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珊天真,以为陆行洲真的遇到了什么算命的风水先生,讲他这个月财运不太妙。
她担心陆行洲工作开展不顺利,于是回来时差都没倒回来,第二天早早就起了床,打算去灵觉寺烧香,帮陆行洲拜拜神,祈祷菩萨保佑他一切顺利。
那时陆行洲已经出门去了公司。
她洗漱好下楼时,刘姨正在门口同管家说话,听见下楼的脚步声,回头就见沈灵珊从二楼下来。
见她穿着外出的衣服,忙望住沈灵珊,进屋问道:“太太,您要出门吗?怎么不多睡会儿?”
早上陆行洲出门时,特意叮嘱了刘姨不要上去吵沈灵珊休息。她刚刚出差回来,需要倒几天时差。
“对。”沈灵珊一面下楼,一面说:“我想去灵觉寺烧香。”
她往院子外面望,问道:“陈叔在家吗?”
“在呢。”刘姨忙回道:“陆总怕您睡醒后想出门,所以早上去公司是他自己开车的,他让陈叔留下,怕您要用车。”
沈灵珊闻言,唇角弯起笑容,说:“还真要用车,我时差还没倒回来,脑子昏昏沉沉,不太敢自己开车。”
刘姨忙道:“那您先吃早餐吧,我这就去让陈叔备车。”
“好。”沈灵珊礼貌地道:“麻烦您。”
下楼后,沈灵珊走去茶水吧台前,拿杯子倒了点水喝,然后就转去餐厅吃早餐。
早餐早已经备好,在厨房里温着,佣人们见沈灵珊来餐厅,便忙去厨房端来盛上桌。
沈灵珊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见端上桌的早餐都是她爱吃的,不由得心情十分好。
她端起杯子来先喝一点豆浆,然后就把热腾腾的蟹黄包端到自己面前。
她拿着吸管小心吸蟹黄汤汁,入口美味得她眼睛都眯了起来。
刘姨通知好陈叔备车以后便来到餐厅。
她进屋就看到沈灵珊正在小心翼翼吸蟹黄汤汁,笑着问道:“太太,味道还好吗?”
沈灵珊竖起大拇指,说:“太好吃了,比八珍楼卖得还好吃。”
刘姨笑着道:“最近的蟹肥美,陆总知道您爱吃,所以您回来之前就已经让人空运送过来了。”
她走到餐桌前,拿起碗来帮沈灵珊盛汤,又道:“不过陆总也特意叮嘱了,要看着您,不能让您吃太多,螃蟹寒凉,吃太多会难受。”
沈灵珊得知陆行洲在她回来前就帮她准备好了她爱吃的东西,心中不禁十分甜蜜。
她擡头看向刘姨,问道:“陆行洲几点出门的?他吃早餐了吗?”
刘姨道:“八点左右,没吃,说是公司有事,他到公司去吃。”
说到这里,刘姨看向沈灵珊,问道:“太太,您一会儿是一个人去灵觉寺烧香吗?要不要我陪您?”
沈灵珊点了点头,说:“也好,您再帮我装两只蟹黄包,我一会儿带到公司去给陆行洲。”
“啊。”刘姨闻言不禁愣了一下。
她有点犹豫,陆行洲身上有伤,螃蟹肯定是不能吃的。
沈灵珊见刘姨迟疑,擡头看向刘姨,询问道:“怎么了刘姨?”
刘姨忙又恢复镇定,笑着道:“没什么,那您先慢慢吃,我去让厨房打包两只蟹黄包。”
“嗯。”沈灵珊开心地点下头,然后又继续吃早餐。
*
吃完早餐,沈灵珊就和刘姨出门去灵觉寺烧香。
他们到时已经快十点,寺庙仍然香火鼎盛,车子停在寺院下面的停车场,要步行上去。
沈灵珊顶着烈日爬了十几分钟的天梯,到了寺院门口,她额上已经浸出汗珠。
但她丝毫不觉得累,请上三柱清香,便径直走进了大殿里。
她跪到佛祖金身前,闭上眼睛虔诚许愿。
刘姨在大殿外面等候,见沈灵珊在佛祖面前跪了很久,等沈灵珊出来,她便微笑着,好奇问了一句,“太太是有什么特别的心愿吗?怎么一回来就来寺庙上香?”
