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飞鸟 正文 第26章
第26章Chapter26
朱绪被关门外后，回神开始敲门。但她一时不知道敲门应该说什么，只能重重敲了两下。
很快，房间里传来苏怀晏带着怒意的声音：“朱绪，你最好走开。”
“怀晏哥，二哥在生病呢！你先把门打开！”朱绪急道。
里面没有回应。
“苏锐文！你房间备用钥匙在哪？”朱绪气得又敲门。
可屋里的苏锐文也不回答她。
“你们两个听着，再不开门，我现在去叫外公他们了！”朱绪气道。
可是里面还是死一般安静。朱绪急得又敲了会门，里面的两人还是定力十足，没有一个说话回应。
朱绪敲累了，负气蹲在了门口，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就在这时，她听到楼下传来响动，不由起身紧张走到楼梯口望着。然后，她就看到黄依秋在楼下探出了头。
四目相对，黄依秋先开口问：“你二哥怎么样了？”
朱绪心烦意乱说：“他，他刚吃了药。”
黄依秋见朱绪眼神闪躲，心里不放心，皱眉小心问：“你，你大哥呢？”
“在，二哥房间。”朱绪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在干嘛？”黄依秋很想把苏怀晏叫回去。
朱绪则被问得哑口无言，一时紧张到脑子转不动。
黄依秋见朱绪的样子真的有点奇怪，于是不放心鼓起勇气上了楼。这西屋的楼上，她从来没有涉足过，她但凡走近这里一些，苏锐文都能用眼神杀死她。
朱绪脑里一片空白，但她想如果是黄依秋敲门，里面应该不得不开门，那事情也算能先过去。于是，她飘忽跟在黄依秋后面，紧张看着她敲门。
“怀晏，你在里面吗？锐文身体怎么样，需不需要去医院看医生啊？”黄依秋也很紧张，小心敲门小心问。
但里面还是没有回应。朱绪彻底懵了，她意识到屋里的两人估计都失去理智了。
黄依秋缓缓回头看朱绪，问：“他们在里面吗？怎么锁着门。”
朱绪深呼吸让自己镇定下来说：“可能没听到。”
“怎么会听不到？”黄依秋很担心。
朱绪开始拼凑谎言解释说：“外面有点吵，他们估计又在浴室里。二哥他，吃了药出汗了，想换个衣服，我就出来了。大哥在面照顾他。”
黄依秋闻言，虽然还有疑惑，但觉得先把朱绪带走是最让人放心的。于是，她伸手拉朱绪说：“你二哥换衣服，你大哥在照顾，那你就不用那么操劳了。来，回去客厅陪你外公吧。”
朱绪呆在原地无从反驳黄依秋的话，人是被黄依秋拉着下了楼，离开了苏锐文房门口。她走下楼的时候，下一个阶梯心死一点，最后她下到一楼回头看了看楼梯，心想她真的管不了一点了，听天由命吧。
房间里很闷，苏怀晏没穿外套，只穿了衬衫都觉得热。他听到门外的人都走了，开始挽起衣袖走向床边。
苏锐文冷眼看走近的苏怀晏，气定神闲继续靠着床头说：“怎么，趁我病想打我？”
苏怀晏见苏锐文这么想被揍，上前就揪住了他的衣领说：“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拿朱绪刺激我。每个人都有底线。”
苏锐文听笑了，丝毫不反抗说：“我抱下自己的妹妹怎么了？你没抱过不想抱？”
苏怀晏觉得有时候的苏锐文真的是无可救药，他的话又狠又贱，让他举起了拳又落不下去。他们都不是毫无瑕疵的人，是彼此的影射，而苏锐文额头上贴着的退热贴也让人难以下手。
苏锐文仿佛早看穿了苏怀晏的心思，他还嗤笑他落不下来的拳头说：“我料你不敢打我，苏怀晏，你要是现在不打死我，我就把你和朱绪的事情再告诉爷爷。”
