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心理学,弗洛伊德是避不开的。辛赏不知道教室里有多少人是和她一样越听越难受的。尤其弗洛伊德性学说就像一颗种子,埋在地下孕育生命,但只是不停不停地往深处黑暗处扎根,却渐渐忘了上面发什么芽,生命的本质只是黑暗土壤里的根了,辛赏是想站起来走出教室透透气的。
心理老师说性学说是让人理智面对人性的黑暗面,只有了解才能突破。似乎很有道理。
辛赏却觉得有点头昏脑胀,直到王新蕾举手站起来,她说:“那如果有人没有黑暗面呢?”
“谁没有黑暗面?”老师笑问道。
“您这么说很对,当您提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就是一句质问,没有人能躲过,因为思维是狡猾的,人的性格是有缝隙的,每个人都有黑暗面。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人没有在每个人里面。人的(性)欲是因为爱而非本能,人和动物是不一样的,思考力会减弱本能。”王新蕾说道。
“(强)奸犯肯定也是因为爱去(强)奸的。”有个男生笑了声,话语尖锐。
“请你听清楚我说的是人,有人的形态不代表就是人,有些人就不是人,你举这样一个例子,连人的定义都没搞清楚是不是太可笑了?”王新蕾也很犀利,她看了那男生一眼。
“你可真偏激,别人都已经是人了,你还否认别人是人?”那男生好笑道。
“我不和你争这个,显然我们对人的定义完全不一样,再讨论下去话题就偏了。我只是想说,弗洛伊德只是一个方向。就像一个种子,弗洛伊德他是向下寻找黑暗里养分的根,土壤上面一定还有什么的。”王新蕾实在是有些难受于弗洛伊德性学,她没看到任何希望,她只看到一个画家只会画(阳)具和(乳)房当作人的主要特点,他展示给人看,然后大家一摸自己的确有,就频频点头,却没有心和灵魂。
“是的,的确还有很多,所以你要学的还有很多。”老师说道。
王新蕾坐了回去却忽然莫名想起了荣格当时和弗洛伊德决裂,一度一蹶不振不能工作思考的事情,她仿佛能明白荣格的感受。王新蕾不是不同意弗洛伊德,她只是难过,非常难过,仅此而已。但她谁也不是,在巨大的学说之下,她是沧海一粟,她的半身活在巨大学说划分出来的巨大定义范畴之内,而她还在害怕思维的狡猾,它会引诱着你妥协到一个让自己舒服的思考模式里去。
王新蕾其实在入学三个月之后就后悔选了心理学,因为她发现她连自己的内心都不曾真正面对过,现在没学会面对倒又学会了闪躲。王新蕾觉得自己不具备学心理学的能力,她充满了质疑。
下课后,王新蕾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她显得有点沮丧。
金莹很惊诧王新蕾在课堂上的表现,她对辛赏说:“王新蕾好酷呀。”
辛赏点点头,王新蕾一直很酷也很温柔。记忆里,辛赏觉得王新蕾是执拗且温和。王新蕾小学的时候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是学校里的大队长,但初中之后她的成绩就不太好了,初一上半学期她还是班里的班长,下半个学期就不行了。
王新蕾的父母认为造成王新蕾学业落后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画画,所以上了初一就不让她画画了。而王新蕾认为是因为父母给了她很大的压力,初一还剥夺了她唯一解压的方式画画才会如此的。
反正当时说不清楚问题从谁开始,父母管自己限制孩子画画,孩子管自己找时间画画。辛赏认识的王新蕾是在双方有矛盾的时候还能特别镇定表达自己的人。
王新蕾的爸爸王金战是个典型的中国传统的强势男人,他很希望自己的女儿有出息且按部就班,任何活跃的思想都是不对的,他对外来新事物的容忍度是零,却又是一个对外人礼貌客气的人。
王新蕾面对这样的父亲也没有暴躁,用自己的方式偷偷画画,似乎一点也不受影响。
王新蕾原本是想当漫画家的,辛赏初中在她家里看到她藏了许多的漫画书。看漫画书在王金战眼里是非常出格的事情,当他发现女儿在看漫画书是暴跳如雷怒骂女儿,连辛赏在他们做客都没给女儿留面子。
王新蕾当时皱着眉一直听王金战说她傻,看这些没营养不健康的书,听他一直攻击她,她没有辩驳,就说了一句话:“好呐,不看了呐,不要骂了,没必要这么生气,我明白你说的了。”
