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两个人分吃一个卷饼,把打完电话回来的莫宁馋个够呛。
大晚上的折腾这一出,等到把两个人送回家,莫宁已经饿得前心贴后背,只剩下一层人皮了。
不过很快莫宁就感觉自己充实了起来,因为回到家还没进自己的家门,就收到了牧引风的消息。
——季度奖金照发。
莫宁顿时就像那充饱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膨胀起来,险些双脚离地。
打开门一进去便兴奋道:“老婆,你看上的那个包,老公过几天就给你买!”
而莫宁这边欢天喜地,殊不知牧引风才给他发完好消息,自己就“遭了殃”。
莫宁把两人送到家门口就离开了,因为他见“慕方懿”信誓旦旦地保证她自己推着牧引风进去就行,而牧引风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又结合两个人才在车上亲亲密密地吃完了一个卷饼,间接接吻都无数次了,虽然心里觉得老板这眼光实在是局限于认识的女人太少。
可是男女之情这种东西,就像脚上的鞋子,外人看着再怎么舒服或者不舒服,也得自己穿着合适才行。
莫宁看上去大眼睛双眼皮,稳稳重重的,实际上娶的是自己的初中老师。
普世的意义上,没人觉得他们很般配,可是他们很相爱。
因此莫宁对慕方懿“□□回头”的这件事持观望态度,主要是老板喜欢就好。
于是莫宁就放心离开了。
谁能想到呢,霍玉兰这个假冒慕方懿的损东西,根本没把牧引风朝着房间的方向推。
先是假借着“今晚月色真美”的这个烂俗理由,推着牧引风在偌大的别墅花园里面转圈,而后又带着牧引风去看狗。
“这条你认识了,它就是杀马特。”
“那边那条今天视频里也和你说了,叫扫地僧。”
“这个你不知道吧,这个虽然看着脏,但是洗完肯定是纯白的毛发,你知道的,獒犬里面的白毛太稀少了。”
“所以我给它取名叫白毛女,你觉得怎么样?”
牧引风麻木地说:“这些曾经都是斗狗,斗狗都是公狗。”
霍玉兰“哦”了一声,最后说道:“那叫白毛女就不好了,嗯……要不然叫白毛风吧?”
牧引风:“……”
“哈哈哈哈哈——”霍玉兰笑得十分之猖狂。
牧引风面无表情,药效彻底上来了,吃过了东西后,副作用也好了不少,不欲与女人争长短。
他甚至觉得论起精神方面来说,他现在至少比这个女人好一点,她现在看着不太正常。
霍玉兰一个人笑得可开心了。
把狗的名字取好之后,又推着牧引风去看马,说自己喜欢白毛的温斯顿。
蹲下问牧引风:“你买温斯顿的时候,是对比你自己的发色买的吗?”
“哈哈哈哈,你的头发在阳光下看着和温斯顿的毛发一样,呈现一种由白过渡到淡金的渐变色。”
“可是它性情那么温顺,你为什么不爱笑呢?”
牧引风甚至闭上了眼睛,看都不想看面前这个神经病女人一眼。
谁家半夜不睡觉,现在都过了十二点了,还来看马,马都睡了!
“温斯顿真的很好骑,它的身腰那么长,我们以后一起骑一次吧?”
牧引风睁开眼,看着霍玉兰说:“我这样怎么骑马?”
“怎么不能骑?你不是有知觉吗?”
霍玉兰神色如常地说:“早晚都会好啊。”剧情里就好了呢。
霍玉兰说着又掐了一下牧引风的腿,牧引风被她的手欠气得简直想现在就康复,好踢她。
因为很快面前的女人又道:“而且你可以绑在我身上。”
怎么会有人这么讨厌?!
一个但凡长了一颗心的正常人,都不会对一个站不起来的瘸子频频“取笑”。
牧引风身边的人全都是小心翼翼,在他面前连瘸腿都不敢提,生怕哪句话刺激到了他,惹他不高兴。
背后骂他的嘲笑他的不算,就连跟他身边那么多年的莫宁,也不敢说风凉话。
而且他得白化病这件事,也是一个禁忌。
可是到了这女人嘴里,这就成了“玩笑”。
牧引风最开始确实有点被冒犯的感觉,尤其是那条狗的名字叫白毛风。
但是看到这女人当时的神色t,那双在昏暗灯光下亮晶晶的眼睛中,没有任何的轻蔑和取笑,他那一点点稀薄的被冒犯的感觉,竟然变为某种难言的舒服。
他很快想通,这样才是心理医生口中说的“正常的朋友”吧?
