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二天霍玉兰一大早上就起来下楼去吃饭,正好赶上牧引风要出门。
霍玉兰穿着一身睡衣,晃悠悠地转到牧引风的轮椅旁边,笑嘻嘻地说:“早上好呀老公。”
牧引风戴着一只蓝牙耳机,一身西装笔挺地坐在轮椅里面,皮鞋擦得能反光。
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茍,他是唯一一个在霍玉兰认识的人中梳油头竟然也不显得过于成熟的类型。
大概是因为他的头发颜色太特殊,或者是清瘦而天然减龄?
应该是他长得太过精致,侧面看他的骨相真的很好看,鼻梁高挺,但是无论是下颌骨还是侧脸的弧度都有该有的棱角。
不显得挂不住肉,瘦得再厉害也不容易脱相。
嘴唇……嘴唇的形状真好看。
霍玉兰看着看着就有些失神。
牧引风这一副打扮,加上他耳朵上面正在闪烁的蓝牙耳机,有种非常严重的“非人感”,像极了一个精心设计用来干不可言说事情的机器人。
双眸的异样就是证据,让人看了就想去找一找,他的充电口究竟在哪里……
霍玉兰肆无忌惮地盯着他,清晨的阳光顺着落地窗洒进来,又透过落地窗的纱帘,把两个人都映上了纱帘的漂亮花纹。
只要牧引风在家,就算是早晨,也要拉着纱帘遮光。
牧引风背对落地窗坐着,看见“慕方懿”下楼,听见她说话,却没有理会。
今早吃过药清醒后,牧引风觉得自己昨天答应她的事情简直荒谬。
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之间除了怨恨又能有什么?
可是说出去的话无法收回,他低头看着手中捧着的平板,手指在上面飞速滑动,始终也没有擡头看她。
她会怎么做呢。
直接贴上来?
牧t引风也不是没有碰到过,当时那个女人是合作方带进场子里面的,他不好太过冰冷,可那人竟觉得有机可乘便靠过来了。
她就是那样贴着,用丰满的标志磨蹭他的手臂。
牧引风当时实在没能忍住,捂着嘴干呕了一声。
那个女人登时花容失色,跑到合作方的怀里假哭诉委屈,引起众人一阵轰然大笑。
纸醉金迷灯光闪烁音乐喧闹,在那样的环境之下贴上来的□□,只会让他恶心。
牧引风一直假装忙碌,余光观察着“慕方懿”,推测她会用什么方式耍阴谋诡计。
这两天有个项目要去外地考察,他今天上午的行程不算紧密,因此助理莫宁没有太早来接他。
牧引风手下的精英无数,这些高薪聘请来的团队,能让他在一定程度上减轻许多的负担。
市场也趋于成熟,他只要掌控大方向和决策就好。
因此如果不出差,牧引风都会给自己准备假期,这本来是留着做心理咨询和腿部康复的,但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去做任何事情了。
牧引风揣测了身边人的很多种举动和开场白。
可是她自从下来的时候打了个招呼,站在窗户边上,往落地窗上一靠后,就没有再说话了。
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凝固了一样,只有在阳光下浮动的稀薄尘烟,还有他们彼此的静静眨动的眼睛证明这一切并不是静止状态。
牧引风看着手上的平板,如此漫长又诡异的十五分钟。
她一个字没说,只是靠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自己。
最后牧引风甚至还有些怪莫宁为什么没有早点来接他。
此时时间是七点十五分,距离和莫宁约定好的七点半,还剩下十五分钟。
牧引风实在受不了身边人视奸一样灼热的眼神,便侧头主动开口问:“你看什么?”
