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命贤妻她摆烂了 正文 第29章
第29章
林幼荀再次醒来时,帐子半敞，阳光透窗泼洒而入，院子里雀鸟啁啾。手背盖在眼上,林幼荀长长叹吟一声。
外面那种喧闹劲儿，时辰肯定不早了。
“小姐,醒啦？”平瑶守在外间，手上抄着账本，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林幼荀揉着肩颈，“什么时辰了？”
“差一刻,不到巳时末（上午十一点）。”平瑶捧上一杯温水,“小姐先喝点水，让小厨房煮点容易克化的。”
睡到半中午,林幼荀轻抚胃部，不疼不饿。她想起来了,祁寰起床时，她也醒了,迷迷糊糊倦意十足的那种。
她没打算起床,翻个身准备继续睡。
同样熬了个通宵,祁寰依然早早起身，衣冠济楚。
却没去明间小厅用饭,而是让人端进了卧房。
平瑶等人在外面没有看到，祁寰不紧不慢吃完自己的早饭,托着林幼荀的腰用力一拽，在她背后垫了枕头，让她半坐起身,往她嘴里塞了两个喧软的豆沙馅包子。
林幼荀困倦不已，撩眼皮看了看他,闭上眼，咀嚼咽下。
背后的枕头一矮，她倒头接着睡。
朦胧中依稀听到有人叹了声什么，听得零零碎碎，大意是什么别再坐下胃疼的病根。
彻底睡醒，林幼荀摸摸胃，记起来了，她吃了祁寰喂的两个包子，然后才继续睡的。胃里垫了点东西，难怪睡到快中午了，也不觉得饿的难受。
就是他那句话，让她听得云里雾里的。
不过偶尔睡个懒觉，还不至于搞成胃疼吧。
林幼荀暗生嫉妒的是，祁寰的精力也太旺盛了，昨夜她到最后熬不住，一头栽在他怀里，连怎么上床的都不记得。
他却还能早早起床，陪林老爷赴另一场筵席。
“小姐，汪老爷相邀，姑爷陪着老爷赴席。”
望族子弟，少年解元，祁寰作为女婿，给岳丈脸面，昨晚的夜宴已然给足。陪林老爷赴大盐商汪老爷的席，太不可思议了。
汪家名义上请的是林老爷与祁寰翁婿二人，实际上的主宾是祁寰。
“祁四公子不仅是咱们儿子的恩人，更是簪缨名门的贵介公子，一定要雅，不能露出俗气。”
为了招待好祁四公子，汪老爷的耳朵都快被汪太太嘀咕出一层茧。
汪老爷带着几个勉强算作读书人的儿子，在大门口迎候，林老爷翁婿一到，满脸堆笑地迎上。
林老爷受宠若惊。
筵席上，汪老爷时刻记着要雅，不能俗。纵然肚里没有多少墨水，也绞尽脑汁地谈诗书翰墨，绝口不提商贾之事。
祁寰垂眸凝视手中茶杯，笑容疏淡，眼底却有淡淡的失望。
昨晚陪他那位岳丈夜宴，今日赴这位富盖扬州的汪老爷的筵席，祁寰想听的不是这些。
装腔作势也很累人，汪老爷终于受不了，和林老爷对了对眼，两人同时放下茶杯，换成酒盅，一杯一杯喝起酒来。
汪老爷有些醉了，指着几个儿子要他们好生读书，这辈子也尝一尝金殿传胪、唱名赐第的恩荣风光。
汪家几个儿子，偷偷看眼祁寰，脸色都讪讪的。肚子里埋怨自家老爹喝多了酒，什么大话都敢说。
“士农工商，商贾也是我朝赤子，汪世伯身为扬州首商，风光得意之事想必亦不少？”祁寰淡淡开口。
汪老爷却激动地一拍桌案，“祁公子这话说的好，风光得意之事我这一生也不缺，最近便有一桩。”
“老林，”汪老爷推一把醉趴在桌子上的林老爷，“这桩好处老哥没忘了你，你说是不是？”
林老爷已醉得狠了，无意识地哼哼两声。
祁寰捏着酒杯，若有所思。
林老爷不能捧场，汪老爷一腔炫耀胎死腹中，那个难受劲，别提了。
“祁公子，别嫌我俗，”汪老爷先自贬，“朝堂的大人们翻手云，覆手雨，我们盐商，手一翻一转，白花花的银子就到了手里。”
“今年的好处，我没吃独食，您的岳父也得了不少。”汪老爷终究没忍住，向祁寰透了底，“今年的新盐引，买一张正盐引配二张余盐引。多少人捏着往年的旧盐引换不出盐。今年只要买了新盐引就能兑出盐，还买一搭二，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啊。”
“盯着这馅儿饼的眼睛更多，两京多少勋臣贵戚、势豪大员，得亏我和老林下手快，要不然这肥肉都让他们抢走了。”
汪老爷说着说着，酒意涌上来，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祁寰眼瞳一缩。
他这位岳父虽精明，城府却不算深，是个身着锦衣不肯夜行的性子，他若得了这桩好处，昨夜醉后，一定会吐露出来。
可汪老爷言之凿凿。
这其中的差错是哪里呢？
祁寰脑中不期然地浮过一张脸孔，爱娇时暖若春风，绝情时冷若冰霜。
林若荀。
他的夫人。
……
“小姐，姑爷派人来，说老爷毕竟有了些年纪，身子骨得注意保养，这几天少赴筵席，在家里静养。”
平瑶转述祁寰派来的小厮的话。
“姑爷说有些事要办，甚急，不来向小姐辞行了。小姐勿念。”
林幼荀蹙眉，这些话怎么听都不像从祁寰口中说出的。林老爷却很是感动，不知道说了多少声好女婿。
传进林幼荀耳里，她拍拍手臂上炸起的疙瘩，总觉得事情不对。
想不出眉目，林幼荀不再想，搬回了她的闺房，每日吃吃喝喝，好不惬意。
林老爷虽感动，却不肯在家静养，他正值得意之时，不呼朋唤友、聚会游宴，怎么能让人知道？
这日，林老爷应邀，和一众资财相当的盐商在一艘画舫上饮酒。
觥筹交错间，有人提起今年买一张正盐引配二张余盐引的事，天大的好事没赶上，懊悔不已。
“我要是早知道，把全部身家都赌上，全买今年的新盐引。”
有人冷笑，“早知道，天下事哪来那么多早知道，怪就怪咱们没有发大财的命。不像有的人，得了好处还卖乖。”
说着，斜眼冷瞟林老爷。
林老爷没觉出异样，他又没发大财。
“谁说不是呢，就差一点点，白花花的银子长着翅膀飞了，我一想起来剜心一样疼。”林老爷附和着，端起酒盅向那人一举，“来，咱们喝一杯。”
那人“呸”了一声，将酒盅透过舱窗扔进水里。
热闹的宴席霎时一静，林老爷敬酒，被敬的人不仅不喝，连酒盅都扔进水里头，这是明晃晃的打脸。
林老爷登时面皮紫涨。
那人还不依不饶，“林通，我刚从通州盐场回来，他们或许不知道你发了大财，我这双招子看得清清楚楚。你还在这儿得了便宜还卖乖，真是虚伪至极。”
“什么！我发了大财，我怎么不知道！”
“林通，你们通州盐号连小伙计兜里都揣满了银子，眼珠子都长在头顶了，你个老小子还和我装。”
林老爷懵了，过了半晌，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嗷一嗓子，就要回府。
那个孽女，背着他都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