不会刻意去回避他异于常人的地方,甚至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这是非常新奇和奇妙的感觉,因为牧引风没有这样的朋友,就连牧元蔓女士那种霸王,也不会当面戳牧引风的短处。
可是没有一个人像面前的这个女人一样,指着他的头发,叫一条狗白毛风,可是她看他头发的眼神,分明都是切实的欣赏和喜欢,时不时还手欠,上来摸个没完。
怎么会有人喜欢白头发?
可是这女人却说:“爱豆都喜欢染白发,舞台效果很好啊,但是他们都没有你长得好看,白搭。”
“老公你要是上去,灯光一打,你什么都不用干,呼吸就行,台下的粉丝能把体育场的房顶掀开。”
牧引风深感不解地看着她。
今晚第七次说:“起开,我要回去。”
他根本不用霍玉兰推,但是霍玉兰非要推,还到处推,就是不回屋。
她得趁热打铁啊。
亲恐怕是不行,牧引风清醒着呢,和刚才的状态不大一样。
但是别的便宜得占点,不然哪能有进展?
牧引风买的是电动轮椅,有两个相同型号的,每天换着充电,现在的这个电量还非常充足,整座别墅里也都做成了无障碍通道,如果不是霍玉兰拦着的话,牧引风早就回去睡觉了。
果然这一次牧引风转弯要走,霍玉兰又用脚拦住了轮椅的轮子。
“你到底要怎么样?”牧引风仰头看着霍玉兰,难得示弱一些说道,“已经很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霍玉兰的眼中露出了一些难以形容的笑意,看着牧引风点了点头说:“确实是哦,我又不用上班,难怪我这么精神。”
“我可以让你回去睡觉,但是我今天被狗给咬了,狗是你养的,你是不是得安慰我一下?”
牧引风看着霍玉兰想说一句“活该”,谁让你没事去招猫逗狗的?
但是碍于霍玉兰塞在他轮子下面的那只脚,碍于自己……不良于行,牧引风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讽刺咽了回去。
换了一个比较缓和的说法:“狗好好地关在笼子里,你不打开笼子它能咬到你吗?”
霍玉兰当然是不讲道理的。
牧引风这样说,霍玉兰点了点头认同道:“说得有道理,那你今天晚上就回不去了。”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本来好好地在我自己家住着,谁让你把我给抓到这里的呢?那你就注定睡不着觉,明天也上不了班,不得安生了。”
牧引风一时间被她的歪理邪说给弄得……差点被说服了。
片刻之后,牧引风似乎明白了霍玉兰的真正的目的。
他仰头看着她,白发在朦胧的庭院灯光和月色之下,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他的表情有些恍然道:“你想让我放你走?”
牧引风说完之后轻笑了一声,他还以为……原来还是为了这个。
霍玉兰却在他断定之后摇了摇头。
“谁说我要走了?我不是说以后都跟着你吗,老公。”
牧引风心里当然不肯相信,慕方懿就在不久之前还和那个什么杰瑞缠缠绵绵要到天涯。
一夜之间就移情别恋了?
他到现在都觉得霍玉兰这么讨好他都只是为了离开这里。
霍玉兰也不指望他马上就相信宿命和一见钟情这种事情。
微微歪着头,站在牧引风的面前,语调有一些叹息说:“你就算不相信我说的话,你难道从来不照镜子吗?”
“你如果早就这样跟我说话看着我,我怎么会因为寂寞出去找什么老鼠和猫?”
霍玉兰蹲在牧引风的轮椅旁边,双手都放在他的腿上,撑着自己的脸,自下而上地看着他,满眼都是痴迷。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迷人吗?”
