他心里还是泛着潮气,揭过这个话题:“没什么。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了。非要说个时间……可能是你抓玩偶送我的那天吧。”

    季白永远记得,孤高又帅气的江离同学掂着几枚游戏币向着抓娃娃已经抓到绝望的自己走来,游戏币“哐啷”一声掉进投币孔,小猪玩偶抓着松垮的爪子飞扑到她的手里。

    像是天生就会被可爱的玩偶簇拥的人。

    季白虽然当时没有说,可心底却泛起了阵阵涟漪。

    好看的少女并不爱笑,把玩偶直直递给他,只说:“手给我。”

    季白猜不透江离的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就没有伸手,江离眼神灼灼,看向自己像是在看即将到手的猎物。

    然后她勾着嘴角轻笑一声:“送你了,但是不白送。明天放学,在青石巷等我。”

    那是一个莫名其妙的约定。

    可从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起,季白看向她淡然的背影,心里总觉得落下了些什么。

    在巷子口等她的时候,他不耐地想,江离可能是来搭讪的。

    可是她搭讪的方式太奇怪了,人也很奇怪,怪到他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脑海里总摇曳着她离开时轻摆的发。

    然后江离就出现了,跟他谈交易,神色里没有畏惧,只有纯粹的好奇,让季白在她的眼神中沦陷地很彻底。

    接触以后,季白发现江离像是一阵自由的风,可这风刮的太猛裂,轻而易举就将他席卷其中。

    怎么躲?

    躲不开。

    杨曳看着对面的江离和季白,一时触景生情。

    她喝了不少,擡眼看向没喝酒的陈哲思,扬了扬下巴。

    到底是多年的老朋友了,一个小小的动作,陈哲思瞬间就明晰了她的意图。

    陈哲思扶了下眼镜,笑起来很文雅:“说起来,虽然那天张名远犯了浑,但其实我们几个心里都没底,江离,那天放学铃声响之前,季白推门进了班里。”

    江离松了季白后颈处的手,将目光投向陈哲思:“我听李筝说了一点片段。”

    “哦?”

    陈哲思直起上半身,将双手交叠在桌上,“你听说了就好。我一直觉得,咱们之间没什么过不去的,所以话该说开的还是要说。那天张名远有些失态,其实我们几个心里也不轻松,我和季白是小学同学,又和张名远、梁潇一起上了初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很清楚。就连杨曳刚刚跟咱们玩儿在一起的时候,都看出来了,季白正在暗恋你。从头到尾,好像只有你这个当事人不知道这件事。”

    他笑笑,又接着道:“可就是这一点,让大家对你产生了误解。说实话,别说是张名远,连我当时都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那个样子。”

    “直到那天,季白关上了班级的大门,用讲台上的桌子把大门堵死了,结结实实给我们上了一课。”

    “我只需要十分钟。”季白坐在门口的讲桌上,陈述者自己的观点,“我从小就喜欢阅读,各种各样的小说也看过不少。在我浅薄的认知里,伟大的小说家从不避讳在书中描写‘性’这件事情。大家在生理卫生课上,也学过不少相关的知识吧?如果有人因为学了生理卫生就被指责、被抨击,大家觉得这合理吗?如果这是所有人闭口不谈的禁忌……呵,那请问,大家都是怎么出生的呢?”

    教室里没人说话,没人敢说话。

    校霸季白威名在外,堵了大门口,谁敢顶嘴?

    道理谁都懂,可是谁能阻止流言蜚语的传播呢?每个人都各怀心事,与邻桌面面相觑。

    季白擡眼扫了圈班里,无人敢言。

    他无奈点人:“张名远,咱俩关系近,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群里那视频是怎么回事儿?”

    张名远脸涨得通红,没想到自己是头一个,可他还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兄弟就要拿自己开刀了:“我以为,江离是在利用你的感情……当时是我太着急了,我就问她,那文章是不是她写的。”

    季白了然:“然后她承认了。”

    张名远点头。

    季白跳下桌走向他:“她说的很清楚,所以你为什么生气呢?”

    张名远猛地擡头:“你难道不会生气、不会难过吗?我以为……我以为你会……”

    季白叹了口气:“那如果她写的只是一篇少年少女的恋爱故事,我是男主人公的原型,你还会这么生气吗?你还会觉得她是在利用我吗?”

    “啊?那肯定不会啊,要是那样我就放鞭炮恭喜你俩双向奔赴……”

    张名远没说下去,一时顿住。

    季白继续道:“如果我知道她在写这样的文章,又默许了她以我为灵感创作这篇文章,你还会生气吗?”