“看你。”霍玉兰动了动嘴唇,吐出了两个字。
心里微微叹口气。
十几分钟,比她想的好搞些,她还以为牧引风一直到去公司,也不会看她一眼,不会说一句话。
霍玉兰方才就是故意的,这是心理战术。
她们这些小姐妹去心理咨询所看病,一个治好的都没有,但是每个人都学了一手熬人的好本事。
牧引风侧头疑惑地看她,那双粉宝石一样的眼睛转动过来,简直引人惊叹。
“你真好看。”霍玉兰像是被牧引风一句话惊得活过来的雕像,从落地窗边上起身,就说出了这么一句。
牧引风他这辈子,总是听人对他的样貌议论纷纷。
有人说可怕。
有人说像鬼。
当然也有人说好看,像另一个次元的人。
不过这样直眉愣眼地杵在他眼前看了他足足十五分钟,夸他好看的倒是第一个。
牧引风没有任何触动,甚至觉得“慕方懿”的手段实在太拙劣。
霍玉兰当然也不需要牧引风有什么反应,说完之后,就走到他轮椅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抻了个懒腰,咬下手腕上的发圈,把头发囫囵拢起扎上。
侧头对牧引风说:“你早上有没有吃饭?”
牧引风不想跟她说话,转动轮椅朝着门口方向走,莫宁快来了。
只是轮椅的轮子才开始转,就卡顿住了。
牧引风低头一看,轮子下有一只脚塞着。
霍玉兰没什么形象地瘫在沙发上,像只干了坏事的小猫咪一样,看着牧引风笑。
她伸长了腿来截他,但是上半身还瘫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沙发垫,实在不是什么好看的姿势。
圆眼笑成了半月,得逞的狡黠在里面鲜明呈现。
牧引风僵着脸,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他设想的“慕方懿”会说的话,会做的事情里面,绝没有这一项。
她在跟他闹?
而且那表情大有“有种你压过去”的挑衅。
牧引风看着沙发上的人片刻,嘴角一抿,心头暗自涌起一股鲜活的血液,竟然真的按动电动把手,要从霍玉兰的脚面上压过去。
霍玉兰发现他的意图,飞速把脚收了回来。
牧引风轻松转弯,灵活地一扭身,给了霍玉兰一个后脑勺。
七点二十一分,这时间怎么过得这么慢!
牧引风面对着房门的方向,内心竟然有些焦灼。
莫宁有必要这么准时吗?
牧引风坐在门边,手里还抓着个平板,对着门片刻,听到了脚步声。
趿拉趿拉的,声音不干脆,穿着室内拖鞋。
走到了他身边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
牧引风的肩颈都跟着一收,霍玉兰却趿拉着拖鞋又离开了,直奔厨房。
饿了,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两个阿姨在厨房里忙活着,牧引风习惯性不在家里吃早饭,因此现在忙活的都是霍玉兰一个人点的四菜一汤。
她的日子滋润到系统一天要确认好几遍这世界的难度,确实和白榆的那个世界是一样的,三颗星。
系统就算是没跟随白榆从头到尾做剧情,也是一直都在的,只是能量不足无法上线,直到男主角转移到了能量大的谢玉弓身上,才重新上线。
为什么同样的三星世界,到了霍玉兰这里就像是度假?
还能用公费谈恋爱!
霍玉兰进厨房的时候,两个阿姨还没做好呢。
见她进来,宋阿姨转身后问:“等不急啦?再有十分钟就开饭了。”
“不急,我先垫一口。”
霍玉兰摇头,径直打开冰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扯出了一包手工吐司。
拆开包装只拿出一片,放在微波炉里面转了一下。
她还尝了今天炖的汤,很鲜美!
上汤蛤蜊娃娃菜。
“叮”的一声,霍玉兰打开微波炉,把热过之后,松软无比的面包拿出来,在手上倒了两下,然后趿拉着鞋子又出去了。
前后三分钟,对着门的方向念阿弥陀佛的牧引风还没走。
霍玉兰这回走到他身边蹲下,嘴里咬了一口吐司,含糊说:“怎么还没走?我送你啊老公?”
她没什么象形地蹲在轮椅边上,手臂扒着半截轮椅扶手,烫得有些发红的指尖捏着一片香气被热度激发了出来,显得格外诱人的吐司,嘴里不断嚼嚼嚼。
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用自下而上的角度看着牧引风,就着大美人下饭。
真好吃。
真好看。
她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写着放松两个字。
而和她对比惨烈的是牧引风,他从头到脚,都在展示着什么叫应激和戒备。
牧引风尽量目不斜视,平板上的时间显示现在是七点二十九分。
门外没有声音,莫宁还没来!