等王金战走了之后,王新蕾还无奈和辛赏说:“你看呐,我爸就是这样的,有什么事情就想先发泄自己的情绪和不满。他和我妈经常吵架,不停埋怨指责我妈做不对,我妈其实很单纯的,就每天被他的情绪带着走。”
辛赏当时觉得王新蕾很像她平时爱看的那些书,比如夏目漱石的那本《我是猫》。
辛赏曾一度认为她和王新蕾之间不会产生任何矛盾,所以当她妈妈许冬盈自杀的事情夹在两人之间的时候,她差点崩溃了。她想不通是非对错,想不通到底该怪谁,但必须得怪点什么,不然怎么去承受。
那时的心情,辛赏现在也有一些,她不想再像从前一样去处理,她也收拾了书包,拉着金莹去追上了王新蕾,她喊住了王新蕾。
王新蕾回头看着辛赏,她看到辛赏笑说道:“我也不太能接受弗洛伊德,承受不了他的学说。”
王新蕾一愣,随即她笑了。
金莹有点发懵,她倒没有她们俩的感觉,对她来说这些学说的学习都是为了考试和学分服务的,不用太较真在意。金莹很纯粹,不过看到两人笑,她也笑了,说道:“哎,我们要不要一起去吃饭啊?”
“好。”另外两个人异口同声。
辛赏和王新蕾吃饭的时候在聊天,辛赏说她为什么不喜欢弗洛伊德,她说了她一直在找的那部纪录片。
辛赏说:“那头母鹿感知到自己可能活不久,她竟然带了一个人去看自己的孩子,把孩子的藏身之处告诉人,她会担心会托付会信赖。我感觉更重要的还是情感。性学说把人动物化了,却没有看到动物的感情。”
王新蕾听着辛赏说的话不由笑了笑,两人就这么不知不觉和好了,心情上好像从未离开过对方。王新蕾有点红了眼眶,金莹正不小心打翻了汤,许致良刚从食堂外走进来,他一眼看到辛赏,喊了声悉悉。
辛赏擡起头,看到正午的太阳照的每一分秒都很清晰。
许致良的餐厅终于开业了,他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人。许致良如今已经很习惯掌控热闹了,他在食堂里说自己要什么开业大酬宾,让大家都去捧场,他还现场给人发代金券,很多人都围了上去。
王新蕾低声和辛赏说:“许致良变了很多啊。”
“自信了是吗?”辛赏无奈笑道。
王新蕾似点非点,到底是点了点头。
许致良没有把手上的代金券发完,他特意留了四张,等人散去,他转身回头给了金莹,他说道:“你一定得来啊,金莹,我说话算话了,你也是。”
金莹刚擦完衣服上的汤,接过代金券连声说好,还立马问辛赏:“你去吗,辛赏?”
“我开餐厅她敢不去?”许致良替辛赏回答道。
辛赏笑了声。
“那我们明天去吗?”金莹很开心兴奋立马提议道。
辛赏和王新蕾面面相视,一起笑对金莹点了点头。
许致良也笑了笑,但他看着辛赏有点欲言又止,最终他把双手往口袋里一插对辛赏说道:“记得叫哥一起嘿,我就不自己请他了,你叫上他。”说罢,他就走了。
而辛赏听到说叫许钦平,她的脸色微变开始泛红,上次李文捷的托付她的事还没有去办。如果和许钦平见了面都不问,辛赏心里实在是过不去。
“你怎么了?”王新蕾注意到辛赏的脸色变化。
辛赏摇摇头。
王新蕾好奇问了一个问题:“对了,你哥结婚了吗,辛赏?我记得他比我们大很多。”
“还没呢。”辛赏低了低头。
王新蕾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你舅舅和你舅妈还挺开明的,都不催你哥。”
“嗯。”辛赏应道,仿佛有些事情是必然要发生要去做的。
下午下课,辛赏回到宿舍和许钦平约了明天去许致良餐厅吃饭之后,她去了天台。晚饭的时间,王新蕾给她发信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辛赏说她在天台。
王新蕾便上去天台找辛赏,她看到她在捣弄浇花的水壶,那个不锈钢的水壶是公用的,不知道谁把壶盖给摔扁了,辛赏找了块鹅卵石蹲在地上敲。
王新蕾过去围观,她也蹲在一边看了会,她说:“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辛赏闻言,二话不说把鹅卵石和壶盖都笑递给了王新蕾,因为她手都要敲麻敲疼了。
王新蕾接了过去敲起来,换辛赏看她敲。
敲完第一次,两个人试了下壶盖发现还是盖不上,便又修改微调继续敲。
王新蕾敲的很卖力,她还说:“我想给这水壶画点画。”
“画呗。”辛赏笑说道。
“算不算破坏公物?”王新蕾问道。
辛赏笑说道:“我反正不会去举报你的。”
王新蕾笑了声,说真的可以画,而她想画什么都想好了,她和辛赏分享她的想法。
辛赏听着听着,好一会望着王新蕾。
王新蕾感受到辛赏的目光,她停了停手,擡起头问辛赏:“你怎么了?”
