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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野寡妇,在线发癫 正文 第124章

    第124章

    成安县主大概早就知道这事儿,这会儿听到,也没流露出异样的神色。

    倒是乔翎与张玉映同周七娘子几人一样,都有点被梁氏夫人这冲天的豪气震慑住了。

    神都向来都是寸土寸金,西市就更不必说了,整整几条街——

    乔翎忍不住悄悄问了句:“婆婆,这是外婆给你的嫁妆吗?”

    梁氏夫人微微摇头:“这是我出嫁的时候,太后娘娘给的一部分添妆。”

    说着,她好像顺口似的说了句:“今天逛的几个铺子,都给你了。”

    这得多少钱!

    乔翎不能要,马上就要拒绝,嘴刚张开,梁氏夫人就冷冷地扫了过去,面若寒霜,擡手指着她:“姓乔的,别忤逆我!”

    乔翎:“……”

    乔翎有点虚:“哦,谢谢婆婆……”

    周七娘子在这儿待不下去,强撑着最后同梁氏夫人和成安县主辞别,转而匆匆离去。

    她走了,淮安侯夫人与庾娘子就更待不住了,马上也要离开。

    淮安侯夫人脸上有些犹豫,瞧一眼远去的周七娘子的背影,又踯躅着去看梁氏夫人和成安县主的脸色,终于还是慑于从前爆瓜狂战士的威力,强笑着去拉乔翎的手。

    她说:“越国公夫人,今天的事儿……”

    乔翎不耐烦同她拉扯,下意识想要躲开她伸过来的那只手,这刹那间两人视线对上,淮安侯夫人此时投过来的那个眼神……

    乔翎心脏漏跳了几拍,中止了将手抽离的动作,由着她握住了自己的手。

    借着衣袖的遮掩,她感觉到淮安侯夫人往她手里边放了点什么东西,凭借触感判断,有点像是折叠起来的纸条。

    乔翎悄悄攥住,同时面露嫌恶,甩开了淮安侯夫人的手:“淮安侯夫人,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难道你连马都不如?现在到我面前来说软话,早先干什么去了?!”

    淮安侯夫人被她说得羞恼不已,涨红着脸瞪了她一眼,却又被乔翎毫不客气地反瞪回去。

    她狼狈离去。

    成安县主很嫌弃她:“这个人就跟脑子有毛病一样,真搞不懂她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

    吐槽淮安侯夫人啊……梁氏夫人立时就打开了话匣子!

    “当初她那个庶子满月的时候,我还去了呢,哼!你是不知道……”

    她们在那儿说话,乔翎与张玉映立在旁边静听,捎带着打量店里边的首饰和头面。

    乔翎一心二用,已然分了一半,甚至是更多的心神往袖子里方才淮安侯夫人递过来的那张纸条上了。

    淮安侯夫人是出于什么目的递了这张纸条给自己?

    这才是她愿意跟周七娘子和庾娘子走到一起,甚至于不惜在人潮汹涌的西市丢人现眼、近乎是唾面自干的原因吗?

    她下意识扭头去搜寻那三个人的背影,然而此时此刻,她们早已经消失在人海之中了。

    周七娘子好像是蓄意要拖延时间,叫她们留在这儿,这是为了什么?

    淮安侯夫人看似与周七娘子交好,却趁周围人不注意,悄悄递了东西给自己。

    至于庾娘子……

    乔翎忍不住想,三个人,两个都是别有用心,总不能就她一个纯棒槌,真的为了柳希贤那点事,傻乎乎地来给周七娘子做出头鸟吧?

    她有什么目的?

    乔翎心里边盘算着,又作观望状随意地在铺子里边踱步,走到最里边的墙边儿,借着一人多高货架的遮掩,她取出袖子里收着的那张纸条,将其展开了。

    上边只短短地写了八个字。

    当心你身边的眼睛!

    乔翎看得心头一紧,冷不防身后有人问她:“你在看什么呢?”

    乔翎不动声色地将那张纸条收起,继而循着自己视线的方向朝前边一指,语气无辜道:“婆婆,刚才这里有一条很多条腿的虫子!”

    很多条腿的虫子……

    梁氏夫人听完二话不说,便默不作声地退走了。

    乔翎:“……”

    这时候梁氏夫人又掉头回来拉她:“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呀!”

