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下银色的光辉,周遭点缀着星点两三颗,季白做好了晚饭等着江离下班,把自己夺下的AC男子竞反金牌擦干净,摆在了江离的省运会女子竞反金牌边上,又把带着油烟味道的衣服脱下,提前去浴室洗了澡。
江离回来的时候有瞬间的愣怔,家里弥漫着神圣光环清凉的绿檀味道,季白头发柔顺,在脑后用蛇形的发夹夹住,穿着领子开到胸口的宽松白色家居服,整个人精神又挺括,隐约窥见美好的胸肌形状。
她咽了咽口水,顿觉忙碌了一天的疲惫消散了不少,如果不是饭香味和香水味混在了一起,她应该会吃得更香吧。
怎么说呢,季白真的很好懂。
吃过饭后季白又去洗漱,坐在沙发上抱着她,玩儿她的头发。
江离按下季白那只粗糙又不老实的手,有些无奈:“季白,别闹了,我累了……”
季白眨了眨眼,表情带了无辜,很像是他床上的某一只玩偶撒娇时的神情。
“那一起泡澡吧,用个柠檬红茶香味的入浴剂,帮你驱驱寒气。”
可江离懒得洗,今天不仅忙了俱乐部的事情,还考下了9星射手,体能消耗巨大,她看着孔雀开屏一样的季白,心里有些惆怅,真的,魅魔不好对付,简直吸干了她的阳气。
最后还是由着季白抱她去洗澡,在浴室里,江离不出意外的再一次被美色诱惑上头,把季白按在浴缸的边上深吻。
就这么互相折磨到了床上,季白把她的手攥住,委屈地说:“别闹了,早点休息吧,主人都累了。”
江离正摸的上头,哪儿能听进去这些?轻易挣脱了季白的手,听季白一边叫她的名字,叫她主人,叫她姐姐,什么上头叫什么。
不知怎么就在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姐弟恋的故事。江离的动作放缓,接着从季白身上爬了起来。
原本抚在江离腰肢的手掌一空,季白错愕地支起了上半身。
这段时间江离真的很忙,所以他和江离最近都没有好好的亲热一番了,好不容易今天被他勾到了床上,怎么说停就能停呢!
继续啊!造作啊!
可江离脸上的红色已然褪去,咬了床上的黑色皮筋利落地扎起马尾。
“江离,你干嘛去?”季白看着已经站起身的江离,诧异的问。
“宝贝,你刚才叫的可真好听,叫的我脑子都通了!去码点字,不多,就6千,等我哦!”江离话还没落地,就走出了季白的房间。
季白沉默地坐起身,一把拽了床上的家居服穿好。
江离不爱他了。
一定是这样的。
可能已经玩儿腻了,很快就要跟他提分手了。
季白摸了摸自己的腹肌,确认了自己的身材没有任何变形之类的问题,又摸了摸自己的手,最近都有在抹林雨推荐给他的护手霜,虽然对手上的厚茧来说,护手霜的作用微乎其微,可手背确实更光滑了。
正胡思乱想着,江离突然又跑了回来,在季白的额头、脸颊和唇上轻吻,笑靥如花:“乖乖等我啊,码字很快的!”
心态又莫名的平静下来,季白浅笑着开口应:“好,等你。”
看着江离马尾划过灵动的弧线,季白想,江离应该还是有点爱他的,可能不多,排在工作和写作之后,可如果给“江离最最爱的人”排名,除去了江离的母亲,自己一定能打败陆瑶排在第二名。
第二名简直是完美的名次,永远怀抱着冲击第一的冲动和打败第三的兴奋。
春分那天晚上,季白带着江离回了自己的父母家吃饭。
江离一路上表现得很紧张,倒不是因为见季白的父母紧张,而是听说了季白的大哥和弟弟都在家才紧张,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见证了一场家庭内斗。
季白家那栋熟悉的别墅此刻灯火通明,将车开进院里,来开门的是季白的大哥季蓝。
季蓝身高191,挡住了屋内灿烂的光线,在江离和他对上视线的一瞬间,江离竟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季蓝长得可真凶啊,不怒自威,带着压迫性的气场,身材也壮硕不输季白,一看就是一个超级无敌大猛1……
季白刚要开口叫人,就听见一向嚣张跋扈的江离率先乖巧地叫了声:“大哥好!”