牧引风很想看出面前的人眼中的伪装。
可他只看到一望到底的炽热,他被这种热度烧灼得有些难以抵抗。
他推开面前的人放在他腿上,却又马上不太老实来摸他手的手。
拒绝回答问题,转开了视线,掉转了轮椅又想跑。
这一次霍玉兰没有去阻拦轮椅,而是抓住了牧引风的脚腕。
牧引风的下半身都格外敏感,被抓住脚腕就算了,那只手得寸进尺地钻进了他的西装裤里头,直接贴在了他的袜子上。
牧引风终于火了,甚至有一点害怕:“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把手放在轮椅的按钮上面,如果面前的人再做任何过分的动作,他绝不会容忍。
他见识过许多勾引,可如此被人强迫的还是第一次。
霍玉兰当然懂得适可而止。
虽然她非常想动一动手指,摩挲一下牧引风的脚踝,但是她按在上面的时候却一动未动,仰头看着他说:“你的脚踝也并不算纤细,为什么不尝试着做一下腿部锻炼?你难道不想站起来吗?”
突然认真的问题,让牧引风愣了一下。
霍玉兰认真地说:“像你这样的人,不应该一直坐在轮椅上。”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会知道?!”
牧引风瞪着面前的人说:“把你手拿开!我不是你的那些情人!我没有那么……”那么轻浮。
牧引风有一种被冒犯的强烈的感觉。
手指已经按在了按钮的上面。
霍玉兰一直看着他的动作,眼见当下已经拉扯到了他的底线,迅速回弹。
索性坐在地上,松开他的脚腕,改为抓着他的轮椅轮子。
“别叫人啊,大晚上的所有人都睡了。”
霍玉兰已经逼迫他们将警报解除了,牧引风现在就算按下去,也不会有任何人过来。
霍玉兰还真就不是什么流氓,否则现在他们只能住在马棚旁边,那是整个别墅里最偏僻的地方,就算是真的在庭院里把他给怎么样了,保安也不会巡逻到这边来,只有他们两个和监控能记录一切。
明天早上牧引风就会得到一个报警设备不知道为什么坏掉了的消息。
霍玉兰叹息了一声,感叹自己为什么就不是个真流氓呢。
否则她今天晚上就可以为所欲为。
“不想让我叫人就放开!”牧引风表情非常严肃,自己都不知道他的语气里面夹杂着一些急切,是急切地想要逃离这里。
面前的这个女人,给他一种非常强烈的“失控感”。
这种情况非常少有,他向来都能游刃有余地将一切掌控在手心。
霍玉兰抓着轮椅,看着他的表情认真地说:“我从来也没觉得你和我那些情人有哪里像。”
“他们是随便能够满足生理需求的工具,你是山巅上我磕长头转山路也求不来的雪莲。”
“我一直都是仰视你,你什么时候能低头看看我?”
霍玉兰:“你是我老公,你记得吗?”
牧引风看着她,半晌没说话,压在警报上的手指却微微松懈。
霍玉兰一表现得“弱势”,他就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正常。
“老公……”
“已经很晚了,我要休息。”牧引风半晌后又开口,低头看着地面,不看霍玉兰,鬓边卷曲的长发将他的侧脸盖住,看不清神情。
不过他的语气没有那么强硬了。
“那你明天给我买一些衣服吧,下班和我一起去商场?”