    乔翎有点无奈,笑着应了声:“这就走这就走。”

    待客的女娘们泡了茶,又备了点心糕饼过来,几个人在这儿短暂地歇歇脚,聊聊天,片刻功夫过去,几人脸上都已经瞧不出先前那一场小小混乱带来的不快了。

    乔翎小口吃着手里边灌注了草莓果酱的糕饼,脑海中闪现出那行字的影子来。

    当心你身边的眼睛。

    这无疑是一句告诫。

    乔翎心想,淮安侯夫人的意思是说,我身边存在着不怀好意的眼睛吗?

    是她真的从某个特殊的途径获得了什么消息,还是只是诈自己一下,胡乱说句什么,来混淆视听?

    如果是后者的话,当然不必理会,可如果是前者——淮安侯夫人是从哪里获得到这个消息的?

    那个曾经帮助过她,却又被她背刺了的组织吗?

    其实在见过赵俪娘之后,乔翎心里边就隐隐地有了猜测。

    当初对年幼的淮安侯夫人伸出援手的那个组织,应该就是病梅!

    在淮安侯夫人还很弱小的时候,病梅庇护了她,替她抵挡了来自于神都的老淮安侯堂兄弟们的明枪暗箭,继而又将她送到神都,使其能够出现在大公主面前。

    可是就在事成前夕,淮安侯夫人背刺了病梅——同时也背刺了大公主——事后病梅并没有出手刺杀她,而是对她进行了漫长地,一轮接一轮地敲诈和勒索,而淮安侯夫人就借着这个机会,悄悄截留部分家财,几乎将淮安侯府抽成了空壳!

    乔翎疑心,她是从病梅处得到了什么消息。

    而如果是这样的话……

    乔翎不由得猜想,淮安侯夫人现在的境遇一定很糟糕!

    糟糕到她不得不向自己这个昔日仇人寻求帮助,寄希望用一条似是而非的消息吊住自己,让自己去庇护她。

    从当年的那场背刺一直到今天,十几年过去了,勒住淮安侯夫人脖颈的那根绳索,终于要收紧了吗?

    只是,乔翎不打算去掺和这件事情。

    她有什么义务要去帮助淮安侯夫人呢?

    病梅这种明显不是什么善茬的组织倒是曾经帮过她,大公主也曾经帮过她,后来呢?

    淮安侯夫人连病梅这种禁忌组织都敢背刺,难道还会在乎再去背刺一下她?

    乔翎让自己别再去想这件事了。

    几人在店内歇息了两刻钟时间,转而又出门去血拼,零零散散地逛了几家店,却听到不远处人声鼎沸,显然是有热闹可瞧。

    梁氏夫人对这些闲事不感兴趣,听见之后掉头就往反方向走了。

    成安县主依依不舍地叫她:“表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咱们就去看看吧……”

    见说不通梁氏夫人,又去劝说乔翎:“外甥媳妇……”

    梁氏夫人回头看她。

    乔翎很乖地跟了上去,又很乖地说:“我都听我婆婆的!”

    梁氏夫人鼻子里哼了一声,脸上的神色却惬意地舒展开了。

    成安县主又扭头去看张玉映。

    张玉映立即便道:“我都听我们娘子的!”

    三比一。

    成安县主就此落败,只好示意随从去瞧瞧,晚点来说给自己听,末了,又唉声叹气地跟着那婆媳俩走了。

    起初几人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哪知道没过多久,那随从竟然又急匆匆地寻来了。“县主,那边闹得可不小呢——听说是出了人命!”

    这话落地,乔翎也好,梁氏夫人与成安县主、张玉映也罢,俱都变了脸色。

    乔翎旋即起身,正色问:“怎么回事?谁死了,报官了没有?”

    随从露出一副被猫咬住了舌头的纠结神情来:“说是有人死了,可那也是小二十年前的事儿了,可是又没有见到尸体……”

    乔翎听得讶异,叫他前边带路,同时奇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别急,慢慢说……”

