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深洞里的秘密
【一】
白枫怯生生地低声问:“你认识她吗?”
我轻轻地将白枫放下来,迈着沉重的步子向那具打着晃的干尸走过去。
等我站在她的面前,迎面和她那张干裂紧缩的面孔相对,才看到在她这张丑陋的脸上居然有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珠,像是两只被硬皮囊里的玻璃球,在矿灯光芒的照射下,闪闪发亮,使我觉得这双瞳孔一定能看到眼前的世界。
她右手紧紧地攥着拐杖,发黑干燥的枯皮几乎和拐杖形成了一个颜色,很难辨别这根拐杖到底是被她握在手中的,还是从手掌里生长出来的。
那根勒住她脖子的细索是从离地面不高的洞顶石岩上垂下来的。借着灯光我抬头看去,绳子就从坚硬光滑的石岩上垂着,周围没有任何可以起到固定作用的东西,好像这根细绳原本就和岩石长在了一起,是石头在形成的时候就已经被夹在了石头中了。
我掏出手枪瞄准了细绳,刚要扣动扳机,突然想到手枪发射时会发出响声,如果她是被人故意吊在这里,让我们心生恐惧,知难而退,那这声枪响就彻底暴露了我们的装备实力。他会有所戒备,甚至会躲藏起来让我们找不到,或者想出更恶毒的方法除掉我们,那可就有点太不明智了!现在我们既然已经深处险境,任何一个冒失的举动都可能导致我们葬身山腹,永远被埋在不计其数的骨头堆里。于是我收起手枪,从裤兜里掏出一柄万用折叠刀,跳起来轻轻一划,那具干尸噗然落地。
我将手拢进袖子里,使劲她右手死死攥住的五根的手指,拿起了那根似曾相识的拐杖。
其实拐杖并不特别,只不过是用一根普通的桃枝弯折而成的。我之所以觉得它很眼熟,是因为这根拐杖弯曲的握手前面有一个圆圆的骨节,这不是后来故意加上去的装饰物,而是树枝在受到损坏后自然形成的凸起,再加上拐杖本身所具有的弯曲线条,这根拐杖看上去就像是一条盘旋飞腾的龙一样。我对这根天然成形的拐杖记忆犹新,如果世上不是真的会有两根完全相同的手杖的话,这根拐杖应该是神婆婆的!
干尸身上并没有穿着任何衣服,所以我也不可能通过其他的特征判断这具干尸的身份,唯一能让我确定的就只有这根手杖了。
白枫一瘸一拐地来到我身后,伸头看着我手里的拐杖,道:“这好像是神婆婆的手杖!”
我默然地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这具尸体就是神婆婆了?”白枫睁着惊惧莫名的眼睛看着我叫道,“这怎么可能?我们昨天晚上刚见过她,她怎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成一具干尸?这也太难以理解了!”
我苦笑了一声,心里说:其实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事情用我们的正常思维无法理解,只不过你还没有见到而已。但嘴上却说:“手杖只是一件东西,不会选择主人,虽然它确实是神婆婆的,但这并不能证明这具尸体就是神婆婆!”
白枫看着我,微微点了点头:“你是说这根手杖是有人故意放到这具干尸手里的?那他想干什么?”
“让我们以为这具干尸就是神婆婆,使我们觉得这些天见到的并不是一个真正的人,而是一具死亡很久的灵魂!”我缓缓地说。
白枫点点头,道:“我明白了,他这么做的目的是想让我们心生恐惧,最好吓破了胆,马上退回去!”
我笑道:“其实这种伎俩并不高明,他这么做就更加露出了破绽,这更加说明,这个山洞里确实藏着某些不想让外人知道的东西!”
“这些东西可能就是事件的真正原因,就能揭开事情的真相,那它们会藏在哪里呢?”白枫又皱起了眉头沉吟道。
是啊,从外面顺着深洞一路走来,我们对周围的任何东西都不敢有丝毫放松,除了那个被人骨填满的尸坑以外,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这里甚至于连一条岔路都没有,如果那些能揭露事情真相的东西确实藏在洞里的话,会在哪里呢?
我游目四顾,目光最后落在了拦住我们去路的那面光滑的石墙上,我问道:“白枫,你喜不喜欢看书?”
白枫诧异的问:“我喜欢啊,这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我曾经读过一本关于秦始皇陵墓揭秘的书。那本书上说,现在我们对秦始皇陵墓的发掘还不到整个陵墓的十分之一。在骊山地底下其实还有一个更为庞大的陵墓,那里才是秦始皇陵寝的真正所在地。《史记》上记载的什么‘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这些看起来匪夷所思的事情,很可能都是事实!但是为了防备盗墓者的妄然闯入,陵墓里设置了不计其数的机关……我在想,这面石墙会不会也是一扇设置了某种机关的假墙,而我们想要寻找的秘密就藏在这面假墙的后面?”我一边向她说着一边走到那面光滑的石墙面前,伸手仔细地摸着,试图找到一块能够开启石门的机关按钮。
白枫慢慢地走过来,也伸手到两边的石墙上摸起来,声音疑惑地道:“这种可能不是没有,我只是想刚才将这具尸体吊在洞顶的那个人是谁?现在又到哪里去了?我们一路走过来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更没有看到其他可疑的地方,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人就藏在你所说的隐秘之地,我们当时就面向着这堵墙,但是它一直紧紧地关着,并没有开启过,这个人是怎么出来的呢?”
“也许,还有其他的秘密通道,也许,藏着秘密的地方并不在这面墙的后面,而是在其他地方!”我已经将面前的这面光滑石墙摸了一遍,除了冰凉坚硬的石头以外,没有发现任何哪怕是一根指头大小的凹陷或者凸起。
白枫这时也毫无收获地住了手,看着我说:“除了这里还有哪里?”