毫不设防,辛赏叹了口气说道:“哎,新蕾,我觉得自己不太正常。”
“为什么?哪里不正常?”王新蕾问辛赏。
辛赏开始嗫嚅,双唇抿了又抿,思想斗争了许久,才低下头轻轻说了一句:“我喜欢我哥。”如释重负。
王新蕾闻言是有些意外的,停下了敲水壶盖的手,随即她应了一声,很平静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或许很早之前,或许是从——”辛赏话至一半,擡起头忽然又说了另外一件事情,“我哥,有可能不是我舅舅亲生的。”
“是吗?那是从你知道这件事情开始吗?”王新蕾问道。
“我不是很清楚。”辛赏叹气,说道,“我已经被这件事情弄得昏头昏脑的了,反正想起来就是好像,喜欢我哥很久了——”
“你觉得这样很不好吗?”王新蕾觉得有点蹲麻了,移动了下脚,擡眼看着辛赏。
“嗯。”
“我觉得吧,不能说是不正常,”王新蕾又移了移脚,说道,“弗洛伊德说都是正常的。”
“但,我们不喜欢弗洛伊德。”辛赏好笑说道,她还有心情开玩笑。
“那是另一回事,”王新蕾笑说道,“真的不是不正常,一件事情之所以不正常,是因为它发生之后,我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是事件不正常的实质原因。”
辛赏听着沉默以对,她是认为王新蕾说的很对。
“你哥哥,是你舅舅的亲儿子吗?”王新蕾问道。
“不知道,好奇怪,哥哥他自己也没办没法去证明自己是谁,怀疑这种事情也是挺伤感情的。不知道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为什么我舅和我舅妈要抱养一个孩子——”辛赏其实也有很多困惑。
“你哥没有想去弄明白吗?”
“我不知道,我感觉其实他也挺苦恼的,只是他不会跟我说。”辛赏擡手擦了擦自己的脸。
“那你希望怎么样?”王新蕾看着辛赏问道。
“我就希望,希望,希望哥哥幸福吧,他幸福开心就好,能找到合适的对象,我都会祝福他的。”辛赏徐徐说道。
王新蕾闻言,彻底停下了敲水壶盖的手,放下了鹅卵石,眨了眨眼睛,好一会,她说了一大串:“我一直在想一个人要怎么治疗心理疾病,为什么有的人特别的乐观积极,有的人就是很消极,到底是什么在控制人的思维和思考模式,是不是知道了是什么在操控的就能跳出和改变。我也不知道我们难过的到底是事件本身还是存在在我们心里一些思维。我觉得人的思维真的很狡猾,它会不停不停地在变,弄得你也没法认识你自己。”
辛赏频频点头,但她是懵着的,迟疑了会,她问道:“所以,你说的这些,和我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啊,你让我觉得很温暖,让我觉得放大思维空间,事情都没有那么难,哪怕别人给了很多的定义,什么恋父情结恋母情结恋兄情结,归根结底,纯真的爱都可以化解。”王新蕾笑说道。
“什么,什么意思?”辛赏还是不太懂。
“意思就是,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好你对你哥的感情的。”王新蕾愉悦说道。
王新蕾的轻松带着辛赏轻松,她笑了声,她仔细又想了想王新蕾刚才说的话,她说道:“我之前告诉我哥说你学了心理学,你知道我哥怎么说吗?”