牧引风不说话。
霍玉兰很快发现他还是不允许自己离开别墅,就顺坡下驴又说:“从前的那些我都不喜欢了,你没有时间和我一起出门,让你的助理给我买。我都要白色的。”
“所有的款式都要白色,从里到外都要白色,可以有一些渐变的或者其他浅淡的颜色,不要深色。”
霍玉兰看着牧引风的头发说:“我最近疯狂地喜欢白色。”她一直都喜欢白色。
牧引风可以说是完全长在了霍玉兰的审美点上。
就算没有在剧情里面遇到,就算她没死遇到了,也不会放过他的。
牧引风听到她说“喜欢白色”时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最后道:“嗯。明天莫宁会给你送来。”
“松开吧。”他说。
霍玉兰没松开。
他又侧头来看她,眉头轻轻蹙着,哪怕是坐在轮椅上,他也像是骑在白马上令人意动神摇的王子。
他像是看着一个在他马前跌倒的少女,就算少女再怎么美丽,也没有怜惜,只有疑惑和觉得麻烦。
真是冷漠又无情的小王子。
“那你叫我一声我就放开你,让你回去睡觉。”霍玉兰最后说。
“……什么?”牧引风看着她问。
“从来都没有叫过我,从结婚到现在。”反正霍玉兰在原身的记忆中没找到。t
原身的审美也不能说是不行,毕竟杰瑞是一个大块头,不是那种油头粉面,而是很刚毅的类型,身高腿长是个模特架子。
从外表上来看也还行。
但是她看男人的眼光不太准确,记忆里杰瑞鼻子不够挺,手指又偏短粗,个子虽然很高但是男人如果不是哪里都长,就容易造成顶端优势抑制侧芽生长。
关键的地儿不行。
说到底还是有过的男人太少了,不会看。
非得是像牧引风这样的,鼻梁高挺人中深长,手指更是能直接拉去做手模,腿也足够修长,虽然瘦,但更能看出骨架整体颀长,这种类型才是不用脱裤子也知道尺寸可观的。
霍玉兰抑制了一下放肆的眼神。
对牧引风说:“当然是叫老婆啊。”
“我一直叫你老公,不应该叫一声老婆吗?”
“叫一声我就放你回去。”
牧引风的表情微微一凝。
这种话他怎么说得出口?他这辈子没有跟任何人有过亲密的关系,叫牧元蔓也是规矩地称为“母亲”,小时候才叫妈妈。
其他人的称呼都是连名带姓。
“叫一声嘛,又不会掉一块肉,我就想听你叫一句,我们两个合理合法,本来就应该这么叫!”
霍玉兰坐在地上拽着轮椅的轮子,轻轻晃了几下,简直像是在撒娇。
牧引风的面色从微微空白,而后急剧地开始变成粉色。
只不过这里的灯光不够明显,所以才没有办法细细欣赏。
玫瑰小王子第一次直面“野兽的獠牙”,显得那么手足无措。
两个人陷入了僵持。
时间已经过了一点。
霍玉兰坐在地上,反正正当七月盛夏,一点也不冷,就是有蚊子。
她一边拍蚊子,一边打定了主意,今天不听到“老婆”就绝对不放人。
牧引风僵坐在轮椅上,半晌开口道:“你做梦。”
他确实这么想的,她背叛他们的婚姻,到了如今地步,还想让他叫她老婆?
凭什么?
而且牧引风真的叫不出口。
“那就一直在这里坐着。”霍玉兰说,“我陪着你喂蚊子。”
“可别想着要召唤保安们过来,我穿着长裙子呢,因为剪过,这里非常松,一下子就能扯开。”
“你要是把人叫过来,我就把裙子拉到腋下,反正我不要脸,”霍玉兰说,“到时候让别人都看看你老婆,反正你的绿帽子也不止一顶了。”
牧引风额头的青筋都鼓起来跳霹雳舞了,他彻底被这个女人的无耻震惊了。
霍玉兰把脚朝着轮椅轱辘里面一卡。
因为自己穿的长裙子,倒也不怎么害怕蚊子。
牧引风也是长衣长裤,可是他……脸上痒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咬了一个包。
两个人似乎又坐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坐到牧引风的屁股都麻了。
实际上才过了半个小时。
夜里1点半,霍玉兰依旧还在耍无赖,靠着轮椅看上去简直像睡着了。
牧引风这一辈子都是一个行止有度的翩翩君子,现在真的想擡起手抽她脑袋。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无赖?
仗着他自己的腿不能站起来走,就这么逼迫他。
牧引风当然可以按下按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一直把手指在按钮上来来回回地转,却始终没有按下去。
他害怕她真的耍无赖撕裙子吗?
倒也未必。
他根本不在乎!