莫宁今天堵车严重,堵在了过江城往城外的一座桥上,急得额头的汗都下来了。不过想起今天上午也没很多工作,这才只是给牧引风发了个消息。
牧引风感觉到私人手机贴着他的大腿震了一下,闭了闭眼睛,如坐针毡地猜到莫宁恐怕有事情耽误了。
这种情况很少发生,莫宁一直都尽职尽责。
但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霍玉兰还蹲在那里,咬一口吐司就看他一眼。
像是在观看什么稀奇动物,牧引风深吸一口气。
然后吸了满口的吐司香气。
牧引风一大早没吃东西,肚子在这会儿莫名其妙地叫了一声。
两个人离得很近,霍玉兰一下子就听到了。
牧引风羞耻得耳朵微微泛起了红,但是好歹没弥散到脸上,还能装着一本正经。
他还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主动开口把平板递给霍玉兰:“给你的。”
霍玉兰吃剩下最后一口吐司,捏在手里,递到了牧引风的嘴边说:“吃一口吗?你肚子叫了,我听到了。”
牧引风:“……”
先不说她手里剩下的最后一点有多寒酸,她把吐司周围咬得像锯齿一样给谁啊!
再者说他不吃这种东西!
“不吃啊,我听阿姨说过你早上不吃东西,原来是真的。热过的可好吃了,比刚烤出来的时候都好吃。火大一点,这个边边还会焦,脆脆的。”
霍玉兰说着,把最后一口塞嘴里,一边咀嚼,一边接过了平板。
“你……”牧引风说了一个字,就闭上了眼睛。
“什么?”霍玉兰撑着轮椅边上站起来,看着牧引风说,“你说什么?”
“没什么,一边去。”牧引风没办法视她为无物,只好驱赶她。
他刚才其实是想说“你不洗手?”但是很快他发现自己和这个他名义上的妻子,不是能这样日常交流的关系。
于是他把剩下的话咽回去,只是让她从自己身边滚蛋。
霍玉兰抱着平板起身,按照他的话,t往后退了两步,然后问道:“能联系到你的私人手机吗?”
牧引风看着她不说话。
霍玉兰点开聊天软件,发现里面果然有个新注册的账号,账号是默认的名字,一堆乱码。
只有一个联系人,联系人的头像图片上是一匹在阳光下站起来的马,马背上还有一个穿着骑装的笔挺人影。
霍玉兰点开放大一看,笑着说:“你的头像是温斯顿!”
不过牧引风的微信名字是空白,霍玉兰迅速点击修改备注——玫瑰王子。
然后捧着平板,给就在她面前的牧引风发了一条消息。
——你左面的双眼皮比右面的大一点点,右面更翘。
“嗡嗡”牧引风的大腿震动。
霍玉兰没听到声音。
又发了一条——你鼻梁好高,好想在上面滑滑梯。
“嗡嗡”
——你的眉毛在哪里染的,推荐给我,我也要把头发染一下。
“嗡嗡”
牧引风右侧的大腿被震得酥酥麻麻的,他腿不好使是心因性的,不是真的残了没知觉。
“别发了!”他忍无可忍地说,“开的震动!”
他语气有点冲,不对,是很冲!
牧引风很少对着人发脾气,他越是有病,就越是克制自己。
就连药物的那些副作用,他也尽量不在任何人的面前表现出来。
可是现在他真的很烦躁,很饿,为什么莫宁还不到。
以及身边的人碍眼又吵得要命!
他吼了两声之后,厨房里面两个端着菜出来的阿姨好悬把菜碗扔了。
牧引风知道自己这是无端迁怒,但那又如何,他根本半点也不想装。
他阴沉地擡头看“慕方懿”,想要看一看她被自己吓到的脸。
他也想跟慕方懿说,装不下去就别装了。
可是他擡起眼,看到的只是霍玉兰望着他有些发痴的眼神。
牧引风甚至还费了点力气仔细分辨,那其中确实没有畏惧,反倒有藏不住的惊艳。
牧引风自己不知道,自己愤怒起来的样子如同怒放的粉色山茶花。
整张脸涌上血色时候,连指尖都透着粉。
他的皮肤异于常人,因为白化病好似发色和肤色都有所退化,因此充斥了血色后,娇嫩得就像一掐就断的花瓣儿。
啊。
霍玉兰咽了口口水。
感觉一个吐司片下肚,她更饿了。
她看着牧引风,仿佛没有听见他刚才冲着自己喊的那两句,发出邀请道:“饭菜好了,今天四菜一汤,不吃点再走吗?”