我茫然地看着那根细细的绳索道:“我也不知道,难道会在我们的头顶上或者在我们脚底下?”
白枫抬头看了看洞顶,叹了口气:“如果是那样的话,这里就不会是一个荒山的天然石洞,而是一座机关重重的皇帝陵墓了!”
我也苦笑了一声,暗暗叹息,心里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我快步走到那根垂下来的纤细绳索底下,伸手抓住了一端,缓缓地向下拉了拉!
其实我的力气用得并不大,只是想确定这根极不可能固定在石面上的绳索是否竟会是开启神秘石门的钥匙。但我只是轻轻一拉,绳子就毫无阻碍地向下滑了几分。而绳子的另一端也相应地向上升起了一些。
本来我就对绳索毫不借助其他辅助能牢固地固定在石面上感到怀疑,现在这一扯之下,心中的疑团顿时解开了,明白了这其中的秘密。原来石面是被人打穿了的,石头里面形成了一条反U形的,绳子从洞里穿过来,两端都垂下来,如果这根细绳足够结实的话,恐怕下面吊起一只大象也完全没有问题。
虽然这个疑窦解开了,但是我要找的开启石门的机关还是没有找到,刚从心里升起的一丝兴奋又瞬间消失了。
我看着垂到我面前的黑黝黝的绳索睖睁出神,心里说道:也许我的猜测都不对,这个洞里并没有我所希望见到的秘密,悄然出现在我们身后的干尸只不过像那只突然抓住白枫脚踝的“鬼爪”一样,是一种巧合,或者是一种我们现在还无法解释的奇异现象。也许,干尸本来就吊在这里,只是由于我们感官的错觉而没有发现她。
可是手杖还在我手里,干尸正静静地躺在地上,要说是一种巧合或者错觉,又显然是在自己欺骗自己。
我颓然地松开绳索,道:“白枫,要不然咱们先出去吧,就算是待在这里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答案的!”
白枫却看着我面前晃来晃去的绳索道:“异哥,也许你说得对,这根绳子可能真是开启某个机关的钥匙!”
我听了她的话,又转头看那根细绳,除了弯弯曲曲的来回晃动以外,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异之处,不禁差异地问:“你看出什么了?”
“这根绳子是弯曲的!”白枫一瘸一拐地走过来,伸手抓住绳子凑近了矿灯仔细地看着。
“绳子是弯曲的,这能说明什么?”我还是感到不解。
“你看!”白枫放开手,指着盘旋成一条弯曲的小蛇状的绳子道,“如果这根绳子不是一直打着结扣的话,怎么会保留这么僵硬的弯曲弧度?”
听到她这么说,我也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细微的疑点。根据常识我们都知道,一根的绳子,如果不是长久地在固定的位置打结扣,那么,绳子绝对不会留下僵硬的痕迹。也就是说,这根绳子本来是打着结扣的,只不过是有人在最近才将结扣解开了。试想一下,如果这根绳子不是具有其他用途的话,谁会闲着无聊跑到这里来给一根毫无特异之处的绳子打结?
正在我想着的时候,白枫已经在灯光下按照留下来的弯曲弧度,细心地打起了绳结。
也只有像白枫这样心细如发的人能根据绳子弯曲的弧度重新结扣。如果是我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就算看出了破绽,面对这毫无迹象可寻的弯曲细绳,也只能望洋兴叹,徒呼奈何。
细绳在她灵巧的小手中,慢慢地展现出本来的样子。这一共是三个结扣,从内到外渐渐变大,因为第一个是系了一扣,第二个是两扣——第二扣打在了第一扣上面,第三个就是三个扣。而且,三个结扣中间相距的位置并不一样,这其中的难度就可想而知了。
白枫打好结,舒了口气道:“咱们试试吧!”
我点点头,抬头看了看,见绳子的另一端在我刚才的拉扯下已经上升了许多,几乎要缩进石头里去了。
白枫翘着下巴,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看着我命令道:“汗血宝马伺候!”
我只好蹲,让白枫骑到我脖子上去够升上去的另一端绳头。
白枫一边伸手够绳子,一边轻拂着我的头发,好像真的在一匹爱马的鬃毛一样。
“那我可真扯了?”白枫略带紧张地问。
我点了点头,抬头看着绳子缓缓地向里边收着,并做好了万一有什么突发危险的话,赶紧向后倒退的准备。
第一个结扣触到石面的瞬间,一片和结扣大小差不多的圆形区域缓缓地缩了进去。我心里一动,知道白枫果然猜中了,这根绳索正是开启某种机关的按钮。
我竖起了耳朵小心倾听着,眼睛不停地四处打量,只要有一声异响或者有什么暗器的影子,立即就背着白枫往后退去!
第一块圆石升上去之后,四周一点变化也没有,接着第二块更大一点的圆石也缓缓升了上去,矿灯明亮的照射下,我看到凹进去的圆孔里反湛蓝色的光亮,和山顶怪石、通灵石鱼一模一样的蓝色光亮!
第二块圆石的上升也并没有产生什么奇异的变化,四周一片死寂。
直到最后一块圆石上升到一定程度之后,石头里突然发出“咯”的一声响。我们面前的那面石墙也跟着发出一阵“咯咯”的响声,沉重的石墙被缓缓提了起来,慢慢变大的缝隙中射进来一条蓝幽幽的光带。随着石门的缓缓开启,蓝光越来越强,到了最后,我们两个人都被一片蓝色罩住了,就连我手中矿灯去的光芒也被这片蓝色吞噬掉了,好像射进了蔚蓝色的大海中,慢慢消失了痕迹!