季蓝和季白都有片刻的沉默,季蓝觉得江离性格很好,和自己闷葫芦一样的弟弟很配,而季白在怀疑人生,不知道江离今天给自己换了个什么人设。
在客厅落了座,季白的父母闻声赶来,让阿姨赶紧去把提前做好的菜端上餐桌。
季白的母亲周韵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为了见江离刻意地打扮了自己,口红在唇边涂过了界,拉着江离的手就不放,笑着塞给她一个大大的红包,眼睛冒光:“真好,女孩子可真好,好看,还是我家季白争气呀,这么好看的女娃也能追到……江离,今天别走了,明天阿姨带你去商场买点东西!哎呀,真好看!还是季白懂事啊,再看看你大哥,天天拉着一张驴脸,家里已经有这么多男人了,竟然还想往家里给我带男人!”
季白的爸爸沉默地坐在一边,身材壮硕肱二头肌发达,不愧是以前在昭城开过拳击馆的男人,双臂抱在胸前,看上去像一尊杀佛。
季蓝放下手中的财经杂志,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淡然开口:
“没办法,我只对男人有兴趣。你不喜欢就不往家带,我已经置办好了房子正在散味道,过两天就带人搬过去,免得在这儿碍您的眼。”
“你!你就这么跟你妈我说话呢,现在有几个臭钱你就飘了,带着你弟弟不学好!连个学都不好好上,非要跑去韩国做什么练习生,练习的腿都折了!”
周韵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季蓝的鼻子就骂,可楼梯下缓缓走下个灰蓝色头发的美少年,拿着一个不怎么常见的翻盖手机打字,嗓音是好听的少年音,语气却冷:“关大哥什么事儿?我自己的路我自己走,不用你们操心,反正我腿也养好了,不想看见我,我明天就买机票走人。”
这一番热闹看的江离冷汗直流。
这一家子可真是热闹啊!怎么办,想码字了!
季白把茶杯磕在托盘上,不大不小一声轻响,语气有些无奈:“能不能别吵了,吓到我女朋友了。”
江离的手都被周韵捂热了,周韵缓了缓神色,转头看向江离时又抑制不住笑了起来:“江离,不好意思,这几个王八蛋让你见笑了,你看见了吗?阿姨只有你了,明天陪阿姨去逛街吧,行吗?”
江离沉重地点了点头。
周韵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为人耿直又热心,让江离生了不少好感。
阿姨做好了饭也在饭桌上坐下,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气氛有些冷。
只要周韵不开口,除了长相带了一丝妩媚的老三季橙,季家这些男人一个比一个脸冷。
季白沉默地剥着虾,放在江离的碗里,江离不好好吃饭,盯着他的哥哥弟弟来回地看,他忍不住小声提醒:“江离,汤要凉了,你喝一点。”
“……哦,好。”
在季白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周韵带着江离去逛商场,买首饰衣服跟买菜似的,看上什么就买什么。
季白跟在后面拎袋子,看着试衣服试到腿软的江离,根本止不住笑。
午饭时,周韵又拉着江离的手夸她长得好看有气质,还说她这几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讨厌,季白也讨厌,念书那么好非要学什么艺术,可也给季白说了不少好话,说他稳稳当当会疼人,就是不爱说话,随他爸。
江离笑着回:“阿姨,您别担心了,季白挺会说话的,撒娇可拿手了。”
周韵看江离对季白很满意,笑得合不拢嘴:“江离,你真是老天爷心疼我赐给我的宝贝啊!一会儿也没事儿,要不去你家拜访下你的家人?赶紧挑个日子,让你俩把好事办了!”
