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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小姐与女仆先生 正文 责任

    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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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尔比那两发子弹确实帮了利昂娜的大忙,直接让芒福德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利昂娜还是在第一时间捡起掉到甲板上的短刀,别到腰后,又快速找到放置在船舷边的麻绳将人绑好才松下一口气。

    直起身后,她做出的第一件事便是看向那艘行驶在蒸汽船后的帆船……或者说,是站在船上的那个人。

    这还是利昂娜第一次看到谢尔比穿男装的样子。

    不得不说,仅凭那副样貌,说不准对方还真的能完美扮演一位少年。只是那人现在的头发太长,显得整个人有些雌雄莫辨。

    利昂娜其实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刚刚看到谢尔比举起枪的瞬间,她是打心底认为对方会朝人质达特爵士开枪……

    可事实证明她错了。

    现在的后膛枪最多能装五发子弹,谢尔比在这五次射击中始终只瞄准了一个对象,唯一受伤的也只有犯人杰瑞·芒福德。

    虽然跟谢尔比之前表现出的异样相比,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毕竟如果当场射杀了达特爵士,即使事后可以解释为船上太颠簸,但在现在这个时期还是太敏感了。

    距离“黑星大盗”萨哈木的越狱、研究院中的图纸被盗才过去一个月,相信不管是议会还是“基金会”内部都在查那个奸细。

    如果谢尔比真的是那个内奸,又在这个时候“恰巧”射杀了萨哈木原本想要接近的达特爵士,在他人眼中就相当于直接坐实了自己的内奸身份。

    反之,如果在这时候帮助解救人质,之后就算查出她有相关嫌疑,也会因为这件事降低他人对其的怀疑程度。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自己的判断出现了重大失误,谢尔比完全就是清白的……

    即使脑中闪过无数假设和想法,现实也不过才过去了一两秒,此时的她还在与帆船上站着的那人对视。

    利昂娜想了想,正打算朝对方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时,那人却干脆利落地收回视线,背对着她坐回船舷。

    很快,那艘小型帆船便迅速转向离开。

    不管是过来还是离开的速度都很快,仿佛他们只是偶然遇到又分开。

    利昂娜明白对方应该是想尽快回到岸上,把这里的消息传回去,但不知为何,那人刚刚转身的动作总给她一种十分微妙的感觉。

    她无法用言语形容那种感觉……但可以确定的是,对方并没有因为任务成功而感到喜悦或是激动。

    这也许是个有些反常的反应,可鉴于谢尔比之前就跟她提到过“自己已经厌倦了在基金会的生活”,这样的反应倒是也算说得通……

    直到那抹白帆渐渐驶远,利昂娜这才恍若梦醒般回到现实。

    她不该在这里发呆,她还有很多事要做——首先,必须把这艘船停下。

    这点倒不需要利昂娜操心。

    虽然她和达特爵士都不会开船,但达特爵士到底是个能设计出飞艇发动机这种跨时代器械的工程师,对蒸汽机运作的原理可以说是稔熟于心。

    早在利昂娜还在和芒福德缠斗时,他便小心翼翼地贴着地面爬行到通往船舱底部的楼梯,成功找到并拉下了正确的阀门。

    只是蒸汽机一旦开启,想要停下也需要一个过程。

    船只的螺旋桨在余热的推动下依然运作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才慢慢在莱姆河上停下来。

    此时的芒福德已经因为身上的枪伤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准确说,他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濒临休克,已经无法对任何人造成威胁。

    利昂娜简单帮他处理了一下伤口后,便站在甲板上等待救援。

    倒不是她在可怜这个人渣,光是袭击了小乔安娜和杀死“基金会”成员这两项罪名,杰瑞·芒福德便已经足够被推上绞刑架了。

    只是这人手上到底有几桩命案还不能完全确定。在治安所搞清楚前,他活着要比死掉更有用。

    失去动力的船还在顺着河流本身的流向慢慢往前飘。

    向后,利昂娜能远远瞥见圣奥古斯汀教堂的尖顶。眺望前方,则是能看到连接着莱姆河南北两岸的著名地标式桥梁——庞纳桥。

    现在两者的距离还有些远,但她已经能隐约从风声中捕捉到一些微弱的乐队演奏声。

    眯眼仔细看去,应该是游行队伍正在通过庞纳桥。

    真是好险……要是再耽误一点时间,他们可能会跟通过庞纳桥的游行队伍撞个正着。

    那边围观的人数可不算少,一旦开枪可很难像这次这样用烟花声遮掩过去。要是被人发现又不知会引发怎样的骚乱……

    …………

    话说回来,这次游行的计划里有“放烟花”这一环吗?