【二】
我和白枫都呆在当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白枫幽幽地问:“异哥,前面是什么地方?”
我摇了摇头,眯着眼睛向前看去。除了刺眼的蓝光以外,什么也瞧不清楚,心底暗暗发狠:奶奶的,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到了这一步,老子也不管它是龙潭虎穴还是刀山火海,今天非闯一闯不可!
其实石门后面并不是龙潭虎穴,更没有刀山火海等着我们。那里只是一片空旷的地方,就好像一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一样。
这扇石门并非通向了山外面,我们现在还置身于山腹里,而我之所以说一望无际是因为在蓝色的光芒中,眼睛所能看到的范围极为有限,所能看清楚的视野也就是一二十米,再往外就是无边无际的蓝色。尤其是我们蓦然从狭小的空间到了一个这样的地方以后,这种空旷的感觉尤为强烈。
地上很平坦,像是刚刚被压路机碾过去的平整路面一样,不但没有起伏,就连一两块突出地面的石头也没有,这更加使我觉得进入了一个虚幻的空间里,虚幻得令我忘记了自己的存在。
抬头望去,是更加幽蓝明亮一望无际的“天空”,不过我们此时正站在刚进门的位置,所以顺着陡峭的石壁看上去,还能大略分辨出上面的空间是在渐渐缩小的,因为石壁是在缓缓地收拢着。
白枫把手搭在额头上,声音听起来有点空旷:“我觉得我们到了一个不该来的地方,上面看起来真叫人害怕!”
我低声应道:“这里才是真正的山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压住的宝塔底面!”
“也是金字塔的第一层!”白枫吃惊地说。
我“嗯”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将她放下来,眯着眼睛向上看去。
白枫指着上面那一闪一闪的亮光,说:“那闪光的地方是什么,怎么好像在放闪电一样!”
确实,我们头顶上无边的蓝色中真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四下里却静悄悄的毫无声息,既没有“轰轰”的雷鸣,又没有别的响声,这就更加使人不安,觉得那团一闪一闪的光亮里肯定藏着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
“是不是那条被压在塔里的,我记得只有龙飞腾的时候才会发出电闪雷鸣!”白枫心有余悸地低声道。
“也许,那是的魂灵,一只随时都会将人吞进肚里去的邪恶之物!”我打趣道。
白枫听到我这句玩笑话,竟然认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没错,的躯体被压在了宝塔下面,变成一座没有生命的石头山,灵魂自然也就会被镇伏到塔里!”
我拉了一下她的右臂,笑道:“行了白枫,现在已经不是远古的蛮荒时代,咱们也不是迷信的远古先民,作为新时代的人民警察,你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人民警察怎么了?人民警察就不能发表自己的观点了?我就是觉得上面就是那条被镇压住的。而且,这件事中的哪一点能用唯物主义的科学逻辑说明白?”白枫毫不示弱地辩解道,“要是上面果真是那条的话,外面的无数白骨不就顺理成章了吗?那些就是吃进肚里去的人!”
我笑了笑,道:“其实想知道答案也很容易,只要我们能爬上去就是了!”
白枫横了我一眼,道:“你说得轻巧,你是超人还是蜘蛛侠,你怎么爬上去?难道你吹口气就能飞起来?”
“不可能没有办法,既然这里充满着奇异的蓝色气体,而蓝色在整件事中又起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如果秘密就在上面的话,一定会有办法上去的……”
白枫不等我把话说完,突然伸出指头做了个悄声的动作,侧头倾听起来。
我也只好赶紧闭了嘴,支起耳朵听四周的动静。
也许是我的耳朵不大好使,我屏住呼息听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听到什么异常声音。不禁道:“你别疑神疑鬼的好不好?这里就像是一座封闭了上千年的古墓一样,难道还会听到鬼哭狼嚎不成?”
白枫却神色凝重地看着我说:“不是鬼哭狼嚎,而是水声,好像是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
我不禁哑然失笑:“我的好警察同志,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是在中国西部,再往西几百里恐怕就到了喜马拉雅山了,你怎么会听到海浪声……”
白枫突然走过来,伸手掩住了我的嘴,使我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她用下巴指了指上面,意思是让我用心去听。
现在我确定白枫没有在胡说,更不是产生了幻听,在她堵住我嘴的这一瞬间,真的有一声极轻极小的“哗啦”声似有似无的传到了我耳朵里,这声音很短,如果我稍微不注意或者稍微吸气重那么一点点,这声细微得不能再细微的声音也不可能听到。
白枫将小手从我嘴上拿开,沉吟道:“你听到了吗?”
我点了点头,脑子里却被一个巨大的问号占满了,不禁疑惑地自言自语道:“这怎么可能,水声怎么可能从上面传过来?难道我们已经到了圣婴湖的下面?”
白枫摇头道:“这怎么会?我们虽然也走了一段向下的路,但据我的推测,不可能深入到了地下,毕竟我们进入山洞的位置已经是在半山腰里了,离地面有两百多米呢!”
“那就是说,这里也有一个湖,一个悬浮在空中的湖!”我沉吟道。
白枫又抬头凝眉向上看去:“湖怎么可能悬浮在空中?除非……除非有什么能够承受巨大压力的东西接住了它!”
我咬着牙道:“那就上去看看!”说完,我开始沿着石壁向一边走起来,但是刚走了两步突然又想到在这种被蓝色大雾笼罩的诡异地方,把白枫一个人留下极为危险,既然有人可以将干尸无声无息地挂到我们身后,难道白枫就不会在无声无息中被人掳走吗?