牧引风像是一巴掌抽在空气上,憋都憋饱了,火烧火燎地转过头。
他骨子里是个不愿意将情绪外显的君子,就连和牧元蔓女士之间的那些岁月,他也是克制而内敛的。
这样被几个信息激得直接发火的事情绝无仅有,牧引风迅速意识到,他竟然在这一早上的对峙之中,落了下风。
被牵动了情绪,这是谈判和做事之中最忌讳的焦躁。
而对方不仅牵动了他的情绪,还让他的情绪无法发泄……
牧引风闭上眼睛,不肯再跟霍玉兰说一句话,也不肯看她。
霍玉兰倒也没有多么诚心邀请他一起吃饭。
这件事吧,搞得太快容易适得其反。
于是她抱着平板回桌边坐着,招呼两个从牧引风发脾气开始,就像是被定住的两个阿姨说:“阿姨别站着,端来啊,我老公早上不爱吃饭,我们一起吃。”
两个阿姨僵笑着摆放好了饭菜,拒绝了霍玉兰要她们一起吃的提议。
老板和老板娘吵架,她们这些人最好就是躲得远远的。
霍玉兰一个人吃东西,吃得津津有味。
饭菜的香气比吐司的味道还要诱人,牧引风的腹内如同火烧一样,又饿又气,别提什么滋味了。
可是霍玉兰再也没有叫他过来吃饭。
这也是一种战术,她当然可以做好人,哄劝着牧引风过来,卑微地照顾他。
但是那就落了下风了,强求来的东西总归是不对味儿。
她在等哪天他自己找她,以后也要他自己找来。
她不摘青果子的,要熟透的才好吃。
于是一顿饭,霍玉兰吃了二十分钟,牧引风就对着门的方向坐了二十分钟。
再也没有任何的交流。
吃完饭,霍玉兰甚至都上楼去了,牧引风还在门口僵坐着。
像放完狠话摔门,结果门是液压的,说完一刀两断的话,刀钝得切不开衣袖一样令人胸闷。
霍玉兰不接茬,导致牧引风发的这一通火,在半空中打了个旋,直接被他自己全都吸回去了。
在腹腔里面唱了好一出敲锣打鼓的大戏。
直到莫宁终于汗流浃背地来接他,看到独自坐在门口的老板的面色就知道完了。
果然一上车,还没等莫宁解释一句今早的路况,牧引风就开口道:“季度奖金快发了吧?”
莫宁心中一突。
牧引风独断专行的下句话便冰冷无比地传入了莫宁的耳朵里:“你的没了。”
莫宁吃了黄连一样开了一路,到最后也没想出到底怎么会没了。
他从前也不是没有这种状况啊,老板一直都表示很理解的。
看来明天不能图近上架桥,还得绕远走市外才能准时到达。
苦哇。
打工人苦哇。
到了莫宁的这个位置上,按理说不太可能缺钱,奈何他有孩子在国外留学,家里老婆还喜欢混太太圈……
牧引风一整天的气压都很低。
具体表现为他早上没吃工作餐,中午也没吃,连咖啡也没喝一口,而且坐在偌大的办公椅子上面,像个摆放在那里的假人,连个动作都没有变过。
一直到下午四点钟左右,他放在办公桌上面的手机开始“嗡嗡嗡,嗡嗡嗡——”
“准备季度报告会。”牧引风看了一眼手机,对着莫宁道。
而莫宁却是惊疑不定地盯着手机,毕竟快奔四了,也长了一脸的鱼尾纹,都快让他瞪开了。
呀!
哇呀呀!
何方妖孽!