“你真的以为我会怕这件事？我敢作敢当。你是不是就这点本事？”苏怀晏干脆放下了拳，一把把苏锐文揪坐起来不让他装死。
苏锐文还是冷笑。
“你笑什么？”苏怀晏问。
苏锐文冷眼瞧苏怀晏，一字一顿说：“你不怕，朱绪可很怕。”
苏怀晏听到苏锐文再次提起朱绪，这回毫不犹豫一拳打在了他的脸上，冷声问：“那年你就是这么威胁她的是不是？”
苏锐文被这一拳打得眼冒金星，头疼欲裂，好一会他才缓过来。他笑得越发狂，擡手狠狠拿开了苏怀晏的手，眼睛变得猩红瞪着苏怀晏说：“你如果值得她相信，她也不用被我威胁。”
“你还知道她什么事？”苏怀晏站在那居高临下看着苏锐文问。
苏锐文危险眯了眯眼，他擡手擦了擦被打的左边脸颊说：“知道的可多了，尤其知道你的存在让她惶惶不安。”
苏怀晏已经对这个弟弟乖张狠戾的性格没了脾气，他听他说难听的话，过耳不入心，继续循循问他：“为什么？”
苏锐文见苏怀晏还一副掌控自如的样子，很想看看他信念彻底崩塌会怎么样，所以他笑问他：“你知道奶奶是怎么死的吗？”
苏怀晏终于缓缓低下头凝视苏锐文。
苏锐文则像逗弄小狗一样朝他勾了勾手指说：“你靠过来，我告诉你，哥。”
苏怀晏半晌没有动，这件事终于让他内心有真实的恐惧，他很想知道真相也害怕知道。最终他像被蛊惑最终要走向自己的命运，弯下身靠近苏锐文。
而苏锐文在这时忽然重重出手，一拳打在苏怀晏脸上，恶狠狠对他说：“奶奶是因为你和朱绪的事死的，所以你跟她这辈子不可能了！她不会原谅她自己也不可能原谅你，笨蛋！”
苏怀晏被打得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他的世界一时天旋地转，他不知道是脸上更疼还是心里更疼。
苏锐文看到苏怀晏一下失魂落魄的狼狈样，终于解气了。他刚才那一拳几乎用尽了现有的力气，他喘气靠回床头，忍不住想笑又很难过。他的内心也极其痛苦，但他觉得他们所有人都活该遭受这样的痛苦。
苏怀晏终于站稳了脚勉强撑住身体，他失神看着靠那的苏锐文，他好像认识他又完全不认识。
朱绪坐在客厅陪几个长辈看春晚，一点都看不进去，她时不时看手机看时间想转移注意力，而手机里又都是乱七八糟的祝福信息，什么新年快乐喜气洋洋阖家幸福，她觉得完全格格不入，内心更焦灼。
终于等到要新年倒计时，她起身想去看看两人到底什么情况，结果赵翼视频发来要和她一起跨年。朱绪接了视频，苏劲松也探过头来加入视频，他看到赵翼很开心，一老一少就聊了起来。苏翰济后来也坐过来和赵翼聊天，赵翼很懂礼貌自己问候了长辈也不忘替他爸赵春来传达问候。朱绪坐在旁边被硬拉着完成了跨年倒计时。
等跨完年，苏劲松彻底累了，朱绪陪他上楼安顿他休息。等她下楼，苏翰济夫妇也准备离开了。临走前，苏翰济对朱绪说：“你也早点休息吧，你二哥那边就让你大哥照顾，你不用管了。你外公今天肯定累到了，明天让他多休息，吃点清淡的。”
朱绪点头说好，随即送走了他们。而等人一走，她就赶紧往西边屋去。
屋里还是静悄悄的，而这种安静让朱绪感到很不安，她飞快跑上二楼，发现苏锐文的房门大开着，屋内还亮着灯。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快步走了过去，只见房间里只有苏锐文不见苏怀晏，而苏锐文像之前一样裹着被子蜷卧在床上，床头的那盏夜灯灭了倒了。
朱绪走近看情况，发现苏锐文满脸通红已经烧迷糊了，她试图摇醒他，他呓语着却没有回应她。她转过他的脸想帮他量体温，结果发现他的左脸红肿了，她便知道两人打架了。