于是,我只好又回头将白枫背在背上,虽然这颇为耗费体力,但权衡利弊,自己受点累总比失去她好得多!
这一开始沿着石壁转悠起来,我对自己所处的位置就更加肯定了。是的,我们现在就是处在塔形山峰的底部,每走出一段时间就会遇到一个转弯,而且和在外面看到过的形状基本相似,整个塔形山峰是呈一种三面向心的金字塔形状。这一点更使我担忧,因为埃及的金字塔我虽然没有去过,但传闻却听过不少,不是它的构造是多么的神奇怪异,就是里面的布局是如何的复杂难测,如果说秘密真的就隐藏在这里的话,我担心自己可能找不到它,即使能找到恐怕也没有能力对付!
在我一刻不停地转悠了一个多小时以后,我们又回到了那扇石门旁边。这一路找过来,除了能够大略地度量出这片地方的大小之外,我们一无所获,石壁光溜溜的,根本就没有一条可以爬上去的小路。
白枫叹了口气道:“真是奇怪,这里怎么好像是人工建成的一样,不光地面平坦,就连石壁也是光溜溜的十分平整,连一块抓手的地方都没有!”
我苦笑道:“这句话言之过早,石壁虽然上不去,说不定在别的地方有能够上去的东西!”
“哪里?”
我缓缓地说:“要想在金字塔形的底部最直接也是最轻易地爬到顶端,只有在中间——也就是在和塔尖垂直的位置最便捷。因为在其他三面墙上爬上去都会面临一个倒倾的问题,地球引力的作用会使攀登者身子下垂,使攀登变得十分艰难!”
“如果不是只登塔顶呢?只是到了空中悬湖的底下,游上去呢?”白枫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我接着解释着:“如果刚才我们听到的水声是真的话,那就说明水面并未蔓延到塔顶位置,要是那样根本就不可能发声,更不可能流动!只要没有达到塔顶,就必须面临我上面所说的问题,当然,如果水面上面还有另外一条攀登工具,那就另当别论,我们只有碰碰运气了!”
白枫点点头,突然又为难起来:“这一块方圆得有十几里,蓝雾又弥漫得这样浓,怎么能确定中心的位置在哪里?”
我笑道:“世上无难事,就看你肯不肯动脑子了。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过这得咱们两个人配合起来才行,走,咱们先找一个拐角!”
【三】
其实这个办法也很简单。我们到了一个拐角处,我将白枫放下来,就开始用脚步丈量起了拐角的弧度,等将弧度丈量完毕之后,就取了拐角的中心线,让白枫站到了那里!
我将矿灯按亮了放在她手里,让她按照我从拐角处引出的中心线方向贴着地面按开了电门,一条橙黄色的光束出去。
“你拿好了矿灯,千万不要移动,待会儿我来接你!”
白枫点点头,蹲下来将矿灯死死地按在地上,好像生深怕它会长了腿自己跑掉一样。
我顺着矿灯的笔直光束向前走去,走了二十多米以后,脱下外套放在一点上,又从兜里掏出另一只坏掉灯泡的矿灯放在另外更远的一点,返身回去背了白枫,又重新取了方向,让白枫继续如法炮制。就这样,我们慢慢地向前丈量着。
虽然这样并不能保证会丝毫不差地按照中心线的位置向前进,因为矿灯虽然聚光很强,但毕竟是向外散射的,我在二十米外取的位置并不会太准确,加上到了交接移动的地点也不可能完全按照直线取位,但是这样推进起来,就算有点错讹,也不会相差太大。如果真有向上攀登的阶梯的话,应该就在我们置身处不远的地方。
果然在我们忙活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看到了我预料中的目标!
那是一根笔直向上的圆柱,透着蓝幽幽的光芒。不用细看,我也能判断出这石柱的材质和山顶怪石同属一类,甚至在看到这根石柱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它应该和那块怪石是连为一体的!石柱上是一圈圈盘旋而上的台阶,打磨得很光滑也很工整,这就更使我觉得这个地方真的不是一个天然的所在了!
我和白枫在下面吃了几块面包,白枫不停地说着她对上面情景的猜测,我只是支支吾吾地应付着,因为在没有见到庐山真面目之前,一切的猜测只能是猜测。更何况,就我沿途所遇到的情形来看,越是我们预料到的可能情景,实际情况越是完全不同,好像建造这里的那个“工程师”是在有意和我们开玩笑,在挑战我们想象力的极限。所以,我不再去想,也许,随遇而安、见机行事才是最好的策略。
从我们进洞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我看了一下手表,却发现表针端端正正地指在了六点的位置,竟然停止不动了。我的这块手表虽然算不上世界名表,但也是价值不菲,从我戴上它到现在六年多的时间里,不但一次也没有停下来过,而且这六年来还从来没有校正过时间,它的准确度绝对不亚于经常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那块“标准时钟”。
我猜测它停掉的原因应该和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有关。金字塔形的东西里面往往有着某种难以解释的神秘能量,世界科学界称其为金字塔能!这是一种极为神奇的能量,虽然没有人知道这种能量产生的源泉,但却是被世界普遍承认的一种能量。
我又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果然不出所料,手机也稀奇古怪地关机了!
这时白枫已经将手里的面包吃完了,我知趣地站起来,做了一个很绅士的请的动作,道:“白警官,请上马!”
【四】
石阶顺着圆柱盘旋而上,我不敢走得太往外,虽然在那里攀爬起来可能更加省力,但我真害怕自己一个失足,我和白枫就会演绎一幕自由落体的惊心画面。所以我贴着圆柱,一步一步稳稳地向上爬着,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石阶上下两级的落差和旋转的坡度极为合理。我就是贴着圆柱爬行,也丝毫不觉得费力,我甚至觉得这个台阶就算是神婆婆这样的年迈老人爬起来也不会多么艰难!