江离没想到周韵上来就催婚,刚想着怎么说才合适,就听见一边的季白悠悠开口:“妈,我还没通过江离的试炼期呢,你可别催婚,小心唯一的准儿媳被你吓跑了。”
周韵一听这话,什么都不敢再说了。
午休过后,江离在走廊上无意间听见周韵和季白在聊天,她仔细一听,竟然是在传授季白怎么样才能把女生的心牢牢捆住。
季白一脸隐忍不发的不悦,江离却幸灾乐祸的笑着回了房间。
下午,江离和季白告别了季白的家人,开车去了江远洋那里。
江离进门的时候,江远洋还没回来,她看着家里空空荡荡的房间有些惆怅,竟然开始怀念起季白那个人气旺盛又热闹的大家庭。
江远洋回来的时候,看见了江离身边站着的季白一时愣怔。
三人并排坐在沙发上,季白摩挲着手背,看上去有些紧张。
江远洋拿了根烟,季白在一边殷勤的点火,江远洋又递给他一根,季白却拒绝了,诚实地说:“阿姨,我戒烟了。”
江远洋玩味的问:“我记得你抽烟很凶啊?那时候在我家楼下堵我,就没见你闲着。”
季白一时间冷汗直流。
江离正喝水,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擡了头,盯着季白:“你还有事儿瞒我?”
季白慌张摆手:“没有!我以为阿姨跟你提过我……”
然后诚实地讲,江离那时候躲在家里,季白联系不上她,只能用笨办法在她家楼下等,和在家长会上见过的江远洋打过招呼。
后来江远洋也见过几次季白,打听江离的下落,被她无情地赶走了。
江离当下就懵了,看着江远洋问:“那你怎么不跟我提啊?”
江远洋回得理所当然:“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不解决,指着我啊?”
空气有些冷,季白浑身冒冷汗,赶紧拿过自己给江远洋准备的礼物之一——一幅当代名家的书法作品,稍稍缓和了气氛。
就在江离去上厕所的间隙,江远洋开口道:“小子,看在你长情的份儿上,你跟我女儿谈恋爱我不管,不过你要是伤了她的心,我也不会饶过你。”
顿了顿,又说,“江离是个不用人操心的孩子,从来都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如果有一天她不想要你了,你也不要来找我。我可管不了。”
季白沉沉点头:“江阿姨,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江离的,会让她每天都开心。”
江远洋看着季白冷肃的面孔,嘴上不说,内心却说不出的喜欢。
女儿这点随自己,眼光好。
找的小伙子够帅的,啧啧,身材也好。
没待多久,江离和季白就被江远洋轰出了门,电梯停在1楼,与一个打着电话的清秀男生擦肩而过,电话那头的声音,赫然就是江远洋。
江离甩上车门,回头与季白对视:“我说什么来着?江远洋果然开始找小男朋友了,刚那个男的看着跟我差不多大吧?”
一连折腾了好几天,江离和季白总算回到了自己家,把周韵给他们带的大包小包收拾好,洗干净了躺在床上聊天。
江离在聊季白的家人给自己带来了灵感,看上去很兴奋,好像也不是很累的样子,笑容明亮,眼神闪烁,身上散发着沐浴过后的香甜味。
季白喉结微动,被这味道引得心猿意马,咬着牙拿了手机使了阴招:“江离,几天前你更新的章节,我觉得有点儿不合理。”
江离的话头猛然顿住,慌忙坐起身来,询问自己资历最老的读者Joker:“哪儿不合理?快说!”
“咳……”
季白也同样坐起身,翻着文章:“你看这块儿,这个姿势,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不是太难做到了?人设也不是舞蹈演员,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江离接过季白的手机仔细看,季白竟然还在段落后面标了备注,她顿时脑袋一空:“啊?这姿势很难吗?”