对,就是不在乎。
但是他最后也没按。
大概又过了半个小时。
夜里2点整。
牧引风专门掏出手机看过,他很少有这么晚睡,作息一直都非常规律。
明天还有一个比较重要的跨国会议,虽然他的皮肤并不容易出现黑眼圈,也没有人会始终盯着他的脸看,可是如果状态不佳的话还是有人能看出来。
而且明天还有一个新的项目开始招标,他还要和莫宁开车去一趟博兴镇,来回车程总共有四个小时,如果今天休息不好,明天恐怕撑不住。
反正种种种种原因。
最后牧引风伸手推了一下靠在轮椅上不知道睡没睡着的人。
说道:“明天还有很多工作,松开。”
到这个时候话音里面已经没有什么怒气了,更多的是无奈。
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不松。”霍玉兰就很无敌。
“我叫,”牧引风顿了顿,快速且平板道,“老婆。”
像那种按照要求朗读的小学生,朗诵课文时不带一丝感情的音调。
霍玉兰其实已经听到了,有点憋不住笑。
但她还是装着睡眼朦胧,缓缓地仰头看牧引风:“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牧引风真的想揍她。
手擡起来片刻又咬牙放回去了。
而后就这么咬着牙,声音像是从齿缝里面搓出来的,一张精致到了极致,如同名画般流畅的面孔,都显得有一点狰狞道:“老,婆。”
“哎!”霍玉兰见好就收。
她从地上蹦了起来,活动了几下,推着牧引风的轮椅道:“好的老公,我们现在就回去!”
然后穿着高跟鞋,咔咔咔地推着牧引风开心地在庭院里面跑。
夜风裹着一些露水的潮湿,因为轮椅的速度过快扑面而来,牧引风刚才想着要是她再提出过分的要求,就真的要把保安给叫来,无论她撕不撕裙子。
幸好她还算说话算数。
牧引风的轮椅也没这么快地行驶过,轮子在小道上面迅速滚动着,转弯的时候牧引风都怀疑自己要被甩到地上去。
幸好两个人总算是平稳到了屋内。
而后又安全地上楼,期间霍玉兰的愉悦简直要化成一群吵闹的小鸟,如有实质一般在牧引风周围叽叽喳喳地叫出一首欢快的合奏曲。
终于到了门口,牧引风感觉自己像是经历磨难终到西天取得真经的唐僧,深感其中的艰难。
他脑中有一闪而过地想过,要是自己能正常行走,像以前一样……绝不会被欺负成这样。
这种想法是第一次出现,是一闪而过。
牧引风心中因为这种想法产生了一种自责和自愧。
自从他放任那个男人死去之后,一直都在自苦自罚。
不能行走一直都是他给自己定下来的代价。
门开了,霍玉兰把牧引风推到门口。
没有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而是说:“老公你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牧引风的自愧自责就这样被她给打散了。
转头看着霍玉兰的神情,像是看着一个精神病人。
“现在是夜里2点10分!”
霍玉兰说:“你的意思是如果明天时间早的话我就可以进来吗?”
牧引风看到她抻着脖子在屋里到处乱看,有一种私人领地被闯进一头猛兽胡乱抓挠的既视感。
他还记得自己那天发病,她像个“绅士”到了门口就离开。
原来那天是装的!
“出去。”他说。
霍玉兰对着他笑。
“我们是夫妻嘛,其实我们本来也应该住在一起对不对?我觉得你屋子里面的摆设挺好看的,看上去就心情好,要不然我明天搬过来吧?”
牧引风不欲再和她说任何一句话,她实在是太会蹬鼻子上脸。
牧引风操纵轮椅到床边上,忍无可忍地拿起了一个软枕,回首直接朝着门口砸去:“滚!”
牧引风很少被气成这样,这一句“滚”骂得字正腔圆。
如果有认识他的人在这里,哪怕是牧元蔓也会感觉到惊讶。
他很少会这样情绪外露。
不过牧引风没能顺利地打到霍玉兰。
霍玉兰伸手接住了,抱在怀里说道:“正好我那个枕头不太舒服,这是你枕过的吧?我拿回去枕了。”
说着还埋头似乎是闻了一下,然后关上了门,清脆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老公晚安!”
牧引风追到门口吼道:“你给我拿回来!”
但是门打开人已经不见了。
牧引风虽然是心因性不能直立,但是长时间不能行走影响到了腿部的肌肉。
他翻身总是比较难,侧躺着也不太舒服,要夹着或者骑个枕头。
那个枕头是牧引风晚上睡觉的时候用腿夹着的。
此刻他整个人已然成了一朵盛放的粉色玫瑰。
他想到她刚才低头的动作,连指尖都要烧起来了。
这个……这个……
不知羞耻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