说话间,沈灵珊走去旁边的功德箱那里捐款。
等捐完款,她同刘姨一起朝山下走,才说:“也不是。陆行洲昨晚跟我说,他前阵子遇到个算命的道士,说他这个月财运不太好。我怕他工作不顺心,所以想着上来帮他拜拜菩萨。你知道他工作忙,又不太信这些,肯定没时间来寺庙烧香祈福,正好我最近有时间,就想着早点上来帮他拜拜菩萨,求佛祖保佑他万事顺心。”
刘姨在旁听着,心中十分感动。
但她也知道,陆总大概率是诓太太的,哪来的什么财运不太好,分明是怕沈灵珊发现他受伤的事,随便扯了个理由。
她帮陆行洲一起瞒着,心中多少有些心虚,于是下山的路上就没再多话,怕自己不小心说漏嘴。
*
从灵觉寺下来,沈灵珊就让陈叔开车送她去陆行洲公司。
她来时没告诉陆行洲,打算给他一个惊喜。所以下车后就拎上保温桶,乘电梯径直到二十三层去找陆行洲。
快吃午饭的点,总裁办大厅已经不是很忙,大家忙完手头的工作,在交头接耳地小声讨论中午吃什么。
沈灵珊穿过大厅,径直走到陆行洲办公室门口。
她擡手敲了敲门。
办公室里,陆行洲正和孟梁在商量事情,听见敲门声,以为是李勤拿文件回来了,头也没擡地开口道:“进来。”
但办公室门刚被拧开,陆行洲就察觉不对劲儿。
他擡起头,就看到沈灵珊从外面探个脑袋进来,眉眼弯弯地看他,问道:“忙吗?我来得是时候吗?”
陆行洲一看到沈灵珊,眼里就不自觉地溢出了笑意,逗她,“我这办公室,你不是随时想进就进?今天这么有礼貌?”
他看到沈灵珊手上拎着东西,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把东西拎过来,一手揽沈灵珊进屋。
他低头看了眼保温桶,又擡头看向沈灵珊,眼里带着笑意,“怎么?给我送午饭?”
孟梁坐在沙发上,闻言也凑热闹,笑着问:“有我的份没有啊珊珊妹妹?”
沈灵珊不知道孟梁也在,她有点不好意思把蟹黄包带少了,于是说:“这不是午饭,早上我在家吃早餐,厨房今天做了很好吃的蟹黄汤包。刘姨说陆行洲早上出门早,没在家吃早餐,我就想着带两只过来给他尝尝。”
“螃蟹啊。”
孟梁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知道陆行洲身上有伤,吃不了螃蟹,怕他没法拒绝老婆的好意,于是主动帮他解围。
他坐在沙发上,探身就将陆行洲放到茶几上的保温桶拿到他面前,打开一闻,夸赞地说:“这么香,看着比八珍楼的还好吃呢。”
沈灵珊生怕孟梁给她拿走了,于是主动开口道:“你要是喜欢,晚上我回家让厨房多做一些,然后给你送过来。”
孟梁把保温桶盖子合上,说:“那就不用了,我就尝个鲜,正好我忙到现在还没吃早饭呢。”
他说着就拎起保温桶起身,看向沈灵珊,笑着道:“珊珊妹妹,那这我就拿走了?”
沈灵珊:“……”
孟梁这个样子,哪里是在征求她的同意,分明是要直接给她拿走了。
但孟梁都说得这么直白了,她也不好意思不让人家拿。毕竟只是两只蟹黄包而已,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她不好意思拒绝,犹豫了几秒,到底还是心痛地点了下头,还要努力露出个大方的笑容,说:“好,你喜欢那你就拿去吃吧。”
孟梁看到沈灵珊这副心在滴血的样子,差点没忍住要笑出来,他忍着笑说:“谢谢啊珊珊妹妹,回头我请你吃别的大餐。”
沈灵珊笑笑,说:“好啊。”
孟梁拎着保温桶离开办公室后,沈灵珊才泄气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陆行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中途好几次差点要忍不住笑出来。
他后背靠在沙发里,见沈灵珊泄气地坐下来,笑着伸手将她揽到怀里,问道:“不开心了?”