“怎么说?”
“他说很好,你以后可以帮助很多人。”辛赏笑道。
王新蕾也笑了笑,她说道:“我男朋友还说我泥菩萨过江。”
辛赏笑摇摇头,她拿过鹅卵石替换王新蕾继续敲水壶盖说道:“不会啊,我觉得你的性格特别坚定,和你在一起都很安心。”
辛赏敲完壶盖递给王新蕾,王新蕾又试了一下,盖子合适了。
隔天晚上,许钦平来学校接辛赏她们去许致良的餐厅吃饭。
王新蕾上车的时候,她和许钦平打招呼说:“辛赏哥哥,好久不见。”
许钦平回头笑道:“你好,新蕾。”显得很愉悦。
金莹也在后座打量许钦平,她听过许钦平很多次,从辛赏口中还有从许致良口中,见面倒是第一次。而见到了许钦平之后,金莹才知道为什么许致良说他自己总是活在哥哥的阴影下,因为这个哥哥看上去就非常优秀,比许致良英俊的长相,比许致良优雅成熟的气质,没说什么话,却能让人深刻感受到他的存在。
辛赏在前座系安全带,不知道为什么扯了半天没扯出来,她说:“哥,安全带坏了。”
许钦平探过身去帮她拉出来,他说:“没坏。”话落他顺手帮辛赏扣上。
“谢谢哥。”辛赏擡头说了一句。
“不客气。”许钦平回道,收回来的手摸了摸辛赏的脑袋。
辛赏就脸红了。
许致良的餐厅在一个金融商区,工作日来往很多上班族,可以说地理位置不错,只是他的店铺不算太显眼。许致良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在外打广告。而除了打广告,其他大部分的钱都花在了店铺装修上,许致良的餐厅还是颇有格调的,有些小奢华。
许致良喜气洋洋亲自帮辛赏他们领位,人手不够,点单的还是张卫。这是许致良刻意安排的,他是想让许钦平看看他“兄弟”好不好。
张卫对辛赏还是有殷勤一些的,点个单都很关心她,也记得她的喜好,比如辛赏点了一个麻辣锅,他一边记一边说:“你吃不了那么辣,给你少辣吧?”
辛赏擡起头说道:“不是,我点给我哥的。”
张卫闻言对许钦平笑了笑。
点完单,许致良端了饮料过来,他想揶揄辛赏,对许钦平说道:“哥,你看刚才那个是我好朋友张卫,你觉得怎么样,他对悉悉很深情。”
辛赏面红耳赤叫许致良闭嘴。
“我和哥说话,你害羞什么?”许致良笑话辛赏。
“你能不能不要胡说八道?”辛赏气道。
“哥,他是不是不错?不错的话,我就给悉悉做媒。”许致良笑嘻嘻。
许钦平看了眼许致良,问道:“你很闲吗?”不怒自威。
许致良一下识趣,耸了耸肩,但还是对辛赏说:“他真的还喜欢你啦,悉悉,搞不懂你干嘛不喜欢他——”
辛赏哼了声。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啦?”许致良忽然灵光一闪。
辛赏无意被说中了心事,擡起头愣了。
“被我说中了?”许致良一喜,随即一慌,他问辛赏,“你喜欢谁?可别是那个方则衡。我看你最近和他走得很近啊。”
“都跟你说了别胡说了!”辛赏真的生气了,大声说道。
许致良被震住了,打看了眼辛赏,还要对许钦平说了一句:“你看她恼羞成怒,心虚了,哥。”说罢,他赶紧走了。
辛赏心里很委屈,尤其当她看到许钦平幽深的眼眸看着她,好像也是在质问她的时候。
吃完饭,准备结账的时候,许钦平对在收银台里还嬉皮笑脸的许致良问道:“你们餐厅中午是简餐吗?”