“很难。”季白在一边点头,佯装认真。
江离咬紧牙关:“你懂个屁呀!这块这么写情绪才能饱满,就得是这个姿势,不是舞蹈演员照样能来!来来来咱俩练练,我就不信了这姿势能有多难……”
“啊?”季白眨了眨眼,去蹭江离的手背,“那……那行吧,那你对我温柔点儿……”
江离把季白推倒在床,两人边讨论边试,把江离累出了一身的汗,最后趴在床上喘气休息,嘴依旧很硬:“我说了吧,这姿势没有很难……也就一般般……”
季白得偿所愿,轻笑着吻她的肩头,暧昧开口:“确实难度一般,好厉害呀我的大作家。”
江离已经坚持不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好像在梦里有人在背后把她揽在胸前,吻也静悄悄的,落在她的后颈和脊背,联动着已经很疲惫的她突然陷落到一个粉色的梦境里,而梦境中单膝跪地的魅魔缓缓擡起了那张熟悉的脸。
这是睡觉吗?简直是折磨!
江离在梦境里不爽的手指一抽,一脚就踹在了魅魔的肩膀上,跨坐在他身上威胁:“我告诉你,不来了,来不了了!你要是再敢勾引我,小心我一箭爆你头!”
【全文完】
番外陆瑶的相亲局
厄洛斯射箭俱乐部内,陆瑶靠在三十米箭道前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暗处的角落发呆,没心情去看站在起射点前打着射箭的幌子、搞着一些情侣花样的江离和季白。
连周敛之这个小鬼身边都站了来临城上学的刘影,两个人青春又生涩,暧昧就明晃晃地摆在头顶的射灯下。
自从江离入职了厄洛斯射箭俱乐部,俱乐部的生意是越来越好了,季白难得找到空闲时间和她说会儿话,陆瑶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做没看见。
陆瑶也没心情跟季白互怼。
2月份开始,陆瑶和魏楚见面的时间就越来越少了,魏楚好像生意上出了什么纰漏,最近都睡在公司那边,偶尔来找陆瑶也说不了太久的话,来无影,去无踪。
曾经天天围绕在自己身边的人,一下子就不见了,这让陆瑶的心情变得很差。
就这么持续了一段时间,2月中旬,陆瑶和朋友出去喝酒解闷,在酒吧昏暗的角落里,看见了口口声声都是“在忙”的魏楚,对面坐了个身材姣好的大美人。
魏楚少见的穿了身西装,袖口的扣子依旧谨慎地系上,腕上一块价格不菲的深蓝色调腕表闪着钻石的光芒。
陆瑶立刻转身离开,顾不上朋友的追问,手指发麻。
人心叵测,在金钱和欲望交织的富人圈,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哪怕是搬到了死贵的大别墅里,却依旧和她在又脏又乱的熟食店杂物间门前接吻到脸红的那个干净少年,也不可遏制地沉沦在了这个圈子最肮脏的黑色漩涡中。
陆瑶几乎可以确信,魏楚背着她在和别的女人乱搞。
可他伪装的太好了,从未送过她那些又昂贵又华而不实的东西,也从不许下任何感天动地的誓言,只是在天气好时带她看星星,在天气不好时带她去天文馆,用她最最需要的那份名为“爱”的毒药迷惑她,让她心甘情愿地爱上他,武断地把他和旁人分割开来,断定他是暗夜中独一无二的那颗属于自己的星星。
陆瑶原本想要拉黑魏楚,把他从自己的世界里彻底踢出去,可她犹豫了,不知道是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还是不想承认自己只能过这样虚伪的日子。
就这样纠结着,又过去了一周。
神出鬼没的陆瑶父亲一个电话打来,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去相亲。
今晚,就是去相亲的日子。