朱绪跑去浴室找了条毛巾打湿回来，一边给他擦脸擦脖子降温一边唤醒他：“苏锐文，你怎么样？你得去医院，你能起来吗？”
而苏锐文睡梦里感到冰冰凉凉的触碰很舒服，让他以为自己还是小时候，是孙瑾柯在悉心照顾生病的他。他不由往朱绪怀里钻，难过无助喊了一声“妈”。
朱绪愣了愣神，很快她替他擦完这把，把他放回枕头上换上新的退热贴。做完这些事，朱绪扶正床头的夜灯，她给苏怀晏打了个电话没人接，她只能跑出去找苏怀晏。
她一口气跑到东屋，她猜测两人闹完后，苏怀晏直接从后院回了东屋，所以他们谁也不知道。
东屋的门开着半扇门，朱绪冲进去到楼梯口喊人，楼上没有应答，她只能又上楼敲门。
“苏怀晏，你在里面就开门！苏锐文要去医院，我一个人擡不动！你要是不开门，我就打电话给120了，到时候就该惊动外公了！你赶紧开门！”朱绪生气拍门冲里面喊。
好一会，里面的苏怀晏终于开门，他穿着家居服看上去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而他的左脸也肿了一块，神色漠然。
朱绪见状差点哑口无言，心里的火气压不住也发不出来，她只能先做事说：“苏锐文高烧不退，我们得送他去医院，你要不要去？”
苏怀晏仿佛才听懂朱绪说什么，想了两秒说：“我换个衣服送他去医院。”
朱绪能看出苏怀晏的反常，但这个时候她也管不了这么多，他答应送人去医院，她就松了口气说：“好，我去西屋等你。”
苏怀晏换了衣服重新到西屋，他把苏锐文从楼上背下来，抱上了车后座。朱绪也坐进了后座照顾苏锐文，她刚才给他的睡衣外面套了件羽绒服围了围巾，生怕他再冻到。她让他枕在自己腿上，扶着他的脑袋。
苏锐文全程迷糊，一直在喃喃呓语，有一会他好像清醒了，睁开眼看到朱绪叫了她的名字：“漾漾。”
朱绪应了他一声，他就认真又可怜问她：“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朱绪没有回答转开了头看着车窗外，苏锐文也没有再问又往朱绪怀里靠了靠。
苏怀晏沉默开着车，始终一言不发。
两人把苏锐文送到医院急诊后，终于能松一口气，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朱绪很疲惫去医院便利店买了两杯热咖啡，她把咖啡递给苏怀晏发现他很憔悴，他的头发没有吹干就出来送苏锐文到医院了。到现在他的头发已经被冷风吹干，站在空荡的大厅门口，整个人看上去冷瑟瑟的。
“怀晏哥，你先回去休息吧，我陪二哥就可以了。”朱绪说。
苏怀晏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可能是觉得很苦皱了皱眉，说：“你回去吧，我陪他。”
朱绪很意外，她看着苏怀晏表示很怀疑。
苏怀晏也看向朱绪，他也觉得很疲惫，千言万语在他心里无法一时言明，最终他说：“他是我弟弟。”
朱绪闻言仿佛第一次知道这事，怔在了原地。
而苏怀晏看着她，又说：“漾漾，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地狱，让我替你下。”
朱绪明白到苏怀晏知道了什么，她没有意外或者难过解脱的情绪，反而异常的平静。凌晨的风吹得人头疼，她一整夜没有睡感觉视线模糊，她说：“怀晏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地狱要过，谁也替不了谁。”
苏怀晏久久看着朱绪，说：“那我希望我们的地狱也是在一起的。”
朱绪没说话，不知道到了哪一个下一秒，苏怀晏低头俯身吻上了她的唇。