“不做简餐,这附近都是做简餐的了,我们要做有特色的。”许致良说道。
“为什么在这一圈大家都是做简餐的,肯定有原因。”许钦平说道。他的语气很冷淡在许致良听来有泼冷水的味道。
“我们做过市场调查了啊,我们有自己的定位的。”许致良说道。
许钦平闻言没有再说什么,把卡递了过去。
许致良摆摆手说道:“我说了请你们的。代金券给我。”后半句他对金莹说。
“你发了多少代金券?”许钦平看了眼金莹递出去的四张面值五十的代金券问道。
“哎呀,不多啦。”许致良有些闪躲以及不耐烦,他很烦每一次他兴致勃勃做点什么,只要许钦平一出现就能莫名踩到他的痛点,让他看到自己的随意散漫。
许钦平没有再说什么,也收回了卡,走前他又对许致良说:“你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学习。”
“教育”完弟弟,把妹妹送回学校,妹妹还没有开心起来,一个晚上都很沉默,许钦平觉得妹妹很难哄。因为关于妹妹的事,许钦平心里也有郁闷难受,他想到妹妹有喜欢的人了,心里就不舒服。
许钦平在辛赏下车前把她留住,他说有话和她谈一下。
王新蕾和金莹便先下了车。待到车厢里只有两个人,许钦平才问辛赏:“你不开心一个晚上了,是怎么了?”
辛赏没吭声。
“就那么被阿良惹生气了?”许钦平又问道,他转过头去看着辛赏。
辛赏低下了头,许钦平越好她越难受。
“所以,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许钦平问道,辛赏越沉默他越难受,“能告诉哥是谁吗?”
辛赏本来不想这么沉默好像在使性子的,但是许钦平问了两句她就成了哑巴了。
许钦平迟迟等不到回答,他看着沉默抵触他的辛赏,他知道最终他做为哥哥,辛赏心里的有一块位置是走不进去了,她有了保留,因为她必须有所保留。
“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哥不勉强你,但你自己要有判断力。”许钦平转回头看着前方徐徐说出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能顺畅说出这么一句话的。他的声调很平静甚至有点冷漠。
许钦平的话让辛赏也有了情绪,她咬了咬唇说道:“那哥有喜欢的人吗?前两天小文姐说要给你介绍对象,让我问你喜欢不喜欢。”
“你要帮我介绍对象?”许钦平问道。
“对,爱丽姐。”辛赏还低着头一字一顿说道,她看着自己的手,所以没看到许钦平一瞬间耗尽耐心的样子。
许钦平觉得烦躁,他调低了车内空调的温度。
辛赏没有听到许钦平的回答,她擡了擡头,又固执问了一句:“哥,你喜欢爱丽姐吗?”
“你下车吧,悉悉。”许钦平还是没有回答,却这么说道。
辛赏惊愕于许钦平的态度,他从来没有用这么冷酷的语调和她说过话,她太措手不及了。
许钦平见辛赏没有动,他侧过脸去看她,他的眼神炽热犀利,在辛赏看来就是他生气了。
“你下车吧,悉悉。”许钦平又重复了一遍,语气更重了些。
辛赏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她看着许钦平,她还是要问:“哥,你喜欢爱丽姐吗?”
“不喜欢。”许钦平果断不耐否决。
“那哥,你有喜欢的人吗?”辛赏追问。
“我现在不想和你谈这个话题,悉悉。”许钦平说道,他的语气依旧很冷酷。
“那什么时候和我谈?我好给小文姐回话。”辛赏就是不肯放弃,她总觉得许钦平这样的态度是有喜欢的人的。
许钦平不想回答,他皱起了眉头。
因为许钦平一皱眉,辛赏更“来劲”了,她有种反正已经被许钦平讨厌了就干脆问明白好了,于是她又问了一遍:“什么时候和我谈?你什么时候能和我谈这个话题,哥?”
“明天。”许钦平掷地有声,忽然肯定说出这么两个字。
而辛赏虽然想问,但事实上她更害怕知道,她以为这个什么时候也许是没有时候的时候,忽然得到了这么准确的回答,她惊到了,也紧张了。
“现在你给我马上下车,悉悉。”许钦平严厉严肃看着辛赏,他还探过身去行云流水般解开辛赏的安全带,推开她那侧的门,很直接地赶她下车,语调也急也稳。
辛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车,她只记得许钦平最后的眼神是可怕的,他的车子也是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1)繁星点点到底哪颗是我,这是原歌词,出自一首老歌:《大声说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