沈灵珊嗯了一声。
她撑着陆行洲的胸口坐直,看着他道:“那是我特意给你带的,我早上吃到的时候觉得好好吃,就想着带过来跟你分享。”
陆行洲也没办法跟沈灵珊说,他现在吃不了,于是只能好好地安慰道:“没事,家里螃蟹多得是,回头让厨房再做就是了,我改天再吃。”
沈灵珊虽然不开心,但是为了两只蟹黄包生气又显得太好笑了,于是只得点了点头,噘着嘴道:“那还能怎么样呢?只好这样了。”
陆行洲见沈灵珊不高兴地噘着嘴,笑着擡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哄她,“高兴点沈灵珊,等我拿外套,公司附近新开了一间西餐厅,环境和味道都还不错,带你去吃。”
沈灵珊这才高兴了,点了点头,望着陆行洲道:“好。”
*
中午和陆行洲吃过午饭,沈灵珊没有马上回家。上午姑姑打电话给她,说是举行婚礼的日子算出来了,让她晚上和陆行洲过去老宅吃晚饭,挑一个他们喜欢的日子。
陆行洲下午还有事,她难得休息,反正白天也闲着没事儿,索性吃完午饭就自己先回老宅去了。
她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沈家人没有睡午觉的习惯,吃过午饭大家就在客厅支麻将桌打牌。
沈灵珊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没出声,就听见奶奶在说:“之前珊珊不是说她喜欢秋天吗,我看下个月底的日子就不错了,天气不冷不热的,办婚礼正合适。”
话音落下,姑姑就接话道:“日子是不错,但陆行洲有伤在身,我那天听聿书说,伤得不轻,左腹缝了十几针,就怕到下个月底的时候恢复不好,这期间又要筹备婚礼,结婚那天也免不了要喝点酒,怕会影响伤口的恢复。”
沈灵珊在外面听见陆行洲受了伤,左腹缝了十几针,脸一瞬间就吓白了,她立刻问道:“什么受伤?陆行洲什么时候受伤的?”
她惊慌失措的声音响起,屋里的人才发现沈灵珊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沈漫云回过头,就看到侄女脸色煞白地站在外面。
聿书特意叮嘱过她,陆行洲受伤的事不能告诉灵珊,她顿时有些懊恼自己多话。
她放下手里的牌,起身走到门口,扶住沈灵珊进屋,试图转移话题,“珊珊,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我还以为你刚从纽约回来,白天要在家多睡会儿呢。”
沈灵珊拉住姑姑的手,认真看向她,问道:“姑姑,到底怎么回事?”
*
下午六点,陆行洲下班后打算直接去沈家老宅。
但刚走到车库,就接到沈聿书打来的电话。
他一面朝车前走去,一面接起电话,“怎么了?”
沈聿书也是下班回老宅,才得知沈灵珊已经知道了陆行洲受伤的事,于是打电话给他通个信,说:“灵珊已经知道你受伤的事了,我妈下午不小心说漏了嘴,听家里人说,她下午知道的时候看起来很生气,已经回家了,你自己回去小心点,自求多福吧。”
陆行洲:“……”
*
陆行洲其实能猜到沈灵珊为什么生气。毕竟他受伤也算是大事,所有人都知道却唯独瞒着她,换做是他也会生气。
但他也确实是不想让沈灵珊为他担心。
回家的路上他就一直在想回去要怎么哄沈灵珊高兴,开车到一半时,突然又将车子掉头,到商场去一口气给沈灵珊买了好几个爱马仕。
觉得不够,又去挑了几套珠宝首饰。
饶是如此,开车回家的路上他心里仍然没底,于是试着给沈灵珊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然后意料之内地被挂断了。
陆行洲左手手肘支在车窗沿上,一面盯着前路开车,一面颇为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晚上八点,陆行洲总算到家。
刘姨在门口等老半天了,见陆行洲回来,急忙迎上去。
等陆行洲停车时,刘姨就站在旁边,有些着急地开口道:“陆总,太太已经知道您受伤的事了。”
陆行洲嗯了声,说:“我知道。”
他将车子随便停在门口,下车后才看向刘姨,问道:“人呢?还在生气?”
