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59限时体验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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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清手臂上挎着两条礼服裙走出来，没看见涂亮亮也不意外，对着镜子转了转娉婷的身姿，视线和镜中人交汇一相触，林州行就垂下眼睛看向别处，邓清大方转身道：“要看就看，为什么偷偷摸摸的。”
林州行笑了笑：“习惯。”
“哪条好看？”
“你自己选。”
邓清心里果然是有主意的，直接道：“那就这条红色的。”
大红色的绑带礼服裙，衬上白皙的皮肤，像是把云层映出晚霞似的，染出一层极有生命力饱满气色，擦去了邓清一贯有之的清淡气质，把热情和明艳提上了表面。
林州行盯着她，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突然起身，站在她身后捏了捏空落的耳垂，浅笑一声道：“好像还差点什么。”
说话间导购小姐在身后端来一个托盘，林州行在里面挑出一对浅金色耳饰——夜莺衔着玫瑰，玫瑰花是红宝石做的。
小小的夜莺，在耳坠上振翅歌唱。
搭配耳饰还有一条环在脖子上的金色细链，邓清感到林州行微凉的指尖擦过后颈，搭扣轻轻一响。
“喜欢吗？”他扶着她的双肩，面向镜子，邓清看见自己的颈间和耳侧闪烁着的金色的细小光芒。
“喜欢。”
但是……
但是。
但是脑中有一句话实在是挥之不去，说了不合时宜，不说又要憋死，斟酌几秒，邓清谨慎地说：“我有一句话想说，但是你不能生气。”
“嗯。”
看见林州行认真的等待表情，邓清已经忍不住提前露出笑容。
“端木带我去了美特斯邦威。”
林州行先是疑惑地轻轻皱眉，反应过来之后停顿许久，咬牙切齿地说，“邓清，如果要分出一个如何煞风景的组别，你一定是当之无愧的金奖。”
邓清眨眨眼，哈哈大笑：“说好了不生气的。”
是不生气，但方才略显旖旎的调情气氛是回不来了，林州行丢开手，走到一旁去签单结账，手里把玩着信用卡，指尖捏着尖端转了转，突然说：“想试试吗？”
“什么。”
林州行挑眉道：“端木带我去了美特斯邦威。”
邓清还是没懂：“什么意思。”
“等一会儿。”林州行看了看表，“给他们十五分钟的时间准备。”
邓清吓了一跳：“你别真的花钱。”
“想得美。”林州行把卡收在掌心，“这张是我妈的副卡，有消费限额，根本不够。”
“那就好。”
“你真的很奇怪，清清，你可以找我要东西，经济条件本身也是我能提供给你的一部分，我相信这并不涉及到你的自尊心，但是你也并不是……”他停顿了一下，“并不是真的想要，你只是……”
“觉得这样很好玩。”
两句话叠在一起从不同人的嘴中说出，最终形成了奇妙的回声，林州行轻轻眯了下眼睛，几不可见地勾了下嘴角。
果然。
没有人能掩耳盗铃，将物质差距视而不见，有钱从来就不是一件坏事，他们迟早要来处理这个问题。
邓清的方式是用游乐的心态去解构，稍稍带了一点逃避意味，但这也代表着他们不必度过漫长的磨合期，不必去捏合他们之间的“悬殊”——邓清在陈锦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紧闭房门，也是出于同一种心态。
他们还在上学，这本身就是某一种真空的土壤，百乐的继承人和来自林川的女孩可以非常合理的相遇和相爱，开启一段恋爱关系，然后享受就好——在事件没开始时逃避开始，在事件未结束时逃避结束，行为不同，动机相同，林州行尊重她的决定和空间。
他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更长远和严肃的思考与担忧，但目前为止并没有结论和方案，老实说他对此的经验不足，因此暂时也不打算和邓清分享。
在现在，在当下，他只想如她所愿，分享和营造一些“好玩”的事情。
林州行又看了一眼腕表：“十五分钟了。”
电梯缓缓上升，在十楼稳稳停下，店员们穿着整齐的制服，挂上热情的营业式微笑，在电梯打开的瞬间，就像偶像剧里面通常会有的桥段——林州行单手插兜，神色冷傲，示意邓清挎上他的另一只手臂。
随着电梯门“叮”的一声开启，他们迈步向前，四周落地窗高大透亮，阳光毫无顾忌地投射进光洁的地板，足以倒映出人们清晰的影子，极尽奢华的装修风格让邓清想起“金碧辉煌”这四个字。
店员们推来货架，令人眼花缭乱又琳琅满目地依次展示着商品和服务，随着高跟鞋的节奏极其有序地穿插进起此彼伏的介绍声——
“邓小姐，这是最新一季的彩妆，我已经在手上为您试色，您可以看看。”
“邓小姐，不知道您对这一季的成衣线有什么要求吗？我可以为您挑选几套推荐……”
“我已经挑选好了，Mandy，去推那个货架。”
“好的。”又拉来另外一个滑动展示台，灯光下皮革散发出高冷而明艳的精致气息，“邓小姐，所有的包款都可以随意挑选。”
“邓小姐。”
“邓小姐！”
“邓小姐……”