陆瑶连妆都没化就来了箭馆,江离和季白练了会儿就去给客人调整动作,陆瑶起身拿起弓,跟着几个没见过的会员一起射箭、再拔箭,一组又一组。
傍晚,陆瑶跟江离打过招呼,开着自己那辆不常开的保时捷前往父亲发来的相亲地址——郊外的一家私密性很高的意大利西图澜娅餐厅。
陆瑶不怎么熟练地转动着方向盘,车开得很慢,几乎每个路口都倒霉的遇上了红灯。
红灯亮在头顶,仿佛也预示着她平静的生活同样走到了尽头。
柏拉图般的爱情看来注定与自己无缘。
这个圈子从来都是抱团的,自己也不过是家族联姻的牺牲品而已,既然没有爱情,换了谁好像也没有什么分别。
车开到西图澜娅餐厅门口,服务生帮陆瑶停车,她随手将领口已经长长有些扎人的发拽出运动服的领子,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向着包间走去。
往往这种相亲局都是大人物们带着孩子一起来,比起相亲,更像是大人们在探讨怎么样利益最大化,无聊也无趣,没有感情,全是他妈钱钱钱。
而这个相亲局却有些特殊,没有大人在场,听他爸简短的说,对方是临城的新贵,白手起家,能力很强,外面惦记的人很多,让她一定要抓住机会。
包间门口,陆瑶深吸一口气,又呼了出去。
推开面前这扇门意味着什么,陆瑶很清楚。
她掏出手机,最后给魏楚拨了个电话,她幻想着她误会了魏楚,幻想着魏楚下一秒就出现在她面前,把她从泥潭中拽出带走,可电话“嘟——嘟”地响着,终究是无人接听。
挂断了电话,陆瑶提了提嘴角,却笑不出来。
好像一切都结束了,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既定的轨迹。
每颗星星都有自己的运动轨迹,一时的相交浪漫又绚烂,可终归还是会回到自己的运动轨迹上,从次再无交集。
陆瑶转身去了洗手间,从包里掏出根口红抹上,冲着镜子练习微笑,又把运动上衣脱掉拿在手里,露出了里面很衬身材的露腰短上衣。
是谁都无所谓了,不就是商业联姻吗?跟相亲对象谈好了,结婚以后就各玩儿各的呗!
没什么好纠结的,大大方方的,最后大家都乐得轻松。
陆瑶走出洗手间的时候,笑容已经固定在脸上,假笑是她从小就习得的技能,既然下定了决心,她就不会回头。
“不好意思,堵车来晚了……”
陆瑶推门走进包间,偌大的旋转桌前一个人都没有,桌上孤零零的一束红玫瑰,红得刺眼。包间内的卫生间里传出轻微的水声,是有人在里面洗手。
陆瑶没有去拿那束玫瑰,随便挑了张椅子缓身坐下,依旧笑得美艳。
卫生间内的水声骤停,陆瑶等着里面的人出来,可她的电话铃突然响起,伪装的笑容差点从脸上碎裂剥离。
是魏楚。
陆瑶按下接听键。
她没有说话,听见魏楚的声音从听筒中缓缓传出,似乎有轻微的回声,
“陆瑶?你给我打电话了?对不起,最近在忙,明天我就有时间了,陪你去射箭,好吗?”
魏楚的嗓音依旧动听,语气也温柔,陆瑶心在滴血,想问的太多,却问不出口。
“不用了魏楚,你自己好好活着吧。咱俩……”
陆瑶强忍着眼泪,将酸楚自己咽下,“我腻了,咱俩玩儿完了。”
陆瑶说完,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同时,卫生间的旋转把手从里面转动打开。
陆瑶笑着擡起头,却在和对面人相视的一瞬间,笑容僵在了脸上。
那人举着手机的手缓缓放下,穿着不怎么常见的定制西装,把肩膀和腰线的曲线都勾勒出来,衬衣的袖口还未来得及系上,正向她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沉沉开口:“什么叫玩儿完了?腻了是什么意思?”
是魏楚。
和她相亲的人,竟然是魏楚?!
临城就没有第二个商圈新贵了吗?魏楚就是她爸给她挑的相亲对象?