刘姨点了点头,说:“还在生气呢。下午从老宅回来,问了我一些事后就生气地上楼去了,一直没下来,晚饭也没吃。”
陆行洲更头疼了。
他站在车旁擡手捏了捏眉心,看起来也颇有些束手无策。
能让陆行洲这么束手无策的,这世上也就只有沈灵珊一个。
他大致地思考了一会儿,最后总算看向刘姨,吩咐道:“让厨房把饭菜热好了送到卧室,我上去看看。”
说完擡脚迈上台阶。
走到门口,想起他还买了一大堆礼物,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刘姨,交代道:“车上有些东西,一并拿上来。”
“是。”刘姨应一声,忙叫管家来跟她一起拿车上的东西。
进了屋,陆行洲连杯水也没喝,就先上楼去看沈灵珊。
走到卧室门口,擡手拧门,才发现门从里面上了锁。
他只好站在外面,擡手敲了下门,语气明显有些心虚,喊道:“珊珊,开下门。”
沈灵珊还在生气。
刚才在阳台她就知道陆行洲回来了,此刻听到陆行洲在外面敲门,她就从床上下来,然后拿起枕头往外走。
走到门口,她把卧室门打开,不等陆行洲说话,直接把枕头塞陆行洲怀里,看着他道:“我这几天不想跟你说话,你自己睡书房吧。”
说完就“砰”一声,直接把门关了。
“……”陆行洲站在外面,意料之内地碰了一鼻子灰。
刘姨和管家把陆行洲买回来的礼物拿上来时,就看到陆行洲拿着个枕头被关在了卧室外面。
刘姨头一次见自家总裁被老婆关在门外。
她摸不清陆行洲此刻的心情,看着陆行洲,小心翼翼地问:“陆总,要不要去帮您取备用钥匙来?”
陆行洲长叹了一声气,说:“算了。”
沈灵珊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他拿钥匙开门进去,估计要惹得沈灵珊更生气。
他同刘姨交代,“我去书房,晚饭给灵珊送到屋里去,盯着她好好吃饭。”
生气归生气,饭不能不吃。
刘姨点了点头,应道:“是,我已经在让厨房准备了。”
又看着陆行洲,询问道:“陆总,那您的晚餐是给您送到书房来吗?”
陆行洲道:“我这会儿不吃,要吃的时候我自己下楼。”
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怎么哄沈灵珊不生气的事儿,哪有什么心情吃饭。
*
陆行洲到书房去后,刘姨就轻轻地敲了敲主卧的门,轻声道:“太太,陆总去书房了,我给您送些东西上来。”
沈灵珊坐在床边生气,听见刘姨说陆行洲去书房了,才总算起身,走到门口去开门。
门一打开,她就看到刘姨和管家手里大包小包拎着好多东西,一看橙色的包装袋,她就知道是什么。
她看向刘姨,不等她开口,刘姨就笑着说:“陆总给您买了好多东西,给您拿进来吗?”