越往上蓝气越重,好像这股蓝气是由一台专门制造蓝色气体的机器制造出来的,而这台机器就放置在塔的顶端。我耳中也渐渐听到了其他的声音,一下接一下的水流撞击岩石的“哗哗”声越来越清晰地传进我的耳朵里。看着眼前越来越浓的雾气,再听着头顶上渐渐清晰的水流声,使我恍然间好像离开了人间,正在向夜空里的“天河”飞去,不知道在我的头顶是否会有牛郎织女隔着天河遥遥相对的凄美景象!
往上走者走着,阶梯突然到了头,上面竟然是一块圆形的平台。浓雾中有一条极细的绳索垂下来,末端打了一个环。如果说那根吊着干尸的绳索已经算是很细的话,那么这根绳索就只能用纤细来形容了,如果不是我抬着头茫然地看了半天,绝对不会看到离我头顶不足一米的位置居然会吊着一根绳索。
这使我大感吃惊。现在距离塔顶应该还有一段距离,从这里往上只能看到弥漫开来的蓝色雾气,根本就看不到湖泊在哪里,更加看不到塔顶离我有多高!
难道我们必须通过这根纤细如丝的绳子爬上去?这难度也有点太大了点。是的,我学过功夫,并且自认为还算说得过去,这种援索而上的勾当也没少干过,但是要真的让我手里抓着这根不盈一握的细丝拖动自己笨重的身子,那实在是强人所难,而且我敢断定,不光我无法爬上去,就算是换了任何一个人也没有可能!
我伸手抓住绳环,轻轻试了试,好像上面拴得并不牢靠,一拽之下竟然微微向下滑动了一下。
我不禁颓然摇了摇头,将白枫放在地上,自己则一坐下来:“白枫,我算是真的心服口服了,他这不是要将我们引向谜底,而是想把我们引到死路上去,一步一步地将咱们导向死亡!”
白枫看着我,湛蓝的脸上秀眉紧锁,她紧紧地抿着嘴,过了一会儿才道:“这不大可能,他如果真是要让咱们知难而退的话,没必要从上面垂下来这么一根绳子。我们只要到了这里就只能无奈地返回了……再说,这根绳子是谁系上去的?”
我烦躁地抱怨起来:“鬼知道是谁系上去的!也许,这根绳子就系在那条的脖子上,也许就系在半空里,谁知道?”
白枫又缓缓地说着:“这根绳子垂到这里来一定是有用处的。就是一个傻瓜也能看得出来,想顺着它爬上去根本就不可能。那么,这根绳子还有什么意义?”
我听她说得有点道理,于是问:“那你觉得它是用来作什么的?”
白枫将两只手都伸到绳套里,道:“你看,是不是正好能将手放进去?”
我看着她两只手放在绳套里,刚好不大不小,好像这根绳套就是用于抓手一样。看到这里,我脑子里突然意识到一个自己一直忽略了的重要细节:“你说到这里,我还真想起了一件事来。我们为什么能够这么清楚地听到水声?”
白枫点点头,道:“按常理说,如果下面是封闭的话,就不会有空气流通,既然没有空气流通,声音就根本传不下来。反过来说,如果空气真能够自由流通的话,液态的水又怎么可能安安静静地待在上面?”
“是的,除非有两种可能,一,上面有一个大网,大网里面放了一个硕大无朋的水池,所以声音可以毫无障碍地传下来。但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因为水流的声音很大,要是真的用池子盛放的话,那将是一个奇大无比的水池,而且水在池子里流动,很难保证不会溅下来水花。可我没有看到地上有一丁点水渍!第二种可能就是水并非用东西盛着,而是自由自在地待在那里。但是,水又怎么可能毫无约束地漂浮在空中呢……”
白枫抢先说道:“除非上面已经没有了地心引力的影响,就像是太空中的陨石,不需要任何约束,它们照样会漂浮在太空里!”
我一跃而起,大声叫道:“对,就是这样。这也就说明了这根绳子为什么这么细的原因,因为它不是用来攀援而上的,而是借力往上甩的!”
这个想法很违背常理,很难想象在距地面几百米的地方,地球的重力会完全不起作用,这也没有科学依据。但是,除了这种可能还会有什么原因呢?我想,如果这座金字塔形的山峰能够使我的手表无缘无故地停止,那就完全有可能创造出一种超越时空、超越科学的事情出来。
虽然我对我们的猜测胸有成竹,但是当真正面对接下来必须去做的事情的时候,我又开始踌躇了。生命每一个人都只有一次,如果我的猜测是错误的,那么,我会毫无疑问地演绎一场自由落体的极限运动,在我体味完这种惊心动魄的刺激之后,我也会毫无疑问地在数百米下的地面上留下一滩血肉模糊的“花朵”。冒这样大的危险,值得吗?
白枫盯着我问:“你真的认为秘密就藏在上面?”
我看着她微微放光的眼睛,突然读懂了她说这句话的真实意图,于是我摇摇头,回答道:“我不敢确定,我们也没有必要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去冒生命危险!”
白枫微微笑着说:“但是我们必须要知道答案。”
我点了点头,伸手去夺她手里的绳子:“白枫,我们可以换另外一种方式来寻找答案!”
白枫伸手指了指我身后,道:“答案在那里!”
她说得很郑重,我知道她不是一个很爱开玩笑的人,所以我转过了头,但是什么也没有。等我意识到上当的时候,白枫已经后退到了平台的边沿,脸上漾起无比灿烂的笑容:“我相信我们的推测是正确的!”说完,她双脚猛地在地上跑了两步,身子已经荡了起来。
我大吃一惊:“白枫,你不要开玩笑?你脚伤还没有好呢?”
