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第180章夜半着火
吃过晚饭回到房间,林泽仍然有些心绪不宁,察觉自己心态有问题。
转身去书架的一个木盒子里,拿出一手串,盘腿坐在炕床上,闭目低吟。
慧明禅师于传道中安然离世的场景,让林泽实在震撼,他那股子精气神也同样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感染力。
林泽依照大师所传授的韵律,吟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约莫半个小时候,林泽感觉自己将那股杂念祛除,心静下来才开始坐在书桌前看书学习。
能做的现在已经做了,未知的事情不必反复猜想,让自己陷入无止境的慌乱中。
满打满算还有一个半月,林泽父子俩现在针对自己的短处,每天晚上学到差不多十二点。第二天六点起床,国子监夫子讲学前,自习一个小时。
连着三天,没有什么事发生,林泽他们慢慢恢复了原来的生活步骤。
六月十五,是林郁武的生日。
虽然父子俩科考任务重,但大家还是开一坛酒,做了一桌好菜庆贺。
月圆夜,加之天热,大家便将饭桌挪到院子里。
林郁武专门穿上一身鲜亮的暗红绣祥纹的衣裳,“泽哥儿,这京都的料子,就是不一样哈~”
“武叔,好鞍配好马,你穿上更威武帅气~”林泽笑眯眯道。
林郁武笑得合不拢嘴,虽然自己娃儿都三个了,但侄子嘴太甜,说得他心花怒放。
“阿武,来,咱们先喝一杯。盛哥,你俩晚上还要念书,抿一口意思意思便好。”林郁生给大家斟上一杯。
林郁盛端起杯子,含笑道,“你们辛苦,这一路背井离乡。泽哥儿酒量浅,我跟你们喝两杯。”
林泽没敢说自己也能喝一点,他怕自己真醉倒。上次在青江会馆的‘南江正店’喝上头,林泽已经很清楚自己的酒量。
“武叔,你爱吃的香菇蒸鸡。”林泽将一块鸡腿肉夹到林郁武碗中。
转头又将一块鱼腩肉夹给林郁生,最后是他亲爹,“爹,酒糟鹅。”
三人欣然收下林泽的心意,林郁武道,“咱们泽哥儿有心,都将大伙喜欢的东西记下了。”
林泽露出几颗整齐的牙齿,这是跟谢明珠学的。
之前住在安庆府谢家,谢明珠清楚记得他和谢宁爱吃的菜。
吃饱喝足t,大家一起收拾桌椅。今夜圆月高悬,深邃的青空,缀满闪烁的星子。
灿烂又梦幻。
心情好,学习状态更加强。
林泽这段时间也摸索出了一点办法,为达到更好的续航效果。他会在空间和现实中交叉学习。
今晚第一部分任务是背诵温书,林泽将身体躺在床上,意识进入空间。
在里面他背了一个小时。差不多十点,意识回到身体。
经过充足的休息,身体各项机能非常有活力。从床上下来,坐回书桌,林泽开始针对性强化训练,不停地做他答得不够好的题型。
“要是有更新的策文就好了。”林泽遗憾地自言自语道。
现在国子监给的是殿试上非常优秀地文篇,但终归是理论。要是有朝廷大臣真正实施过的奏疏就好了。
想归想,林泽知道那些都属于一定程度保密的文档。
他自己以前就在体制内干过,有些文件在内部可以随便流通,但公开出去可是要非常谨慎的。
虽然都是干体制内的。但现在时,林泽写得最多的就是公众号推文,更新各种活动通知。跟这年头的策问离得十万八千里。
学得有点头大,林泽对这个时代好多风土人情,真实的政策落实案例知道得还是太少。
林泽听到外面更夫敲梆子,数了数,原来已经子时(凌晨)。
“睡吧睡吧。”
收拾好桌面和书箱,林泽吹灭蜡烛回床休息。
学得累,脑袋沾上枕头,没多久就意识模糊。
耳边隐约听到院子外有响动,但林泽已经陷入沉睡。
“砰砰砰!”
林泽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惊醒,身上汗涔涔,竟然热得出奇。
“泽哥儿,快跑,柴房那边着火,已经烧过来!”林郁盛一把拉过儿子,父子俩披头散发就往外跑。
出到院子,林泽才发现火势凶猛。
柴房屋顶是用木皮所盖,已经要烧完一半,他生叔狼狈地从隔壁牲口房牵着骡子跑出来。
林郁武将院门打开,去找巡查的官兵救火。
火光将这一片天气照得火红,空气灼热得扭曲。
“爹,咱们快些打水灭火!”好在柴房的墙壁是青砖所建,起到一定的防火作用。
林郁生将骡子飞快绑到另一头的木桩上,加入父子俩灭火队伍。
林泽急得不行,他想到空间里的灭火器,但这时候哪里有机会用?!