陆瑶还在愣怔着,魏楚已经将手机放在了桌上,向着她的方向大步走来,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轻响。
很少见魏楚穿的这么正式,上一次见,还是在酒吧那次的偶遇。
陆瑶觉得自己血液在沸腾,手指紧紧掐住掌心。
魏楚见陆瑶不看他,单膝跪在地上去握陆瑶的手,又被陆瑶甩开。
“你别碰我!你行啊魏楚,在这儿设计我是吧,怎么,看上我家产业了?怎么骗的我爸?啊?我爸也是老糊涂了,信了你这个见异思迁的东西!我告诉你,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前任了,想逼我结婚是吧?我告诉你想都别想!”
陆瑶骂骂咧咧吼了半天,魏楚越听脑子越乱,目光下意识落在陆瑶莹白的腰间,起身从她的靠背上拿过外套披在陆瑶身上,缓声道:“陆瑶,你好像有误会,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解释一下?”
“解释?行!”
陆瑶把外套扯下,团成一团扔在空空如也的餐桌上,无视着再次单膝跪地观察她神情的魏楚,把脸转向一边吼:“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忙,俩月都抽不出一天时间来见我!我多天真啊,乖乖的就信了你的鬼话!结果你呢?你穿着另一身骚西装,跟一个大美女在酒吧里喝酒被我撞见了!你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乱搞!”
魏楚等陆瑶问完,脸色暗了暗,问到:“你说的是2月18号晚上?在南区巴赫酒吧吗?”
“对!”
陆瑶气的头疼,说完又觉得不解气,擡手推了魏楚一把,“你说!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外面乱搞!我还以为你有多忙,没想到你在外面风流得很!”
魏楚呼出一口浊气,温声解释:“陆瑶,那天我确实在酒吧,那个女人是我的合作伙伴温情,我们是在谈工作,绝对没有乱来,她不喜欢男人,也就半个小时,聊完事情她就在酒吧继续喝酒搭讪美女,我就开车回公司了。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明天我可以请她吃饭,当面把话说清楚。”
“不喜欢男人,我还不喜欢女人呢还不是被江离迷得七荤八素的,魏楚,你说这话骗谁呢?你们俩肯定早就串通好了!”
陆瑶眼睛泛着酸涩,只觉得委屈:“你这么久没联系我……打电话也不接,微信也不回,以前天天围着我转,现在你厉害了,事业做大了,忙了!顾不上我了!魏楚,这样的恋爱我宁可不谈,你他妈趁早从我的生活里滚出去!”
魏楚被陆瑶的气话伤到,却听出了她话语里的误解,知道她生气的时候就会口不择言,继续开口:“陆瑶,我错了,我不应该瞒着你,我……我其实是想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做的有点过头了,你能不能听我解释?”
“惊喜?”
陆瑶指着桌子上的玫瑰花,双目圆睁,“今天这个饭局,就是你给我的惊喜啊?拿我爸来压我,就是你给我准备的惊喜?”
魏楚没想到陆瑶越想越偏激,他又不擅长解释,便不再辩解,连忙把事情捋顺:“不是的。去年年底我们公司的业务扩张,有幸认识了你父亲,在饭桌上他谈你的婚事,我就毛遂自荐,想和你顺理成章的交往。”
“可你父亲看上了陈天放的儿子,我没办法,这几个月一直在努力扩大业务面,好在陈天放的儿子因为玩儿得花,被警察抓了两次,你父亲怕他以后会给公司捅大篓子,这才答应了我和你相亲的事情。”
“陆瑶,我心里没有别人,我怎么可能在外面跟别人乱搞男女关系呢?这几个月我都没怎么睡觉……你看看我,行吗?陆瑶,你看我一眼……”
陆瑶听了魏楚的话,有片刻的迟疑,她擡眼打量着魏楚,白皙的肤色浮了些病态,眼下的青印尤为明显。
魏楚见陆瑶终于转头看她,这才继续解释:“事情真的是这样的,陆瑶,自从我开始做生意,就知道如果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就必须在这个圈子里立得足够稳。我绝不会勉强你脱离你早已习惯的生活,我来走进你的生活,没有路,我就闯出一条路。”
陆瑶听得耳膜发震,手被魏楚攥得很紧。
“陆瑶,别怀疑我,行吗?这次是我不好,我以为,我出现在这里你会很开心……我错了,以后任何事情绝不瞒你,行吗?”
