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第298章新线索
“族长来了——”
族长黄忠良身边的几个年轻人向处控场,让村里人渐渐安静下来。黄杏儿母女顿时紧张起来,可见心里的畏惧黄家族长的。
“这位小友,今日村里家丑不想让几位碰上,实在惭愧。若是往时定然细心招待诸位来客,眼下乱糟糟,老朽愧然,只能等日后有缘再遇小友,必当好酒好菜相迎。”黄忠良目光先在四周扫过,阴沉的脸稍稍动了动,方才看向林泽。
“老人家蒙您好意,晚生在此谢过。今天路过贵宝地,偶遇此事。佛祖有言,‘缘聚则逢’,想来我与贵村有些因果所在,如不了结,怕佛祖怪罪,心里也不安定,还请让我听个明白。”林泽这话听着挺有礼貌,但实则从头到尾都在说自己肯定要多管闲事的。
黄忠良微眯眼睛,似乎要牢牢记住这个年轻的面孔,“小友路过,想必是有正经事要忙,何必在此听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事?”
黄母此时已经忍不了,她担心林泽这群人真的要走,因为她心里清楚,说到底这是黄家庄自己人的事,轮不上林泽一群外乡人插嘴。
“那就报官!既然你们口口声声说我女儿不守妇道,谋害亲夫,那就请县太爷做主查个明白!”黄母竭力喊道。
迎着全村人厌恶、愤懑的模样,她用尽身上所有挣扎的力气说出这样一句大逆不道的话。因为没有人会想着去惊动官老爷,即便是族长也不会说这样的话。
“贵人,求求你带我们去报官。我没有做任何对不住夫君的事,他的病最近一直断断续续,我和娘比谁都着急,怎会下药害他?我、我们家就只有他一个男人撑着,为何要做那种蠢事?族里要把我们全家逼死,我没有办法,只能求县太爷做主!”黄杏儿朝林泽再次跪下,她双眼通红,眼泪和汗水已经将鬓角沾湿,整个人狼狈异常。
林泽让人把她们扶起来,回头朝黄忠良道,“您瞧,事关三条人命,小生怎敢视而不见?”
虞伯钧一脸杀气地站到林泽身旁,虎目扫视在场之人,“你们有何人证物证赶紧摆出来,这事我们管定了。要是不服,就是你们仗着人多势众欺负她们娘俩。”
虞伯钧这话让其他原本想要驳斥的村民一下子不好吭声了,主要是林泽这边十几个看着就身手不简单的壮汉,各个手里都有家伙什,更不论那一匹匹油光水滑的马,哪一点都不像是普通人家。
黄忠良额头的皱纹紧得能夹死苍蝇,沉着脸好半晌方才开口道,“站在这不好看,都去我家那一块掰扯清楚。”
林泽朝他点点头,在村民的簇拥下一起来到族长的家。
宽敞的场院里,草席子摆得满满当当,上面晒着一团团柔软的棉花。众人停在场院外的三棵白杨树下,黄忠良摆手让大家先散开,腾出中间的空地。
“知晓内情的几人过来,其他人往外边走走,等会谁都不许吵,让你们说才能说。”黄忠良示意林泽在木凳子上坐下。
林泽看黄忠良这模样,感觉这事可能并不简单,双方都有底气是因为自己手上有确凿的证据还是别的什么后手。
“在下也略略读过几年书,今日便当一当判官如何?若是这两位妇人所言并不属实,我为今日之举做出赔偿,以表歉意。反之,诸位也要体谅在下匡扶正义之心。”林泽微笑着说道。
虞伯钧听得更是热血上头,满脸兴奋。感觉只要林泽一发话,马上就能放手开干。
“黄氏,你俩先说。”黄忠良感觉自己老脸挂不住,族里的事被外人知晓,他想把事情快点了结,越快越好。
“族长,他们说的两件事我们不认。我女婿虽说是招赘回来的,但家里上下都不曾拿这事瞧不起他。玉骐原是因为家里难,虽未有功名,但他是个正经读书人,入赘我家后得以继续学业。小两口平日里处得也很融洽,极少发生口角。近来玉骐染病,我们比谁都着急。请大夫看病抓药,全家一起忙活,只不知怎么回事一直不见好,杏儿心里着急。大兴是村里的小伙,请来给我家收麦子,杏儿偶然听他说乡下有些土方子治病有奇效,这才托他帮忙。大家都是同村的,难不成说几句话都成了不守妇道?那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藏家里好了,免得都被人说闲话!”黄母说到后面那股气又涌上来,况且这种关乎闺女清白的事,摊在太阳底下说给所有人听,即便是误会,也难免不留下话柄。
一旁听得人里,好几个都在扭头、撇嘴、翻白眼,显然对这番话是极为不认同的。
林泽一直留心这些人的表情,这件事听到这里为止,林泽感觉有点像双方发生了误会。
黄信峰看向族长,脸上虽然有股忍不住的愤怒,但还是勉强压制下来,“都是一个村的,若非杏儿这丫头德行败坏至此,我们不会做得如此绝情,是你闺女狠毒、不要脸,适才咱们上门抓人,你俩不是心虚为什么要跑?族长,要不要说?”
黄杏儿哭着大喊道,“我不跑你们都要把我弄死了,怎么会不跑?你们就是想贪我家的田地,弄这些莫须有的屎盆子扣我头上!”