林泽不停摇水上来,林郁生、林郁盛两人提水灭火。
隔壁邻居听见响动,全都吆喝着过来帮忙灭火。
约莫十来分钟,巡检司的人提桶飞快赶来,就这样火情总算被控制住。
林泽浑身湿透,人虚脱地瘫坐在地上,院子里狼藉一片。
种的蔬菜全都在救火时被人踩得稀巴烂,干净的院子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渍和脏污。
起火的柴房青砖墙壁黑乎乎,房顶已经烧得面目全非。隔壁的牲口房,屋顶塌了一半。
巡检司的人并衙门捕头在勘探起火原因,林郁盛三人挨个感谢前来帮忙灭火的人。
“大人,可能瞧出是怎么着的火?”林郁盛上前询问道。
衙门的捕头已经知晓这位举人的身份,虽然对方如今有些狼狈,但态度比往时更多一些耐心,“林举人,如今还不能下断论,我们兄弟得去排查一番。如今天热,你们注意用火。今儿好在没有牵连到旁的地方,我们先回去找线索了。”
“好,辛苦诸位,待我们收拾好,再上门谢过。”林郁盛面容疲倦,抿唇微笑着拱手道。
三位捕快外加巡检司的人陆续离开,林泽看着面前还起白烟的柴房,鼻尖萦绕着烧焦的烟熏味,心里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
搞我心态?
当我是面团吗?任你捏圆搓扁!
不知道谁家的大公鸡,准时打鸣,提示所有人,天要亮了。
“爹,咱们先收拾干净,等会还要去上学。”林泽心里有了想法,缓过劲来,手脚并用爬起来。
林郁生跟着起身,“盛哥、泽哥儿,你们还要上学,先进屋眯一会,我们收拾便好。所幸没有太大的损失,这几日咸鸭蛋买卖先不做,等衙门那边出结果。”
“对,你们先进屋换身衣裳,歇一歇。你们每天念书到深更半夜的,等我煮好面条进屋喊你们再起。”林郁武跟着劝。
林泽摇摇头,看了眼天际,“叔,这一时半会眯不着。我和爹煮面条,你们也进屋换身衣裳。虽是六月,这浑身湿透,也容易着凉。”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套太多。四人先进屋换身衣裳,出来后,林郁生、林郁武两人简单收拾院子。
林泽父子俩进灶房煮早饭。
“爹,下晌散学,我去朋友那一趟。他家同衙门有关系,我去托他帮忙。”林泽低声道。
林泽现在摸不准衙门、巡检司的人会不会好好查探清楚起火的原因。这个事拖下去,容易不了了之。那如果背后真有人故意搞的,林泽怕自己不能及时报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现在林泽有能力马上报仇,他一分钟都不会忍。
林郁盛沉默,没有马上回答。他不知道儿子的人脉是谁,但如果纵火之事背后有人,可不是小事。
“咱们虽说不是达官显贵们住的地方,但好歹也是京都有些底子的人家才买的起的房屋。晚上巡检司、衙门班房、更夫都回来巡视。今儿这火竟然烧得如此大,都没有人发现。最后还是你武叔迷迷糊糊起夜察觉到火势,此事不对劲!”林郁盛同儿子分析道。
林泽坐在小板凳上,把下巴抵着膝盖,灶口里熊熊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
“爹,若非如此,我怎会去找人?”林泽平静道。
这个年代,因为建筑会用很多木头,以前发生过许多重大的火灾。因此在城市里,会在固定的点建瞭望台。
夜间若是哪里起火,能及时发现并控制。而且像他爹说的,更夫、巡检司、衙门,三方人轮流巡查,竟然都没有在火势较小的时候发现,这可能性真的太低了。
林泽不得不怀疑是有人故意要搞他,而且还花了这么多心思,令人费解。
他翻来覆去地想,自己来京都后,得罪过什么人。小矛盾确实有,但到放火烧宅院这种程度,他真想不到。
不过,对方既然敢动手。林泽这次必须把他抓出来,送到阎王那接受审判。
“可是去侍郎府?”林郁盛偏头看过去。
林泽添了根柴火,摇摇头,“师兄才完婚,事情还有得忙,且他也要准备科考。”
“是你此前在云山雅集认识的朋友?”林郁盛不放心,再次发问。
林泽一想,这是个好主意,“嗯,在雅集上结识的,且我曾帮过他一个忙。也因此,得知我们来了京都,便请我去叙叙旧。”
云山雅集那次,他和谢宁辅助陈辉鸣的手下,解决那边反对他的几股势力。
怎么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点苦劳。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林泽觉得自己有东西跟陈辉鸣交换。
“原来如此。”林郁盛略带着了然的神色,经过儿子这话,他也放心不少。
待吃过早饭,父子俩便背起书箱步行至西大街的车马行,请人送他们去国子监。
“家里的车厢被烧坏,今儿忙了一晚,省点气力。明日好些的话,咱们早些起床,走着去吧。路上咱们父子俩互相抽背。”林郁盛道。
林泽点头,“还能强健体魄,爹,我觉得挺好。”
见儿子遇事竟然如此稳重,想必是经历逃难后的蜕变。林郁盛的心情跟着好转,苦难有时候也是一剂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