白枫荡了好几下,身子在我身边带起一阵阵的风响。如果不是在这块小小的平台上,如果我们离地面不是有数百米的高度,我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抱住她。但那也只是如果,我要是真的做了这个动作的话,很可能我们两个都会跌下高台,摔成一摊肉泥。所以,我只能站在不远处扯开喉咙劝她。
这显然没有用,白枫的身子不停地荡来荡去,每荡一下都会在台子上借一下力,她的身子也越荡越远,越荡越高,终于她说了一句:“如果我掉下去了,你可不要忘了我是骑过你这匹马的主人!”她突然松开了绳索,消失在幽蓝色的浓雾里!
【五】
我甚至有一种想马上伸手堵住耳朵的冲动,因为我实在是怕看到白枫会像一颗流星一样从我眼前划过,在一声长长的惨叫声中直坠下去。
但我还是忍住了,看到那根细绳缓缓地从我身边飘过,我几乎声嘶力竭地喊起来:“白枫,你怎么样?”
“啊——”
从我头顶传来白枫一阵长长的惊呼声,那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我的心脏也要跟着停止了跳动的时候,就戛然而止了。
是的,我们的大胆猜测又对了。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白枫可能遇到了危险,这声呼喊是在向我示警,或者在向我求救。
任何事情都不用再想——也来不及再想,我现在唯一要做的——也是只能做的就是赶快将自己像一只被地球遗弃的废物一样抛上去。
于是,在那根绳子已经离开平台向旁边摆去的当儿,我飞身而起,一跃跳下了平台,在半空中将绳子死死的抓住!
在我一百四十多斤体重的冲力下,绳子向前飞快地摆去。
在我抓住绳子的那一瞬间,绳子向下猛地坠了半尺,好像绳子另一端系着的东西难以承受我身体的重量,被我扯了下来一样。
我不去管它,只是对着摆动得已经相当快的绳子大声叫道:“快,再快一点!”好像是在催促一位开车的司机。
在圆台上借了两次力,虽然绳子并没有摆到它的最大弧度,也没有加快到最大速度。我还是狠狠心,将身子绷得笔直——好使自己飞起的速度不会因为身体的原因打个折扣。在绳子将自己的势能全部用完的当口,我一下松开了双手,身子如同一只被踢上天空的皮球一样飞了起来。
我的估算有点过于谨慎了。实际上在我松开绳索,身子飞起两三米的距离之后,我就已经脱离了危险,置身于一处奇妙的空间里。
如果说起来,这片空间也并非如何的光怪陆离,我们经常可以在电影里看到这样的镜头,但是我却敢说,看到这个故事的大多数人都没有亲身体验过。
当然,我也是第一次,如果我将来没有机会再换一种职业的话,我也可以说,这也许会是我今生最后一次(不过要是现在想一想的话,我这句话说得未免有点早了,但这是以后的事情,咱们先按下不说!
在这种摆力的作用下,我耳边先是响起一阵“嗖嗖”的风声,接着头上一痛,上冲的势头给阻住了。但我眼睛看出去的视野已经十分清楚。
没错,那是一块类似于太空的地带——当然,两者之间是有区别的。其中最大的区别在于,太空是绝对的真空地带,而这片地方却有空气,虽然很稀薄,却存在着足以叫人勉强呼吸的空气。这片地方一点杂质也没有,更加没有蓝色的雾气,我一眼就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在几百米外的平滑石壁,而我眼前却是一块块石头,它们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那块体积硕大的石块在和我的额头撞上以后,被推着向上飞了起来,在飞出十几米后,突然加速向上落去,并迅速地淹没在蓝色的雾气中,过了一会儿,一声轻轻的“扑通”声响传了过来。
我像是一个太空人,紧紧地靠在另一块石头旁边,被眼前的奇异画面惊呆了!
现在,我已经大致明白这座金字塔内的基本构造了。这里的空间一共分为三层,塔的下面是受地心引力作用的平常空间,塔的上部是受另一种神秘引力控制的反方向空间,而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两种引力胶着的地方。这里虽然有空气,但却很稀薄,那是因为两种引力不断地将空气向两极吸引的结果,致使这里的空气慢慢地流失掉了。但也正因为这两种引力在这一段有二十多米的中间地带形成了胶着的平衡状态,才使得空气并非完全消失!
我现在也知道了那根细绳的源头,因为我已经看到了离我不远的地方有一块如一间房子大小的石块上缠绕着一根细细的绳子,怪不得我一抓之下,绳子会向下滑了滑,恐怕我这一百多斤的重量给地球引力加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砝码!
以上这些推断并非我当时的想法,只是我后来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所想到的。因为,在那时我没有这个空闲去思考这个问题,我还有更紧迫的事情要做。不过,现在要将这件事如实叙述出来的时候,这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以免大家会感到莫名其妙。
当时,我只是用了很少的时间去扫视了一下周围,除了悬浮着的石块以外,这里根本就没有白枫的影子。
很可能白枫已经像我刚刚碰到的那块石头一样,掉入了上面的湖泊中去了。假如我没有碰巧撞到一块硕大的石头,自己也会身不由己地掉上去——说掉上去有点不符合我们平常的词语搭配,听着有点怪,但是,那确实是掉上去。
想到这里,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不做深吸吸,根本就不可能给肺部提供足够的氧气),小心地走到石头的上面,屈膝猛地蹬了一下,身子开始向上飞去,不用去看,那块石头恐怕也会落到地上了。
每经过一块悬浮的石头,我都会借一下力,因为石头都悬浮在中间一条五六米的地带——只有这里,两种引力才会达到完全的平衡。再往上就是有十几米的空隙了,那里也属于平衡地带,但已经没有了实体物质。如果我冲力不够,也许会停在那里,要是那样的话,可就真的成了一具“悬尸”了!