好像一副快速展开的画卷一样，邓清被林州行带着往前走，林州行一边走着一边顺手拎起托盘中的香槟杯，递给邓清，对方却无暇顾及，好奇而兴奋的眼神四处流连。
他只好自己喝了一口，邓清兴奋劲儿没过，说话声音大了一点：“你平时不会就是这样买东西的吧？”
“哪有这么浮夸。”林州行走到了尽头的休息区坐下，“这都是百乐旗下产业，有这份多余时间不如多服务一个客户，何必来自己的公司摆派头。”
所以，是刻意安排了这么多人陪她演戏玩，邓清激动地和人对着鞠躬：“谢谢你们！”
邓清说：“我从小就梦想着能说这句话。”她点了一遍，昂然地转了半个圈，提高声调，“这个，这个，这个，这个，除了这几件，全都给我包起来！”
不过她赶紧解释：“我就是过过瘾，不是真的要买的意思。”
领班经理训练有素见怪不怪地微笑起来。
“好的邓小姐。”
这里是百乐百货为常年储值及消费的VIP客户设计的独立购物厅，免费提供COVA的三层下午茶set，另外配有SPA馆和淋浴室，不过这里最出名的，还是当初花了三千万打造的星空顶棚。
轻轻一个响指，光影变幻，四周的玻璃窗变为雾面，百叶窗尽数合上，格挡了阳光，室内暗了下来，数千顶灯像夜空中繁星点点，组成一条银河光带，邓清仰头感叹：“好漂亮。”
比起邓清的新奇和兴奋，林州行显得很淡定，光影从他脸上似流水般滑过，水纹一般波光粼粼，神色难辨，邓清忍不住问：“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林州行笑了笑，“有意思吗？”
“有意思。”邓清语调轻松地开玩笑，“知道有钱有意思，没想到还能这么有意思。”
其实林州行只是在想，这里是提供给年消费过千万的红宝石客户的，单独包场的每小时费用超过六位数，林启远自己白手起家，最痛恨后生仔的奢侈做派，他一时兴起哄人高兴，作弄完了开始有点后怕。
特别是他入场前还叫人做了清场，几个正在购物的黑卡VIP被礼貌地请了出去，万一其中有贵客，不小心得罪了大客户，外公能用拐杖敲到他吐血。
这账要怎么记，记在谁头上才能免于被打，林州行面无表情地陷入焦虑的沉思。
“小林总，还有一分钟左右。”领班接到耳麦中的通知，轻扶耳侧弯身下来轻声汇报，林州行看了看腕表，“到哪里了？”
“电梯。”
邓清觉得奇怪：“这还有时间限制吗？”
“对。”
“限时多久？”
电梯门上金色灯光的提示条亮起，“叮”地一声，邓清看见电梯里走出一个很有派头的中年人，一身规矩的西装三件套，口袋里插着方巾，大跨步走来，身后气势汹汹地跟着保镖，林州行镇定地说：“就是现在，快跑。”
“啊？”
尾音已经掉在地上，邓清被林州行拽走，留下一声浅浅的惊呼，他们两个从消防通道跑掉，邓清平时疏于锻炼，跑得气喘吁吁，越来越疑惑：“那是谁啊？”
“专门来抓我的，那是……”林州行笑着拧开厚重的消防门，笑容忽然僵在脸上，“……我师父。”
“小林总。”姚文宪带着保镖好整以暇地等在门后，脸色深沉地打招呼，“好久不见。”
林州行乖巧说道：“师父，你又这样叫我，外公要生气的。”
“你还知道啊。”姚文宪冷笑道，“可千万别师父来师父去的，当不起。”
林州行就改口：“姚总，我来正常消费，你何必堵人。”
“正常消费要把整个十楼清空闹得鸡飞狗跳吗？”姚文宪感觉到自己太阳穴突突的跳，“太不像话了！”
林州行油盐不进，像个混不吝小开似的，双手插兜笑道：“给姚总添麻烦了。”
姚文宪深深无奈，脸色缓和，叹口气道：“小州，你听话一点，我帮你平账，不告诉林董。”
林州行无辜极了：“我已经很听话了。”
“报告！还不交？拖了快半年！”姚文宪板着脸道，“每月一次的通气会，林董让你线上旁听你也不听，财报一眼不看，几个月没进店了？你自己算算，一进店就挂下来几十万的账，我是真藏不下去了！谈恋爱把脑子谈掉了？”
在林州行身后老实站着的邓清猝不及防，感觉自己被点名，但是又想，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确实是混不过去了，林州行自己理亏，因此不说话了，姚文宪忽然越过林州行，目光往他身后严厉的扫了一眼，邓清自然察觉，吞下一些不舒服的感觉，竖起一些防御姿态。
真不是我让他翘掉的，看我干嘛啊！
林州行开口道：“师父，是我的问题，和清清没关系，报告我尽快给你，别告诉阿公我来边海了，行吗？”
姚文宪只道：“你这样，林董恐怕会觉得失望。”
林州行垂了下眼睛：“我知道。”
姚文宪劝道：“木会长和妻女感情极好，你不来边海还好，来了却不登门，不合适。”
这一套语气极其像林舒琴，林州行不耐道：“我和木家的女儿有过节。”
“那有什么影响？又没叫你和她家女儿谈恋爱！木夫人喜欢你欣赏你，还专门去江大看过你，话难听，但是我不得不说，小州，我们不能给脸不要脸。”
林州行把视线侧开，神色骤冷：“姚总不是管业务的吗，怎么还管别人家事？”
姚文宪面色不改，但是屏息停顿许久，调整情绪：“是，我只是个打工的，小林总，抱歉。”
“师父，我……”林州行猛然后悔，但姚文宪已经干脆利落地带人转身离开了，他怔了片刻，慢慢地在消防通道的楼梯上坐下来，揉了揉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