沈灵珊轻轻地抿了下唇。
她当然知道陆行洲这时候给她买包买首饰是想哄她开心。
她伸手接过两个袋子,转身先进了屋。
刘姨把剩下的东西一并拎进来,看沈灵珊还在生气,就忍不住替陆行洲说话,开口道:“太太,其实陆总不告诉你他受伤的事,就是怕你担心。你也别太生气了。”
沈灵珊坐到沙发上去,这时候才总算肯开口,说:“我当然知道他是怕我担心,可他就是不应该瞒着我。”
她刚才特意打电话给孟梁,仔细问了陆行洲的伤势。
孟梁见她已经知道了,索性跟她坦白交代,告诉她陆行洲是被钟符刺伤的。还告诉她,钟家当初被调查,陆行洲没少给警方提供证据,目的就是想帮她报仇。
但没想到钟符父母提前把钟符送出国去了。他们以为把钟符送出国就安全了,却不知道陆行洲压根没打算要放过钟符。当初她在船上受到的惊吓,陆行洲一直记得,从来没想过就这样算了。
孟梁说钟符在拉斯维加斯欠了很多赌债,被黑手党派人追杀。他躲回国时已经知道这两年一直是陆行洲在给他下套,他如今成败家之犬一无所有,自然把一切都算到陆行洲头上。
那晚陆行洲出席一场商务酒会,钟符扮做酒保接近了陆行洲,趁陆行洲不注意抽出匕首捅了陆行洲一刀。
沈灵珊听到这话的时候,脸色煞白,双腿发软,握着手机的手发抖,差点握不住手机。
孟梁跟着又道:“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陆行洲其实早就知道钟符逃回国了,从钟符扮做酒保混进酒店时他就什么都知道,是他故意让保镖给他放行,也是他故意让钟符接近他的。要不然就凭陆行洲身边那些保镖,如果不是陆行洲示意,钟符那种酒囊饭袋怎么可能接近得了陆行洲。”
沈灵珊听得心惊胆战,不解地问道:“那他明知道钟符是冲着他去的,为什么还要让他接近他?”
孟梁道:“所以我说陆行洲这人对别人狠,对他自己也狠。他想让钟符旧罪新罪并罚,索性以身入局,引钟符刺伤他,在那种场合下,那么多人证,不怕钟符这次不把牢底坐穿。”
说到这里,孟梁也忍不住替陆行洲说好话,真切地道:“珊珊妹妹,虽然我也不太赞同陆行洲瞒着你他受伤的事,但你也要体谅他一片苦心,他就是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瞒着你的。他要是不在意你,又怎么会一直记得你当年受到的伤害,一直惦记着要帮你跟钟符算账。等他回来,你也别太生气了,他伤口昨天才裂开了,周诚让他最近好好休息,你要是跟他生气,我估计他晚上又要失眠了。”
沈灵珊闻言心里一紧,忙问:“伤口怎么会裂开呢?”
孟梁道:“陆行洲昨天不是来机场接你吗?你是不是撞他怀里了?估计是不小心碰到伤口了。”
沈灵珊听完,想起昨天出机场的时候看到陆行洲,她因为太开心,远远地奔向陆行洲,到了陆行洲跟前也没有停下来,一头撞进他怀里。
她当时根本不知道陆行洲受了伤,陆行洲也一声没坑。
她要是知道陆行洲身上有伤,一定会小心不碰到他的。
挂了电话,沈灵珊坐在床边就忍不住掉了眼泪。
她终于知道陆行洲昨晚为什么不碰她,扯什么算命的道士,分明是怕她看到他身上的伤。
虽然孟梁说陆行洲有分寸,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想到他故意让钟符拿刀刺杀他,她全身就控制不住地冒冷汗。
她都不敢想,如果陆行洲没有预判好那把刀的走向,如果那把刀再深一寸再偏一寸,后果会怎么样?
想到陆行洲拿他自己的命去引钟符入局,想到他这样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她就生气,并且越想越生气,所以陆行洲回来也不想理他。
*
因为生气,沈灵珊整晚都没有去隔壁书房找陆行洲,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陆行洲发给她的消息,她看完也不回。
直到凌晨四点多,她才困得睡了过去。
但是也就睡了四个小时左右就醒了,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打开微信就看到陆行洲半个小时给她发的消息:醒了吗?婚纱送来了,要不要试试?
沈灵珊气了一晚上,到这会儿气已经消了一大半。
她看到陆行洲给她发的消息,明显带着小心在哄她的口吻。
她不禁抿了下唇,没有回消息,把手机锁屏放回床头柜上。
不过虽然没有回消息,但她洗漱好后总算肯从卧室出来了。
她打开卧室门,就看到陆行洲倚在门口的阳台栏杆边在看手机。
虽然是在看手机回工作消息,但其实主要目的还是在等沈灵珊起床,擡头看到沈灵珊总算从卧室出来,他把手机揣回裤兜,走到沈灵珊面前,伸手去拉她的手,看着她问:“昨晚睡得好吗?婚纱送来了,先吃早饭,吃完试一下?”