    就在她思考这个问题时,一阵响亮的汽笛声自后方响起。

    治安所所属的救援船只终于到了。

    ***

    之后的事就如谢尔比所料,所有明面上的扫尾工作都被移交给了治安所。

    利昂娜与达特爵士登上救援船,很快就在数名警员的保护下回到庞纳治安所。

    刚进门,达特爵士就看到了站在角落的妻子和儿子。

    差点要经历生死离别的一家人再也顾不了那么多,达特爵士更是抛弃了所有绅士该有的体面,当场抱着自己的妻儿跪倒在地,哭到无法t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他这副样子,治安所的助理总监也只能暂时把训斥的话吞回肚子,憋得脸色很是不好看。

    在他看来,这件事会变得这么复杂都是因为达特爵士没能老老实实待在看管地……不,应该说在他把自己的藏身地悄悄告诉妻子时,他便已经严重违反了之前定下的保密条例。

    尽管治安所也有失察之责,可达特爵士是自己主动跳窗离开的,且他的地址会泄露也并非治安所的过错。

    只要操作得当,治安所在这件事上并不需要负主要责任……

    助理总监与身边总警司对了个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似的神情,顿时安心下来。

    他们也没在第一时间打扰这位愚蠢的工程师和家人团聚,只背着手等待这家人慢慢冷静下来。

    然而,事实并没有往他们预想的方向发展。

    原因也很简单,由于这一下午发生的事太多,兵荒马乱中他们忘记了那个最开始的受害人。

    吉尔斯·铂鲁不可能忘记侄女受伤的源头出自哪里。

    如果不是治安所连续对好几个案子都如此敷衍,那个专杀妓|女的变态该早早被抓捕归案。

    可就因为他们的不重视,因为他们的推诿和渎职,才让那人越来越肆意妄为。

    最开始,冷静下来的公爵大人也没有真的凭借一腔怒火就闯到治安所揍人。

    他按照正规渠道到上议院提出抗议,要求治安所负责相关案件的人必须对他侄女、以及其他受害者负责。

    可治安所之前刚刚经历一次大变动,当时因为前副总监米切尔森在工作上产生重大失误被免职,保皇党趁机把庞纳治安所中的人进行了一次“大清洗”,刷掉了很多明显偏向莱博党的治安官,并打算往里塞点自己党派的人。

    但因为鲁斯特公爵的坚持,只有少数真正有能力成为治安官的人进入了庞纳治安所。

    当然,这些人的数量没有之前罢免的人多,而空缺出的位置又成双方新的争夺焦点,谁也不让着谁,导致庞纳治安所至今还有很多基础职位没能补足。

    而就在这种尴尬的时刻,吉尔斯·铂鲁却提出要求,让治安所的高级治安官们为这样一个案子负责……莱博党那边的人怎么想不能确定,保皇党必定是不会高兴的。

    现在还能留在庞纳治安所的治安官,尤其是高级治安官都是经过他们筛选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都是比较偏向保皇党或者保持中立的人。

    要是这种时候罢免或处罚他们,无疑是把人往莱博党那边推,甚至是空出一个能让莱博党人填补的空子。

    而吉尔斯是谁?即便身份贵为公爵,但能坐在上议院中的谁不是贵族?即使大部分的爵位不如他,可吉尔斯·铂鲁现在有的也只是一个爵位而已。

    瑟莱斯特公爵家现在的财产放在贵族圈中算不上顶尖,而在人际往来上,离家出走十几年的吉尔斯连一次庞纳社交季都没参加过,自己又迟迟不结婚,在贵族圈中的人脉几乎是零。

    更何况吉尔斯本人的事迹早在上议院中人尽皆知——一个性格叛逆、完全不符合马黎精英教育的人能在未来有什么作为?

    一个无用之人,根本不值得他们在实际利益中作出让渡。

    综上所述,上议院直接驳回了吉尔斯·铂鲁的抗议。

    理由也很简单:杰瑞·芒福德究竟是不是“莱姆河屠夫”还不能确定。或者说,那个连杀数个妓|女的“莱姆河屠夫”是否真是同一个人也尚且存疑。

    这是一个还没有结论的案子,谁也不能说治安所之前的判断完全有错。

    也许杰瑞·芒福德只是一个单纯的精神病人,在失去理智的情况下绑架了他的侄女,与之前的案子并不相关……

    吉尔斯·铂鲁被这番诡辩气到整张脸都憋到通红,脑中充斥着对这些虚伪者的脏话。

    好在残留在脑海里的最后一丝理智阻止了他,年轻公爵充满愤怒的眼神对上其中一位老人,高声道:“奥本伯爵,乔安娜可是你的亲外孙女……她亲口说的,那个人就是‘莱姆河屠夫’,她差点被那个畜生杀了啊——”

    “注意你的用词,瑟莱斯特公爵!这里是议院,不是什么你能口无遮拦的地方!”