    ……

    事情的起因,要追溯到十八年前。

    张某及其妻王氏在外负债累累,听说开麻油铺子的钱家夫妻俩年近四旬,至今无子,便动了心思,趁着夜色,将自家刚出生的儿子送到了钱家门外。

    他们事先打探好了,知道钱老板是善人,家中资财不菲,且又没有儿息,一个齐整的儿子送到钱家门外,他们不会不管,儿子跟着钱家,总比跟着他们夫妻俩饥一顿饱一顿强。

    而事实也的确如他们所想。

    钱老爷收养了这个孩子,视如己出,将其栽培成才,考中了举人,还给他娶了一个很好的妻子,这会儿连孙子都抱上了。

    张家夫妻俩的心也跟着开始浮动起来了。

    钱家从前住在神都城南,后来生意做得大了些,又搬到了城东,这夫妻俩都悄悄地跟着,记下,就是存了来日儿子长大成人,再上门认亲的心思。

    儿子考中举人的时候,他们不敢认,怕认完了钱家一撒手,后边不肯管了。

    儿子娶妻的时候,他们也没敢认,把叫儿媳妇知道丈夫原来并不是钱家的骨肉,姻缘离散。

    如此生等到儿子几番考进士不成,心死不再去考,就此授了个小官,也生了孙子。

    夫妻俩忖度着就算是为了孩子,儿媳妇也不会闹起来的,且儿子又做了官,注重名声,怎么可能不认亲生爹娘?

    这才上门认亲。

    还没敢去钱家门前认,只怕对方人多势众,把己方夫妻俩给撵走,专找了钱家在西市这边的铺子来认,就是打定主意,知道这边人多,等闲难以将消息给按下去。

    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夫妻俩到了钱家的铺子外边闹起来,钱家也很快来了人,只是对于夫妻俩所谓的钱家少爷是他们亲生骨肉这件事,却是断然否认。

    张家夫妻俩等这一日等了整整十八年,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被打发走?

    他们摆出了证据——我儿子生而不凡,左脚脚底下有北斗七星般的七颗红痣!

    钱家的人便使人去请了自家少爷过来,当众脱掉鞋子,露出左脚,让张家夫妻俩看个仔细——别说是七颗红痣了,一颗红痣都没有!

    张家夫妻俩当场就傻了。

    怎么会没有?!

    自己的亲生儿子,怎么会认错?!

    钱少爷穿上鞋袜,告诉他们,同时也是告诉周围围观的人:“我姨母青年寡居,无力抚养几个儿女,十八年前,遂将刚满月的我过继给了母亲,我娶妻前夕,二老已经将此事告知于我。”

    “我的生母是母亲的妹妹,抚育我长大的是母亲,跟你们并没有任何关系。你们若是要对簿公堂,钱家也是不怕的。”

    张家夫妻俩险些疯掉。

    钱少爷是钱太太妹妹过继给姐姐的孩子,那他们自己的孩子呢?!

    那个刚生下来,就被送到钱家门外的孩子,去哪儿了?!

    张家夫妻俩更不肯走了,死赖在钱家铺子外边,叫对方给自己一个交待。

    钱家人觉得很冤枉。

    简直是飞来横祸!

    谁知道你们的儿子在哪儿?

    要不是你们今天忽然找上门来,他们甚至于都不知道这无赖似的夫妻俩曾经送了一个孩子到自家门前。

    乔翎神色起初还算平和,等听到张家夫妇说儿子生来左脚脚背上就有七颗北斗星形状的红痣,眼底讶色一闪即逝,再听了案子的原委乃至于如今的僵局……

    她终于明白了。

    这大概就是周七娘子想让她看见的事情。

    十八年前,张家夫妇将自己的儿子送到了钱家门外,结果这个孩子钱家并没有见到,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十八年后——小庄几天前才帮着一对走失了孩子的夫妇立案。

    这是巧合吗?

    这两件事之间,是否存在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牵连?

    如果有的话,那就太可怕了!

    一桩绵连了近二十年的怪案!

    更微妙的是张家夫妇对于自己那个儿子的形容……

    乔翎就近找了间空置的屋舍,提了那夫妻二人来问话。

    张家夫妻俩不知她身份,只看周围人神色,也知道她是极了不得的人物,马上就要哭嚎求助……

    乔翎一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话,先问一句:“当初那个孩子出生之后,有没有人想要从你们手里买走他?”

    那夫妻俩听得愣住,面面相觑一会儿,难掩惊色:“您,您怎么知道?”

    乔翎心头一沉,暗叹口气:“你们没有把他卖掉。”

    王氏那张涌动着狡诈与奸猾的脸上,此时竟也浮现出几分慈爱的神情来:“好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能把他卖给不明不白的人……”

    禽兽尚且有怜子之心,何况是人呢。

    乔翎了然道:“所以,你们要给他找个好人家。”

    王氏为之语滞,讪讪地,极不自在,几瞬之后,又跌坐在地,哭嚎起来:“这位贵人,你可得替我们夫妻俩做主啊!”