    张名远的脑子一下就通了,踉跄地后退一步。

    季白轻轻拍在他的肩头,转身往回走。

    “恋爱故事可以,掺杂了“性”的恋爱故事就不可以。”

    季白坐回讲桌,声音淡淡:“我想大家跟张名远都是差不多或者一样的想法,归根结底,‘性’这么平常的东西,在2001年,社会已经高度开放的今天,就不应该出现在文学作品里,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吗?”

    有人低头思考,有人交头接耳,有人嗤之以鼻,就是没人敢说话。

    季白无奈地舒了口气。

    时间已经过去两分钟了。

    “既然大家都不想主动交流,那我就抽几个有意思的同学聊一聊,大家也可以听我们的对话思考一下,当然,随时欢迎大家参与话题。”

    季白从兜里掏出了手机,长指划在屏幕上,问到:“请问,‘立志当狗仔’是哪一位?”

    后排犹豫地站起来一个人,脸色很黑,是他挖出了江离的文章,还发到了群里,看季白对江离的态度,看来是找他寻仇的:“我……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发了链接而已……”

    季白念着他的留言:“你在群里说‘学霸看上了校霸,爱而不得’是你亲自扒出来的,对不起,事实是我追不到她,如果以后你真干了狗仔,最好核实下新闻的真实性,不然的话,估计你在这一行也坚持不了多久。”

    李筝第一个笑出了声,班里一阵低声窃语。

    “立志当狗仔”挠了挠头发应了一声,缓缓坐下身。

    季白又问:“‘弹不虚发’和‘大吉呀’是哪两位?”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中排站起了一高一矮两个男生,对视了一眼。

    季白没有擡眼,翻着两人的聊天记录,嘲讽出声音:“你们俩在群里面骚扰女同学,是不是欺负人家脾气好,自己过得太安稳了,从小就没挨过打呀?早说啊,我很闲,可以给你们当陪练的。人心脏,看什么都是脏的。坐下吧,不服的话回头找我单聊,现在我不想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

    更大的一阵哄笑声,气氛逐渐变得轻松不少。

    李筝坐在座位上看季白,觉得他跟自己印象中的校霸似乎有很大出入。

    季白依旧在点名:“请问,‘不瘦十斤不改名’是哪位。”

    李筝浑身一震,哆嗦着站了起来,双腿发软:“是我……我什么都没说啊……”

    李筝撇了眼季白,看见季白冲着她露出了进门来第一个相对和善的微笑,然后跳下桌子,冲着她的方向低下了头。

    标准的90度鞠躬,李筝吓得脸色更白了。

    然后她听见季白说到:“谢谢你,谢谢你为江离说话。”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李筝,她第一次看到别人给自己鞠躬,当下就蒙了,不知道怎么回应,红着脸摆手:“不客气不客气……平……平身吧……”

    哄堂大笑,李筝自己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季白直起身后便不再点名,坐在桌上跟大家聊文学,从中国文学聊到外国文学,讲了很多文学作品中关于“性”的片段,还有他觉得写得好的片段,越来越像一堂有趣的思维拓广课,也有人大着胆子和他互动,被他种草了不少好书。

    李筝越听越来劲,可还没听够,十分钟很快就到了。

    季白把讲桌搬回原本的地方,感谢大家给了他宝贵十分钟。同学们三五结伴走出门口,最后只剩了张名远几人和季白坐在一起谈心,给这荒诞的一天画上了终止符。

    “从头到尾,季白都是站在你身边的,只是你不知道。”

    陈哲思看着江离,把那天的事情讲完,“情况就是这样子,季白联系不上你,就把机票改签,想着你第二天来的时候再跟你解释,只是没想到……你动作比他还快。”

    江离垂着头不说话,用手指在杯子的边缘来回蹭。

    第一次听到那天完整的经过,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季白挡在她身前,拦下了一场足以毁灭她的腥风血雨。

    可她知道的却太晚了。

    那颗高高在上的自尊心不允许江离承受这些流言蜚语。

    她当时心里只有自己,不想面对,不想改变,不想被规训成没有棱角的样子,手机坏得彻底,她就把卡直接扔掉,同学们不接受她写的东西,她就让江远洋给自己办转学。

    她走的多潇洒呀!

    把季白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原地,头也没有回一下。

    傻子才回头呢!

    哪怕现在,季白的微信备注还是她自己一个字一个字打下的“讨债的烦人精”,直到现在都没有改。

    可不是来讨债的?

    她欠了季白这么多人情,怎么还?还得上吗?

    眼泪模糊了视线,又滴落在脸颊,季白把江离拉进怀里,放任她无声的哭泣,听她道:“季白,对不起,是我欠你的……”

    季白叹了口气揉江离的发,无奈道:“你唯一欠我的,是一个女朋友。”

    然后他捧着江离的脸给她擦眼泪,软着声音安慰:“所以我找到你了,我们就两清了。”

    命运早已被安排好。

    我注定会与你重逢、和解,再与你共同坠入那条奔流不息的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