陆瑶嗓子发干,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她低头看了看依旧单膝跪地的魏楚,心里也明白了是自己误会了他。
“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好。”
两人喝完水又点了菜,场面一度有些尴尬,魏楚在陆瑶身边的位置坐下,拉着她的左手不放,也不吃东西,就一直看着她。
“你看着我干嘛?”
陆瑶被魏楚盯得有些脸红,给他盘子里夹了好几样菜,“好好吃饭!看看你瘦的!就快剩一把骨头了!”
魏楚也不动筷子,打量着陆瑶:“你也瘦了,你想我了吧?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谁想你,我想搞死你是真的!”
陆瑶见他不吃,舀了勺虾仁往魏楚嘴里送,“吃!吃饱了再说话!”
魏楚咬着虾仁,觉得这几个月的忙碌都是值得的。
爱上星星很容易,可拥有星星却很难。
他想要的是在黑夜中绽放着光芒的星星,便绝不会将星星禁锢,而是让自己也变成星星,与她并肩在一处,闪耀在一起。
陆瑶的爸爸不好对付,商界多年浸润的老油条,在利益面前算得很清楚,虽然看似决定权在陆瑶手里,可陆瑶能做的,只不过是在几个符合的人选里挑最好的而已。
为了能让陆瑶的爸爸另眼相看,魏楚开出的筹码,几乎等同于自断羽翼,将多年来筹谋的一切都拱手让人。
温情无法赞同他的选择,多年的合作伙伴差点就这么分崩离析,他斡旋其中,不胜疲乏。
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星星面前,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值得飞蛾扑火。
魏楚穿不惯西装,戒指盒子在贴近身线的西装裤子里面膈得腿疼。
几个月来的第一顿饱饭,陆瑶恨不得把一桌菜都夹到魏楚盘里,胃容量早已超标,他将盘子里的食物尽数吃下,体会着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直到陆瑶觉得吃的差不多了终于停下了筷子,魏楚喝了口水缓解着喉咙的酸涩,拿起了桌上的红玫瑰。
陆瑶看着在她面前再次单膝跪地的魏楚,心里很乱。
直到魏楚掏出那个米色的丝绒盒子,陆瑶才红了眼眶,忍着眼泪看他。
“陆瑶,我知道我不是最优秀的,我也知道我不是最有钱的,可我还是努力走到了你面前,获得了靠近星星的机会。”
魏楚也落了泪,擡头看她。
“自从遇见你,我的人生就脱离了我的掌控,是你照亮了我人生中的黑暗,将光投射在我身上,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爱情。”
“陆瑶,你愿意嫁给我吗?”
“让我只属于你一个人,让我永远陪在你身边,直至我死去。”
火红的玫瑰簇拥在身前,陆瑶的视线一阵模糊一阵清楚,戒指是冰凉的触感,十字星的设计上闪耀七彩的光辉。
原来她的少年,一直都没有变,一路跌跌撞撞,怀着纯粹又炙热的爱意,披荆斩棘地走向她,为她加冕,带上指环。
谁说这个圈子里没有真爱了?
这个圈子里缺少的,只是魏楚这样一心一意的傻子而已。
从那天起,魏楚和陆瑶即将订婚的消息就传遍了临城。
世人皆叹陆瑶父亲手腕高明,将事业版图又拓展到了医疗行业,也唏嘘商界新贵英年早婚,痛失与其合作的良机,却无人知晓,在窄巷遍布青苔的石阶上,有人挽着手热烈地亲吻,然后再红着脸一起看向天上那颗温柔明亮的星星,低声将爱意诉尽,声声不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