“不想试。”沈灵珊故意把手从陆行洲手里抽出来,边下楼边说:“我约了朋友,出门吃。”
陆行洲跟着下楼,问道:“去哪儿?我送你。”
“不要你送。”
沈灵珊不让陆行洲送她,下了楼直接就坐车出门了。
陆行洲被晾在门口,他看着沈灵珊坐车走远,擡起手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在商场上能杀伐决断的男人,偏偏拿自己心爱的女人没办法。沈灵珊跟他生气,他一点辄都没有。
刘姨在旁边看着,忍不住道:“陆总,您也别怪太太跟您生气。您之前骗太太说算命先生说您这个月财运不太好,太太担心你工作不顺心,昨天早上时差都没倒过来,一早就起床去灵觉寺烧香,帮您求神拜佛,让菩萨保佑您事事顺心如意。”
陆行洲这才知道沈灵珊昨天早上是去灵觉寺帮他上香去了,难怪来公司找他时,她身上隐隐有香火的味道。
*
这一天陆行洲都没心情工作,也没去公司,独自在书房待了一整天。
擡头就能看到挂在书桌旁边的白色婚纱,他盯住那婚纱看很久,在脑海中想象沈灵珊穿上它的样子。
一直到晚上八点,沈灵珊终于从外面回来。
陆行洲坐在办公椅里,拿着手机正在给沈灵珊发消息,想问她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他去接她?
刚把字打完,就听见车子驶入院子的声音。
他猜到是沈灵珊回来了,于是放下手机,从办公椅前起身,朝书房外走去。
刚从书房里出来,就看到沈灵珊从楼下上来,于是就没下楼,走到楼梯间等她。
等沈灵珊走上来,他怕沈灵珊又直接进卧室不理他了,于是伸手就握住她的手。
沈灵珊停下脚步,擡头看向陆行洲。
陆行洲将沈灵珊的手握得紧紧的,这次说什么也不松开了。
他深深看着她,问道:“还在生气?”
沈灵珊其实没有生气了。
陆行洲昨晚给她买了那么多礼物,晚上又在微信上跟她道歉,哄了她一整晚,她早就没有生气了。
她早上故意晾着陆行洲不理他,也只是希望他以后不要再什么事都瞒着她不让她知道。
她盯着陆行洲看了一会儿,然后说:“进屋说。”
她说完就把手从陆行洲手里抽出来,转身直接去了书房。
一进书房,就看到挂在书桌旁的婚纱。
她和陆行洲四月份就领了结婚证,领完结婚证的当天晚上,陆行洲就搂着她坐在卧室的沙发里挑婚纱。
她喜欢一位全球闻名的婚纱设计师的作品,但要那位亲自动手做婚纱,需要提前至少一年预约。但沈灵珊和陆行洲原定是今年年前办婚礼,她原本已经打算选另一位设计师,但陆行洲不知想了什么办法最后还是帮她约到了她喜欢的那位设计师的婚纱。
五月份设计稿出来,对方说婚纱要手工定制,最早也要六个月的时间,所以沈灵珊都已经想好估计年末才能办婚礼,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做好送过来。
她看到挂在书桌旁衣架上的婚纱,既惊艳又惊讶,回身看向陆行洲,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做好了?不是说最少要六个月吗?”
陆行洲道:“你不是喜欢秋天吗,我想着秋天办婚礼,所以就添了点钱辛苦他们赶赶工。”
沈灵珊闻言惊讶地睁大眼睛,望着陆行洲问道:“添了多少?”
“没多少。”陆行洲见沈灵珊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副小财迷的样子,没忍住笑。
他走到沈灵珊面前,伸手把人揽进怀里,低头看她,“不生气了?”