莫宁最清楚,这么多年来牧引风的私人手机,除他之外根本没人知道。
就连他联系商场上的一些朋友,用的也是另一部手机,就是这部黑色手机旁边的那一部白色的。
通常白色的大部分时间还是莫宁交给管理,商务酒会和私人聚会,都要他先筛选,列好名单,再做成表给牧引风看。
没有利益纠葛和那些因为多年交情推不掉的,牧引风向来不参加。
莫宁揉了揉眼睛,又看。
是黑的没错!
黑手机很有韵律地在叫唤,嗡嗡,嗡嗡,一边叫还一边挪动。
从办公桌旁边嗡嗡了十几下之后,就要朝着坐在转椅里面的牧引风怀里蹦去。
牧引风在黑手机孤注一掷“跳崖”之前,“啪”一把,像是那镇压妖邪的如来掌一样,把它镇在了桌子的边沿处。
而后牧引风看向了莫宁。
莫宁悚然回神,立刻道:“我去安排开会!”
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关门吩咐门口的总裁秘书交代各部门在三号会议厅集合。
说完接过秘书手里的一杯浓咖啡,压压惊。
而办公室里面的牧引风,掌心下面按住了手机后,手机还叫了几声,震得他整条手臂麻酥酥的。
他擡眼看了一眼遮挡在落地窗前的窗帘,顺着一角缝隙看向外面还炙热的阳光,觉得自己简直有病。
病得不轻。
为什么真的把私人号码给了那个女人。
肯定不是那句“我给你发的消息别人不能看不能听”让他有所忌惮。
他的私人号上面骚扰他的不是没有,什么赤.裸的话没有人说过?
莫宁从来都是撇撇嘴,不以为意。
或者悄悄地跟门外的小秘书说,又有人不怕死,想撞冰山。
牧引风按着电话,审视自己的行为和心态。
他很擅长做这个,毕竟如果不能准确地剖析自己,他要怎么自控。
要怎么证明他和牧元蔓不一样?
然后牧引风发现,他之所以会下那个决定,还是因为他的占有欲作祟。
昨天晚上的“谈判”,包括今天早上的那个插曲,严格来说他都在那个女人那里落了下风。
这是让牧引风哪怕回忆起来都是有些震惊的事实。
不过很快他也明白,为什么自己当时没能反应过来。
他习惯的教育和对峙,习惯的商场上的谈判方式,也都是直来直去比较多。
拼资源,拼人脉,拼资金,拼名誉,牧氏企业到了这个地步,一出手就能定输赢。
而且就t算迂回曲折,也是送人送物送礼,投其所好。
牧引风仔细分析昨晚上到今早上“慕方懿”的所有举动。
无论人做什么事情都会有目的,可是他不明白她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目的是什么?
想跑想逃,可一个只能登网和联系他的平板没有那么大作用。
他百思不得其解,也不知道他唯一会精通的商场上的那一套,放在感情上并不适用。
感情不讲道理没有逻辑。
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只要能砸下来的都是“金子”。
最妙的是在对方浑然不知的时候,积少成多。
牧引风在开会之前,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
迅速滑过,只在早上的第一条消息上停留了一下,就直接翻到底点开了最后一条视频看了一下。
之后牧引风微微皱眉。
因为视频里面,他养的那几条獒犬的笼子被打开了。
视频里面的人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伸进笼子里面,对着其中一条獒犬的脑袋拍了拍,然后咯咯笑了。
她不露脸,只露了一只纤细手腕,手腕还不如獒犬笼子里被咬断的骨头粗。
她指着其中一条脸都看不到的獒犬说:“我给它们都取了名字,这条叫‘杀马特’。”
“那边那条浑身毛发拖地的叫‘扫地僧’。”
“这条叫……啊!”手机剧烈摇晃。
“汪汪!”两声,视频录制突然中断了。
断掉之前,屏幕上停止键的位置是一张张大的狗嘴,獠牙丛生涎水还泛着浅红。
那之后在他看消息到现在整整十二分钟,再没有一条消息发来。
季度总结开了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之内,牧引风十六次把自己的注意力从之前看的视频上拉回会上。
开到最后本就惨白的面色如霜雪雕塑一样,把会议室里面的人快冻死了,大家说话都是降低了两个分贝。
而贴身放在口袋里面的手机一直没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