    与他对上视线的老人蹙起眉头,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悦:“乔安娜确实是我的外孙女,可王国法律高过一切,你我都必须按照规矩行事。乔安娜的证词你可以让她提供给治安所,议院不负责管这些。”

    老人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议会厅,顿时换来周围人的称赞声。

    吉尔斯听着他们的声音,看着他们的表情,心中燃烧的怒火慢慢冷却。

    他上前取走自己提交的抗议信,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其撕得粉碎,没有再管其他人的反应,大步走出议院。

    ***

    而差不多是同时,庞纳治安所内也并不平静。

    上议院的大人物们可以不在意一个没有实职的公爵,可治安官们可没有那样的底气。

    在得知吉尔斯·铂鲁因为“莱姆河屠夫”的案子向上议院提交抗议后,整个庞纳治安所中的治安官们都变得人心惶惶。

    “真是……这怎么能全怪我们?”米勒警司小声抱怨道,“谁能想到那人那么疯啊!妓|女就算了,连公爵家的小姐都敢杀……”

    阿库曼警司也对此表示赞同:“而且就算那位公爵小姐提供证词,那也只能证明试图杀害交际花索菲亚的是芒福德,并不能说明其他几起案子都是他做的……”

    ————啪!

    一个记录本被狠狠拍到米勒的办公桌上,打断了两名警司的悄悄话。

    米勒警司和阿库曼警司擡头看去,正好看到巴顿警司一脸怒容地站在桌旁。

    “别再自欺欺人了,他都招了!”巴顿警司压着怒火低吼道,“全都是他做的……前前后后一共八条人命,全都是他做的!”

    米勒警司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拍着胸脯道:“哎,是他就是他,你冲我们吼什么?”

    “我早就说过,我们在对待人命案时应该更谨慎一点……”

    巴顿警司紧抿着唇,一字一顿道:“如果我们更早展开调查,更重视一点,也许后面的事都不会发生!”

    他的话让其他两位警司的表情都变得不太好。

    尤其是米勒警司,他还记得之前那句话就是巴顿对他说的。

    “得了吧,你也别在这里装什么好人。要是八条人命都是他做的,那他第一次作案就是5月1日那起……我记得是在琼特尔港是吧?那里可是你的管辖范围!你那天倒是亲自去查了,结果呢?不是照样什么都没查到!”

    米勒警司发出一声冷嗤,双手抱臂靠到椅背上:“你别着急在这里教训我们,要是那位公爵大人的抗议真的生效了,要追究所有经办‘莱姆河屠夫案’的相关人员,有一个算一个,我们全要担责!”

    阿库曼:“不、不能吧?如果我们四个都被免职,短时间内怎么找得到能替代我们的警司?”

    “管他呢,反正到时候烦恼的不是我……”

    三人正在这边说着,庞纳四区的最后一位区警司——汤普森警司也跑了过来。

    他看了眼紧攥着拳头的巴顿,又看看另外两人的表情和放在桌正中央的记事本,顿时深深叹口气。

    “……看来你们都知道了。”汤普森警司朝他们招了下手,“都过来吧,总警司和助理总监有事要说。”

    四人先后进入助理总监的办公室后,站在门口的总警司亲手关上了房间的门。

    助理总监站起身,带着意味不明的视线依次走过几人,最后回到房间中央站定。

    “现在治安所的情况想来你们都知道了……我们本身就人手不足,为了维持庞纳城的治安,不能再继续削减人数,也不能一下子换掉太多人。”助理总监缓缓道,“外人再怎么说都不如我们了解这座城市,如果贸然更换太多职位,城中的治安肯定会出问题……”

    听着他说这些有点意义不明的废话,巴顿警司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越听越感觉哪里不对劲,在仔细思考后终于得出一个骇人的结论,额上顿时渗出冷汗。

    助理总监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干脆也不继续说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看,我就喜欢你这点,巴顿。你脑子灵活又识时务,要是换个人来,谁知道会不会像你这样敬业,说不定又是一个拉斯福德呢!”