沈灵珊抿住唇,盯着陆行洲看了好半天。
陆行洲以为她还在生气,于是看着她又道:“我错了,我保证以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不再瞒着你。”
沈灵珊听见陆行洲肯认错,余下的那点气也消散了。
她看着陆行洲道:“陆行洲,你知道我气什么吗?”
陆行洲看着她,诚恳地说:“受伤的事不该瞒着你,不该骗你。”
“不光是这样。”沈灵珊道:“我昨晚打电话给孟梁,他把什么事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从来没有打算要放过钟符,我知道你心疼我,所以要把我当初受到伤害的这笔账算在钟符身上。但是你怎么能拿自己的生命安全当儿戏?你有没有想过,你以身入局,引钟符故意刺伤你,如果他那一刀你没有预判好,没有控制好,万一你真的有个什么意外,你让我怎么办?你做这么危险的事都不跟我商量,你知道我听见孟梁说那晚的情形时有多害怕吗?陆行洲,我好不容易遇到你……”
说到这里,沈灵珊忽然哽咽了,眼睛里的泪水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陆行洲看到沈灵珊哭了,心中自责不已。
他握紧沈灵珊的手,认真看着她道:“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但你也别害怕,当时保镖都在身边,我自己也很警觉,从钟符走进酒店的那一秒钟,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内。你说我不爱惜生命,我承认,以前确实不太在意,但我现在真的很惜命,我好不容易遇到你,好不容易拥有你,就算为了你,我也不会让自己出意外。你信我,我是在有万全的准备下才那样做的。而且我的伤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当天缝完针,除了伤口有点疼,根本没什么不适,要不然我第二天怎么来机场接你的?”
沈灵珊擡手抹了把眼泪,红着眼睛看向陆行洲,说:“你们男人总是这样自作主张,总以为我们非常脆弱,要把我们保护在羽翼之下,但你有没有想过,比起被你保护,我更想和你并肩站在一起,陪你患难与共。”
陆行洲深深地看着沈灵珊,他沉静的双眼里充满对沈灵珊的爱。
他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看着她,很认真地回答了一句,“我知道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像这次这样自作主张,无论要做什么我都先跟你商量。”
他看到沈灵珊还在流眼泪,擡手替她擦脸上的泪水,看着她,低声求和,“原谅我这一次?”
沈灵珊擡手把眼泪擦干,看向陆行洲,总算松口,“我看看你的伤。”
陆行洲道:“包着纱布呢。”
“那也要看看!”她说着也不理陆行洲要不要给她看,伸手就解陆行洲的衬衫扣子。
陆行洲也没阻止,由着沈灵珊给他把衬衫扣子解开。
衬衫敞开后,沈灵珊就看到陆行洲左腹包着医用纱布。
她看到就不禁有些鼻酸,伸手去摸,又不敢用力,生怕碰到陆行洲的伤口会疼。
她的手指隔着医用纱布轻轻地放在上面,双眼又不禁有些泛红,擡头看向陆行洲,问道:“疼吗?”
陆行洲摇下头,握住沈灵珊的手,说:“不疼,他们说得夸张,哪有十几针,也就缝了几针而已,过段时间就好了。”
沈灵珊想起孟梁说陆行洲那天来机场接她的时候,伤口裂开了,她心尖酸酸的,很自责,看着陆行洲问道:“我那天是不是把你的伤口撞裂开了?你应该告诉我的,我要是知道你有伤,一定会小心不会碰到你。”
陆行洲揽着沈灵珊坐到沙发上,他一手搂住她的腰,让她坐到他的腿上,说:“不是被你撞的,主要是周诚没缝好,所以第二天伤口才有点裂开。”
沈灵珊知道陆行洲这样说,只是不想让她自责。
她坐在他腿上,情不自禁地盯着他看。
陆行洲见沈灵珊一直看他,他一手搂住沈灵珊的腰,一手握住她的右手,看着她问道:“怎么了?”