    乔翎盯着他们俩看了片刻,忽的道:“怀那个孩子的时候——你们是不是在外边野合了?”

    那男人面露茫然:“什么是野合?”

    乔翎遂将话说得更明白一些:“就是你们俩在野地里搞,之后才发现有了身孕!”

    男人:“……”

    王氏:“……”

    那男人踯躅着,神色羞惭,又不安地道:“你怎么连这都知道……”

    成安县主捏着鼻子在帘子外边说:“这可是神都城掌管涩图的神,知道这些不是很正常?!”

    乔翎:“……”

    乔翎忍不住道:“这位掌管八卦的神,你越权了!”

    ……

    先前张家夫妇在钱家铺子外边闹起来的时候,钱家人就果断报了官。

    张家两口子并不是什么富贵人,钱家呢,虽然有钱,却也是商户。

    钱少爷虽授了官,但不及五品,也不足以惊动别的衙门。

    到了,操持这事儿的还是京兆府。

    乔翎简单讯问了张家夫妻俩几句,那边京兆府的差役就来了,见到她之后行个礼,又问她对此案是何吩咐。

    乔翎就叫人带着夫妻俩去京兆狱:“跟从前蔡十三郎的例子一样,吃喝如常,只是不许外人跟他们说话,也不许从外边递东西给他们!”

    差役还没做声,张家两口子就急了:“这位太太,我们可是苦主,你怎么不抓钱家的人,反倒把我们关进监狱?!”

    又大声嚷嚷起来:“总不能是收了钱家的银子,就替他们来对付我们两个无依无靠的小老百姓吧?!”

    说完就跌坐在地上,怎么也不肯起来了,一边拍地,一边哭嚎起来:“冤枉啊,青天白日之下,官商勾结——”

    乔翎两手抄在袖子里:“公然辱蔑朝廷命官——你们的罪名这不就来了?”

    紧接着吩咐几个差役:“堵上嘴,带他们俩去京兆狱,人家这边还得做生意呢,别让这两个无赖在这儿闹了!”

    差役应了声,押送着这夫妻俩走了。

    那边钱家铺子里,钱少爷见这边事情暂且告一段落,赶忙整顿了衣冠来行礼致谢。

    因着方才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到这会儿他脸上的苦笑也没能淡去:“乔少尹,这事儿我们家是真的冤枉啊。”

    谁能想到忽然间就有一对无赖夫妻上门,指天发誓说他是他们的儿子?

    “我的生母,的确是我母亲的胞妹。”

    他怕乔翎不肯信,此时便说得格外详细一些:“当年我家大人过继我到膝下,知道的人虽不多,但总也是有的——我生母有四个孩子,除我之外,还有三男一女,那几位表兄的容貌都与我有所相似,也是瞒不了人的啊。”

    乔翎相信钱少爷并不是张家夫妻俩的儿子。

    一来,他脚底下没有张家夫妻俩说出的那七颗红痣,二来,钱少爷自己给出的说辞也足够让人信服。

    可是问题来了,钱少爷是钱太太妹妹的孩子,张家夫妻俩的儿子去哪儿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无赖小民也有怜儿之心,张家夫妻俩虽然利欲熏心,但毕竟还是怜惜亲生骨肉的——他们确定自己的儿子被钱家抱养了,有了去处,才能安下心来。

    但现下回过头来,细细盘算整件事情,其实是有人蓄意用信息差,跟张家夫妇打了一个巧合战。

    有人知道钱老爷跟钱太太要收养钱太太胞妹的小儿子,也知道收养这事儿大概会在什么时候办成。

    这个人将消息捅给了张家夫妇,让他们将孩子放在了钱家门外,事实上,这个人却私下里带走了那个孩子!

    而那边厢,钱老爷过继了妻妹的孩子到膝下,必然是要正经请客,办个宴席的,张家夫妻俩只当事情成了,哪里会知道此钱少爷非彼钱少爷?!

    甚至于,乔翎怀疑,即便他们听见风声,知道那位钱少爷其实是钱太太妹妹的孩子,也不会多想,反而会以为钱家这是故意放出假消息来掩人耳目!

    差役带着张家夫妇走了,乔翎几人却也没了逛街的心思。

    成安县主忖度着自己方才听到的那些话,若有所思:“难道说那夫妻俩生了一个命格极其特异的儿子,所以招惹到了旁人注意,设法夺走了那个孩子不成?”