    拉斯福德t督察——巴顿警司曾经的下属,也是前副总监米切尔森的侄子。

    因为被发现在两年前犯下一场谋杀罪,今年四月刚刚被处以绞刑。

    治安所内之前有多少“拉斯福德”,巴顿警司比谁都清楚……可他也清楚,之前治安所大换血时被换掉的人不止有没用的“关系户”,也有几个认真负责的探长和警员。

    他们有的因为跟莱博党走得很近,或者家里有亲戚是莱博党人,只是因此就被罢免了。

    而代替这些人进入治安所的也并非什么天才,仅仅是因为他们对“上面”来说足够安全而已……

    巴顿警司能以平民的身份,在四十岁坐到警司的位置上,并非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

    为了能留在这个位置上,他也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办法,如果他太耿直,就连他也无法留下来,那他管辖的那片区域就有可能落到类似“拉斯福德”那种人的手里……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次的案子都闹到这么大了,助理总监和总警司居然还想要隐瞒……

    果然,助理总监之后说的话就跟他猜想的一样——

    “为了避免我刚刚描述的场面发生,我需要你们向父神起誓,坚决守住这个秘密!”

    “‘杰瑞·芒福德’并不是‘莱姆河屠夫’,他是个精神病人,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发病后会有异常的举动,所以才会在大街上攻击交际花索菲亚以及瑟莱斯特公爵的侄……”

    砰————!

    助理总监的话还没说完,房门突然被人从外踹了一脚。

    室内的几人齐齐愣住,回过神后助理总监勃然大怒,仿佛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怒气冲冲走到门口,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如此胆大包天。

    可等他真的打开门,与门外的老人对上视线时,他差点腿一软坐到地上。

    “鲁、鲁斯特……公爵大人……”助理总监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您……您怎么来了……”

    老公爵冷冷瞥他一眼,没有回答,只示意身后的仆人将他推进房间。

    “真没想到,你能说出,这样的话……”

    鲁斯特公爵倚靠在轮椅中看着屋内的几人,颤抖的手指指向助理总监:“马奇……你太让我……太让我失咳咳咳————”

    老人发出一连串咳嗽声,仿佛要把自己的肺咳出来般,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

    巴顿警司从老公爵进屋后就一直低着头,羞愧到不敢直视他。

    此时听到那串可怕的咳嗽声才擡起头,也终于察觉到些许不对劲。

    鲁斯特公爵又变瘦了……比上个月最后一次见到他时还要瘦……

    那时他还是个能在谈话时有精力讲些笑话的小老头,可此时,那件板正的衣服仿佛套在一具干瘪的木乃伊上,不管是领口还是袖子都空洞洞的……

    “咳咳……我、我不允许,你……糟蹋、这里……”

    “如果连这里都、充满谎言……治安所,便没有、存在的意义!”

    当咳嗽声终于慢慢停下,老公爵捂着胸口,再次擡手指向助理总监:“说出、真相……不然,就给我,滚出这里!”

    助理总监看着老人的模样,也跟着露出痛苦而悲伤的表情。

    “我、我是可以说出来……可是总监大人,我发誓我说这些并非为了我自己,我可以立刻辞职以证清白!可如果真要追究那桩案子的责任,会被牵扯到的治安官就太多了……”他双膝弯曲,跪到公爵大人的轮椅旁,悲痛道,“您也知道外面那些人都在虎视眈眈,他们绝对会抓住这个机会把几个警司都拽下来!要是真让那些不负责任的家伙来管理治安所,那庞纳治安所可就……”

    “这个,你不用担心。”

    老公爵擡手止住他之后要说的话,缓了缓呼吸,这才继续道:“你尽管、把案件,整理出来,递交给法院……之后的事,我来处理。”

    尽管那句“我来处理”的吐字已经有些模糊,可它就像是一针安定剂,让所有快要跳出嗓子的心脏都安定下来。

    助理总监立刻像是有了主心骨般站起来,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能办好。

    比起这些人的精神状态,鲁斯特公爵显得格外疲惫。

    巴顿警司看到他缓缓闭眼靠回椅背,摆手便让仆人推着自己离开,远离这片喧哗之地。

    6月4日。

    庞纳治安所向最高法院提供了有关“杰瑞·芒福德”连杀八人,两次杀人未遂的所有证据。

    6月6日。

    瑟莱斯特公爵,吉尔斯·铂鲁再次向上议院提出抗议,要求庞纳治安所为弄错“莱姆河屠夫案”的凶手负责。上议院接受了他的抗议信,并将其转交给最高法院处理。

    6月8日。

    庞纳治安所总监,鲁斯特公爵在报纸上发表公开道歉信,就庞纳治安所的失职向所有庞纳城的民众道歉。

    同时,公爵大人也表示自己会为此承担所有责任,即日起辞去庞纳治安所总监一职。

    1121年6月9日,晚7点30分。

    马黎王国前皇家海军元帅,庞纳治安所的创始人,王国第十九任鲁斯特公爵——赫克托·约瑟夫·威尔科斯克于家中病逝,享年83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