林泽起身,擡手示意双方先别吵架,“这位姑娘说村里想贪你家的田地,有何证据吗?”
黄信峰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唾沫星子,“不晓得你竟然这么想咱们,你爹去了之后,村里大伙没给你搭把手?白眼狼!”
黄信峰说完这话,村里其他人脸色难看非常,看向黄杏儿母女已是冷漠厌恶。
林泽给手下护卫使了个眼色,很快黄信峰被人按住肩头。黄忠良也怕族人在林泽手里吃亏,及时开口道,“大伙都不许吵,挨个说,省得天黑都掰扯不清楚。”
黄杏儿与母亲互视一眼,理了理思绪,“我与夫君成亲这两年,他去念书时常让人背后笑话,他回来与我悄悄商量,我们便留心是谁四处说道。没想到竟然是我们村里的,是你们害得他在学堂待不下去,回来后郁郁寡欢,时常邪风入体。后又有好几个人去同他说我跟谁抛媚眼、走得近,夫君满心委屈不敢言。但是他对我真的很好,最近一直提醒我村里人可能会对我不利,让我留心些。若发现情况不对劲,得想法子去县衙报官。”
林泽点点头,看向众人道,“赘婿让人背后说嘴几句是免不了的,不过我想问一句咱们村是大肆宣扬,以至于书院人人皆知吗?另外杏儿姑娘的夫婿所念的书院夫子严厉与否?据我所知,一般来说书院里的学子并无太多闲工夫管别人的闲事,加之都是体面人,想来这种事顶多就是个别对杏儿夫婿看不顺眼的学子会拿赘婿来说笑嘲讽。”
林泽在书院待过,对这些事有发言权。能去里面读书的t,都是奔着靠功名,哪有什么鬼时间来说笑。夫子的功课做完了吗?复习预习了吗?
而且读书人非常注重道德修养,虽然做人赘婿大伙打心底看不上,但拿这事来说笑,也让人不齿。最合理的可能是书院有部分人会因此少跟黄杏儿的夫婿来往。本来他家境不好,现在能读书,这点算什么事?林泽觉得要是自己遇到这种情况,根本不必在乎,把书念好考出功名,朋友自然会慢慢多起来。
黄忠良听到这里已经察觉隐隐有不对劲的地方,他起身走到林泽身边,同时让大伙都别出声。
“我们村说嘴的人是有的,他赵玉骐入赘黄家,那是捡了大便宜。就像小友说的,做得人赘婿,还得捂住旁人的嘴?他是天王老子吗?管天管地管别人的嘴。”黄忠良心里也有气,但好歹顾及身份,没说得太刻薄。
“黄灵应也就是黄杏儿他爹以前是做买卖的,攒了银钱,在村里置办了八十多亩田地,又盖好一座三进的房子。虽说他家就一个闺女,但一直有两个奴仆帮着干活,农忙时还会请人去田里帮工。我们族里当时是商量要过继个男娃给黄灵应,原先都说得差不多。没想到杏儿这丫头说自己看上一个读书人,两人已经心意互通,对方还愿意为了她入赘过来。黄灵应是看着这门婚事成了,方才安心闭眼,过继的事自然就黄了。至于书院那边怎的说起闲话,这事我不敢说跟村里人没关系,但是即便有些风言风语传过去,那怪得了谁?自个儿嫌丢脸,不念就不念。反正这老些年也没折腾出什么名堂来,银子倒是花了不少。我说你们俩也别太傻,好好守着家底过日子,再生几个娃儿,做什么诰命夫人的美梦。咱们种地的最讲究的就是老老实实,你们就是心浮了,方才走错路。”
黄杏儿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炸毛又一时不知该从哪里辩驳。
“族长,我们家的银子怎么花是自家事。你别扯那些远的,我闺女没有不守妇道,还有给女婿下药更是得掰扯清楚。”黄母深吸一口气,压下某些杂念。
黄信峰实在忍不了,对着母女俩直接道,“你私会外男、暗中来往是我送东西去你家听赵玉骐说的!回来我就告知族长,怕你不知廉耻,让外人都晓得,族里丢不起这样的人,我们其他人家的姑娘还要不要做人?族长说没凭没据让我们不要声张,后来我们找了嘴巴严实的族人一直留心你的动静,呵!瞧见好几回,不只是黄兴,还有什么看病的郎中,借机去镇上抓药,实则与旁的男人见面。”
黄母脸色顿时苍白如纸,不可置信地看着闺女。黄杏儿崩溃大哭,瘫坐在地上屈辱地辩驳道,“你血口喷人!你们太过分了!去镇上抓药是夫君让我顺道将书信带给他的旧时的同窗好友,他知晓我夫君卧病,便多问几句,你们却说我、我私会!简直无耻!”
林泽一看大家又群情激奋,场面快要失控,赶紧让人把双方隔开,强行制止。
“双方先冷静,别吵架。”林泽迅速在他们的对话中抓取重点,捋顺逻辑。
虞伯钧觉得林泽这人就是书生气重,这时候还跟人商量似的,只见他从腰上抽出大刀,举过头顶,“闭嘴!”
效果立竿见影,连本来想帮着林泽压场子的黄忠良都后退好几步,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