    梁氏夫人微露诧异,询问似的看了过去。

    此时饶是四下里无人,可成安县主也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脚踩七星,从相书上来说,是有帝命的象征啊!”

    略顿了顿,又看乔翎一眼,迟疑着说:“先前侄媳妇问那夫妻俩有妊之前,是否曾经在外野合,因而感孕——好像又与神兽麒麟有些牵连。”

    成安县主回想着自己从前看过的记述,迟疑着说:“本朝之前,‘圣人’二字,并不是对于高皇帝的独称,而是对于具有大德行和至尊之人的统称。据说高皇帝之前,有一位圣人的母亲就是与丈夫在外野合,遇见麒麟,受其感召,继而有孕的……”

    梁氏夫人有些难以置信:“那两个无赖,能生出这样的孩子来?”

    成安县主说:“可是他们已经生出来了啊。”

    想了想,又犹豫着道:“只是不知道现在那个孩子是生是死,沦落何方了。”

    十八年前出生的,一个疑似身负帝命的孩子……

    梁氏夫人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几不可见地闪过了一抹悚然。

    乔翎注意到了,伸手过去,宽抚似的握住了她的手,轻轻捏了一下。

    梁氏夫人回过神来,环视四遭,犹豫着,低声道:“朱皇后薨逝,至今也有十八年了……”

    成安县主变了脸色,嘴唇张合几下,紧接着道:“别乱说话,这两边怎么可能扯得上关系?!”

    她虽是妹妹,板起脸来的时候,看着倒像是姐姐了。

    瞧一眼乔翎,再看看张玉映,成安县主很严肃地告诫她们:“方才她说的傻话,都给我咽进肚子里,再也不准提了!”

    乔翎与张玉映俱都老老实实地点头。

    成安县主见状,脸色和缓过来,疑惑重又浮现在心头:“那个人为什么要这么骗张家夫妻俩?他不能直接把孩子偷走吗?”

    “他不能。”

    乔翎解答了她的疑惑,徐徐道:“近年来神都平稳,紫微星并无异动,张家夫妇意外生出来的这个孩子,大概率并不是所谓的帝命,而是麒麟瑞命。”

    “他的命格太过于贵重了,寻常人不足以承担他的因果,那夫妻俩纵然无赖不堪,但毕竟也是他的生身父母,强行将他从父母身边夺走,必然会遭到反噬……”

    张玉映会意过来:“难怪娘子先前询问那对夫妻,是否有人曾经起意买下那个孩子!”

    乔翎点点头:“如果那夫妻俩愿意把孩子卖掉,就算是自己斩断了与他的父母缘法,此后如何,自然也就两不相关了。”

    “可是他们不舍得把那个孩子卖掉,他们想给孩子寻一条好的出路……”

    梁氏夫人循着这条线索,猜测下去:“所以那个人就给这夫妻俩寻了一条好的出路,钱财主既有善名,又膝下无子,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把孩子送走了!”

    她问了很关键的一个问题:“如此一来,张氏夫妇与这个孩子的缘法,是不是也就此斩断了?”

    乔翎点了点头,神情凝重:“不错。”

    可是如此一来,新的问题又出现了,这个人是谁?

    他处心积虑从张氏夫妇手里夺走这个命格贵重的孩子,又想用作什么途径?

    还有先前梁氏夫人说起的宫廷旧事,朱皇后十八年前临盆,却只生下了一个死胎,自己也香消玉殒——这会与此事有关吗?

    乔翎心里边还在盘算着前几天小庄遇见的那个案子。

    一对夫妻的孩子走失了,往京兆府去报案……

    没过几天,她就遇上了张氏夫妻的案子,恰巧也是丢了孩子,这会是巧合吗?

    还有周七娘子忽然在今日露面,等她离去不就,案子就发了……

    乔翎摸着脑门儿,忽然间转头去看张玉映:“先前,周七娘子是在哪儿实习来着?”

    张玉映被她问得一怔,回神之后,告诉她:“刑部。”

    乔翎若有所思,几瞬之后,了然失笑。

    梁氏夫人与张玉映皆是面露思索。

    只有成安县主摩拳擦掌,踌躇满志:“这不就到了我们猫猫侠出场的时候了吗?!”

    她旁若无人地加入了这个组织。

    说完,还很豪爽地拍了乔翎一下:“是吧?!”

    乔翎:“……”

    成安县主哈哈一笑,又去拍自己表姐:“是吧姐姐?!”

    梁氏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