这个想法当然有违科学法则,后来我翻过一些这方面的书籍,知道当时的这个想法暴露了我科学知识欠缺的弊端,但当时确实是这样想的,也不用忌讳别人说我孤陋寡闻。
我一路飞行得很平稳,好像连半点停止的意思都没有,眼看着眼前淡淡的雾气缓缓浓重起来,我身体上落的速度也渐渐加快,到了最后,我已经不相信自己正在向上落,而是感觉自己正在落向地面。我承认,自己的空间感觉已经彻底颠倒了!
最后,只觉浑身一阵暖暖的刺痛,“通”的一声响,我就沉入了暖洋洋的深水里。
【六】
这是一处暖水湖,置身其中有点泡温泉的感觉。我在水中睁开了眼睛,水很清澈,甚至都能看到向水底不断收紧的光滑石壁。是的,这是一个V字形水泊,只不过开口向下,水底向上,这说起来很古怪,但是我置身其中的时候却丝毫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因为,我已经彻底摆脱了地球引力的干扰,在我看来,自己浮面的时候,就是头朝上的,但实际上自己却是头朝下。
在掉入水中往上(请理解我所说的上下概念)游的这短暂时间里,我看到了水中许多不停地自由游弋的大红鲤鱼。神婆婆说,这种鱼是一种罕见的奇异品种,一直不知道它的来处,我想现在我知道了。
我浮面,看着氤氲着蓝色雾气宛如仙境的水面,不禁大感诧异,清澈的温水中,氤氲而上的水汽竟然是蓝色的,这实在不能不让人感到奇怪。
水面的面积有五六百米的样子,呈三角形状,我游目四顾,心急如焚地寻找白枫的下落。但蓝色的水汽实在太浓了,眼睛根本就看不远,我开始大声叫喊她的名字,但也没有半点回应。我心里有点着急,在我的想象中,白枫也应该是向上落去的,怎么可能不掉进水里呢?难道……
想到这个难道,我意识到另外一种极其可怕的可能。如果白枫下落的位置不是在这湖面的范围内,那么,她很有可能会撞在缓缓向上收拢的三面石壁上。要是那样,白枫肯定不会幸免于难的,虽然最后白枫还会掉进水里,可掉进水里的她或许已经成了一具毫无生命的美艳尸体,我的叫声就算再大,她也绝对不会听到。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而是很有可能。如果白枫没有遇到什么危险,那么那一声长长的惊叫又是因为什么发出的呢?
我越想越害怕,浸在温水中的身体竟不自禁地微微打起冷战。我使劲拍了两下自己的额头,一个猛子扎入水中。
无论是生是死,我都必须找到她!
既然水面上热气蒸腾,那么只有到了水底才能看得上面到底有没有漂浮着一具尸首。
再一次入水,已经不像上次一样,只一门心思地赶紧浮上去,所以我看到了水下的景象,也明白了热气为什么是蓝色的原因。
在数十米下的倒三角的最底部,那个尖角的位置,有一点好像是灯光的蓝色光芒出来,蓝光并不明亮,只有一点微弱的光晕。我看着那点远远看去如同烛火的蓝色亮光,突然想到处于山顶的怪石,我想这里恐怕就是怪石的底部了,它一半露在山顶上,一般沉在湖底中,一端吸收着月光中某种特殊的辐射能量,一端又将这种能量转化为热量,散发进水里,这多么神奇啊!要是我没有来到这里,就算有人告诉我这些,告诉我这块近乎匪夷所思的构造神奇的石头,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
我不敢靠得太近,想起那枚绿蛋中特殊的辐射波所带来的恐怖伤害,我至今还是心有余悸(详细内容请参见《灭顶之城》),我可不想自己去亲身体验那种恐怖的遭遇,虽然,这两种东西并不能混为一谈,但我还是小心为妙。
我在离那片蓝色光晕八九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扬起头向上看去。深水中望上去的景象是奇特的,欢快的红鲤在我头顶上游来游去,蓝色的雾气变成一片黯淡,乌沉沉的,好像置身于乌云密布的苍穹下。在幽暗的水面上我见到一个白色变形的物体,我缓缓地游近了一些,分辨明白了,那是一个人体的形状,是一具漂浮在水面上的身体!
虽然白枫穿的是牛仔,但我不确定她里面的衣服是不是白色的,所以看到那具漂在水面上的身体之后,直觉告诉我,那就是遭遇不幸的白枫。
我使劲用手脚划着水,悲伤使我张开嘴想要哭出来,但竟然忘了自己正处身于深水中,口鼻同时涌进来两股暖流,我顿时被呛了两下。
幸亏我水性还说得过去,赶紧闭住了口鼻,将涌上来的咳嗽硬压了下去,手脚更是不敢有丝毫放松,拼了力气向水面上划着。
等我露出头的那一刹那,喉头的温水伴着唾液一股脑喷了出来,眼泪伴着头发上的水流滚滚而下。
我大声地咳嗽着,泪流满面,一直过了有一分多钟的时间才渐渐地平复下来。我觉得脸孔发热,头脑昏沉,于是用手掌使劲在脸上搓了两下,向发现人体的那个方向游了过去。
万万没有想到,我一直游到了倾斜的石壁,竟然没有看到那具人体的半点影子!