沈灵珊摇了摇头。
她这时候才想起正事,从衣服兜里摸出一块玉佩,然后给他戴到脖子上,拉起陆行洲的手,一边替他戴上一边说:“我早上出门给你买了一块玉佩,你属龙,守护神是普贤菩萨,我买好之后去了趟灵觉寺,请寺庙里的师傅帮你开了光,你把它戴好不要让别人碰,洗澡和睡觉的时候记得取下来,其他时候都要戴着,能保佑你一辈子平平安安。”
陆行洲深深地看着沈灵珊,良久,才出声问:“所以你早上出门就是去给我请菩萨去了?”
沈灵珊点了点头,她看着陆行洲,认真地说:“陆行洲,虽然你没事,但我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害怕。我没有办法想象失去你的生活,所以陆行洲,我什么都不在乎,也什么都不想要,我只希望你平安,我只想每天睁开眼睛都能看到你,我只想和你白头偕老,陆行洲。”
沈灵珊看着陆行洲,说着说着眼睛又湿润了。
陆行洲不禁将沈灵珊抱得更紧。
他低头吻她湿润的眼睛,良久才擡头看她,无比认真地承诺,“灵珊,我们会白头偕老,我发誓,从今以后,我会像爱惜你一样爱惜我的生命,我们会一起度过余生的每一天,直到我们一起老去。”
沈灵珊看着陆行洲,终于点了点头。
她伸出右手,眼睛湿润润地望着陆行洲道:“拉钩。”
陆行洲没忍住笑,伸手勾住沈灵珊的小手指跟她拉钩,说:“幼不幼稚沈灵珊,我还会骗你不成?”
他话音落下,这才注意到沈灵珊的右手中指关节那里有点凹陷,像是握笔写字太久。
他不禁奇怪,问道:“手怎么了?”
沈灵珊顺着陆行洲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指,然后才说:“你说手指吗?我今天在灵觉寺抄经书呢,抄到晚上七点多才结束。”
陆行洲握住沈灵珊的右手,一边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给她按摩,一边看着她问道:“给我抄的?”
“你说呢?”沈灵珊道:“我去感谢菩萨保佑你这次伤得还不算太严重,为了表示我的诚意,足足抄了一整天。”
陆行洲看着沈灵珊,眼里不禁溢出笑意,一边给她揉着手指,一边说:“辛苦了老婆,都是我的错。”
沈灵珊轻哼了一声,她撑着陆行洲的肩膀起身。
陆行洲见她走了,问道:“去哪?”
沈灵珊道:“我去试一下婚纱!”
沈灵珊走到书桌前,取下婚纱就到里面的休息室去。
陆行洲见她拿着婚纱去休息室里换,坐在沙发上,一边扣衬衫扣子,一边笑着逗她,“你就在这里换不就行了,书房门我锁上了。”
沈灵珊已经走到里面去了,她一边脱衣服,一边回答说:“我这不是为你着想吗,免得你看到我换衣服,又升起什么邪念。陆总是不是忘了,算命先生说你这个月要忌房事。”
陆行洲听出沈灵珊在打趣他,唇边不禁勾起笑意,问道:“你确定自己能穿好吗?要不要我进来帮你?”
“不用,我自己可以。”
事实证明,婚纱这种复杂的服饰真的很难穿。好在这一套婚纱的设计还不算太繁琐,沈灵珊在里面穿了半天,在陆行洲第三次问她要不要帮忙的时候,她总算把婚纱穿好,从休息室里面出来了。
陆行洲就抄着兜靠在休息室外面的桌沿边等沈灵珊换婚纱。
他想象过沈灵珊穿上婚纱有多美,但真的当沈灵珊穿着婚纱从房间里出来的那一刻,他看着她,只觉得呼吸都变慢了。
他直直盯着沈灵珊看了好久,被迷得完全忘记要说点什么,直到沈灵珊走到他面前,开心地问他,“陆行洲,你被我迷住了吗?”
陆行洲这才回过神。
他看着沈灵珊,唇边勾起笑意,诚实地说:“是啊。”
他伸手把沈灵珊搂到身前,着迷地看她,好半晌,才低声问了句,“沈灵珊,你是仙女吗?”
沈灵珊忍不住笑,擡手搂住陆行洲的脖子,主动献上吻,说:“是啊,专门偷你心的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