【七】
也许你不会相信,也许你会说我游错了方向,说实话,当时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在石壁的边沿呆呆地怔了好一会儿后,我又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我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地失踪,更不相信我看到的人体影像竟然会只是一个幻影!
当我又潜到了水底,再抬头向上看的时候,必须承认,我是真的呆住了,水面上除了乌沉沉的蓝色之外,什么也没有,别说一具人体了,就连一丁点白色的影子都没有!
我彻底被搞糊涂了,手脚也停止了动作,好像一具刚刚被淹死的尸体,僵硬地向下沉去。
我自认我是一个经过风浪的人,面对危险我会从容应对,面对恐怖我能气定神闲,但是现在,我彻底被搞糊涂了。一具明明是人类身体的东西,居然会在一眨眼的工夫消失得无影无踪。我想不明白,更加难以接受,因为那具人体是白枫,是将来可能与我同甘共苦的白枫!
人们常说,关心则乱,也许,我那时的心境,那份难以抑制的慌乱和失望,就是因为她是白枫的原因——虽然我没有看到她的面容,但我确定那就是白枫,除了她,还能有谁?
我毫无知觉地下沉着,下沉着,我没有呼吸,更加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肺部有对氧气的需求。脑子里想的只是一个问题:她,去了哪里?
直到我的身体停止了下沉,双脚已经站到了微微发烫的实地上,意识才又回到了我的身体。我无计可施,已经完全绝境,回去的希望已经完全没有了,没有绳索,没有工具,想要将这个不知道会有多厚的山壳凿一个洞出来逃出生天,那是在痴人说梦!我的下场完全可以预料到,我会活活地被困死在这座颠倒上下、不分黑白的空间里,成为红鲤鱼的腹中之物。
想到这里,我开始坦然了。这个归宿虽然算不上完美,更算不上圆满,但对于我从事的这个职业来说,又是最佳的匹配。一个探索诡异事件的人,死在一个谁也想不到的诡异地方,这不是最合理的结局吗?更何况,还有白枫陪着,虽然我们不能死在一起,但总算可以魂归一处。是的,我没有说过爱她,她也没有说过爱我,我们甚至都不能算是一对恋人,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当她义无反顾地将自己抛向未知的那一刻,当她含情脉脉地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我们的心就已经连在一起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着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条幽蓝色的小鱼,身体僵直地移动着,不知道它是从哪里游过来的?它慢慢地向我接近,绕过我,向我站立的地方慢慢落去。
看到它,我心里突然一动,双脚在地上撑了一下,身子再度漂浮到了水中。因为这条小鱼的出现使我想起了一种可能,一种最大的可能!
这条小鱼我曾经见过,不是见过它,而是见过和它一模一样的小鱼,那一条现在正在我的裤兜里。
在圣婴湖我曾经有一个大胆而近乎疯狂的猜测,那就是小石鱼就是打通某种时空隧道的工具。这在我看到温水湖里游弋的和圣婴湖完全一样的红鲤鱼的时候,我就对这个看起来异想天开的猜测多了几分信心。现在又见到这样一条,我突然意识到,白枫并非无缘无故地失踪了,而是被一条神奇的小石鱼送到了另外一个空间里。
我凝神看着,看着这条小石鱼会有什么举动。只见它缓缓地凝在离蓝色石块不足两尺的地方,一动不动,像是一架在空中凝住不动的直升机。
过了大约有一分钟的时间,小石鱼的两只湛蓝的眼睛突然闪耀起了熠熠的光彩,与此同时,幽蓝色的石块也亮了许多,接着,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小石鱼的身子竟然开始慢慢变淡,不是身体颜色在变淡,而是整个身子都变得淡薄起来,我甚至可以透过它渐渐变淡的身体,看到另一边的石壁。然后,怪石猛地发出一阵耀眼的蓝色光芒,等恢复原状的时候,小石鱼就完全消失掉了!
看着它从我面前凭空消失掉,我并未感到如何的惊讶,因为我知道自己的那个关于时空隧道的无稽想法果然应验了。
小石鱼不但能沟通起一条看不到的时空隧道,而且还应该具有储藏的功能,这听起来更加不着边际,如果你听说过现在科学界最流行的虫洞理论的话,你就不会再感到吃惊了。
当然,这和虫洞不完全相同,但却有相似之处,尤其是关于物体在虫洞里是以何种形式存在的推论,放在这里就最合适了。人的身体被分解了,分解成一种极小的能量单位,这些能量单位在经过扭曲变形的虫洞以后,会按照原来的排列次序重新进行组合,恢复原状。实际上就好像积木,我们用积木搭起的房子或者其他形状是不可能完好无损地任意移动的,所以在我们需要移动很长一段距离的时候,我们会把积木拆开,变成更小的单位,然后再重新组合。现在科学界普遍认为能够进行星际航行的外星来客,已经具备了这种科技水平,他们不但可以用虫洞来避免时空的限制,更能将自己进行更小单位的分解。
看到这些,我对整件事突然有了新的看法。这位凶手既能够利用时空隧道这种理论上存在的通道,又能将人体进行微小单位的分解,这说明他已经掌握了我们地球人完全没有的科技水平,那么,至于说沟通灵界实施诅咒,就更变得轻而易举了。
难道这个凶手不是地球人,而是一个来自外太空的智慧生物?
可是,一个来自外太空的智慧生物,为什么会发出这么一个毫无来由的诅咒?如果,我的猜测是事实的话,那么真相可能远远不止一场诅咒那么简单!
我愣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因为难以承受胸口的憋闷,又游出了水面。大口地喘了一会气之后,我从裤兜里掏出了那条小石鱼,暗自默祝道:希望你能将我带到隐藏着秘密的地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